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生存幻影》作者:寂寞群喧未已   简介   也许,生存本身就是幻影。   而我们要做的,是在幻影中求得真实。 第1章 序言 回忆录   ·第五则节选·   我说我要去香港了。   他什么也没说。   两天后,他告诉我,他想回家。   可是他的家乡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第七则节选·   记得我自那以后就再未见过他,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他在西安。   他这个人大半辈子都落在农村,最多不过去过两三次县城,还要吹嘘好些日子,结果临死来了出息,竟然去了西安。   我这个人啊,跑过香港,去过澳门,广州看了两三次,深圳也还算熟悉,上海也不必提,只是西去最远不过到了太原,这次他邀我去西安,也正好圆了我的愿。   火车一路西去,恰是夜间的,窗外风景看不分明,也没有同行伴侣,就这么迷迷糊糊到了西安站。   ……   ……   那人告诉我,西安是有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中间是钟楼,旁边是鼓楼。   我说我也不是来探访名胜古迹的,就是好奇加上那老小子邀请,过来看看。   那人说,您到一座古城不去看看它引以为傲的历史,不也是亏了吗?   想想他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先见到那家伙再说吧。   那家伙也没住什么好地方,租房将就着。   结果见了房东,还没等我说话,那房东就不耐烦地问,终于来收遗物了?   我不明白。   觉得已经瞒不住了,那人解释道,他在三天前就已经死了,他生前也没有什么亲人······   我还想问些什么,结果那房东偷袭我,我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是在警察局,警察问我,为什么会昏迷在一座废弃公寓前。   我惊愕,也回答不上来。   然后,他就人间蒸发了。   ·第九则节选·   我发现了他的笔记本,上面写了许多话,我能看进去的,只有“大恐怖”这个词语。   但是,大恐怖是什么呢?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也不知道这背后有着怎样的隐秘,只是义无反顾地调查下去,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他们,一群“神奇”的人。   带双引号的神奇有褒有贬,我这里的加双引号的神奇是为了表达我内心的感慨,因为这一遇见,改变了我的人生。   ·第三十则节选·   雨果在《悲惨世界》的最后描写了我所愿看到的我死后的景象,只是,我心里就没有为那个老小子悲痛,觉得自己对不住他吗?   我已经快要八十岁了······ 第2章 他是凡人   这世上有很多事经不起推敲。   念叨着老师经常说的这句话,雨漳走进了小院。   老师确实老师,不过雨漳更愿意称呼他为夫子。   雨漳的普通话很是不标准,而当地话里面称呼“糠”为“fuzi”,所以夫子经常调侃说:“糟糠不能弃也。”   夫子的家在郊区,雨漳要过去需要坐车进市区再转车去,很是麻烦,所以他和夫子打了个商量,一周过来一次。   本来阿梓在的时候,是不用这么干的,只是阿梓现在去了北京。   想起阿梓,雨漳心里有点担心,那样好的人,怎么偏生得了那样讨厌的病?   夫子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肯见我了吗?”   雨漳连连否认。   夫子当然没有生气,只是今天心情不错,就想着逗一下雨漳,不然一个小孩子成天苦着脸,不好看。   玩笑片刻,夫子问道:“怎么样,要进京吗?”   原来,夫子的二儿子在北京也是个大官,想着怎么也要把自己这个得之不易的“师弟”弄进京城。   雨漳摇头道:“我还是不去了。”   夫子问道:“为什么?”   雨漳道:“我觉得我喜欢的一直都是田野自然,对高楼大厦提不起一点兴趣,甚至有些恐惧。”   夫子沉默良久,说道:“这样啊……或许,你可以接替我走下去……”   夫子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工作,只是说不可说,难道今日就要破例吗?   夫子准备把雨漳带进屋。   突然,夫子停住,没有转身,问道:“你之前一直想要进去看看,可是进去这一扇门,你所见到的就不会是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   雨漳以为夫子是在开玩笑,就随口说道:“哪怕是寂寞如雪,又能怎样呢?”   夫子沉默片刻,推开房门。   屋子里摆设非常简陋,只是……雨漳没有机会看到了。   ················································································   从屋里出来之后,雨漳明白,自己,终究没办法如同正常人那样生存下去了。   夫子说道:“你回去之后,可能就会得到我的死讯。”   雨漳:“为什么?”   夫子道:“没有为什么,这就是我应该做的。”   雨漳离开了,手里拿着夫子抄写的笔记,若是上交国家,可能会被列为绝密文件。   这笔记里有很多雨漳看不懂的地方,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真相终究会浮现出来。   夫子的信任让他感觉很沉重,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背负这份沉重的力量。   大概,是有的吧……   夫子说得没错,雨漳到家后收到的,是夫子的死讯。   夫子逝世了,埋葬了,甚至没有给雨漳告别的机会。   他们说,这都是夫子的安排。   他们不懂,以为夫子是怕雨漳伤心过度,只有雨漳知道真正的原因,包括……阿梓离开的真相。   我们的故事,是从雨漳18岁的时候说起……   ……   ……   高考过去一个月,分数已然出炉,爷爷问他:“你要去哪个学校?”   雨漳的成绩是省里也排得上号的,走C9绝对是没有问题,爷爷想要他去浙江大学。   但是最后,他去了西安。   爷爷没问为什么,他也没说。   他知道,爷爷也是在西安上的大学。   离开的时候,爷爷旧病复发,没能送他,他一个人来到了古都西安。   爷爷说,西安这座城市对于外来的人是比较宽容的。   他不懂,也不需要懂,因为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查明真相,哪怕这个真相在无尽黑暗之中。   幸运的是,夫子提到过一个地方,鼓楼,晚上九点半的鼓楼。   晚上九点半,他会看到什么呢?   ……   ……   学校在不算繁华的地段,但也是寸土寸金,校园里风景还算不错,雨漳虽然还没有爱上这里,却依旧感觉心旷神怡。   他不住在宿舍,而是在外面租房,钱是自己打工赚来的――他认为这样有利于自己寻找答案。   报到过后,就是空闲时间,他决定趁机前去鼓楼看看,踩点。   鼓楼是一个旅游景点,人是不少,更不要说旁边还有一条小吃街,他很怀疑这样情况到晚上九点半到底能不能缓解。   鼓楼这里没什么好看,也不是个谈论重要事情的好地方,记下一些看起来比较隐秘的地方后,他钻进了一家书店。   其实他现在已经习惯了网购,不常去书店、图书馆,只是偶尔感觉精神空虚的时候,就需要去书店或者图书馆抑制自己消极的情绪。   是的,他从来都是一个悲观消极的人,平生最喜欢的书有三本,一是维克多·雨果的《悲惨世界》,一是阿贝尔·加缪的《局外人》,一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他找到了《局外人》,读起来。   “你喜欢《局外人》这本书吗?”书店老板竟然主动找他攀谈。   他挑眉,如果那么多家书店,这是唯一来找他攀谈的老板:“是,我挺喜欢加缪的。”   书店老板倒是有些惊奇:“看你模样是个大学生。我觉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应该喜欢加缪的,你觉得《简·爱》怎么样?”   他笑着回答:“我不知道为什么《简·爱》会比《局外人》更受欢迎。”   书店老板赞许地点点头:“我也不太喜欢那本书。要说外国名著,我更喜欢爱伦·坡的短篇小说集。”   他这时问出自己心头疑惑:“我总感觉你和别的书店老板不一样,或许是因为你会主动找我谈话吧……”   书店老板开怀一笑:“难道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吗?”   雨漳一愣,不明白书店老板话中含义:“发现什么?”   书店老板依旧有着开心笑容,展开双臂:“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只见五彩缤纷渐渐褪去,只剩下黑暗,仿佛是没有了星辰的宇宙。   吃惊之余,因为在夫子家中的经历,雨漳倒还能吐槽一番:“Minecraft?我还以为是惊悚乐园呢!”   书店老板也不失幽默:“这里没有像素方块人,也没有封不觉。当然,要是需要,我也可以为你创造出来!”   雨漳这时候终于严肃一些:“你到底是什么人?”   书店老板摇头笑道:“我是谁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是谁吗?”   雨漳听得迷糊。   书店老板道:“你的身份是从你祖父的口中得知。你祖父说你是怎样身份,你就没有怀疑过吗?你就不问一下为什么你没有父母吗?你的老师希望你慢慢来,慢慢适应这种变化,但是我不认为应该这样!快刀斩乱麻,这是最好不过的办法!”   书店老板话语停止,雨漳正要说些什么,却看见书店老板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在这里活下去一周,还是死亡?”   雨漳横眉冷对:“你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   书店老板叹息:“你这个问题非常愚蠢,但也不算特别愚蠢,至少你问我‘凭什么’,而不是‘你能吗’。当你的生命掌握在别人手上时,记住不要多嘴,不然,会让人误会的。因此,现在你失去了挑选的资格。”   书店老板打个响指,雨漳的身体便被固定在黑暗之中,没有挣扎的余地,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   书店老板手中出现一枚硬币:“这是一枚于2000年发行的一元硬币,一面是牡丹和‘1元’字样,一面是共和国名称和国徽,我们就以国徽为正,来决定你的命运。若是反面,你就要看看有没有维吉尔会来接你!”   雨漳曾看过但丁的《神曲》,自然知道所谓的“有没有维吉尔来接”是说他到底会不会下地狱。   他也很担心。   硬币被抛飞,在黑暗中翻滚许久,又稳稳落回书店老板手中。   书店老板看了看,笑着说道:“恭喜你,是正面。”   是正面,也就意味着他要在书店老板创造的世界中度过七天,漫长的七天。   忽然,雨漳感觉到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这里为什么会有重力?”   书店老板挑眉:“什么重力?”   雨漳道:“如果没有重力,硬币为什么会落回你手中?你们两个之间的引力可做不到!”   书店老板呀然一笑:“看来你比我想得要强。不过,这并不是万有引力的作用,而是……类似于阴阳相吸。不过,现在还不到你了解这些的时候,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活下去!”   书店老板没有给雨漳继续提问的机会,身影瞬间消失,原本因为书店老板而存在的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唯有无尽的黑暗仿佛在宣扬着永恒。   活下去?   什么意思?   雨漳不懂。   但很快,他明白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   所谓的活下去,就是在这里吗? 第3章 不见,再见   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穿着打扮还有着古代的特色,然而在色彩上却有着不亚于现代的鲜艳,小小的村落,鸡犬相闻,难道这就是陶渊明梦中的桃花源?   一个老汉迎上来问道,眼里满是警惕:“小哥是哪里来的,到我们这里有什么事吗?”   雨漳匆忙之中撒谎道:“老伯你有所不知,我本来是个读书人,结果一个强盗绑架了我,又不知为什么把我丢在这里。我无处可去,就看到这里有个村庄。”   老汉眼中的警惕少了些许:“原来是个读书人。你的经历也可怜,算了,来我们村子坐坐吧,我是这村子的长老。”   长老?   雨漳不明白,却也没问,只是跟着长老进村。   村子里人是不少,却绝少有人说话,见面也只是低头匆匆走过,颇有些“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   雨漳终于无法忍受这气氛,又因为受到这气氛影响压低声音问道:“长老,这是怎么回事,村子里不许说话吗?”   长老看他一眼,道:“村子里不是不能说,只是,说话冒着极大的风险。”   雨漳追问:“说话还要冒着风险?你们这里难道是一言堂吗?”   长老皱眉:“因为你刚来,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知。但如果你在了解情况后继续无知下去,那么,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还不了解这个世界情况,雨漳住口不言,跟着长老快步来到一个大宅前。   大宅院墙上已长起些许草,藤蔓攀附而上,本该鲜艳的红色已然惨淡,甚而脱落。   转到宅门,就看见木制大红宅门开始腐朽,上面铜钉掉落不少,又蒙了一层不算薄的灰尘,像是几十年没有打开过。   长老皱眉推开门,解释道:“这里本来有一户人家的,也是一位长老的住所,只是后来那位长老离开了这里,也就空闲下来。我们村子没空地方让你住,住在这里怎么样?”   雨漳点头:“给我一个住处就好。谢过长老。”   木门因为太久没有打开,这时推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看长老年老体衰似乎推不动,雨漳便上前搭把手。   长老转头看了雨漳一眼,没有说话。   木门很是沉重,二人筋疲力尽方才打开,进入一看,才知道是门后堵着石墩,怪不得难以推动。   长老嘟囔两句:“这是哪个混蛋……”   雨漳去看宅院。   院子里长满杂草,有人小腿高,看来这几年并没有人过来打理,边上隐约看出来有个水池,也许是这户人家的池塘。   当前是个木制瓦房大堂,风吹雨打消逝了上面许多颜色,然而依旧可以看出当初华丽。   长老说道:“过去这大堂,里面才是住人的地方。”   长老在前走过去,雨漳低头,看见地面草丛里还能看到些许长石,只是蒙上了土,缝隙里长出了草。   雨漳跟上长老,问道:“长老,这里面不会有蛇吧?”   长老回头看他一眼,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雨漳从来怕蛇,这种怕是无缘由的,仿佛遇到自己的天敌――但是,人类不是所有动物的天敌吗?   跟着长老提心吊胆从一旁饶过大堂,过去一道石门,来到后院,在杂草中看到许多间排布整齐的房屋,坐北朝南的就是原来那位长老居所。   长老说道:“你随便找一间屋子住进去吧。”   雨漳点头。   只听得长老继续说道:“夜里无论听到怎样声响,切不可出来!”   到人家地盘,自然要遵守人家规定。   于是,雨漳也未出声询问原因,只是点头记下。   长老似乎颇满意,就继续说道:“这屋子里的东西你随意,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就好。”   雨漳自然也是记下,绝不肯多说一句话,长老这时竟有些踌躇:“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雨漳道:“在下心中并无疑惑,也就没什么要问的。”   长老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在这里住下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收拾收拾就可以睡了。对了,也不知道小郎君吃过饭了没?”   雨漳摇头:“这几日跟随他们奔波,现在实在没力气吃饭。”   长老道:“这样啊,那你就先歇着,看看明天醒来会不会胃口大开。”   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开,雨漳“慢走”还未出口,却又见长老停下来,回头严肃说道:“千万记得,夜里不能出来!”   雨漳道:“我记住了。”   长老这才满意,迈步离开;雨漳这才能吐出口中“慢走”二字。   ……   ……   待得长老离开后,雨漳才恢复淡然模样。   原来,雨漳出生之后,因为疾病无法感受到各种情绪――当然,他跟随着爷爷学会了伪装,伪装喜怒哀俱,其实内心根本没有波动。   但是,他怕蛇。   是的,明明他没有情绪这种东西,可是他就是怕蛇。   他扫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爬行动物,而后迈步来到正前屋子大门前。   屋门依旧破烂不堪,却不肯倒下,两边窗户全部被封死,仿佛在防止什么逃出来。   推开门,惊起许多灰尘,雨漳左手捂住口鼻,右手轻轻在脸前挥着,略微眯眼,适应屋子里灰暗的氛围。   屋里只有屋门这里能透进来些许光亮,灰尘、光亮混杂在雨漳身旁,使得雨漳仿佛是个狰狞的怪物。   走进屋里,发现屋子里布置非常简单,左右各有两个房间,正当中是张倾颓的木桌,雕花木椅倾翻,地面堆积着灰尘,看来自从这里废弃应该就没有人进来过。   转向右手边,木门已经倒在地上,而里面并没有沐浴夕阳,看不太清里面有些什么,左手边同样如此。   有个住的地方已经不错,没必要挑剔什么。   这样安慰自己,雨漳掏出手机,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穿的衣服明明这么另类,长老难道看不出来吗?难道就没有疑惑吗?但他为什么不问?   除非……这宅院有什么隐秘!   意识到这一点,雨漳有了一点兴趣。   如果是现实版的密室逃生,就很有趣了,不是吗?   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慢慢走进右边里屋,只看见一张占据了半间里屋的大床和墙上刻着的两个大字:   不见   什么意思?   床上只有木板,没有其他东西。   趴下来看看床底,只看见一些堆积的包裹,没什么引人注意。   走进左边里屋,也是一张大床和墙上大字:   再见   床下依旧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东西。   难道,是自己疑心太重吗? 第4章 一衣带血   扶起木椅抵住屋门,雨漳来到右边里屋,单膝跪地,上身趴伏下来,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包裹。   抖去其上的灰尘,而后慢慢将其展开,不太清楚几年的堆积是否使得其中一些东西腐烂以至于产生有毒气体,所以雨漳格外小心。   幸好,包裹中只有一些衣物,似乎是主人家来不及带走,但雨漳很快在其中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这些衣物在他眼里虽然提不上新潮,可是,与此地居民的装束又格格不入,此时想起长老的行为,不禁更是怀疑。   既然决定了要招待自己,为何不带他去一个比较干净整洁的地方?即便是没有,长老又怎么能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不会闯出什么祸事?   阴谋论一点,或者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些衣物可能来自于和他一样的人,也就是旅人,甚至有可能是被诓骗到这里。   只是,与其放在这里被人发现,为什么不藏起来呢?   除非,这里的村民不敢进入这房子!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能这么武断的确认,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防范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可是,敌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又没有系统的学习过防身搏斗,在这样的情况下,怎样才能趋利避害呢?   他暂时没有主意,于是决定出去看看。   只是,刚刚起身,他却忽然顿住。   难道,来到这里的这么多人里,就没有一个聪明人吗?就没有一个人看出此处的不同寻常吗?   不,肯定是有人看出来的,但是,为什么没有人逃脱,把信息传递出去呢?   细思极恐。   不过,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都只是自己脑补,到底如何还未可知。   雨漳暂时放下自己心里繁杂的心思,又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包裹,依旧是衣物,只是,他总觉得这些衣物上少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想不清楚,他停下自己的思索,把所有包裹抽出来,一个一个查看,发现不过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衣物,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忽然,他想到到底为什么自己会有奇怪的感觉。   按照自己刚才的推论,如果村民不会进入这个房间,那又是什么人整理的这些衣物?为什么这些衣物都没有穿过的痕迹——大凡衣物,在被穿过之后,都不应该是这样严整的状态。   是自己的推论错了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雨漳不太清楚,他倒是宁愿是自己的推论错了。   床底下再没有别的东西,最里面的墙面上并未如雨漳所愿有任何字迹,倒让他有点扫兴,嘟囔道:“悬疑故事里不就应该这样才能显示出来一个案件的离奇吗?”   摇摇头,雨漳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尘,又轻抚去粘在上衣比较容易松动脱离的一部分灰尘,然后走向左边里屋,看看有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很快,来到外间,借着屋门留出的缝隙看看外面,发现太阳已经到另一个半球去了,月亮还不情不愿的拉着一朵云呆在天上,今晚的天气倒是不错。   明明之月下,难道还能发生什么恶事吗?   他正要,下垂的视线忽然看到院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就在草丛之中,让草舞动,却不发出声音,似乎是引诱他出去查看。   他抬眉,并不打算出去,不是因为他怕(他根本没有这种情绪),而是因为他觉得比起探究院子里发生的事,还是在屋子里更加省力一些,毕竟,他终究还是一个懒人,能够省力绝不会更多的付出。   他起身,却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   有什么在窥视他!   他没有贸然回头,而是向后退两步,之后猛然回头,手中手机灯光射出,就听见一声刺耳尖叫,而后看见那木桌上放着一身沾满鲜血的衣物,和他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雨漳深皱眉头。   这样看来,那些衣物上应该也有血迹,只不过残留时间太长,以至于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况且说——   这些并不一定是血。   雨漳上前查看,并没有闻到血腥气息,食指沾一点放到嘴里,也没有红色血液应有的铁锈的味道,反而有点苦,就像是冷却的中药,难道说这世上还有一种生物是这样的血液?   然后,他明白了。   这其实就是一种吓唬人的手段,别的人见到这样情形,难道会上来闻一下并且尝一下味道?   只是,吓人的目的是什么?让人逃到屋外?还是有别的目的?自己是在这里等着“他”的下一步计划还是出去看看?   雨漳摸了下鼻子,从兜里掏出眼镜戴上,轻轻笑起来:“已经好久没有认真思考过了呢!”   他回身拉开木椅,打开屋门,然后就坐在屋子正当中,也不去左边里屋查看。   推推镜框,他开口说道:“长老还是不肯出来吗?难道草丛里很舒服吗?”   长老慢慢从草丛里起来,在这样月光照耀下显得有些恐怖,阴沉地开口:“你和他们不一样!”   雨漳并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道:“我想你就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但又是村子的新长老,所以说,你应该不是人,或者说不是纯粹的人,对吗?”   长老挑眉:“你很聪明,但你以为你可以逃脱我的布置吗?”   雨漳道:“也对,你告诉村民这里是凶宅,并且制造几场血案,而后说需要活人祭祀,然后坑害旅人,村民自然对此不管不顾,又没有侵害他们的权益。”   长老点头:“这么说,你是想知晓一切之后死去吗?”   雨漳摇头:“抱歉,我还不想死。”   长老愕然:“那你为什么?”   雨漳看着他,轻轻说道:“我想,屋子里死的人应该不是你杀的吧?毕竟,你不能,或者是不敢进来,不是吗?”   长老喝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雨漳依旧是笑着:“我可没有胡说八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在你面前的这个人说废话之前就杀了他。可是,你在犹豫什么?产生了恻隐之心吗?我想你不会的,那么,到底是什么使得你你这样呢?”   雨漳并没有说出答案,但是答案已经非常清楚。   长老脸上出现了挫败的神色,什么话也没说。   雨漳则是继续说道:“我想,这屋子里的东西的出现是有限制的,对吗?它威逼你做这些事,而你别无选择。可是,为什么不试一下反抗呢?如果这屋子里的存在真的强到了某种程度,为什么它还需要你为它办事?”   这时,身后忽然有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如果是因为我懒呢?” 第5章 活下来   雨漳没有回头,依旧用着淡然语气说道:“你出来了。”   那声音未能想到雨漳竟是如此反应,沉默片刻,问道:“你难道就没有害怕的情绪吗?”   雨漳道:“我之所能够稳坐钓鱼台,不过是确信你不会杀我。”   那声音带上些许疑惑:“你如何判断?”   雨漳笑道,虽然这笑声并没有任何情绪:“如果你能够杀我,为什么会需要他呢?就是因为你懒吗?我想不是的,具体原因是什么我还没有想清楚,不过,你能否认我的结论吗?”   那声音里带着叹息:“你是个聪明人,可是像你这样的聪明人活不长久。”   雨漳摇头:“与其考虑我是否能够活得长久,不如考虑一下你们的处境。就我看来,你们肯定不是自愿留下来做这样的事的,应该是被迫如此,而且你们应该也不能吐露自己的处境,否则就会有你们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发生。屋子里的再见和不见肯定不是你们留下来的,所以说,幕后黑手是要玩一个游戏吗?”   他站起来,看着静默的长老:“既然是游戏,没有个彩头未免太过无趣。我这边赌上我的性命,不知道对面愿意赌上什么?”   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你是第三个要和我玩游戏的人,确实第一个要求添加彩头的,所以我答应你。我这边同样是赌上你的性命。”   雨漳点头:“非常公平。”   长老消失,身后的异样感觉同样消散,唯有雨漳站在那里看着月光下的小院,喃喃着:“你没有规定时间,我不妨自己规定一个,给自己一个晚上时间找出真相。”   他走向左边里屋,木桌上的衣物已经消失,可能已经放到包裹之中了吧。   等等,他停下脚步,细细思考,为什么要分出“不见”和“再见”两个房间呢?这中间有什么样的原因吗?   来到左边里屋,看了看墙上的“再见”,他趴下来把所有包裹拉出来,一个一个打开,就发现里面的衣物大致上和右边里屋差不多,却在细节上有点不同。   左边里屋的衣物上似乎有些污迹,在灯光下看到的都是黑色,有点像凝固的血迹,可能在预示着什么。   这时,他想到一个问题,如果那个存在存心不让自己赢怎么办?只要把自己的线索链断掉,那么自己眼前的光亮,不过是在深渊向上望,是没有出口的。   他站起来,拍拍衣服,关掉灯光,坐在床上。   除非,有人在深渊里留下绳子,只要自己跳得足够高,就能够到。   留下线索的,可能是自己的“前辈”,也有可能是长老或者那个屋子里的东西。   如果我是他们,我要怎样留下线索而不被那个存在注意到?   最后,他决定,离开这个屋子,去别的屋子看看。   打开大门,微风拂过,吹动草丛,一时竟显得有些阴森恐怖,有点恐怖电影的感觉。   他还没有走出房间,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前院传来,似乎是有人吟唱,有种让人一探究竟的冲动。   他看着月夜中大堂的轮廓,忽然产生一个猜想:莫非这个宅院之中有两股不同的势力?   抛开这个暂时没办法证实的猜想,把思维放到自己一直忘记的一句话上,记得长老带他来的时候说过,夜晚千万不要出来。   他为什么多余说这句话,如果说是为了勾引别人兴趣让人出来,真的可以说多此一举;如果说是真心实意的提醒,为什么又是如此的具有诱导性?   当然,这其中有一个可能,就是其实这是长老的提醒,不过被迫不能光明正大的提醒,只能是这种隐晦的方式。   且不说这种可能到底是否正确,就从这个可能出发,长老到底是想要传达怎样的信息?   夜晚不能出去,如果只是说明夜晚的宅院危险,实在说不过去,那么,还有怎样的可能呢?   他忽然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一幕,就是无风晃动的草丛,那也是长老的提示吗?   无风和有风,为什么仅仅过去片刻就有了这样的变化?而且,为什么长老肯和自己说那么多废话,明明可以制造更加恐怖的坏境影响自己的判断。   从这个可能出发,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长老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暴露自己来提供某些信息,甚至可以说他是一直有着这样的目的,只是直到雨漳出现才让他看到一丝希望。   雨漳想通这个可能,就明白一点,长老所在的草丛必然是关键!   但是,万一长老故意让他有这样的想法呢?   他终于还是走出房间,来到院子中,借着月光走向长老所在的草丛,保持着正常的速度仿佛并没有丝毫防备。   到草丛前,他停住脚步,手机上灯光射出,照亮那一片区域,令所有黑暗遁去。   草丛太高,又恰巧是在夜间,不弯腰仔细去看就什么也看不到。   他并没有弯腰的打算,只是冷眼看着,而后转身走向旁边的屋子,并没有去看草丛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似乎是根本不在意,也没有验证自己猜想的打算。   只是,身后风声忽然大作,好像在勾引他过去看看,而前院里的吟唱声音这时竟低沉下去。   他不为所动,只是向着身前屋子走去,镜片上反射着手机的灯光,而他举起的手机屏幕上,略微可以看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走到屋前,他停下脚步,而身后的风声就此停止,前院吟唱再次高昂。   他关掉手机上的灯光,也不推门。   他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无意义的动作?   屋门自动打开,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容,血红色的液体滴落,怎么看都是诡异恐怖至极,而雨漳只是喃喃道:“这恐怖电影中经典的开门杀。”   他伸出食指借助一滴液体,依旧是嗅品,这一次确实人体血液的味道,那股铁锈气久久不去。雨漳终于是认真起来。   如果,村民没有被杀,那么,这血液到底是从那里过来的?难道这里有一个屠宰场不成?   当然,也可以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那些到这里的人并没有死,而是被藏在了某个地方。   而那个地方,大堂不就很合适吗?   这么说起来,这地方也没有什么致命的,可为什么那个书店老板说让他活下来? 第6章 此时逃生   这时,一种战栗自内心深处发出,就像自己看到蛇那样,而自己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扭曲,市区原来缤纷的色彩,变成了没有丝毫生机的灰色。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对这种感觉非常不爽。   这种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时候,他想到了夫子提到过的“大恐怖”,这,就是大恐怖吗?   在夫子的诉说里,大恐怖并没有固定的躯体,但它能唤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以至于使得人们因恐惧而自杀。   只是这样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然而,在对于大恐怖的文献记载中曾经提到过,根据调查推论,大恐怖不止一次改变过人类文明进程,并且直到如今仍在注视着人类世界。   只是,大恐怖为什么要关注自己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呢?   不多久,那种心悸的感觉退去,世界回复原来的色彩,月亮终于肯露面,却依旧有点恐惧这陌生的世界,只肯露出半张脸。   那个吊着的人再次出现在雨漳面前,他这时觉得这张面容竟然有些亲切。   他猜想,自己这时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刚刚自己的愣怔——未曾领略过深度恐惧的自己感受到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压抑,竟然一时呆怔,身子未能动弹,保住自己性命。   他犹自喃喃:“原来这就是恐惧吗?”   竟然还要回味这种感觉!   良久,他回过神来,推推镜框,最终改变了主意,打开灯光,低头走进屋子。   屋子的地面积满血液,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妖艳的血光,屋子里一股腥臭味道,环顾四周,才发现屋子里挂着许多内脏,抬头看屋顶,隐约看到许多扭曲的长条,沾染血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而屋子的角落里似乎有着几具骨架,灰白上面带着些许鲜红,当真妖异。   他走近骨架,伸手抚摸,确实是骨头那种质感——当然,他没有杀过人,但是在爷爷在家过年杀牛杀羊杀猪都是要他帮忙的,对于骨头自然也不陌生。   只是,这时候他想到一个词,一个故事,一个来源于《庄子》的故事:庖丁解牛。   古代列国乃有善解牛之庖丁,那这诡异的世界是否有一善解人之异物?   这样说来,倒也说得过去,只怕这满地鲜血乃是人血,那骨架亦是解人之残余,屋顶那些东西可能就是糜烂之肉,而挂在屋门那里的人,恐怕也不过是正在经历“庖丁解牛”的过程,而不是诚心出来吓人。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这个推论更加吓人。   那么,庖丁解牛是为了给王上提供美妙的食物,那么,这里解人又是有着怎样的目的呢?讨好大恐怖吗?   因为不太清楚,所以还是不要多想,暂且这样推论下去。   这间屋子暂时命名为屠宰场,毕竟,这里不就类似于人类的屠宰场吗?   他回过头来,就看到那具尸体背后皮开肉绽,似乎是一个生手的“作品”。   雨漳离开屋子,发现乌云遮蔽了天空,风声大作,吟唱已经停止,而天空传来不详的声音,这声音是雨漳十八年来从未听到过的,就他被现代社会网络熏陶如此之久竟还是如此,可见这声音之异常。   雨漳皱眉,抬头看陷入浓重黑色的夜空,猜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些“前辈”又是否经历过这些。   难道说,屋里的血肉是为了天空中的那些东西准备的吗?   如果是这样,自己的处境只怕是非常不好,天知道吃惯了“精致”的它们会不会换一下口味。   希望不会,但也不能把身家性命放在这虚无缥缈的希望上,总是需要自救的。   但是,这种情况下,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呢?   思考着自己的生死大事,他竟然还能有别的想法:怪不得那家伙有恃无恐,原来是有这样的后手,看来是自己大意了,也骄傲了些。   突然,狂风袭来,雨漳知道这不是自然伟力,而是由那些家伙扑下来带起,可见那些家伙绝对小不到哪里去,甚至有可能是天空之鲸鱼,或者说是异化的大鹏。   雨漳就地扑到,而后关掉灯光,慢慢挪动身躯,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哪怕是与地面的摩擦也因为风声而变得细不可闻,就怕那些家伙鼻子太灵,嗅到自己身上残余的血腥气息。   正挪动间,右手手掌竟然被什么东西划破,他左手撑地,抬起右手,却因为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动。   他低下头,想要看清楚那里到底有什么,可是天不遂人愿,偏偏这时候一股压迫感自背上传来,原来是那些东西已经开始落下,只是可惜看不清它们到底是什么模样。   雨漳不敢再动,趴伏下来,放清自己的呼吸,尽量避免被它们发现。   几声尖利的鸣叫声响起,似乎是它们在进行交流,而且其中有两声特别刺耳,好像是在争吵——难道它们也是智慧物种?   很快,在一声略有些低沉的鸣叫过后,它们安静下来,然后,它们似乎开始走动,应该是去那个房间进食。   就在雨漳以为这种煎熬就要过去的时候,一个坚硬的东西忽然落在他背上,而且在不同的蠕动,仿佛在确认什么。   雨漳顿时意识到不好,想到猫狗的领地意识,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这种生物的一个习性,但也不敢就此去验证,毕竟,生命是最重要的。   他骤然翻身,从地上爬起,拔腿就跑,倒是把那些东西吓了一跳,待发现这个“小东西”侵入自己的领地后,顿时尖鸣不断,更是让雨漳有些难受,意识到这种叫声恐怕是一种声波武器,而且穿透力很强,捂住耳朵根本不管用,实在太过可怕,现在就希望对方是类似于蝙蝠的物种,不要有“夜猫子”那样的视力,不然自己今天难逃一死。   许是苍天见他这几日倒霉透顶,这时候竟然给了他便利,不管怎么说(就是暂且不提这种生物的具体特性,往后便知),那些家伙倒是一时没有追上,等到他来到前院,更是没有了声音。   只是,辛辛苦苦逃到前院,就真的逃离险境了吗?   如果前面没有一大团阴影的话,雨漳可能就信了。 第7章 我,是我   前院并没有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只是浓重到让人窒息的黑暗。   雨漳皱眉看着眼前明显不同于别处的黑暗——世上黑暗,大多虚无缥缈,可他眼前这黑暗,却仿佛拥有实体一般,这样东西拦在身前,未免让人压抑,然而别无旁路之下,若有大胆的,肯定是硬着头皮闯一闯。   雨漳不是个大胆的,却天生没有各般情绪,要他恐惧,未免太过强人所难,然而他却不打算闯进去,不是为了保险起见,而是觉着这中间必然有着自己还未能看透的联系,况且那些家伙一时不敢过来,倒是给了他思考的时机。   这眼前的东西似雾而非雾,要说是雾,也未免太黑,简直比受污染还要严重;若说不是,却也找不到更好的对照物。   大恐怖就是这样形态吗?   雨漳不确信,或者说人类之中没有一个能够具体说出大恐怖形态的,那些所谓的形态,不过是某些人为了某些目的创造出来罢了。   就这样空想也没有个尽头,但前行之路为黑暗所阻,后退之途又有恶徒虎视眈眈,当真是前行必死,后退当亡。   片刻,雨漳喃喃:“后院那些东西却无法让我恐惧,而我是要死在恐惧之中的,所以正当前行。”   有了决定,当然不必迟疑,迈步向前。   可他走几步却发现事情不对,因为他和黑暗之间的距离似乎并没有缩短减小,他皱眉大致估算,觉着走到黑暗大约需要一百步,于是闭上眼大步前行,数够一百步睁开眼,黑暗犹是在身前百步。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黑暗是个活物?   雨漳打开手机灯光,而手机震动一下提醒他电量剩余不多,他笑着:“就用你有限的生命去发光发热吧!”   光亮并没有破开黑暗,只是让他看出来一个巨大的黑暗轮廓,陆地上的动物中,只有大象才有可能有这么大的体型。   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举着手机前行,黑暗没有后退,就在那里站着。   他以为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需要借助光亮才能前行。   然而,他错了,事实从来不是这么简单,真相也绝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看破。   他们二者之间的距离并没有缩短!   明明自己在走,黑暗没有后退,草也因为自己的走动和裤子有着摩擦,为什么距离没有变呢?   他蓦然回首,发现自己和大堂的距离已经太远,远到几乎光都没办法触及。   那么,真相是这样吗?   他看着大堂倒退,依稀借着灯光看见大堂后面有什么在翻腾。   灯光黯淡,手机终于没电,一切重归于黑暗之中。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合上眼,慢慢倒退,也许身后是生路,也或许是深渊,但都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满足了。   “蠢货!”夫子的声音近在耳畔,是自己也死了吗?   ”我可没有教给你这么寻死,这么愚蠢的做法!“   他蓦然睁眼,看见一袭白袍的夫子站在自己身侧。   “夫子,你是来接我了吗?”   夫子冷声哼道:“不想死就赶快给我起来!”   他大脑有些短路,片刻后反应过来,看到眼前依旧是黑暗,慌忙回身,问道:“夫子,您......?”   夫子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要度过难关才好!”   雨漳脑袋里繁杂,没有一点头绪:“可是,这样情况,我们该怎么逃离?”   夫子登时怒不可揭:“我可从没想过会有你怎样愚蠢的学生!”   被夫子这样一骂,雨漳却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过来。   夫子曾经和他提到过这种情形,不过当时自己并未在意,想来答案也应当是在当时的谈话中。   然而这样情况下,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更别提想起当时情形。   正式踌躇间,夫子忽然开口:“想来你在这样情况下也没办法沉下心来思考,倒是我有点莽撞。不知道死之前我的脾气变好了吗?”   雨漳身子一颤:“不知夫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夫子长叹:“原来他终究是没有告诉你吗?其实呢,我也可以说是你的夫子,只不过不是现实中的他。这些东西你慢慢就会了解,我也就不过多解释。我只是告诉你,我拥有他大部分记忆和脾气,可以说是同一个人,不过为了你,我们两个终于还是分开。”   雨漳越听越是迷糊,越是不能理解。   还没等夫子详细解释,书店老板的声音传来:“你越界了!”   夫子冷声回应:“是你做的太过了!如果不是你把他放在这里,我会越界吗?”   书店老板冷哼一声:“既然是你选中的人,自然当得如此考验!”   夫子针锋相对:“若是这也仅仅算是考验,你又何必活着!早应该死在考验之中!”   书店老板似乎看出夫子状态不对,说道:“我也不和你斗嘴,我看你情况,根本是救不下他的,甚至连你自己也要死在这里!”   夫子没有回话,而是看着雨漳;“你怕死吗?”   雨漳摇头:“我从来不怕死。”   夫子又问:“你想活着吗?”   雨漳点头:“若是能活着,没有几个人会选择死亡。”   听完回答,夫子平静地看着前方的黑暗:“知道为什么你能看见我吗?”   雨漳不知道这样地黑暗之中为什么自己能够清楚地看到夫子,这很没有道理。   夫子道:“我曾经给你说过,唯物主义是地球的东西,是地球上的贤人观察这个世界的运作而提出的。我们说唯心主义错误的时候,却没有想过,针对别的空间,别的区域所谓的主义并非是通用的,就像物理学家提出的定律理论并非放之宇宙皆准的。”   雨漳理解了夫子话中含义:“也就是说,其实这个世界是一个唯物主义、唯心主义同时存在,真实与虚幻并行的空间,对吗?”   夫子微笑:“没错。所以说,你认为你可以看到我,所以你看到我。同理,如果你认为这里只是普通的黑暗而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那这里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黑暗。”   雨漳试着想了想,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   夫子说道:“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是一样的,都需要坚信,你如果没办法坚信,那么自然也就没办法实现。”   可是,这要怎么才能够坚信呢?   忽然间,他产生一个疑问:   “我坚信的话是改变了我自己的感官还是这个世界?” 第8章 终章不是不说,只是想说的太多   夫子笑看他:“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弟子!唯物主义是说世界万物都是相对的,而唯心主义最大的特点就是承认自己是绝对的,其他东西都是相对于自己来说。就比如说曾经有人提出过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说我看不到一座山,我就可以认为那座山相对于我来说是不存在的。”   雨漳点头:“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只是相对我来说是如此,可在你们眼里又是别种模样,对吗?”   未等夫子回复,雨漳继续说道:“既然如此,若是没有限度,这世界也不应当存在,所以说真实与虚幻并存。你可以改变,但绝大部分是客观存在的。就像我可以让我眼前的世界明亮一点,但没办法改变它现在是黑夜的客观事实。”   夫子欣然而笑:“孺子可教也!”   这时,雨漳面向夫子说道:“夫子,我现在没办法坚信我眼前不是这般黑暗。但是,在黑暗里前行,不正是我们一直在做的吗?”   夫子点头:“你有这样想法,我深感欣慰。然而对于眼前情形,你又有什么好的对策?”   雨漳轻声说道:“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书店老板慨叹:“你当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而后,话锋一转:“只是,我很好奇,你怎么能够看出来这里没有显现出来的那么危险?”   雨漳说道:“在我的手被划破的那一瞬间,我就产生了怀疑。那屋子里血腥之气那样浓重,却半分没有散发出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是根据我的推论,喜欢这样进食的物种必然对血腥味道及其敏感,而且那时风也不是太大也不是太小,血腥味应该会扩散到整个院子,它们必然能够闻到的。可他们却并非如此,所以我就非常怀疑。”   书店老板从中找到了破绽:“但是,你不是被它们追赶到这里的吗?”   雨漳摇头:“如果在你饥饿的时候闻到食物的芳香,你能保留多少理智去探寻它是否有毒?”   书店老板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理。   他继续说道:“夫子说话之后,我就想到,你说过这是你的世界,那么你就拥有这个世界绝对的控制权。”   书店老板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慨叹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拥有这个世界绝对的控制权,但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害你,你要知道,我要害你,你现在已经堕落于幻想之中,不可能正常地站在这里。”   夫子倒是同意这一点:“他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有点东西的。”   书店老板苦笑:“要不是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以为你在骂我。”   夫子道:“别说废话了,快点把他送离这个世界吧。”   雨漳却忽然问道:“世界上真的有那种东西吗?”   他没想到会得到个确定的答案:“没错,我们生活的世界就有这种生物!”   没有给他追问的机会,世界恢复成绝对黑暗的情形,书店老板走出来。   雨漳问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时间?”   书店老板回答:“你什么时候离开书店,现在就是什么时间。”   雨漳皱眉:“难道你连时间都能控制吗?”   书店老板摇头:“没有人能够控制时间。之所以会是这样,不过是因为我改变了你对于时间的判定,也就是说,你明明就在这里站了没有多久,可是你的意识里认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而后,书店老板提醒道:“你要记得,以后你面对的大部分都是这种可以改变你的感觉的敌人,所以说,千万不要大意。”   说罢,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黑暗褪去,书店出现。   明亮的光芒让他不得不眯眼,缓了一下之后,他没有停留,离开了书店。   甫一离开,书店就堂而皇之消失不见,路人确实视而不见。   这就是夫子让自己过来的原因吗?   雨漳摇摇头,离开这里,坐地铁而后步行前去大雁塔。   大雁塔说起来没有什么好看的,真正有意思的是其背后的历史。   说起来雨漳对历史非常感兴趣,但他感兴趣的是真正的、未加修饰的历史,而不是如今这样被大恐怖影响过的历史——哪怕这样也是史实,但这样没有“罪魁祸首”存在的史实有什么意义吗?   他没有登上大雁塔,只是在旁边冷眼看了些许时间便转身离去。   游戏,从来都是有趣的,不过,只要别成为别人有趣生活中的一环就可以。   雨漳并不喜欢学校,但身在这样的环境中,他难道能够做到“遗世独立”吗?   他不认为自己是圣人。   于是,雨漳的大学生涯,在一次生死危机之后,正式开始了。 第9章 序言 回忆录(二)   ·第十二则节选·   当他们邀请我去西安的时候,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当他们邀请我赴任大学校长的时候,我犹豫了。   是的,在那个时候,我还算得上是一个知识分子,还有人说我是国家的国宝。   我这样的人,哪里能拥有这个称号?他们也太看得起我了……   不过,他们已经和政府敲定了这件事,也就是说,当我到达西安的时候,成为大学校长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我虽然上过几年学,甚至当年去过苏联,可是毕竟不了解国内的大学,对大学的了解也仅仅建立在别人的描述上,这一下子让我上任,我哪里知道该干什么?   ·第十四则节选·   这学校里偶有异常发生,可毕竟有我们在,倒也没多大影响。   直到那一天晚上――【数据删除】。   我只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   那天因为是已经放假,我是办公到晚上九点才得一点空闲,恰好门卫老王是准备了许多酒菜,我就到门卫那边去坐上一坐。   老王就问我:“你一个中原人在陕西还习惯吗?”   我说:“还好吧,除了你们口音有时候听不懂。这里倒是把我当亲人看。对了,老王,看你模样,也是个知识分子吧?”   老王笑了:“什么知识分子,就读过几年之乎者也的破书,扔了之后就没有捡起来。大半辈子都在厂子里面过去,后来我儿子也进了厂子替了我位置,我享个清闲,在这里当门卫。”   又急忙解释:“你可别以为我看不好门,说起来我还当过兵呢!我可也是过去鸭绿江看过的!”   我皱眉:“老王,在家享清福不好吗?”   老王摇头:“你不知道,当年我看着一颗炮弹落在我们营地,我侥幸活下来了。我现在是只要一个人呆着,就得想起我们班那些人!”   就这时候,忽然有个年轻人跌跌撞撞跑过来,喊了一声“救命”就倒下去了。   我们两个赶忙过去,借着灯光发现年轻人身上没有并没有伤口,我们以为是心脏病突发,不敢怠慢,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老王有点急救的经验,正准备动手,听到一声尖叫。   我们对视一眼:“老王,你救他,我过去看看!”   然后,我跑向尖叫声传来的地方。   学校里有条人工河,河两旁是人工林,虽然都没有抽绿,可是这半夜里怎么也看不清楚,沿着河堤找了许久,也叫了两声,就是没发现什么。   老王跑过来问我有什么发现,我说什么也没看到。   我问老王那孩子怎么样了,老王只是摇头。   这时候,老王说:“她可能是昏倒在河里了,得下去看看!”   我自告奋勇,但老王皱眉:“咱俩下去都不太好,毕竟都是七老八十。这样吧,我下去找,你打电话叫人!”   我不同意,老王对我吼:“人命关天,还犹豫什么!”   是啊,人命关天......   【记录删除】   ·第十六则节选·   被调走的时候,我见到了老王,在【记录删除】。   老王还记得我,医生说,他平常还是比较正常的。   他见了我说:“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没过多久,从【记录删除】传来消息,老王自杀了。 第10章 你信吗,为什么不信   开学第一事,就是军训。   这军训,据学长们说,少则半月,多则20天,不出这个范围。   雨漳极讨厌军训,这种讨厌无来由,仿佛凭空生成一般。   坐在学校礼堂中,听着校长和党高官令人昏昏欲睡的发言,在旁边同学都是快要坚持不住的情况下,雨漳就那么静静坐着,其实心思已经跑到千里之外的家中。   记得他说到学校的名称时,爷爷是大吃一惊。   爷爷为什么会吃惊?他听说过这个学校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他可没有听爷爷说自己曾经来过西安。   但是,爷爷70岁之前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谜,谁知道爷爷有没有来过西安呢?   他现在也在寻找爷爷曾经的足迹,搞清楚爷爷到底经历过什么。   许久,领导们讲话结束,把指挥权交到了教官手里,在教官指挥下,他们站起来,排队走出礼堂,然后宣布军训从今天晚上开始。   不过,第一天晚上教官倒也没有上来就进行什么困难训练,而是教会他们叠被子,并且说明天早上要由教官和辅导员一个宿舍一个宿舍亲自检查,不合格就要接收惩罚。   刚到大学,大部分人陡然听到“惩罚”字眼,自然都是不敢大意,全神贯注看着教官手上的动作。   而因为知道雨漳没有住在宿舍,辅导员过来把他叫到一旁问道:“雨漳同学,为什么不愿意住在宿舍而出去租房子呢?我了解到,你的家境也不是太好,而外面的房子绝大部分都要比宿舍贵,便宜的那些不是条件不如学校就是没有安全保障,你......”   他摇摇头,说道:“老师,我并非是不愿意住在宿舍,实在是我家里贫困,需要打份工才能保证自己的生活,而且我住的地方也是和我的亲人一起,所以老师不必担心。”   辅导员虽然还有些不信,但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这样啊......那好吧,不过呢,我们学校这几天集合的时间有点早,你住在外面会不会迟到?”   雨漳摇头笑道:“这一点老师你不必担心,我在高中的时候都是五点多一点就起床的,这几天再怎么早也不能早过五点钟吧?”   辅导员点点头:“五点钟倒不至于,应该是六点半集合进行早操,看你们教官的安排。”   雨漳点头应道:“谢谢老师关心,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辅导员摆摆手:“快回去吧!”   雨漳回归队列,而辅导员回到办公室还是不放心,就给雨漳爷爷打了个电话,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和自己班级的人稍稍熟悉了一些,到了可以开一些无关紧要玩笑的程度,对于其他人你的名字大致有了了解,记住几个比较有特色的。   他们教官也是个喜欢开玩笑的,同样是年轻人,这是他最后一年军旅生涯,所以比其他教官略微放开一些,很快和同学打成一团。   这时候,一个人打报告:“报告教官!”   雨漳不记得他名字,反正教官根据他的肥瘦程度称呼他为“老大”。   教官点头:“老大,什么事?说。”   老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教官,我想上厕所。”   教官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去吧。”   老大对着他旁边那个人挤眉弄眼,那个人仿佛没看见,就是不理他,最后他无奈之下悻悻离去。   雨漳却皱眉看着他,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教官却忽然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叫雨漳吧?”   雨漳点头:“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教官。”   教官说道:“我们班刚开始也有一个人和你一个姓,也是中原人,叫雨涧。我就想,你有没有可能认识他?”   雨漳思考片刻,问道:“你们刚开始是不是在边疆,被调到西安后他就被调走了?”   教官一惊:“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真的认识他?”   雨漳笑着说道:“他是我哥,就去年被调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挺神秘的。”   教官看着他:“可我看你跟他也不像啊......”   雨漳解释道:“我们家从我玄祖那里分开三支,我们两个是同族不同支。”   教官摇头笑道:“这么说来你们家还是个大家族啊。”   雨漳说道:“大家族说不上,拢共不过一百人。”   他们正在交谈,忽然听到一声尖叫从不远处传来。   他们连忙站起来,几个教官到一起,留两个看住他们所有人,其余教官一起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雨漳趁那两位教官不注意,就要开溜,却被一个人拉住,他回头一看,发现是刚刚结识的一个同学,名叫风子晴:“你干什么?”   风子晴看着他:“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雨漳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要过去看看。”   风子晴:“我也正有此意。”   他们对视,最后雨漳败下阵来:“好吧,我们快走!”   两人趁着教官不注意,偷偷开溜。   他们学院的军训场所在两座图书馆大楼中间,所以很快就可以跑到楼后。   声音是从旧操场传来的——说是旧操场,其实是被改成了垒球场,晚上也没有灯光照射,很少会有人去那里。   他们两个偷偷摸摸来到旧操场围栏外,向里面看过去,却发现教官们人手一个手电筒在找什么。   雨漳皱起眉头,思考到:今天的天气还是不错的,就算不用手电筒也应该可以看清楚旧操场里的情形。   风子晴推推他,轻声说道:“恐怕情况有些不妙。”   雨漳撇他一眼:“有什么不妙?”   风子晴:“如果我没有看错,教官们都已经‘魔怔’了。”   魔怔?   雨漳聚精会神看着旧操场,发现教官们果然有点不对头,他们的行走路线似乎是已经被规定好,一个一个沿着既定路线前进,没有一个人说话。   情况极其诡异。   风子晴忽然笑着说道:“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千万不要忘了我!”   说罢,没有给雨漳反应时间,直接冲出去,向教官喊道:“教官,你们在干什么?”   教官们齐齐转过身来,手电筒的光芒聚集到风子晴身上,而风子晴却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直接走下去,迎向教官。   雨漳站起来,冲出去,很快到风子晴身边,拉住风子晴就跑,看也不看教官一眼。   他们两个很快来到旧操场中间,被教官们围在中间。   教官们的眼睛只有眼白,看起来煞是恐怖。   雨漳挑眉,对着风子晴说道:“你信我吗?”   风子晴笑道:“我为什么不信?”   雨漳看着天空,轻轻说道:“......” 第11章 你是你吗   雨漳抬头看天,轻声说道:“你是你吗?”   风子晴皱眉,不知道雨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教官们却停下来,似乎都在沉思,许久,其中一个用着沙哑的声音问道:“我为什么不是我?”   雨漳说道:“因为你本来就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教官低头沉思:“我不应该是这副模样吗?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喃喃着,抬头看向雨漳,似乎是在寻求答案。   这时,不了解什么状况的风子晴轻声问道:“他们不就是这副模样吗?”   他这一句话却坏了大事,只见教官们终于不再沉思,齐齐看向他们两个,白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显得异常恐怖。   知道自己坏了事,风子晴就要自己扛下来,雨漳忽然拉住他,向着夜空喊道:“我失败了。”   书店老板出现在他们身旁,看了风子晴一眼,然后对雨漳说道:“我相信你应该可以分清真假。”   雨漳道:“我自然可以分清真假,可是,有那个必要吗?即便她已经不是她,又有什么关系。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会与她发生什么,和她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看看她,看看她现在的生活,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幸福......”   书店老板摇头:“你自己信吗?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   只见他眉头一拧,而后月光重新盈满操场,教官们全部愣住,眼珠转过来回复正常模样。   他们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却仿佛没有看到雨漳三人,无视他们继续自己的搜寻计划。   风子晴对这一幕很不理解,很惊奇。   书店老板皱眉说道:“这所学校沾染了不祥。”   雨漳问道:“大恐怖?”   书店老板摇头:“并不是,而是别的东西。但是,在我的感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这股不祥。那恐怕是一位大人物留下的,不允许我探测。”   雨漳点头:“我也感觉到这学校里有一股邪恶的气息,也有一股让我感觉十分熟悉的气息,也不知道是什么。”   书店老板说道:“这次你要是想要救那个小娃娃,就必须自己出手,我可不会像刚才那样提醒你。”   雨漳问道:“是因为一旦你出手就会有威胁到你的未知存在出现吗?”   书店老板意外的看了雨漳一眼,而后叹息:“没错。这时最令人难受的事情。”   雨漳轻声叹道:“如果有时间,希望你可以告诉我这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要用‘99年的事情瞒不住了’这样的话糊弄我。好了,可以放我们出去了,对了,你应该可以消除人的记忆吧?”   书店老板这次是真正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雨漳笑道:“因为我的记忆曾经被夫子消除过。”   书店老板深深看了雨漳一眼,而后道:“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他送回去的。你去吧。”   雨漳点头,却还是缓解气氛一般地吐槽道:“你这样搞得我像是在托孤一样。”   书店老板没有应话,把他放到现实之中,而后带着风子晴离去——这时的风子晴几乎成为书店老板手中的提线木偶。   雨漳的出现并没有惊动教官们,他偷摸跑出旧操场,站在比较高的地方看着旧操场。   可是,并没有什么发现。   难道老大已经被吸入别的空间了吗?   雨漳不能确定,但现在已知的是老大肯定落入了不祥手中,但是这“不祥”到底是什么东西?   书店老板没有明说,雨漳只能猜测。   可是,要得出答案实在太难,以他已有的知识储量根本不足以推断出“不祥”的真身。   所以,要放弃老大吗?   雨漳戴上眼镜,聚精会神看着下面,看着黑暗中的教官们因为没有什么发现渐渐离开,看着旧操场恢复黑暗和月光的统治,而眼睛也终于适应了这种程度的黑暗,可以大致看清楚旧操场的状况。   旧操场依旧是学生口中的“土操场”,学校也没有翻新的打算,一旦下雨这里面的地形就会发生轻微的改变,虽然一次并没有多大变化,可是积水成河,积少成多,终究是有很大影响。   这时,他注意到旧操场上的土坑。   据说这个土坑是几年前下雨时候自己塌陷下去的,也不是太深,学校没有管。   如果,那下面有什么东西呢?   看见教官们离开后,他来到土坑旁边,打开手电筒探头出去向下看,发现这个土坑现在看起来是深不见底。   雨漳没有犹豫,他要下去。   他不是什么圣母,他只是知道,如果自己放弃,她和夫子会失望的。   他关掉手电筒,把手机揣兜里,然后跳进土坑。   土坑并没有多深,大约有两米的距离,他只是有一种瞬间触地的眩晕感以及略微的疼痛,倒是没多大伤害。   他慢慢站起来,在确定自己确实没有受伤之后,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向四周照射光芒。   身体左侧是一个向下的阶梯,不知通向何处。   他靠近阶梯,踩两脚,在确定足够结实之后走上去,向着下方走去。   阶梯两边的墙上画着不知所云的壁画,有些史前的风格,也有一些看起来像是祭祀的场景,他特意注视,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这阶梯仿佛无穷无尽,雨漳感觉自己走了很久还是没有到达终点。   他停下来,思考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按理来说有光源在手不应当偏离预定轨迹才对。   所以,现在有两个猜测:一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招,一直在转圈;二是这阶梯就是这么长。   不管是哪一个,对于他来说都算不上好消息。   他思考自己之前的行动,有没有哪里出问题。   如果是哪里有问题,他只能想到一个:莫比乌斯圈。   如果是这样,确实能神不知鬼不觉让自己回到原地,可是,这样地方怎样才能实现莫比乌斯圈呢?   所以说,这里恐怕是两个空间相交,也就是说,他穿梭在两个空间之中,而这两个空间如同镜像一样相反,以至于他不管怎么走都会回到原地。   如果果真是这样,事情就有点棘手了。   到底该怎样验证自己的猜测呢? 第12章 我死,他要活着   “不祥拥有着操纵一部分空间的力量。”书店老板说道。   而他对面的人开口:“他若是出事,你也就不用存在了。”   书店老板皱眉:“我不知道你们看重他什么,虽然的确是有那么一点聪明,但是,当年也没见你们对爱因斯坦那么热情啊!”   那人说道:“我们对爱因斯坦没有那么热情是因为他对科学的研究恰恰束缚了他,就像他说出‘上帝不掷骰子’的时候,他已经和我们渐行渐远。而我们对雨漳热情,是因为......”   听得他的话,书店老板可谓是恍然大悟,并且对自己的莽撞表示忏悔,而后说道:“我可以死,但他一定要活着!”   ……   ……   这时的雨漳,还在想着到底如何才能脱离这个“莫比乌斯圈”,怎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别人都说他有点聪明,但是他自家知道,那不过是绝对冷静的产物,当不得别人称赞的――而绝对冷静,是他天生的,是别人渴望不可及的,却是他讨厌的。   从一个空间到达另一个空间,人体到底会有什么反应,以现在的科技还无法得出研究结果,不过,现在的科学提出过穿梭在两个空间需要借助的东西――虫洞。   虫洞原来的概念是爱因斯坦――罗森桥,不过那并不能解决雨漳现在遇到的困难。   那么,如今概念下的虫洞能不能解决呢?   雨漳回忆虫洞的概念。   手机没有信号,没办法查阅资料,只能靠自己的脑力。   之前因为书店老板的操纵,他对于空间转换并没有太大反应,也可能是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应对于此的相关机能,不管怎样,想靠自己的身体、感觉来判断空间转换的节点是没有可能的。   这时,他想到一个办法:通过灯光的照射判断空间是否转换。   在同一个空间里,因为介质相同,所以光的传播方向应当是一致的;而一旦空间发生了变化,其介质也应当有一定的变化,那么,就会发生折射现象。   这是仅剩的道路,没有别条路能走。   他举起手机,打开手电筒。   可惜的是,手电筒发出的光是发散的,并不能很好地判断出是否发生折射,但是,总会有办法的。   他慢慢走,终于看见了神奇的一幕:光芒过去,却在半空中止住,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光芒的传播。   这时候,他想起来物理学家对于虫洞有一个观点就是黑洞和白洞的连接,即“灰道”。   所以说,灯光被吸走了,因为黑洞附近即便是光芒也难以逃脱束缚。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不受影响呢?   他想不明白,于是决定留待以后考虑,现在要知道的是,自己到底是在镜像宇宙还是在真实的世界。   可是,要怎样证明呢?靠壁画吗?   他向上行走。   原来,他想到,在自己进来的时候应该并没有什么黑洞、白洞、虫洞,所以,只要能够走到那个土坑,就说明这是真实的世界,反之,则是镜像宇宙。   很幸运,他现在是在真实的世界。   可是,问题来了,他要怎样才能摆脱虫洞到达其隔绝的道路呢?   书店老板忽然出现,使得这里的空间十分拥挤。   雨漳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书店老板道:“我来帮你把那个学生救回来。”   雨漳不懂:“可是,这样的话,难度会加大啊!”   书店老板摇头:“难度确实是加大了,但是,对于你来说反而是更加简单了。”   雨漳沉默片刻,而后问道:“为什么选择帮我?这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书店老板笑道:“对我没有一点好处,但是对于我们对抗大恐怖有好处,这还不够吗?”   雨漳明白过来:“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到达下面?”   书店老板说道:“这下面是未知之地,而你的那个同学被带走肯定不是毫无缘由的。现在,在知道了事情的难度之后,你还确定要救他吗?”   雨漳说道:“于情于理,都应该救,不是吗?”   书店老板略有些欣慰地点头:“你很聪明,也很冷静,这很好。”   又说道:“接下来你跟着我,不要乱看,不要说话。”   他头前走去,而雨漳紧跟在他身后,慢慢走在阶梯上。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个平台之上,书店老板开口:“把灯光打开,我们到了。”   雨漳闻言打开手电筒,交给书店老板。   书店老板接过手机,说道:“你感觉我们没有走几步,但如果这会儿有个仪器可以探测,就能得出我们现在的距离恐怕是海平面下几百米甚至几千米。”   雨漳提出疑惑:“不对啊,如果我们真的处于这样的位置,那么,应该会感到和地面不同的压力,根本不可能这样和地面一样正常说话。”   书店老板点头:“确实,越向地下走压力就会越大,到一定程度之后返回地面会使人因为内外压力的影响而死亡。但是,你要知道,我带你来这里,就必然有着充分的准备,不过能在这种事情上偷奸耍滑,让你置身险地。这些东西你现在不必明白,因为你也不可能明白,如果这一次我们两个能活着回去,我会告诉你很多事情。”   雨漳从他话中听出不对劲:“这里非常危险吗?”   书店老板点头道:“从到达这里开始,我的大部分力量已经无法使用。所以说,从现在开始,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普通人,就算我们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来回收我们的遗体,毕竟,死了的战力等同于没有。”   雨漳点头,而后顺着灯光看向前方,看到这个地方异常空旷。   书店老板说道:“你应该知道上世纪时候我们国家西部地区到处开挖防空洞,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做准备的事情吧?”   雨漳点头:“了解过当时的情况。”   于是书店老板继续说道:“西安作为西部的重点城市之一,当然也要挖防空洞。现在应该也还留存有当时挖出来的防空洞。而在当时,根据地质探测,西部地区并没有太大的地下空洞。应该是在1973年,当时工程队在西安检查防空洞质量的时候,忽然发现探测出这个地方有地下空洞,而且似乎有人类进入的痕迹。当时这件事成为了机密事件,国家也派遣了队伍去探寻,但最终不了了之,没有人知道结果。”   雨漳道:“那个地下空洞就是这里吗?”   书店老板点头:“没错。”   雨漳盯着书店老板问道:“但是,这种机密事件你怎么会知道?”   书店老板苦笑道:“如果我当时也是那支队伍的一员呢?”   雨漳瞬间明白过来:“正是因为你来过这里,所以你才会不愿意过来的吗?”   书店老板叹息:“没错……话说回来,我和你老师都是那支队伍中的一员,其他人基本上都死了,没死的几个现在也都是绝密的身份。”   雨漳眺望前方:“这里面到底会有什么?”   “你马上就会见到的……” 第13章 无能 无法 无力想象   光芒被眼前的黑暗吞噬,见手电筒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书店老板正准备收起手机还给雨漳,却忽然发现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反光。   他们两个走过去看一下,发现是一个蒙尘的砚,刚刚就是它的一部分在反光。   书店老板把它捡起来,叹息:“夜照狮子啊......竟然在这里又见面了......”   雨漳看向书店老板:“你认识这东西?”   书店老板点头说道:“这是我的以为老朋友,是端砚,当时被他叫做夜照狮子,当然,和赵云的坐骑没有任何关系。”   而后,书店老板说道:“当年我们是从另一个地方进入这里的,后来我们看见了前面的深渊,当时是真的什么也不怕,就那么愣头青要下去。结果下去的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大部分都是绳子直接断开。”   他闭上眼,似乎当年的一切还在眼前:“只有一次,你老师和另一个人下去,你老师是活着回来,而另一个人只被你老师救下半具尸体......我们都惊呆了,问你老师下面到底有什么,你老师也不知道,根本没有看清楚攻击他们的是什么东西。然后,有人说,向上申请调动军队吧......上面确实高度重视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样处理的,据说军队在这里动用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虽然我不相信,但是,有一天,应该是两个月后,上面通知说,再次出发探索,因为我们对那里比较熟悉,所以还是我们进入,当然,上面还派过来一些专家。而我的那个朋友就是专家之一。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当时有一个口号,就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所以也没有人太害怕。”   “你们下去了?”雨漳挑眉问道。   书店老板点头:“没错,我们下去了,而我们也见到了不祥的真面目,那是‘无能、无法、无力想象’的存在,我们几乎全军覆没,留下来一些人也都走散了。而我是和你老师一起逃离那里,之后,那个入口就被水泥封闭,再没有人进入。”   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黑暗:“我现在好奇的是,他们到底如何达到这里,又到底脱困没有。”   雨漳说道:“他们都死了。”   书店老板看向他,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雨漳道:“来到这里果然是影响了你的心神,甚至没有办法仔细观察。你看看你脚下,那露出的东西不就是枯骨吗?”   书店老板低头看,才发现自己刚刚忘了还给雨漳手机,而手机灯光下照正好能看清他们两个脚下的枯骨。   雨漳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书店老板把夜照狮子揣好,而后说道:“能怎样?我们两个根本不可能把他们的失身运回去,又不能通知别人这个信息,所以,就地掩埋就是最好的选择。”   雨漳点头,他还担心书店老板会是那种顽固的老头子,看来他是多虑了。   他们两个用一些石头简单的把枯骨掩埋,而后书店老板稍稍说了些话,雨漳没有细听,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到底是把这些事情处理完,他们两个终于前进,在雨漳灯光的照射下来到了悬崖旁边。   悬崖深不见底,远不见边,仿佛是去往地狱的通道。   书店老板说道:“接下来就要小心了,你可没有一个贝阿特丽切的少女会来救你。”   雨漳终于忍不住吐槽:“你就那么喜欢《神曲》吗?”   书店老板笑道:“要不然换成《人间失格》?《荒原》怎么样?”   雨漳没有答话,自顾自的向下看,看到底那些人是怎么到达这里,明明他们没有任何工具。   书店老板叹道:“这里峭壁实在太过平滑,都能比得上梵音寺里记载天书的玉璧,就算再怎么擅长攀岩的人也不可能上来。”   雨漳道:“你说的有理,但是这和《诛仙》有什么关系?你的联想能力未免太强。”   书店老板没有理他,只是蹲下去,顺着光芒向下看,终于看出些什么,面色凝重地说道:“下面的黑暗是一种雾气,因为光芒照射进去发生了折射......你应该知道,雾和烟不一样,雾是一种水蒸气,而......”   雨漳打断他的话:“我还不用你给我普及这些知识,不过,如果这下面是雾的话,又是怎么形成的?虽然我已经见过许多不合常理的事情,但那也是在未知领域。但是,这样的地方如果能形成雾,那不就挑战了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基本理解了吗?”   书店老板点头:“没错,一般来说,在水气充足、微风及大气层稳定的情况下,如果接近地面的空气冷却至某程度时,空气中的水气便会凝结成细微的水滴悬浮于空中,使地面水平的能见度下降,这种天气现象称为雾。也就是说,形成雾有两个条件,一是冷却,二是加湿,可是这里显然不具有这两个条件,所以说,必然有哪里错了。”   雨漳问道:“会不会是水?”   书店老板摇头:“如果是水,应该会有反射光,但我并没有看见。”   雨漳也蹲下来向下看,把灯光压得更低。   确实是有折射发生,可是,为什么会有折射发生?   他忽然想到之前的经历,向书店老板说道:“如果,这下面有一个类似于黑洞的物体呢?”   书店老板猛然抬头:“你是说不是光发生了折射,而是因为黑洞的原因偏离了自己的传播轨道?”   雨漳点头,而后说道:“所以我就想到,会不会他们是因为那个东西的缘故才会来到这里,其实并不是他们爬上来的?”   书店老板细细思考片刻,而后道:“很有可能。所以说,我们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到达底下。”   他们两个很快开始行动,探索四周,甚至触摸岩壁,一寸寸摸过去,不放过一个角落。   然后,他们来到了埋葬枯骨的地方,书店老板无奈的看了雨漳一眼:“如果你的猜测是错的,我可真是对不起老朋友啊......”   他们两个很快把这里清扫干净,推开枯骨,看到下面有一道阶梯,而这道阶梯,刚才,甚至上溯几十年都是被那些人的尸身堵住的。   他们两个沉默片刻,而后书店老板问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雨漳走向阶梯:“如果后悔有用,我也不会在这里。”   书店老板笑了,轻声喃喃:“放心吧,有我在,你还不那么容易就死的......”   而后,跟上雨漳,慢慢下行。 第14章 你不知,所以忘却   这阶梯仿佛无穷无尽,可是,如果当真如此,却不会有第二个书店老板来救他们。   一路下行,就在雨漳以为自己再一次进入镜像宇宙的时候,阶梯好像和他作对一样到头了。   他一愣,背后的书店老板还以为前面有什么危险,连忙上来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危险吗?”   他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好奇,这地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建筑。”   他斜过身子,露出身前灯光照射下的雕梁画栋。   书店老板要来手机打着灯看了许久,而后说道:“这是唐构。”   雨漳问道:“怎么说?”   书店老板说道:“根据考察,如今中国大地上仅存四座唐代木构建筑,全部位于山西,分别是佛光寺、天台庵、广仁王庙以及南禅寺。但是,由于会昌法难,唐代存世建筑凤毛麟角且规制多不高,比如推断为晚唐时期的天台庵大殿仅为出一跳华拱接橑檐榑的斗口跳。而即使中国现存最早的木结构建筑,距离佛光寺50公里外建于唐建中三年的南禅寺正殿也规模较小,所以我们对于唐构只有一种遥想,而这种推断出来的遥想有很多,但和眼前这个符合的是这几点:斗拱硕大,简单、粗犷的鸱吻,屋檐高挑,柱子较粗,当然,并不止这几点,如果你见过唐构,应该也能看出来的。目前我们看见的这个庞大的东西还真是带着唐朝人的气息啊。”   他忽然严肃起来:“就目前看来,这个建筑群的规模应该不会太小,虽然不至于有故宫那么大,但绝对小不了的,我们两个注意些,别在黑暗中走散。”   雨漳点头,关掉灯光,道:“你看,这地下明明没有光亮,偏偏能差不多看清楚眼前的景物,是我们的幻觉吗?”   书店老板摇头:“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头上可是有一团发光的物体呢!”   雨漳抬头去看,就看见一团散发着微微白光的“雾气”漂浮在空中,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书店老板摇头:“我并不清楚,只知道我当年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形。好了,先不要考虑这些,还是去看看这地方到底有什么,那家伙又在什么地方吧。”   他们两个向四周看看,发现他们两个已经处于这院内,两侧都有两人高的墙。   这座建筑有个后门,并没有打开,保持着上千年前的模样。   书店老板上前,轻轻推开门。   门发出吱呀的声音,而后一股腐烂的气息飘出,屋里的情形也隐约显露出来,好像这后门是在屏风背后。   书店老板恶意猜测道:“莫非......这就是大开方便之门?”   雨漳瞥了他一眼:“你个老不羞的,是怎么会想到这里的?”   书店老板死不承认:“我可什么也没说,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雨漳没有理他,而是轻轻推了推“屏风”。道:“这不是屏风。”   书店老板自讨没趣,只好靠过来研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许久,他说道:“你应该知道古人都会在一个房间供上自己祖宗的牌位吧?”   雨漳点头:“你是说祠堂吧?现在也还有。你是说,我们现在就在灵位之后?”   书店老板点头:“没错,不过,这里有两个疑点:其一,是什么人才会在这种地方住?难道说在唐朝时候这里还是一处避暑胜地不成?其二,什么人会在自家祠堂开一个后门,还是在灵位之后?”   雨漳道:“不去探索永远不会有答案的。”   他上前用力推,发现这东西虽然有些重,但不是不能推动,这时候,书店老板也上来帮忙,慢慢推开了这东西,打开一个能够供人通过的缝隙。   他们两个退下来,等到腐烂的气息没有那么浓重之后,才侧身进入。   雨漳打开灯光,屋里的情形一目了然,没有什么摆设,也没有想像中的供人跪地的蒲团,那腐烂的味道反而是从那些灵位传来的。   他们两个转过身来,却看见灵位前没有香火,只有两个盘子,盘子上放着陶罐,里面放着散发着恶臭的东西,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他们走近一些,恶臭味道更加浓重,但他们的目光却首先放在灵位上,只见那正中央最大的灵位上写着这样一列字:威武将军神位。   这几字从古到今未有太大变化,他二人倒还能识得。   书店老板道:“有的人确实在家中供有神位,不足为奇。”   雨漳却道:“供有神位自然是不足为奇,但是,如果这里供着的灵位都有问题呢?”   书店老板连忙把这里的灵位看了一遍,然后通体生寒,道:“原来是这样......所以他们宁死也要封住这里......”   威武将军,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异兽,一只食人而又通智的不祥之兽。   那灵位根本不是祭祀,而是永镇,而将其永镇者,正是李淳风、袁天罡以及诸多真正道家高手。   灵位是封印的符咒,而灵位的旁边却详细讲述了千年前发生于大唐都城长安的大祸,为祸者,正是威武将军!   书店老板叹道:“我终于明白了那个阶梯存在的意义,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国家会封住这里......”   雨漳问道:“这就是不祥吗?”   书店老板摇头:“它还不配被称为不祥!它可能只是不祥的看门狗......”   这句话实在令人骇然,这样恐怖的存在竟然只是不祥的看门狗,那么,真正的不祥到底是什么东西?   书店老板涩声问道:“还要继续吗?”   雨漳侧头看他:“我们还有选择吗?”   是的,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因为他们推开后门的时候就已经破除了阵法,“威武将军”已经脱困。   书店老板却忽然坚定下来:“我可以死,但你不可以,所以,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绝对!”   雨漳却摇头,淡然说道:“到时候别托我后腿就好了。”   他看着眼前的威武将军神位,轻声说道:“我,凭什么死在这里?死在这种地方?”   中原的一个小乡村中,一位老人忽然抬起头,轻声叹道:“终于开始了吗?”   他站起来,向村外走去,路上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老爷子,又去活动筋骨啊?”   “老爷子,你家小娃娃怎么样了?”   老爷子都笑着回应,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这一去,就没有回来的时候。 第15章 恐怖,只是因为无知   “你知道吗,其实你刚开始进来的那地方是一个死循环……”书店老板轻声说道,“因为我你才能回到原先的位置……”   雨漳点头:“我猜到了……你想说什么?”   书店老板道:“既然这样,你觉得你还能出去,而且把那个家伙救回来吗?”   雨漳慢慢把祭台推回原味:“如果我没有选择,就绝对会有奇迹!”   书店老板实在不明白:“为什么?”   雨漳擦拭头上的汗水:“没有为什么,只是我觉得,既然我们破坏了封印,如果不找到对策,凭什么上去?凭什么把责任丢给别人?”   书店老板恍然大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来到陶罐前,皱眉道:“这些陶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雨漳忽然发问:“你确定这些是陶罐吗?”   书店老板不知雨漳为何发问,细看了下,应当是陶罐没错,于是疑惑地问雨漳:“何出此言?”   雨漳摊开手,露出手中一团略有发绿的物体:“若是陶罐,这上面怎么会有铜绿?”   书店老板凑近了看,发现那层类似于陶罐颜色的东西,不过是颜料,而这“陶罐”的本体,实际上是青铜器。   书店老板皱眉:“为什么要伪装起来?”   雨漳指着那些文字说道:“上面应该有答案的。”   书店老板仔细阅读其上文字,终于了解了个大概。   原来,威武将军惧怕青铜中的某种东西――但经过验证并不是铜,并且误触青铜会使他有片刻的愣怔。   书店老板道:“青铜一般是铜锡合金,既然对铜没什么反应,就应该是锡的作用。唐朝时候,锡器应该早已经出现了,为什么这里不使用涂装好的锡器?”   雨漳道:“我记得到十九世纪初期,全世界开采出来的锡一共只有四千吨,所以说,唐朝时候能够开采出来的锡应该不多,大部分都是从云南开采的。”   书店老板摇头:“这也说不过去。你要知道,若是他们集中精力,何愁造不出来……”   雨漳打断道:“如果是贞观二年呢?”   书店老板瞬间明白:“贞观二年,京师大旱,蝗虫肆虐,当时威武将军再出来的话,朝廷似乎根本没有多少余力对付它,如果这样想,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到底如何也不知道了。”   说着,他转过身来,走到门前,手放到门上:“不管前面有什么,最起码去看看!”   说着,他推开了大门,显露出门后的世界。   一条石板路向前延伸,百米距离之后直达一个类似宫殿的所在,不算太高的阶梯两旁立着两盏宫灯,甚至还在发光。   而院墙开始增高并且向两旁延伸,隐隐约约看出来类似偏殿的存在。   他二人吃惊不已,书店老板张口结舌:“他们怎能在这样的地方建起这样的建筑?!”   雨漳好奇地还是唐构,他指着前面宫殿问道:“这样的结构,难道不会倒塌吗?看起来有些受力不平衡。”   书店老板道:“你还是不了解唐构,不了解早期木结构斗拱对屋檐的承重能力。当年就有一些人有这种想法,然后在两层角檐下加了八根八角柱。你如今的力学知识不是还给了学校就是在实际应用中用处不大,说这些你也听不懂。”   雨漳并未反驳,而是率先前行,且提出新的疑问:“为什么那些宫灯还是亮着?难道里面放着夜明珠吗?”   书店老板跟上来,不同意他的看法:“哪里有这样的夜明珠?所谓夜明珠,不过是荧光石好听一点的名字,可是我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见过能过隔着纱布照亮周边的。”   说着他们两个就走到了宫灯前,看着散发着白光的宫灯,暂时不确定是否要打开看看。   雨漳想到看过的盗墓小说,不禁说道:“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是鲛人身上的油?”   书店老板却说道:“你真是盗墓小说看多了。那是在司马迁的《史记》里面说的:‘始皇初继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至于人鱼膏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不管人鱼膏到底是什么东西,也达不到历经千年而不灭的程度。”   他叹口气:“算了,我们还是看看吧,不然,我很难平静地走下去啊......”   他正要上前,雨漳却抢先一步,拦在他面前:“这一次,让我来吧。”   书店老板还没来得及说话,雨漳已经打开宫灯,看见了宫灯的内部情形。   宫灯里燃烧的是油,但并不是人鱼膏,而是另外的东西,所谓的“威武将军油”。   原来,这宫灯里刻着一些字迹,似乎是法阵,而其中有着“威武将军油”这样的字样,联想到之前看到的文字,他们终于明白过来,这也是对付威武将军的手段。   文字上记载,封印威武将军之后,袁天罡又对法阵进行了加固,只要是威武将军冲撞,法阵就会一定程度的加强,向来就是这两盏宫灯的作用。   雨漳将其闭合,而后对松了一口气的书店老板说道:“现在还没到松气的时候。”   书店老板想起了那些尸骨,顿时明白过来。   确实,只怕是他们当时见到了威武将军,所以才会那样奋不顾身的挡住洞口,哪怕没有多大作用。   雨漳说道:“他们当时可能已经重伤垂死,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出此下策,却没想到因为那两个青铜器挡住了威武将军前进的步伐。”   书店老板终究是个感性的人,哪怕年纪这样大了依旧忍不住眼红落泪,颤声说道:“以后不要说它是威武将军了,就称呼它为畜生吧......”   雨漳理解他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后和他一起走上阶梯,向着后门走去。   这座宫殿的后门不是太大,约有一人半高,宽不过三人并肩,门分开两扇,同样是紧紧闭合,从这里向后望,看见深沉的岩壁以及其下的祠堂。   他们回过神来,推推后门,发现推不动,这时候书店老板说道:“应该是拉的。”   于是,他们抓住后门突出的花纹,轻轻一拉,陈腐的味道伴着灰尘扑面而来。   他们两个忍不住咳嗽起来,煽动手挥去面前漂浮的灰尘,脸冲着后面呼吸几口还算是新鲜的空气,肺部终于感觉好受一些。   雨漳忍不住说道:“这个房间怎么回事?”   书店老板皱眉:“只怕是经年积尘......”   突然间,他们愣住了   没有对比还不觉得怎么回事,可是如今有了对比,就不能不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   为什么这个宫殿里面这么多灰尘而祠堂里是那么少?   雨漳想起了青铜器中的东西,终于得出了一个骇人的结论: 第16章 可怕,是因为看不清   这地方,近些年来有人曾来祭祀!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会来这里,而且不经过这座宫殿呢?   他们暂时想不明白,于是搁置这个问题,而是在心里思考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时间过来的。   书店老板用灯光照亮宫殿内部,发现其中异常空旷,没有什么装饰物,只有几把椅子和一张木桌,而在宫殿的角落里,又有一些别的东西,他看不清。   他回头对雨漳说道:“看来我们需要进去看看了。跟紧我。”   雨漳点头,紧随其后,慢慢走进了宫殿。   这宫殿左右宽约有三十米,前后约有十米,脚步声在这空荡大殿里回荡,反射到他们耳朵里听起来始终有些阴森,可能是心理问题。   这时候,一声轻响自身后传来,他们立即回头,发现是后门无人无风自闭。   书店老板正要说话,却忽然隔着门上镂空的花纹看到门后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挡住了殿外的光亮,他向雨漳打手势,让雨漳关掉灯光。   可雨漳身在他前面,看不见他的手势,只是深锁眉头,看着门外的阴影。   忽然,外面传来一道人声:“小雨,你真的不肯打开门见我吗?”   那魂牵梦绕的声音,就这样回荡在雨漳耳畔,不断地引诱着他打开后门。   而书店老板不知听到什么,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似乎是在挣扎,左脚想要迈出,刚刚抬起,却又放下,犹豫不决。   雨漳这边却有不同。   只见他慢慢握紧拳头,轻声说道:“阿梓从未要求过我做什么,所以,给我滚!”   那声音戛然而止,书店老板也恢复自己的思维,回到了真实的世界,不停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门外:“它怎么会......”   雨漳说道:“他在引导我们,让我们由内心深处相信确实有这样的声音。”   “心理暗示是吗?”书店老板叹息,声音变得阴冷,“这次是我栽了,不过,也确实看出了它的弱点。你看出来了?”   雨漳点头:“它惧怕这种光亮,或者说它讨厌光芒直射。”   书店老板点头:“我们可以猜测,它的躯体可能是金属物质构成,因为光亮的照射会使得它身体逸出电子......根据光电效应方程Wk=hλ-W,其中需要需要光的频率大于金属的截止频率。所以说......”   阴影淡去,而书店老板再确定没事之后终于卸去了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说道:“也许,是我蒙对了吧?”   雨漳走到它身边:“既然它听说过截止频率这些名词,我们就不能简单的看待它,必须把它看作比我们更强的存在。所以说,它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并没有对付它的手段。”   书店老板点头:“而且,它很显然并不是畜生,因为它绝没有可能祸乱京城的。我们得快点找到那个小子,或者快点想到对付畜生的办法,不然我们真的是万死莫辞其咎!”   他们两个歇息片刻,继续探索这宫殿,桌椅都没什么好看的,唯有角落的东西或许有些看头。   他们两个缓步接近了那里,手机灯光率先过去,却发现那边不过是一些摆放奇特的蜡烛——之所以说是摆放奇特,是因为那些蜡烛摆成一个复杂的图案,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   见此,书店老板说道:“这恐怕也是封印的手段之一,我们还是不要乱动了。”   雨漳也是这个意思,于是二人意见达成统一,准备离开这座宫殿,这时,雨漳问道:“这宫殿前面会是什么?”   书店老板想了想答道:“前面或许会是前殿。我看着就是冥宫,完全是按照地面上的建造的,可能是当时畜生霸占了这些地方,为了将它封印,道士们动用了某种手段,给它建这种宫殿可能也是其中一种。”   雨漳却摇头:“我觉得前面不会是前殿。”   书店老板一怔,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雨漳道:“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也说不清楚。”   书店老板道:“推开门不就知道了吗?”   他来到门前,缓缓推开大门,而眼前的一切着实令他吃惊不已,甚而有些惊骇。   雨漳也过来看看到底前面有些什么,然后,他沉默了——   只见眼前一条石条阶梯蔓延向似乎无穷无尽的地底,两旁立着无数宫灯,并不明亮的光芒很难被远方的人察觉,道路两旁又有许多大型“华表”伴着阶梯一路向下,不知凡几,他们以为的偏殿就是这些“华表”。   雨漳向着目瞪口呆的书店老板问道:“你以前见到过这种情形吗?”   书店老板摇头:“我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便是皇帝的陵墓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雨漳点头:“没错,这实在不像是为了封印一只畜生!”   书店老板听了这话,却有了一点想法:“不,我想,这不仅仅是为了封印那只畜生,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一种不能公之于众的目的。”   雨漳也开始思考到底怎样的情况会让大唐这样费心费力,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是为了对付不祥?”   书店老板点头:“很有可能,毕竟,只有有着这么可怕的东西在都城,时刻威胁着你,皇位怎么可能坐得安稳?”   雨漳问道:“就不能考虑迁都吗?”   书店老板道:“那是最坏的打算,再说,洛阳不是最好的迁都对象吗?可能是唐太宗有着两手准备吧......”   雨漳算是同意了他的观点:“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下去吗?”   书店老板看着他笑起来:“之前一直我想你问问题,怎么现在你向我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是你没有那么坚信了吗?”   雨漳摇头:“我自然坚信我是可以出去的,我是担心你。”   书店老板笑道:“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不要客气,不要管我,让我在这里看着不想的覆灭。”   这交代后事一样的话让雨漳沉默。   而书店老板继续说道:“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重要的是怎么样结束或者封印畜生,毕竟,能够活下去谁会想死呢?”   雨漳点头:“说的也是。”   他们两个走下去,没有回头。   不去管身后到底有什么东西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老人再一次来到西安,发现眼前已经是大不一样,他慢慢向人打听去往学校该怎么走,坐什么车。   道谢之后,他用泛着昏黄的眼睛看着远方,轻轻叹口气。 第17章 无穷无尽,黑暗,恐怖   他们两个慢步而下,发现这石条实在有些高,可能得有三十厘米,书店老板道:“有点像‘三十六步’。”   雨漳问道:“什么是‘三十六步’?”   书店老板道:“你听说过‘万历三大征’吗?”   雨漳点头:“自然听过。”   书店老板道:“万历三大征其中一征,是征西南杨氏土司。杨氏当时是夜郎、大理等国之后西南最大,在杨应龙的率领下造反,而当时他们的中心海龙囤周边有一个关,人们称为‘三十六步’,一共是三十六层阶梯,每一层都差不多和我们脚下的阶梯一样高。明军攻打的时候可谓是费尽功夫,伤亡惨重。”   雨漳听着,又发问:“为什么你会联想到三十六步那里?仅仅是因为阶梯吗?”   书店老板抿嘴,许久,说道:“因为那里也有不祥。”   雨漳摇头说道:“世间不祥有很多,可是,我们面对的不祥才是最恐怖的。”   书店老板叹息:“是啊,只有威胁到我们存在的,才是最恐怖的。”   他们都陷入沉默,而阶梯也终于到了尽头,宫灯依旧向前延伸,“华表”依然向着无边无际前行,而石板路开始扩展,前方的黑暗不容许光芒照亮。   书店老板道:“老样子,前面就是真正的封印所在了。甚至,我怀疑……”   他抬头看着上面的云雾:“那些东西也都是封印之阵中的一部分。”   雨漳点头:“有可能。不过,我们要怎么进入呢?”   书店老板道:“我虽然能力不在,但见识还是放在那里,对于这种东西自然是有办法的。”   只见他缓步前行,慢慢接近了那道黑暗的边界线。   他用左手从衣服里拿出一个不明物体,放在右手手心,口中念念有词,但雨漳却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东西,或许是什么咒语吧。   随着这种类“吟唱”的声音,眼前的黑暗慢慢裂出一条通道,向着远方蔓延,而黑暗之中只有华表和宫灯陪伴他们前行,或许身后也有一个东西,却绝对是不怀好意。   等到书店老板“吟唱”结束,雨漳到他身旁,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书店老板脸色苍白的点点头,说道:“这是我意外从别处学来的,不是我们汉人的东西,据说由西域传过来,但西域终究是一个太宽泛的概念,我还是不清楚到底来自哪里。”   雨漳扶住书店老板,问道:“你没事吧?”   书店老板摇摇头:“我没事,只是这东西每念一次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   雨漳道:“那我们休息一下。”   书店老板摇头:“不行!我们不能停下来,否则后面那东西就会跟上来,发现我们的疲态之后,会立刻出击,不留任何情面。”   雨漳知道情形确实如此,但他还是想要让书店老板休息一下,书店老板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说道:“不必为我担心,当年我们还不是这样?走吧......”   雨漳知道自己绝对劝不住他,即便强制性要求,他也不会听从他的安排,不断挣扎都是好的,于是,雨漳只能扶着书店老板走进这条通道。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进入之后,身后的道路却慢慢堆积起黑暗,一切再一次回复初始状态。   一路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他们两个脚都感觉不到类,已经麻木,小腿酸楚得让人想哭,而手臂因为摆动这时也有点难受,手机是彻底没电,只有宫灯能给他们两个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这时候,低着头的二人忽然感觉眼前一亮,他们赶忙抬起头来,就看到眼前一座宫殿灯火通明,好似还有人住在其中。   一道笑声石破天惊般落入二人耳中:“两位客人远道而来,我家娘娘邀请您二位进去歇歇。”   宫装少女开门出来,下得阶梯,到他们身前,轻轻笑着:“二位,请吧!”   雨漳轻声向书店老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是遇见了鬼魂什么的?我觉得和《鬼吹灯》里写的有点类似啊......”   书店老板摇头:“《鬼吹灯》终究是虚构的,可现在这是实实在在发生在我们面前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的幻觉。”   那少女启口问道:“二位客人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是好奇我们娘娘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吗?”   雨漳却是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兄弟二人误入此处,又被凶徒追到这里,冲撞了你家娘娘,是我们不对,可外面我们家人可能等了许久,我们二人现在想要离开,不知姑娘能否指一条明路?”   少女正要说话,宫殿里飘出一道声音:“贵客远道而来,怎么这就要回去吗?”   听到这道声音,书店老板罕见的端庄起来——那是一种你很难相信会出现在他身上的神情姿态,声音变得轻柔:“原来,你一直在这里吗?”   娘娘哼了一声:“你不是快活去了嘛?怎么还记得我这个黄脸婆?”   书店老板急忙辩解道:“我什么时候快活去了,我不是去为了我们的计划做准备了吗?你看,他不就是吗?”   说着就要把雨漳推出去。   娘娘道:“你当真以为我在这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他身上可是有着我们家族的血脉!”   书店老板正在惘然之际,娘娘继续说道——这次是对着雨漳的:“你可能一直好奇自己的父母是谁,但既然你爷爷不说,我也不好逾越。但你千万不要怨恨你爷爷,因为他当时为了救你,是把他身体里的血脉渡给了你!”   雨漳第一次知道心酸心痛是什么感觉。   “包括你无法产生情绪这件事,都是当年的后遗症,连你爷爷也束手无策。孩子......”   书店老板这时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口问道:“那么你是?”   娘娘幽幽叹道:“小雨,你应该称呼我一声姑姑的......”   老人被现在的校长迎进了办公室,他轻声问道:“学校近几年来还是发展的不错啊......”   校长笑道:“是这几年学校的学生给力,我其实没起多大作用。”   老人也笑了:“你也不用谦虚......对了,据说学校最近有一个学生失踪了对吗?”   校长犹豫着到底该说不该说,老人却抢先说了:“你也不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校长擦擦头上的汗:“我知道了。”   老人慢悠悠站起来,向着学校里走去,好几十年没回来,不知道学校怎么样了啊......“ 第18章 不足以服人,并不代表不是真相   娘娘缓缓从宫殿中走出,少女慢慢低头退到一旁。   只见女子可谓光彩耀目,再怎样美丽词语落在她身上都不为过,甚至犹有欠缺,身上穿着绸缎,双手轻轻提着裙摆,每一步都是那样引人注目,而书店老板这时是看呆了,愣愣的抬着头。   雨漳并没有受多大影响,确实出口破坏了这美感:“你是我......姑姑?”   娘娘站到他们面前:“你有所不知,你爷爷,也就是我父亲,曾经在西安工作,他走后,我被调到这里,替他看守这里的不祥。”   雨漳注意到她话里词语:“你是说看守?”   娘娘点头:“你们可能没办法理解,可事实确实如此。不祥对于我们来说还不怎么样,一切在大恐怖面前都不足为虑。”   雨漳问出了压在自己心头的疑惑:“那你和爷爷到底是什么身份?”   娘娘笑道:“是叫不出姑姑吗?”   然后回答雨漳的问题:“这个问题,你就放在心底吧,不要问出来,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你能够了解的。”   雨漳了然,而后问道:“那为什么上面的学校会有人失踪?”   娘娘似笑非笑看着他:“你知道吗,上面学校现在只有一个学生失踪。”   雨漳皱眉:“这怎么可能?”   娘娘解释道:“当时那个孩子不过是摔在土坑里,然后他自己并没有能力看到阶梯,但是你以为他是被不祥带走了。不过不要紧,你的事你爷爷已经给学校说过了。”   雨漳心中一动,看着娘娘问道:“爷爷不会就是这所学校的老校长吧?”   书店老板这时也收起自己“丑态”,等待着娘娘的答案。   娘娘轻轻点头:“你爷爷的身份你不要问了,你爷爷曾经经历过什么你也不要问了,那都是一些惨痛的让人不忍提及的回忆。不过,你记得,你爷爷不会害你的。”   关于这一点,雨漳自然深有体会:“但是,为了我做到这种程度,真的值得吗?”   娘娘叹息着说道:“其实你本来是被人送到我们家里,让你爷爷收养的,当然,如果是这种收养,那你根本不可能活得这么滋润......那都是你爷爷对抗了所有人才换来你还算比较好的童年。你知道,为什么你爷爷要这么做吗?”   雨漳摇头。   娘娘说道:“你爷爷见到你的第一眼说:‘可怜的小东西,有我在,你就不要害怕了。’就为了这句话,你爷爷被迫在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足足看守了十八年,甚至没有一句怨言!”   她又继续说道:“所以你奶奶不喜欢你,因为就是因为你导致他们老两口分别了十八年。”   “奶奶......”雨漳从未听爷爷说过,“为什么爷爷从来没有提到过?”   娘娘解释道:“因为你爷爷和奶奶因为你吵了一架,然后你爷爷就抱着你离家出走,一个家里人都没带。”   雨漳沉默,同时心里沉甸甸的,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值得老人这样付出。   娘娘是把他送到了西安市郊,书店老板并没有跟出来,而是恬不知耻的留在那里——雨漳认为他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谁说的清楚呢?   出来的时候正是半夜,而且是在浐河边上,公交车已经停止运营,周边也看不到一家旅馆,加上他对于西安很不熟悉,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学校。   就在他思考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位老人走了过来,轻声问道:“见过你姑姑了?”   雨漳喊了声“爷爷”,然后点头说道:“为什么......”   老人摆摆手,扭过身去:“不管你要问什么,我都没办法给出答案。不过,陪我走走吧......”   雨漳跟上老人,扶住老人,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和老人一样高了。   老人轻声说道:“你姑姑应该已经告诉了你,你的事我已经帮你摆平了。不过,只有这一次,以后做什么事都要想清楚,量力而行。”   雨漳点头。   老人继续说道:“到今年我已经一百三十岁了,我是九十多岁到西安当校长,不过因为某些原因,看起来就和年轻人一样。现在,我这种状态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如果真有一天,我还没带你回家我就死了,就别把我的骨灰带回去了,免得你奶奶看见糟心,还是让她继续跟我怄气的好,这样她还能多活些日子。我误了她几十年,临死还要她陪我吗?这不成......”   他们沿着河岸慢慢向前走,老人慢慢叙说自己一直想说的话,雨漳慢慢倾听老人的肺腑之言。   他们走了一夜,雨漳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劳累,因为他知道,比起老人的心愿,他的劳累实在是微不足道——他仅仅是劳累了一两天,而老人却为他劳累了十多年。   太阳升起后,他们两个坐车回到学校,校长为他们爷孙两个准备好了房间供他们休息,老人不放心的问校长:“这地方不会是把学生赶出去让我们进来住吧?那样可不成!”   校长急忙解释道:“咱们学校这几年干得不错,国家出钱给教师修了一些公寓,结果因为有些教师工作调动空出来一些。您老就放心住着吧。”   老人这才躺在床上,拍拍旁边,对雨漳说道:“你也过来睡。”   公寓里是一张双人床,躺下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雨漳对校长说道:“校长,就让我照顾我爷爷吧,您请回吧。”   老人声音传来:“不要叫校长,叫老师!”   雨漳连忙答应,并且改口说道:“老师,您先回去吧,让我在这儿照顾爷爷。”   校长点点头,离开了。   老人显然有点累了,在校长走后很快就睡着了。   这时候正是夏天,西安的气温实在不敢恭维,老人不喜欢空调的风扇,所以雨漳就在一旁慢慢摇着扇子。   雨漳真正成了名人,一是他是老校长的孙子,二是他是建校以来第一个在入学当天失踪的“狂人”。   和他较熟悉的“老二”偷偷问他:“你怎么会这么优秀?还有,那几天你去了哪里?”   雨漳瞥他一眼:“我说我去盗墓了你会信吗?”   老二摇头:“胡说八道。”   雨漳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就算他说,又有多少人会信呢?   他看看了风子晴。   他也忘得一干二净了,不是吗? 第19章 终章不见不散,见面自然分散   老人终究是要离开的。   雨漳问他要去哪里。   他说:“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或许天涯,或许海角,哪里不一样呢?”   雨漳要送他,他却摆摆手:“不必送我,我还没到那种程度呢!我这铁石心肠,到时候你哭哭啼啼,我却显得‘铁面无私’,不也有点可笑吗?”   他明知道雨漳没有情绪,却偏要说出这番话,不也是说出他自己感情吗?   雨漳依他,同往常一样。   真到临走时候,老人忍不住吩咐道:“如果真要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你姑姑。”   顿了顿,又道:“我可能会去贵州,播州土司听说过吗?”   雨漳自然听过,甚至和书店老板谈论过:“听说过。”   老人点头:“我可能回去那里。”   而后转身离开了。   老人的火车票是跟某些人、组织、部门要的,雨漳并没能看到目的地。   老人走后,雨漳的生活恢复原状。   大学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但落在雨漳眼里,这里只是他走向深渊的休息站,之后还要启程。   深渊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不知道,但他好奇着,期盼着,总有一天会看见的。   寒假很快来临,大部分同学规划着回家计划——当然大部分一到家里就颓废下来,并不能很好地实施自己的计划,还有一部分同学已经确定参加“三下乡”活动。   雨漳找辅导员了解了一下三下乡,当知道这次三下乡的目的地是在贵州后,雨漳问道:“老师,我能和你们一道去贵州吗?”   辅导员疑惑地问道:“你也要参加三下乡吗?”   雨漳摇头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爷爷去了贵州,我要去找他,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就想找个伴,所以就......当然,我和你们的目的地不一样。”   辅导员沉吟片刻,道:“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当然,你的车票需要自己买。”   雨漳含笑点头。   很快,他们坐车前去贵州,第一站是贵州的省城贵阳,在这里雨漳就会和辅导员他们分开。   分别的时候,辅导员问道:“到那边有人接待你吗?”   雨漳笑道:“爷爷在那边,吩咐了我去找他,不用老师费心了。”   辅导员点头。   播州土司城,即海龙屯遗址,是在遵义附近,所以雨漳首先要坐车前往遵义,而后才能去往海龙屯。   两天后,他终于来到海龙屯遗址附近,终于又接近了一个秘密。 第20章 序言 回忆录(三)   ·序节选·   他们说让我写本回忆录,我问:“你们肯给我出版吗?”   老领导笑着说:“你现在也是大领导了,你要出版一本回忆录,谁能说不准?”   我就说:“老领导,您也别编排我,我要这么干了,那我就是强逼着人家,赶鸭子上架怎么能好?”   老领导笑道:“当初去遵义不也是赶鸭子上架?有哪个愿意去的?都明知道有危险。现在也是明知道你这本书绝不可能流传于世,偏偏要他们印刷,但是啊,到你年老退休时候,能捧着自己的回忆录,不也是一种趣味吗?”   这时那个号称最了解我的小刘过来说道:“老领导,您是不知道,领导说了,现在就写回忆录,好像自己离死不远一样!”   我佯装要打,口里还骂道:“好你个小刘!”   ·第三则节选·   到达遵义时候,他们说上面在开会,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而队伍里一个比较有见识地就说:“你们以前来过遵义吗?”   我们这个连里大部分都是北方人,这年头还是兵荒马乱的,家里不肯让乱跑,哪里到过遵义来。   那见识多的就骄傲起来:“看你们就没来过。”   这时候有个前两天到我们连的——听说他们连大部分同志都已经牺牲了——家伙喊道:“咱们可要谦虚,绝不能犯了机会主义、冒险主义的大错!”   见识多笑了:“那两个词是这么用的吗?听了两句就开始显摆!”   我们都笑了。   (部分省略)   见识多的就讲道:“你们可不知道,那时候遵义边上还有一座城,那城里住的都是大地主,是咱们革命的对象。那都是明朝时候了,那大地主嫌自己家里的东西没有皇帝这全国最大地主的多,就造反了。皇帝老儿能忍得住?就派兵来打他,把他打败了。”   结果他讲完,边上师长过来了:“你说的很正确,都是狗咬狗,遭殃的是咱们老百姓。”   我们连忙起来,师长摆摆手:“你们说你们的,我就是过来看看,听听咱们军队里有没有什么问题。”   ·第五则节选·   自进北平以后,生活发生极大变化,我从军队里出来,中央是要我担任什么要职的,可我知道自己什么水准,自愿去了南边,去了浙江,做解放的后勤工作。   直到浙江等地也都解放,只有琼崖、台湾还属白区时候,我辞职了。   我是想走走看,在全国走走看,毕竟,我年岁也不小了,总要看饱才肯倒下。   然后,我遇见了他。   ·第十则节选·   见到老领导,我问他:“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老领导笑着说:“咱们虽然不能搞牛鬼蛇神那一套,但是真正存在的东西还是要注意,便是纸老虎,要是烧着,也是有损失。这是上级的指令,我也是来这里不久的。”   我又问他:“那些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点头:“咱们不能同意一些东西,但真实存在的却也不能反对,历史虚无主义要不得!” 第21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海龙囤雄踞今贵州遵义老城西北约30里的龙岩山巅,旧称龙岩囤。这里地势险峻,仅东西各有仄径可上下,杨氏统治时期,东西设关,于是成为“飞鸟腾猿不能逾者”。   据史料记载,唐末,播州为南诏所陷,僖宗乾符三年,杨端应募入播。自唐末至明末,从杨端到杨应龙,传27代30世。   雨漳站在“三十六步”下,抬头看关口,明白书店老板为什么会说这里使得明军损失惨重。   三十六步原名飞虎关,因其下有三十六级石阶,故称“三十六步”。每一级阶梯大约60~80厘米高,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时候,一位老人走过来,轻声问道:“你就是雨漳吧?”   雨漳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提高警觉,看着老人问道:“老人家,这么大热天来这里做什么?”   老人家笑着说道:“你爷爷说你警觉,还真是如此。我可没有什么害你的心思,不过是过来看看到底是谁让我的老朋友放弃了自己优越的生活。”   提到爷爷,雨漳心绪不免被扰乱,但还是放心不下:“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知道他话没有完全相信自己,便微微一笑道:“你不是想知道你爷爷为什么会让你来这里吗?”   雨漳看向老人家,想判断出他到底是不是真心要帮助自己,可是老人家却还是不动声色,静静微笑着看着他。   他最终还是点头问道:“我要怎样才能见到爷爷?”   老人家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对他说道:“跟我来。”   说着就要走上三十六步,这时候一个中年人急忙跑过来,身上穿的中山装因为剧烈的跑动而泛起褶皱,就听他喊道:“老领导,我就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您怎么......”   忽然,他注意到站在一旁看着他的雨漳,登时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雨漳知道中年人可能是把自己当成是劫匪,正要解释就听到了老人家的话语:“你啊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和个孩子一样,就是长不大呢?他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孙子,到这里来玩,我就和他说些话,你也不要管了。”   中年人一愣,而后苦笑道:“老领导,您这可是为难我,他们都知道您在我这边,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办啊?”   老人家笑道:“他可是你另一个老领导的孙子,你觉得他能不能把我照顾好?”   中年人皱眉仔细打量雨漳,雨漳也任由他打量,再从他的话里推测爷爷的身份。   而后,中年人转头向老人家说道:“可是长得也不像啊,您不会被骗了吧?”   老人家摆摆手:“我怎么会被骗?你先回去吧,当然,你要跟着也可以,不过我可是要去那个地方的,你真的要跟着我吗?”   中年人面色挣扎,显然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去,最后不知怎么打通了关节,他咬牙说道:“我跟您一起去!”   老人家向着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娃娃还是一员福将,竟然让他跟我一起去。”   中年人苦着一张脸说道:“老领导,这次能不能不走那一条路?”   老领导摇头:“当年我们是在那上面吃了大亏,绝不能忘!”   中年人狠狠瞪了雨漳一眼,雨漳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到底又是哪里惹到这个中年人。   老人家道:“临行前你先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中年人不情不愿的说道:“国家安全部某局副局长林悱,‘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之林,‘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之悱。”   老人家也自我介绍道:“国家安全部某局前局长支侵陵,取‘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之意。”   又道:“我们这些人都难能透露本名的,就起个比较好听点的名字。你不自我介绍一下?”   雨漳讶异于二人身份同时也只好道:“大学生雨漳,名字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老人家微微一笑,道:“现在知道你爷爷的真正身份了吧?”   雨漳却道:“还是有大片的不了解。”   老人家并不言语,只是看着眼前的飞虎关,似乎在回忆什么,良久,才说道:“我们走吧。”   林悱连忙上去扶住老人家,攀登阶梯——这当真是攀登,近乎一米的高度,雨漳很难想象老人家要怎么才能上去。   可是事实证明,他是小觑了老人家。   老人家手脚极其灵活,甚而身子也是及其强健的,未见多么费力就上去第一级阶梯,雨漳觉得自己未必也能这么灵活,举重若轻。   林悱也上去后,没好气的对雨漳喊道:“你也快跟上。”   老人家则是说道:“你这态度可要不得,怎么能把自己的脾气随便发泄到别人身上,你这样怎么能做得好工作?已经要你读的文章全都忘了吗?”   林悱听着,不敢反驳。   老人家又道:“一会儿去诚心诚意道歉,然后你去帮他,我还用不到你!”   林悱深呼吸,而后跳下来,到雨漳身前,低头道歉:“实在抱歉!”   雨漳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然后与他一起攀登阶梯,在这期间雨漳终于同林悱说上几句话:“为什么看你这么害怕他?他这不是搞官僚主义吗?”   林悱摇头说道:“不是我害怕老领导,实在是老领导批评得对,要是说得不对,我肯定是会反驳的。”   又道:“其实说害怕也没什么,你要知道,老领导还有你爷爷可是我们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雨漳来了兴趣:“这话怎么讲?”   林悱确实摇头:“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我永远不想回去的地方。”   说着话,气喘吁吁之中终于来到了飞虎关前。   因为飞虎关在杨应龙兵败之后就不再被使用,现在看到的也不是原先摸样,显得有点“呆板”。   老人家对雨漳说道:“你知道不祥到底有什么能力吗?”   雨漳摇头表示不知。   老人家说道:“不祥有很多能力,不同的不祥有着不同的能力。而飞虎关这里就有一个不祥,而这个不祥有一个能力就是时间永固。”   “时间永固?”   雨漳喃喃着这个名词。   老人家叹息:“那件事,要追溯到几十年前,我和你爷爷年纪都不是太大的时候......” 第22章 前路无知己,身后多小人   1969年,北京   支侵陵走在政务院某局办公四合院外的胡同里,同他身旁的雨塞晚讲道:“中央要咱们去三线。”   雨塞晚最听中央话,这次偏有了意见:“领导,这可不行,他们‘好人好马上三线’是为了咱们国家的工业,可咱们要去三线做什么?”   支侵陵扶住胡同口的树,看看周边没人才说道:“你也知道咱们国家现在形势,苏修是想着侵略我们,美帝也不肯我们富强起来,可他们也不能说打就打,真打了咱们也是反抗到底的。可就怕他们耍些阴的,派些特务过来挑拨我们国内关系。你想想看嘛......”   雨塞晚向后看着熟悉的胡同:“可是,我们能做什么?”   支侵陵过来拍拍他肩膀,附在他耳边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咱们国内还是有迷信,有封建,敌特还要支持什么‘民族独立’,分裂国家。这不仅仅是中央调控就可以的,咱们也要出力的。”   雨塞晚收回目光,坚定的点头:“既然国家需要,我也就没有二话了。咱们要去哪里?”   支侵陵抿嘴,道:“贵州遵义!今晚就走!”   晃荡三四天,在脑袋都快分不清天地时候,终于来到贵州省城贵阳。   他们上三线都是有保密协议,身份全不泄露,加上他们工作特殊性,同行的不过十几人,幸而同志里有个贵州人叫林悱,二十岁小伙,在局里年纪算小,局里人就都叫他小林。   林悱是倒来过一两次省城,也不是太熟,亏得还能说一口贵州话,当地老乡听了还算亲切,待听得是从北京过来的工作组,真正像是见了亲人,有问北京什么样子的,有问他们是什么工作的,还有的是关心主席和总理的身体。   其间小林做了“翻译”——实在是局里人员天南海北,对于一方之方言当真听不太懂,局里有时出了急事都要几个人当中调度,另一个蜀地的大致听得懂也被赶鸭子上架,最后还是省政府出面给他们解围。   省政府里有从北京来的认识支侵陵,知道保密事情是不能多问的,也就只是安排他们住下,寒暄几句,问一下北京情况以及主席身体,就离开了。   小林今天可是累坏了,瘫坐下来,说道:“领导啊,咱啥时候随行能有个秘书什么的,要不然你们老的总是欺负下的。”   支侵陵指着他向别的同志笑道:“你听他给咱们上纲上线,回头咱们就举报他资本主义走狗,咱们的阶级敌人。”   小林听了这话,立刻就从地上站起来:“领导您可不能污蔑我!”   所有人都笑起来,一直沉默不言的雨塞晚这时终于开口:“那说你是修正主义怎么样?”   小林明知道是被调笑,却依旧急得跳脚:“你们一个局长一个副局长,可真是好大官威!官僚主义不得有,必须被消灭!”   众人说笑许久,也都累了,匆匆睡下。   支侵陵刚躺下,就看见雨塞晚开门走出去,他也连忙披上衣服跟出去:“塞晚,怎么还不睡?”   雨塞晚回头见是支侵陵,便说道:“领导,我感觉这地方有点不对劲。”   支侵陵眉头一拧,到雨塞晚边上轻声道:“是敌特?”   雨塞晚也是压低声音,却有点咬牙切齿:“叛徒。”   支侵陵抿嘴,良久才道:“有无证据?”   雨塞晚沉重叹息:“我亲耳听闻,亲眼所见。”   支侵陵合上眼,许久缓慢说道:“咱们现在谁也不能信任,咱们两个之间也不能完全信任,我可能是叛徒,你也可能,所以说话都要小心,这是公事,是大事,不能疏忽。我要求的是,不要走漏风声,由着他去,贵阳这边许是有他的同伙,回头到了遵义算总账。注意观察与他亲近之人,但不要打草惊蛇。至于他到底是谁,不必告诉我,我也观察,避免你的诬陷。”   雨塞晚点头:“他的目的我且说了,不然真有问题也不好。他在北京时是要攻击天安门,行动被政务院识破,之后要与我们同来贵州,以便掌握我国这些事情。”   支侵陵回头看一眼,发现屋里有人醒来,灯光下身影摇摆,只是隔着窗户看不清楚,可能是在偷听,二人自然不能大意,就听得支侵陵说道:“塞晚,你是想家了吗?咱们现在是为国家,为了保家卫国,苏修要占领我们土地,美帝是要打垮我们,老蒋也还想着反攻,这样局势里,咱们不就应该为国家多做一点贡献吗?”   雨塞晚哪里不知他的想法,自然迎合道:“到底是我小家子气,没有大局观!”   见那身影不见,似是躺下,支侵陵才松一口气,却犹是放心不下,还是继续扯着话题:“对了,塞晚,你家里是哪里的来着?”   雨塞晚也是依言答道:“我也说不清自己是哪里人,硬要说我是出生在重庆,可我祖籍是河南,祖父那一代定居南京,后来时局动荡,父母搬到武昌,再后来武昌也住不下去,就到了重庆,我就在那里出生。出生几年甲午中日战争、又十几年八国联军侵华,直到辛亥革命后,我萌生了参加革命的念头......”   忽然,他话语顿住,不敢再讲,支侵陵也是意识到不对,把他拉得更远些才附耳问道:“那这样算下来你也应该是有个八十岁!就算说谎可不能这样!”   雨塞晚苦笑:“既然说出来我也就不想隐瞒,我实在是八十好几的人,只是某些原因才有这样容貌。”   支侵陵低头沉默片刻,问道:“雨庚是什么人?”   雨塞晚愣怔一下,方才反应过来:“你果然猜出来了。没错,我并没有一个名叫雨庚的叔叔,雨庚,也就是我。”   支侵陵这时身子开始颤抖,良久挤出一句话:“你还记得当初是谁接待进入井冈山的吗?”   “谁?”雨塞晚没想到支侵陵会有如此一问,仔细回想可竟是想不起来,却忽然发觉支侵陵话里含义,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我去过井冈山?”   他去井冈山之事实绝少有人知道,因他逢人所说乃是他之革命自延安起然则支侵陵如何知晓这一事实,不得不耐人寻味。   支侵陵这时抬起头来,雨塞晚才看见他脸上泪痕,忽然一切恍然大悟。   只听得支侵陵言道:“......” 第23章 天外天,山外山,人外人   只听得支侵陵言道:“你只道这世上只你一人如此,遂有自暴自弃,或泯然众人之想法,却不想无独有偶,这世间当真有同病相怜之人。”   雨塞晚闻言则激动,甚而要热泪盈眶:“我们这样,也是另类‘同志’。”   支侵陵抹去眼泪,眺望昏沉城市,言道:“你我二人情况不明,暂且不宜宣传,况且有敌特之存在,不能大意。”   雨塞晚深以为然,点头称是,且语云:“你我各自秘密也且不透露,毕竟不知各自根底。”   支侵陵自是没有异议:“这是当然。”   二人又说许多话,这才回转房间,关灯躺下睡觉。   因了在局里养成的习惯,天还未亮众人便起床,见过省政府领导后,便乘车去了遵义。   遵义此地,战国秦汉时属大夜郎国,至唐代始有“遵义”此名,为遵义县,由播州领,自唐末起,播州为杨氏土司世袭统治,至明万历二十八年“平播之役”,改土归流,播州复归中央。   遵义解放,“第五行政督察区”改为遵义专区,后称遵义地区,为省政府派出机构,并以原遵义县城区为基础新建遵义市。   知道要来遵义,局里同志且了解些遵义情况,以免到时眼前一黑,不知情况。   此次他们秘密过来,遵义政府不知,故未有接待之人,况且他们目的,并非遵义市区。   到遵义下车,且找地方住下,小林这才肯问:“您两位领导北京时候非要瞒着我们,不肯通知到底去往何处,现在到了遵义,却终于可以说了吧?”   支侵陵乃道:“之前不肯说,是因为事关重大,北京说了,怕有人说我们牛鬼蛇神,虽不要紧,但耽误中央时间,咱们万死不足惜。”   众人听到这样严重话,都是极度认真起来,不敢放过支侵陵嘴里一个字。   就听他继续说道:“同志们也全知道咱们工作性质,可这么些年来却未曾亲身经历,许多同志可能觉得是浪费时间、资源,倒给国家麻烦。却不知道咱们存在之必要!主席、总理眼光难道比不得我们?天安门上宣布中国人民站起来者并非你我,政务院内宣读国家建设发展者亦无诸位,凭何以为自己皆懂?觉着政务院下设这个局实在没必要。我今日就同你们讲,这次咱们任务非比寻常,真正关乎国家之命脉!主席、总理相信同志们,画圈确认咱们到这边来工作,也是借着‘好人好马上三线’秘密开展。”   这番话唬住众人,他才肯继续下讲:“今次来遵义,正要去海龙囤!同志们可知海龙囤是何地方?”   大多人表示不知,唯有雨塞晚开口言道:“播州土司的城池,也称得上一国之首都。”   支侵陵点头:“正是如此!海龙囤是在遵义附近,听言这边时有怪事发生,不断有人入山不还。入山不还其实并无什么,毕竟山里虫蛇虎狼什么都是有的,可怪就怪在他们失踪地点经调查并无野兽出没痕迹,民兵去看了也一无所获,实在让人费解。”   小林实是受不了他这样长篇大论,急忙催促:“领导,您到底能不能是长话短说?”   支侵陵看他一眼,当真长话短说道:“这件事涉及到咱们局,也是咱们局自成立以来第一次任务,务必完成的漂漂亮亮,让主席放心!”   局里同志全部起立,高声道:“让主席放心!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外面人似是听到喊声,应和般喊道:“主席万岁!共产主义万岁!”   屋里众人相视一笑,在支侵陵宣布整理行装后,各个精神抖擞,全无疲惫模样。   支侵陵无奈提醒:“同志们,这次任务绝非一日两日之功,非要几月上年留在这里不可,倒也不必全副武装……”   小林却是不同意:“领导此言差矣,现在国际形势紧张,谁知道这山沟沟里有没有敌特,有没有破坏革命的,有没有反动势力?这全是未知数,还是全副武装的好!”   雨塞晚深觉有理,向支侵陵说道:“领导,小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咱们必须纠正任何错误,倒也不能遗漏任何好的观点,小林说得对,咱们就要考虑。考虑多了,总比不考虑的好。”   局里大多数同志也都是持同意态度。   支侵陵从善如流,但也不肯坏了规矩:“咱们现在做事都要按规矩来,绝不能随随便便做事,不然要吃大亏!咱们社会主义是讲究公平的,是要投票的,不是口头说说就行的。”   于是,他们就在屋中投票,最后以压倒多数通过小林提议,支侵陵自然不能反对,却也好意提醒:“咱们局里同志大多都是平原来的,对山地实在是不熟悉,到时候千万听村民的话,绝不要擅自行动,不能吃冒险主义、机会主义的大亏!”   歇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向海龙囤。   是时如何有公共交通去向海龙囤,他们就租下几辆农民驴车,一路晃荡五六小时终于到了山脚下。   平播之役后,海龙囤算作废弃――绝没有个皇帝能接受别人遗留皇宫的,万历皇帝也不例外,满山树木杂草,哪里看得见“雄关漫道”。   未来时局里同志还都兴致很高,到了却又心底失望,年轻者更有表现在脸上的。   见到如此,支侵陵也没说什么冠冕堂皇之话,只是让小林找了老乡,带他们上山。   听得他们是首都来的队伍,老乡可谓热情,实在让人承受不住,还好他们一意孤行是要上山,不然到了甚而住在村里,真不知怎样。   除却局长副局,其实局里同志年纪都不算大,可受过罪的没有几个,走了几步就有顶不住者,虽未唉声叹气,却也差之不远。   雨塞晚道:“当年红军长征,哪里有停?今时国际形势如何,同志们都有预料,像你们这样,如何保家卫国?”   年轻人谁无点志气,被他一击,都是奋力向前。   支侵陵摇头:“空有蛮力,后力不足,又有什么用?”   但不管怎样,赶日落之前,终于是来到海龙囤下,飞虎关前! 第24章 无涯,有涯   飞虎关下有个平台,众人全席地而坐,支侵陵向小林说道:“小林,问一下老乡这里有没有什么情况。”   小林问出些话来,面色有点不好:“领导,老乡说原来村民从七八岁就要上山采东西的,有时候也到这边来,小孩子居多,一直平安无事。可是,几月前开始有孩子在这边走丢,本来以为是强盗山贼什么的,结果民兵来了愣是没找到,又想是不是敌特,也没发现踪迹,丢了差不多四五个孩子,现在家里人都不敢让孩子们上山!”   支侵陵向局里同志说道:“咱们也不是民兵,也不是公安部的,但咱们都是中国人,主席说过,全国各个地方,各族人民都是兄弟,不能偏袒,但能帮助的时候也要帮助,不要大汉族主义。咱们局里也有其他族的,土家族的,维吾尔族的,来到贵州,来到遵义,人民都是看我们是亲人,这样,咱们更应该帮助他们!”   局里同志都是点头,小林言道:“我就是大山里的孩子,更要出力!”   支侵陵先是对小林说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老乡。”   又看向雨塞晚:“塞晚是带过兵打仗,又在别的部门里干事,后来是到了我们局里,接下来咱们就跟着塞晚走。”   雨塞晚也不推辞,轻声分析:“村民们既然知道孩子在这里走失,也就应该当时在附近,所以要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带走孩子们,很难。同志们听我分析,不要产生太大情绪,毕竟也不知道真实情况。”   同志们全是屏气凝神,注意听他讲话。   但听得他说道:“依我前言分析,要不让孩子吵闹,无非格杀及昏迷两种,若是当时不见血迹,应当是作昏迷处理。如此,就有下一个问题,就是他或者他们带孩子去了哪里。这个问题押后再议,因为没有太多思路。咱们现在最要探究的是:作案的人数,是个人还是团伙所为?作案者来自哪里,是本地还是外地?作案者身份,是土匪还是敌特、叛徒?作案者动向,是作案后远离还是灯下黑?这些问题不搞清楚,咱们工作就无法顺利进行下去。”   支侵陵问道:“塞晚有什么想法吗?”   雨塞晚皱眉道:“村民们对这大山想必及其熟悉,而这作案者能够多次作案,定然对这里十分了解,就有可能是本地作案。而他们要把孩子藏起来,藏哪里?带走又能去哪里?火车、汽车都没办法坐,除非他们自己是有车的。咱们就按作案者是本地人来说......”   他忽然喝道:“趴下!”   众人不解其意,却也依言趴到,而后就是弹雨扫过,有人受伤,唯有带路老乡中弹身亡。   他们各个都是目眦欲裂,恨不得冲出去杀个痛快,可也只能这里趴着。   雨塞晚轻轻抬头看一眼,知道那些人距离较远,应当是叛徒通知才有这样扫射。   知晓这地方不宜多留,他便自作主张说道:“大家快走,趁他们还没有过来!”   支侵陵则严肃道:“大家分开跑,不然绝对出事!”   雨塞晚和支侵陵却在他们逃离后才要动身,雨塞晚更是向支侵陵说道:“这时候我们跟上那个敌特!”   雨塞晚所说之敌特乃是三人结伴中一人,偏偏要上飞虎关,真正暴露于枪口之下,然则终究无人开枪,支侵陵同雨塞晚自然跟上,倒要看看敌特究竟耍些什么手段。   飞虎关前三十六石阶,各个耸高,要攀登实在太慢,幸而局里同志均能吃苦,更是忍耐,终于登顶石阶,到得飞虎关前。   飞虎关说不得雄伟,比之山海、潼关大有不如,可它据险而立,当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敌特终于没有过来,许是知晓这边是瓮中捉鳖,故而不管不顾,想来叛徒也会监视,自然并无太多担忧。   支侵陵轻按石壁,略微皱眉:“这里,有点不同寻常。”   雨塞晚问道:“领导可是看出什么?”   支侵陵看向身旁四人,除却雨塞晚,皆是年轻人,如何会有人背叛祖国?   心头沉重,倒也不露声色,只是说道:“塞晚在这里可有什么感觉?”   雨塞晚靠近两步,也有异样感觉,却是说不出来,只得摇头:“实在说不出来。”   三人中有个最年轻者,名为蔡浩宇,局里都称他小蔡,也有人调侃他“小菜一碟”。   小蔡上前问道:“局长,你们两个在讨论什么?”   支侵陵回头看向小蔡,又看看其余二人,叹息道:“有些事,现在恐怕是瞒不住你们。政务院那么多部门,为什么会有我们这个连名字都无法透露的局?难道我们就是清水衙门,还是说我们就是拿着农民工人们纳税换来的工资而没有一丝责任、义务?主席、总理绝不会拿钱养废人的。当年政务院、全国上下裁剪一部分冗余的部门,为什么没有动我们局?你们考虑过没有?那是因为我们有用,有大用!你以为你们是被放弃了才会来这里的吗?那塞晚怎么说,他当年的功绩,不说中将,少将绝无问题!可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们局里大部分人都不算是普通人,就像副局长雨塞晚和我,就是能感受到某一处存在不祥、可能影响人民安居乐业的东西。封建主义的东西,不能说尽信,也不能说不信,总有对的一点。你们现在可能还不懂这些,不过,很快,你们就会明白。”   他缓慢后撤两步,右手抬起,而周围环境突兀大变,日光黯淡,而眼前飞虎关关门大开,关内何物,不可知晓。   小蔡见此,大吃一惊,且结巴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支侵陵道:“这里,才是我们一直隐藏的秘密!”   雨塞晚冷眼看着后面两人:“你们两个,这时候不想说些什么吗?”   二人脸色一变,知晓已然暴露,当时不再伪装,腰间摸出手枪,直指三人。   支侵陵终于知道雨塞晚为何不肯说,只因说来并无好处。   支侵陵寒声问道:“你们为何要背叛国家?”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 第25章 所谓逃生,所谓付出   他们两个枪口直指雨塞晚、支侵陵,其中一个皱眉道:“谁说我们是背叛祖国?我们不过是觉得现在的政府不行,完全没有能力带领我们走向世界的顶峰!我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政府,需要一个能够坚定不移向前的政府!”   雨塞晚终于明白,这些人乃是分裂国家者,便骂道:“你们这些白眼狼!你们竟然搞出来枪,还要枪杀我们!”   却忽然听闻枪响,两人就此倒地不起,甚而死不瞑目。   支侵陵拉住雨塞晚及呆滞中的小蔡,轻声道:“只怕这不是一伙的,可能其中一部分是分裂分子,一部分是敌特!看他们杀了这两个坏种,恐怕是要逼着我们进入不祥之地。”   雨塞晚沉重点头,而后二话不说走进关内,就那样消失不见。   支侵陵拉住小蔡,紧随其后,也是踏足门内,进入所谓“不祥之地”。   门内世界大变,身前满目山林绿,身后并无飞虎关。   支侵陵乃对小蔡讲道:“所谓不祥之地,不过是时间的扭曲,以至于如今的时间与未来或者现在相连、相通,甚而导致穿越发生。当然,这些不祥之地中当真存在某些异兽、异物,而这些异兽异物一旦现于现实,实在是大灾难!”   小蔡终于有所反应:“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防止它们进入我们的领土对吗?”   小蔡所言不错,支侵陵自然点头:“就是这样。”   而雨塞晚确实回头说道:“这边情况有点非同寻常。”   支侵陵到他身边,问道:“有什么问题?”   雨塞晚问道:“海龙囤营建应该是在唐末吧,这之前这里应该没有别的建筑对吧?”   支侵陵回想,而后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蜀中广记》中引旧志称:‘海龙囤,为杨酋穴垒......故老相传,昔白龙太子据此。’白龙太子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不去研究,就说海龙囤之中的老王宫据说就是白龙太子建造,所以说不排除在海龙囤之前还存在一个囤的可能。”   雨塞晚瞥他一眼:“那么,要是这上面有一座城可能吗?”   支侵陵失笑:“这山上怎么可能会有一座城池?不可能!”   雨塞晚指向山顶,轻声道:“山顶会告诉你什么是‘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   支侵陵抬头顺其指向看向山顶,但见城墙耸立,城内建筑隐约可见,他真正是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   雨塞晚又是发现不对:“不过,这座城实在奇怪。”   支侵陵还在震惊,而小蔡终于问道:“有什么奇怪的,这座城都出现了,还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吗?局长。”   雨塞晚道:“你们知道历史上有一座城池拥有城墙而没有守军的吗?这真是不符合常理。”   支侵陵这时也反应过来,叹道:“咱们现在是前狼后虎,只是祈求这头狼还不是饥饿的。”   他们打定主意,缓步登山。   那城明明看来距离很近,其实“望山跑死马”,说来“眼见为实”,有时眼睛却要开个玩笑,然而因此逝者无数,因此得利者亦无数。   人有一最大之特点,乃是虽无反刍之技能,亦无骆驼之坚持,却一旦绝境,往往就奋起,往往就不知疲倦,往往就能成就奇迹。   他们三人知身后豺狼虎豹追随,自然快步而行,久之仍不肯停歇,咬牙坚持之下竟是疲劳退却,腿脚轻便,未多久就到城池下,抬头看城墙。   这样情况下停下于腿脚实无好处,然则他们别无选择,所谓逃生,正是如此。   回到城墙。   这城墙高有三丈多,许有四丈,未经测量,无法确认,这边也许削平山顶,竟然延伸出不下百米,甚而更远,城墙上角楼、雉堞、女墙等等一样不缺,确实适于战争,而中间城门紧闭。   支侵陵道:“这样城墙明显用于抵御外敌,倒是同西安城墙有些类似。只是这边应该不如西安那边,为何建起这样城墙?”   雨塞晚则是靠近城门,许久才道:“这可能是一座死城。”   支侵陵走过来,凝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雨塞晚道:“首先,这里听不到城内声音,这很不正常。其次,你难道没有发现这里城门外根本人类行走的痕迹吗?就算每天打扫也不可能恢复到这样原始的状态!”   支侵陵定睛一看,发现果然如此,这事就有点趣味。   而小蔡却觉得身上一凉、心里一慌:“局长,你们别吓我好不好!”   雨塞晚摇头:“没有吓你,你向后走两步看看这城门上有没有写着什么字。”   小蔡依言倒退两步,抬头看城门上是否有字,忽然发现城墙上有人瞪眼向下看——但那副模样实在难说是人,扁长脑袋、阴森目光,脖子探出许多,非是正常长度,当真令人害怕。   当时小蔡惊叫起来:“城墙上有怪物!”   支侵陵同雨塞晚连忙抬头看,就见怪物被惊叫吓到,急急消失,口里吐出一声凄厉惨叫,类似分娩之猫、发怒之猴其声相结合,直让人觉得怪异。   小蔡哭丧脸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支侵陵看向雨塞晚:“你可听说过这东西?”   雨塞晚摇头:“从来没听说过不祥之地会有这种东西。不祥之地向来都是禁地,尤其是封建迷信的古代。”   支侵陵提出猜想:“会不会是用这座城封印不祥?”   雨塞晚摇头:“没必要,就我了解,西安那边同样发现了不祥之地,不过不同的是那边的不祥之地的封印不知道怎么打开了。话说回来,据说西安那边的不祥之地是袁天罡和李淳风的手笔,也没有到修建城池的程度。这座城池背后应该别有目的。”   小蔡插嘴道:“我说二位局长,您两位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情?您两位真正是见多识广,可我不是啊,我才刚见到这东西,实在害怕得紧!”   雨塞晚拍拍他肩膀:“小蔡,你要知道,这些都只是开胃菜,还没到大餐呢!要知道,你还要再这里呆很长时间,要在我们局里呆很长时间,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来训练你们,只能看这种猛料来让你们成长!”   小蔡竟是神情一肃:“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的,我都愿意去干!” 第26章 我要看,但终究看不到   支侵陵到门前,道:“有点不对,这上面漆色太过鲜艳,像是刚刚涂上的。”   雨塞晚皱眉:“也有可能是这座城刚刚建好,还没有向内移民。对了,小蔡,看一下城门上有没有字。”   小蔡虽说心中仍是害怕,终于还是抬头看去,但见得城门上方大大二字“酆都”——此二字简繁同体,便言道:“上面写着两个字,头一个不认识,后一个是都(dou)。”   雨塞晚同支侵陵对视一眼,而后同时后退抬头去看,见到酆都二字皆是大吃一惊,小蔡不懂,且问道:“局长,怎么了?”   雨塞晚问道:“小蔡,你听说过酆都吗?”   小蔡摇头:“酆都是什么地方?”   雨塞晚不答反问:“那你知道地狱吗?”   小蔡道:“当然知道,以前天天听人说‘下地狱’这样的诅咒,怎么会不知道地狱?”   雨塞晚这才出言解释:“这个酆都,传说中就是人间和地狱的连接,也有传说酆都罗山即是地狱,为北阴酆都大帝所统,有诸司、魔王等。但是呢,有人说啊,这个地方有记载错误,因为最开始出现这称呼是在《酉阳杂俎》里面,说的是罗酆山,而没有什么酆都。”   支侵陵接过道:“所以说,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酆都城就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还有,据说罗酆山是在重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个酆都?”   小蔡终究是个急性子,之前因陡逢此事,未免震惊,此时舒缓,顿时急迫:“在外面空想能想出什么?主席说过,不要只是空想,这样就干不好工作!”   此地气氛因此言而略有改变,雨塞晚指小蔡向支侵陵轻笑道:“你看他,倒教训起我们来了!”   小蔡连忙“叫屈”:“我哪里敢教训您两位,还不是看您两位就这里站着讨论,总是不动,心里着急嘛!”   支侵陵便道:“那好,咱们走,绝不能让他小看了我们!”   说着三人走到城门前,雨塞晚先是上前轻推试试,谁想到这门就如此轻巧打开,雨塞晚都未怎样用力。   雨塞晚本要说出此事,但看他们二人都看向城内,刚刚也是没有看清就回头,此刻好奇心起来,就不管不顾,转头看去,可见——   百人身着盔甲静立,无声无息,仿若雕塑,难道竟是兵马俑?   他却看出不同——原来,这些静立者盔甲下摆竟因微风而动。   这怎会?!   支侵陵面色十分不好,到雨塞晚身旁道:“难道这些都是人,活人吗?”   雨塞晚道:“不是活人,应当是死人!”   小蔡这时早已是脸色惨白:“局长,咱们难道真的是来到地狱了吗?”   雨塞晚鼓励道:“哪里有什么地狱,眼前这些东西都是纸老虎,和封建迷信一道都要被我们打倒的!”   他暗自鼓舞自己,而后对支侵陵道:“我过去看看。”   支侵陵拉住他:“之前一直是你在前,今日应当是我出力了。”   说罢,眼神坚定,径自缓步向前,而雨塞晚也是拽住小蔡:“咱们就在后面跟着,一旦有什么情况,我先上去,你判断情况决定上还是退!”   没等小蔡回答,他就跟上去,小蔡也只得跟上。   那些“人”并未如小蔡所料一股脑扑上,而支侵陵见并无情况,也就大起胆子靠近,想看清这些到底怎么回事,却听得雨塞晚大喝一声:“快跑!小蔡,跑!”   小蔡不知发生何事,却也依言跑开,却是跑进城中。   只见得士兵机械般转身向支侵陵,手中长枪提起,支侵陵一时呆住,雨塞晚掏枪开枪击倒一名士兵,而后扑上去拉住支侵陵就要逃开,谁知道身后亦是长枪林立。   雨塞晚咬牙:“为什么又多了这么多士兵?”   支侵陵缓过神来,出声道:“或许是从地面冒出来的。”   长枪越逼越近,支侵陵只得加快语速、长话短说:“他们头上都有一层土灰!”   雨塞晚瞬间明白过来,道:“那么你有什么办法吗?”   支侵陵道:“这下面可能会有通道,只能赌一赌了!”   说着,雨塞晚就感觉身下地面开始抖动,而支侵陵脸色惨白:“下面确实有通道,但需要时间。”   雨塞晚持枪射击,这时候却只能将他们击退一段距离,他咬牙问道:“要多长时间?”   支侵陵喘息道:“需要几分钟!”   雨塞晚扔掉没有子弹的枪,伸手握住一杆长枪——幸而这些士兵只是机械刺过来,并无其他动作,感到一股巨力,身子就要后退,若是手滑,自己便会被来一个通透,只得急急丢了。   正自着急,就看到小蔡冲来,扑到两个士兵,而后倒地压住士兵,又抱住几个士兵腿,向雨塞晚笑道:“局长,你一直说我不够勇敢,今天我终于是勇敢了一次!”   雨塞晚怒骂:“混蛋,滚出去!离开这里!滚啊!”   小蔡依旧笑着:“我想过了,局里可以没有我蔡浩宇,但不能没有两位局长。”   说着用力扳倒一个士兵,雨塞晚见此,也想躺下,但长枪已到跟前,根本没有动作可能,只得继续骂道:“你看我们两个这样子已经离死不远,你快走,不要管我们!混蛋,快滚!”   说着长枪已触及其衣衫,幸而中山装口袋里有本小红书,略微延缓些时间,他又用手握住枪尖,想要阻止其继续前进。   这时候,他瞥一眼,看见几个士兵已经围住小蔡:“小蔡,趁现在还没到绝境,快跑!”   说着,枪尖刺穿小红书,接触皮肤,而后面枪尖也抵住自己。   小蔡笑道:“局长,记得回头帮我也回报国家,要是能见到主席一定代我问好!”   就看见他猛地站起,迎着枪尖扑上,力气之大竟把大部分士兵推离原来轨迹。   正这时,地面裂开,一些士兵掉落,而雨塞晚和支侵陵还站在地面,小蔡面带笑容,坠落。   “小蔡!”   雨塞晚就要跳下,支侵陵眼含热泪拉住他:“下面是一个极大的空洞,你下去就是死。”   雨塞晚咬牙切齿:“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支侵陵道:“也许城里有下去的道路。”   雨塞晚颓然坐地,抱头说道:“小蔡是个孤儿,参军后表现一直很好,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报答祖国,也一直想着看强大的祖国......可是......”   支侵陵道:“我们来完成他的遗愿!” 第27章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曾经   因地陷,地面还余下不多士兵,也到悬崖边缘,被二人一一推下,雨塞晚仔细一看,顿时明白过来:“这地方是有许多柱子对吗?”   支侵陵点头:“没错。柱子以及其间相连的一些梁柱作为支撑。”   雨塞晚提出猜测:“既然是有柱子,就必须有人下去的,所以说,绝对是有下去的道路!”   支侵陵拉住正要随处走走探查的雨塞晚:“这地方可不能随便走动了,因为这上面已经疏松,你要是这么走过去,只怕什么时候你就掉下去了!”   雨塞晚就只好跟住支侵陵离开这地方,进入城中。   城中建筑并无特色——这正是其最大特色,支侵陵言道:“一座城池就应该有一座城池的特色,而这边太过平常,所有其他城池的东西在这里都能看到,这非常不利于我们判断城池的年代以及其构造。”   雨塞晚闻言慨叹:“怪不得我会有种熟悉感觉,原来是这里有些地方和北京的胡同、四合院有点类似。”   他们二人沿城池正中央道路前行,支侵陵道:“如果我猜得不错,这里面可能是有皇宫或者王宫的。”   雨塞晚道:“还需要猜测吗?我也看见宫墙了,不过,这宫墙真是有点像紫禁城。”   支侵陵摇头:“和紫禁城还是有很大差别,这里应该是个王宫,难道真的是白龙太子的居所?”   雨塞晚直向前走:“多说无益,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支侵陵见他冒失,也没说话,只是跟上,未几步就到宫墙前,那奇形怪状者又从其上探出头来,雨塞晚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猛然去推宫门,谁想到这宫门竟就此被推开,雨塞晚用力过大,身子就向前倾。   支侵陵眼尖,见到宫门前是一处深渊,顿时大惊,急忙上前拉住雨塞晚,这才避免悲剧。   雨塞晚看眼前深渊,不由得头冒冷汗,向支侵陵道谢,支侵陵却是一脸疑惑:“不对劲。为什么这地方会有深渊?这深渊类似于护城河,不应该是在宫墙之外吗?”   雨塞晚也是想到紫禁城,同样疑惑不解:“这样构造,就好像故意一般。”   支侵陵皱眉:“故意?”   雨塞晚道:“你想,要是有人攻进城池,他们躲在宫里,而那些人一旦突破宫门,猝不及防之下,一定会掉下去的!”   支侵陵细细思量一番,而后冷笑道:“只怕这样并不是为了阻击敌军。”   雨塞晚不解:“为何?”   支侵陵解答:“你想,敌军把他们围困,就算能够坑杀一部分敌军,最后还不是城毁人亡?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反而是放在宫墙外更好一点。但是,如果是我们这种,进到城中,没有被城门处的士兵杀害,而后我们被包围在这里,我们又有什么办法逃脱呢?如果我这种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你看着,一会儿就会有士兵从其他两个方向过来!”   果然,未多久,他们左右各过来十余士兵,长枪指前。   他们退开,就见士兵果然是向深渊紧逼,头上不由得冒出冷汗,雨塞晚问道:“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实在瘆得慌!”   支侵陵摇头:“暂时不清楚,不过,不是什么好事。我看这些士兵都是真实的皮肤,这样就有点......”   雨塞晚平时总有主意,此时竟毫无头绪,幸而身旁有一局长,便求助道:“局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支侵陵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去那些住宅里面看看了。”   于是,他们只得一一探查,别无他法。   不久,黄昏以至,而他们方才探查四户,已是别无余力,坐在街道歇息,雨塞晚叹息:“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支侵陵道:“只能相信他们,如果总是望坏处想,不久自己也就绝望了。咱们还不能绝望,咱们还要去把小蔡带回北京,带回局里,给他争取个好的结局,好的后事。”   雨塞晚只道:“是咱们无能啊,国家政府把他们交给了我们两个,结果我们不但没有成就,反而搭进去一个!我们愧对国家,愧对人民啊!”   说着眼泪涌出:“你知道吗,我父母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就逝世了,而我也在乱世流浪到中原,当时易子而食什么的时有发生,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可是我就那样活下来,因为人民的接济,他们自己都吃不饱,看到我有时候竟然给我吃的。后来有人跟我说,你只记得他们的好,就不记得还有许多人跟着你要吃你!我说,你只知道他们吃人,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吃人,若是我在那样情况,恐怕我也是要吃的。但是,我活了下来,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是一个由可爱的人民创造的奇迹!所以,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报答他们,一定要让他们生活得安逸,没有后顾之忧!”   支侵陵看着他叹道:“你知道政务院为什么安排我当这个局长吗?”   雨塞晚自然不知。   支侵陵道:“我参加战斗,要追溯到甲午中日战争了,在海战中,邓世昌将军带我们慷慨赴死,但是,我活了下来,很卑鄙的活了下来。然后,我加入过义和拳,在天津、廊坊那边抗击八国联军,那一次,我又活了下来。那时候,我在想,我到底为什么活着。直到辛亥革命爆发,我真的以为中国就要脱离苦难的深渊,就要崛起于世界民族之林,但当我要投奔黎元洪元帅的时候,袁世凯成为了这个中国的主人,成为了大总统。”   他长叹:“我知道北伐因为背叛而没有结出硕果的时候,我觉得,可能中国没救了。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自那以后,我就坚信,中国绝对还能崛起,绝对有着光明的明天,之后哪怕被迫长征,哪怕日军侵华,我都没有动摇过自己这个理念。新中国成立后,我就起誓,我,支侵陵,一定要为社会主义的建设添砖加瓦!”   他们各自交心,而困意陡然袭来,支侵陵道:“我们轮番守夜,如何?我先来!”   雨塞晚并未反对,倒头便睡,可真到睡觉时候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只得坐起来看天边星辰道:“要不你先睡吧,我睡不着。”   支侵陵正要说什么,却忽然面容严肃:“有人来了!” 第28章 你只道,却不道   “有人?”雨塞晚瞬间站起,“从哪里来的?”   支侵陵道:“是从我们进来的那里过来的,可能是他们的人,也可能是我们的人。”   雨塞晚皱眉:“那我们必须过去看看,要是他们的人还好说,要是我们的人的话,门前的深渊着实不好办。”   事实如此,他们须得急急赶回,幸而此地距离城门不是太远,倒也不是太慌,路上也还能交流些东西,支侵陵问道:“塞晚,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雨塞晚沉默片刻,言道:“我的能力......看到动物的热量,就像蛇类一样。”   支侵陵笑道:“但你至少不是冷血动物,不是吗?”   雨塞晚同笑:“说的是啊,以前总觉得说出来不仅骇人听闻,甚而有疏离朋友之显而易见作用。然而是知道了你和我一样,可以说放送许多。”   他言“总觉得”,其实是真实发生,只是不必细言。   支侵陵道:“你何必隐瞒,自可告诉我,我上头还是比较开明的,不然我也成不了这局子的局长。”   雨塞晚这才想起支侵陵虽然交心,但如何成就局长,他却未置只言,于是问道:“你到底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能成为局长。”   支侵陵苦笑:“这些回头再说,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还是先看看我们需要面对的是什么人吧。”   雨塞晚道:“我看你应该是可以听出他们脚步吧?怎么样,是整齐还是凌乱?”   支侵陵不抱希望:“那些人自然也可以模仿出凌乱的脚步啊!”   雨塞晚笑道:“这么些年北京城里养着,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就算再是凌乱,又怎么和逃亡的人一样?就算是差不多,也能判断人数多少,一个两个不怕,一次一群就有点问题了。”   支侵陵皱眉:“一次一群也有两种情况,不能说死。”   雨塞晚隔着夜色看向城门:“自然是有两种可能,但你莫忘了,一群人进来这地方可是有一段时间能够脱离他们视野的。除非那些人前后看守,不过,你要相信小林。”   支侵陵看向他:“我一直想问,小林到底有什么才能?你为什么要把他选上?”   雨塞晚眯眼道:“小林的能力,就是混乱局势!”   ……   ……   此时城外,小林他们正是被敌人前后包围,进入飞虎关。   见到飞虎关狭窄关口,小林眼中精光闪过,乃开口向旁里人言道:“一会儿可要听我的!”   旁里人这时都没主意,此刻起来一个,哪里不乐意,都是认真听着,小林言道:“咱们这次,如果逃脱,也只是逃脱一部分,许多是要牺牲的!可是,咱们是牺牲于救国之路,而不是逃亡!同志们……”   敌特听闻细微声音,登时喝道:“你们,都不要说话!”   小林忽就抱住肚子,痛叫道:“大爷们,大爷们,小的肚子疼,能不能让我去一边拉个肚子?蹲一会儿?”   哪知道敌特抬枪射击,眼见小林性命不保,旁里扑出来一人,挡在小林身前。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敌特中一人,都是吃惊不已,反而小林最是淡定,捡起枪支,开枪射击,就有两人倒下,同时他口中喝道:“快走!”   同志们都是知道小林意思,却又踌躇,小林见此又是大喝:“快走!”   他们这才散开,却还有人要来救小林,却都死在子弹之下。   小林眼红不已,拼却全部力气又使得一人思维混乱,抬枪扫射,便有许多敌特死于枪口。   敌特中却是狠人辈出,一枪将其毙命,而后视小林为仇雠,皆欲杀之而后快。   却突然地陷,多数敌特落入坑中,诸多坑虽说不大不深,要讲他们困住也是绰绰有余。   支侵陵是见到敌特之残暴,此时毫不留情,就此讲他们活埋,没有活人余地。   其余敌特并非死士,见此都是大吃一惊,道声“魔鬼(Devil)”就弃枪逃得无影无踪。   小林这时候摇摇欲坠,雨塞晚同支侵陵连忙上前扶住他,关切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小林面色惨白,说道:“都是我害死了这么多同志!如果不是我的自作主张,他们……”   支侵陵却打断他说道:“你若是不自作主张,那么你们就都活不下来!”   小林依旧难以接受如此现实,支侵陵扶他到一旁坐下,而雨塞晚却去掩埋同志遗体。   见到雨塞晚动作,小林挣扎起来:“是我害死了他们,让我掩埋他们遗体!”   支侵陵默默扶起小林,小林却推开他:“局长,让我一个人来吧。”   雨塞晚也退开,来到支侵陵身边,问道:“为什么?”   支侵陵并未回答,只是讲道:“我记得北伐战争的时候,应该是去打吴佩孚,我是个班长,还是当时所谓‘前锋’的班长。你说一支部队能被选为前锋是不是应当骄傲?当然是的。但是,当前锋就只是有荣耀吗?不,还有比别人更好的死亡率!记得应该是快要把吴佩孚军阀打败了,可能是倒数第一场还是第二场大仗,我忘了,我们班就活下来我一个,或者说,我们整个连就活下来我一个,还是被抬回去的。我看着他们的遗体,但无能为力。然后,哪怕是让我当连长,当副营长,我终于都没有上前线的勇气。也许,这样,是为了他好。”   他慈祥目光看着小林:“他可以是我们的接班人。”   雨塞晚却摇头:“我不想让他当我们的接班人。”   支侵陵这时却是不懂:“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把他要过来?”   雨塞晚道:“当时只是看重他的能力,可这时,我想,他不适合我们局,不适合这样的生活。”   他们说话声音并未刻意压低,小林自然能够听到,只听得他声音传来:“二位局长,请让我留下!”   支侵陵苦笑看着雨塞晚,道:“你说的话,就要你来说了。”   雨塞晚走上前去,支侵陵同样跟过来,与简陋坟墓前敬礼、默哀,而后,雨塞晚面向小林:“林悱,你当真铁下心来一辈子留在局里吗?”   小林皱眉:“一辈子?”   雨塞晚严肃道:“当然!如果想要留下,就必须是一辈子,没有中途退出这样的说法!你可要想清楚!”   小林皱眉低首思考片刻,而后抬头咬牙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带着他们遗愿!”   雨塞晚却是摇头:“这只是你一时气愤之语,回头回到北京你再仔细想想。”   二人未等小林回话,就看向城墙。 第29章 自食其力,自食其果   原来,城墙上不知何时出现灯笼,于其内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散发红光,这本该喜庆情景,此刻却是诡异非常。   支侵陵看雨塞晚问道:“上面有人吗?”   雨塞晚摇头:“没有看到。”   小林到他们身边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雨塞晚解释道:“你不是一直好奇自己的能力哪里来的吗?这里,就是你能力来源的一个可能。”   小林听出雨塞晚话中未尽之意:“也就是说,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对吗?”   雨塞晚点头:“没错,这种地方有很多,不过,你就不好奇你的能力到底怎么回事吗?”   小林摇头道:“不是不好奇,只是觉得两位局长一定会给我一个合理的答复。”   听见如此理智客套话语,二人相视苦笑,换作雨塞晚监视城楼而支侵陵出言劝慰:“你果然是觉得这都是我们的错。确实,这一次是我们失误,是我们没有安排好一切,是我们所信非人,是我们导致了这一切......”   小林瞪视他:“是的,这是你们的错,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人死可以复生吗?是的,他们尊敬身为领导的你们,可是,现在的我,林悱就是光杆,什么都不怕!你们明明并没有什么调查,为何就敢于指导?你们明明没有进行实践,为什么就敢于下命令?”   待他情绪稍有平复,支侵陵方才言道:“事实并非你想象的那样简单......说实话,我们两个对这里面的情形其实也是有一定的了解,毕竟我们曾经深入过很多这样的地方......但是,我们低估了这个地方对于国家的重要性。真正来讲,其他那些地方重要是因为它们都是临近城市,所以很重要。可是这里不一样,这里面有着许多的大秘,总理交代我说,一定要守护好这里。   ”   这却是雨塞晚也不曾知道:“你竟然见到了总理!怎么样,总理的身体还康健吧?”   小林同样显露关心,支侵陵则是言道:“总理身体还是康健的。当然,我们这里的工作,不仅总理重视,主席也是亲自批阅文件,本来主席也是要见我的,可惜我们临时更改时间出发,没能得见。话说回来,总理告诉我,这一路上绝对会有敌特来破坏行动,甚至会有叛徒。但是,如今我们处于苏修和美帝夹缝,能抽调人手有限。当时我是一腔热血,就拒绝了总理提供给我们的帮助。说到底,还是我害了同志们啊!”   小林听到这里,终于提不起愤慨心思,只是说道:“说到底,还是苏修、美帝的错,是他们在压迫我们中华民族,总有一天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雨塞晚这时提议:“咱们三个在下面到底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上城墙上走走?”   支侵陵和小林自然别无异议,就此来到城中,说起深渊和小蔡,自然又是悲伤和愤慨,也终于发誓、狠话之外无可奈何,沿城墙寻石阶,不多时见到石阶,支侵陵却又疑惑:“一般来说这种为了战争修建的城墙,这些石阶一般距离城中主要道路或者城门不会太远,可是这座城却不是这般布置,实在让人费解啊。”   雨塞晚道:“世间未解之谜实在很多,你又能一一去解开吗?就说我们住在四九城,结果四九城里隐秘那样多,你又怎么说清楚?这地方还不是一样,如果不能调个个儿,翻过来看看,怎么可能完全了解?”   支侵陵点头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暂且也不去管你是诤言还是歪论,还是上去看看吧,说不定上面还有什么幺蛾子等着我们呢!”   雨塞晚吟诵道:“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更开颜!”   小林却撇嘴道:“我觉得还是这一句应景: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支侵陵淡然笑道:“不管风吹雨打,胜似闲庭胜步。”   雨塞晚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小林更是叹服,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支侵陵脸色不对,而其眼睛紧紧盯住城楼,雨塞晚显然发现异常,亦是全身紧绷,就等支侵陵令下,并未抬头。   小林自然也未抬头,因为支侵陵并未命令,故而不知形势贸然行动只能令得几人被动。   许久,雨塞晚终于出声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林抬头看时,城墙之上已无踪影,城中空余他们三人,倒是空幽孤寂,却也显得可怕。   支侵陵道:“那东西实在可怕,与我们之前所见完全不同。之前我们见了,还能当它是个奇形怪状的人类,至于现在,能说得上的,也就‘怪物’这个称呼。”   雨塞晚则道:“刚刚我的探知里,实在没那种东西出现的征兆,之后也只是模糊感受到一种生机,然后才知道有东西。不过,为什么会这样?”   支侵陵道:“只怕,这城楼上有着通往下面深渊的通道!可是,那怪物为什么要引诱我们前去深渊呢?它到底有什么目的?”   雨塞晚道:“想知道它的目的非常简单,只要下去看看就可以,不过……”   他看向支侵陵和小林:“你们两个殿后,我当前锋,毕竟,我的感知不是你们能比的,一旦我有了感知,你们才能有所行动!”   支侵陵苦笑:“多少年没当前锋,这时候竟然都不知道前锋怎么回事!”   又迅速严肃起来:“雨塞晚,这不是开玩笑,我也不许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雨塞晚豪迈大笑:“我把自己的命交给国家,不见她繁荣富强起来,我是不会死的!”   支侵陵也是大笑为他壮行:“好小子,回去为你表功!”   雨塞晚这时向他敬礼:“报告长官,大校雨塞晚请求出击!”   支侵陵回敬:“准予请求!”   雨塞晚放下手:“是!”   而后转身上城楼。   小林这时才出声问道:“我看您是不愿他上去的,为什么不说?”   支侵陵看着雨塞晚背影:“因为我劝说没用,也因为我也想当前锋,同样因为……我希望你活下来!”   小林不懂。   支侵陵无奈一笑:“因为我们都知道,比起他,我更能保护好你的安全,保护好我们的下一任局长!” 第30章 我是谁?我也算是英雄 勇士   雨塞晚走上石阶,发觉这石阶用材也许同于飞虎关前石阶,且不说飞虎关到底何时建成,单说这石阶,何必建起如此高度?敌人确实难于攻上,可己方对敌时运输物资也是殊为不易,有利有弊,但主要看还是弊大于利。   他能看出,古人同样不乏智者,如何看不出,可却为何如此设计,其目的如何?   古人不在前,所想皆枉费。   他即收起心思,缓慢攀登,回头看时,不见支侵陵和小林,心下着急却不忘凭借感知探测,却觉察出三团生命气息,正在支侵陵之旁,来不及救援,只得急声呼喊:“你们两个,快跑!”   那物却被声音惊住,未能少动,倒给支侵陵反应时间,一把推开小林,自己也扑到在地,仰面向上,枪支在手。   雨塞晚也是奔下,到得第一层,眼前一亮,看清身前那物真正是青面獠牙,扁平脸上乃有眼睛闪烁绿光,身上披着破烂衣服,模样骇人,他却沉着抬枪,枪口发光、冒烟后,那物只被射断一臂,鲜血淋漓,叫声奇谲——果真是白日所见。   他正要再来一枪,谁想到那物速度之快人眼难及,目光无法追及,枪口也就没有朝向,子弹自然难以射出、射中。   他正是困顿时候,小林支起身子,动用能力,却让那物动作一顿,雨塞晚枪声一响,支侵陵那边子弹追上,同时击中那物脑袋。   那物却依照惯性前扑两米方才倒下,脑袋爆裂,可谓惨不忍睹。   支侵陵自地上站起,活动筋骨,刚刚他躺在地上开枪,后坐力一起,令得他肩膀、肘痛,不至于影响生活,但对行动却很不利,需要快速恢复。   雨塞晚上来询问:“怎么样?没有大碍吧?”   支侵陵揉着肩膀,说道:“没事。”   小林这时也过来,向雨塞晚道谢:“如果不是您,我这时候已经死了。”   雨塞晚摆手道:“这都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那家伙是怎么瞒过你们两个到你们身边的。这个问题如果不能搞清楚,我们也没必要走下去了!”   这话实话,因为这样局面里,一个不慎就是全军覆没。   支侵陵开口言道:“我想,这可能和夜晚的环境有关。”   二人皱眉看他,雨塞晚直接是问出来:“你说清楚点。”   支侵陵道:“我们都没有在这些地方过夜的经历,也就不知道这些不祥在夜里到底是怎样的能力,对我们能影响到怎样的程度,也就不知道我们现在到底是不是还有眼睛!”   雨塞晚点头道:“也就是说,我们不能确定我们眼前的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不能确定‘眼见为实’,不能确定‘耳听为虚’。但是,我i可以确定,我们还是我们自己,也就是说,我们几个并没有被替换。”   支侵陵这时看一眼雨塞晚:“塞晚,连这你也能看出来吗?”   雨塞晚自然点头承认:“没错,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征,而识别其中的一种特征正是我的能力之一。”   支侵陵回头向小林问道:“小林,你没有什么事吧?我们要快点找到出路!”   小林疑惑不解:“出了城不就是出路吗?”   支侵陵道:“你觉得敌特就没有在外面布置人手防止我们逃离吗?而且根据我们的经验,一个不祥之地一般拥有许多出口,所以说,我们要尽快找到出口,找到小蔡,而后,回家!”   他决口不肯提尸体二字,难道心中依旧有着些期望,期望小蔡并没有死?   雨塞晚放下心头疑惑,一马当先道:“这城楼我们还是要去的,可是,这一次我们就要一起了,刚刚是怕上去的时候我们遭受袭击,现在既然知道它们的伎俩不过是影响我们的视觉,还有什么可怕的!”   其实可怕之处还有许多,但他这样一说,支侵陵和小林也就无话可说,同时心底起来一些信心,似乎光明就在眼前。   城墙不是很高,石阶不是很多,可几人都有些筋疲力尽,速度也快不起来,终于爬上城墙,三人心中却一寒。   原来,立于城墙之下不可见,到得上方方才看到城墙上依着垛口立着许多士兵,手中长枪驻地,去枪尖上挑着许多头颅,而头颅嘴眼发光,想来是其中放置蜡烛等物。   这样情形,由不得人有其他思考,只觉得不寒而栗,腿软者须瘫坐,稍有胆气者业已逃下,唯有支侵陵三人此类,虽说头皮发麻,也是不肯下去。   雨塞晚急忙提醒:“老领导,快看看看下面有没有路!”   支侵陵自去探查,雨塞晚却仍在说着:“万一他们过来就坏了!”   话音方落,就听得一阵轰然巨响,而后那些士兵全面向他们,这时他们可以看清士兵面容,竟都是青面獠牙,登时三人冷汗直冒,小林问道:“拜托,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激动中甚而家乡话也说出来,开始催促支侵陵,雨塞晚反而冷静下来,拉住小林:“不要打扰他,咱们两个用枪打!”   雨塞晚在前,而小林面后,都是抬枪射击,此时耳朵已耳鸣,听不清外界声音,只觉得自己体内所有内脏都在晃荡,仿佛要破体而出,眼前有些模糊,精神略有恍惚。   支侵陵这时发现地道所在,抬头看时,发觉自己三人已然被包围,而雨塞晚身子晃悠,眼见要倒,他连忙上去扶住雨塞晚,并向小林喊道:“小林,快来!”   小林此时却是不再紧张,笑道:“您两位先走吧,我等会儿就来!”   支侵陵破开地道上的石板,把雨塞晚扶入,出来看时,只闻枪声而不见其人,士兵已把他包围,可他身下却是坚硬石板,并无空洞,致使支侵陵无计可施。   而此时又有许多士兵过来,支侵陵一咬牙,终于来到地道,扶起雨塞晚就要走,却忽然听到小林大笑:“领导,局长,记得回去告诉主席,总理,我可是真正的勇士!”   而后,声音再不闻。   眼泪瞬间盈满支侵陵眼眶,而他只能扶着雨塞晚向下。   雨塞晚这时也清醒过来,没有言语,只是嘴里喃喃:“混蛋,混蛋......”   通道看似无穷无尽,却终究有尽头。 第31章 都是英雄,却未免有贼人要玷污他们   他二人匆忙之间,都未能注意脚下阶梯,还以为路有很长,终于到达终点时候,却觉得下面应该依旧是阶梯,导致二人踏实是腿软,双双摔倒在地。   自地面爬起,雨塞晚道:“你没有回去是对的。”   支侵陵道:“但做正确的事并不代表就是我们心中想要的。”   雨塞晚蓦然回首看他:“我们想要什么?想要他们一个一个牺牲吗?支侵陵,我早就看出你有点不对劲,但却没想到你是如此狠心!你跟我说需要很长时间,可是,你挖坑活埋敌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你以为我当时全是为着考验他们才不出手吗?不,不是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救他们,可是,你明明有办法有能力,偏偏一声不吭,而且装作自己很费力的样子。支侵陵,现在你面前只有我一个而且几乎没有还手的能力,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了吧?!”   支侵陵看向前方黑暗:“我们难道不应该先探查一下这里面吗?”   雨塞晚冷声道:“同样是死,有什么区别吗?”   支侵陵抿嘴,许久,雨塞晚都要不耐烦,他方才说道:“我并不是故意要害他们,也是打算救他们,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局里可不止这两个叛徒,可不是真的没有敌特!”   雨塞晚愣住:“你是说......”   支侵陵叹息道:“当年敌特炮口对准天安门这件事你知道吧?你想想,在我们的控制下,他凭什么能那样?”   雨塞晚皱眉:“当年不是对国家部门进行了一次清理吗?”   支侵陵苦笑:“真正恐怖的敌特都是有如附骨之蛆,是很难剔除的调查部、公安部、统战部和国防部都有他们的人员渗透,无论是对岸,是苏修,是美帝,都不想我们好下去,不像我们强大起来。政务院公布的政务院下属机构中没有提到我们,难道他们就没有怀疑吗?他们就会对我们这个局进行渗透吗?很显然,会的。我是说谎了,我当时不止见到了总理,也见到了主席,两位领导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们工作开展很不容易,要时刻防备着小人,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自己的、心怀共产主义伟大信念的同志、战士绝不会让我们失败。可是,我们没办法检验一个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好同志,是不是值得我们信任,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就能利用这个漏洞让我们陷入被动。我们在革命战争时期因为这个原因吃过很大亏,现在国家好起来了,就更要注意这个问题。’”   雨塞晚看着他,冷声喝问:“所以你就可以不关心他们的生死吗?!”   支侵陵还要说些什么,前方忽然冲出一青面獠牙,雨塞晚未卜先知向旁躲开,支侵陵也是当即卧倒,手里枪支却是把怪物抢走。   他脸色一变,向雨塞晚喊道:“这东西有一定的智慧!”   雨塞晚也是看出来,却又发觉这怪物根本用不惯枪支,这怪物只是把枪拿在手上甩两下后扔掉,待听得枪落在地上发出碰撞、摩擦声音后又提起兴趣——凶恶而又单纯。   雨塞晚抬枪,安装子弹,击中头部,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而后对支侵陵说道:“这东西其实说不上是穷凶极恶,只不过是把我们当成了它们的食物,它们不过是遵守自然界的守则,遵循内心的声音而已。”   支侵陵起身,点头说道:“没错。这很正常,不过,不正常的是以它们的程度,在一个没有人类的区域之内仅仅待了一段时间就足以发展出这种程度的智慧吗?”   雨塞晚并未理解:“你怎么知道它们在这里仅仅待了一段时间而不是很长时间?”   支侵陵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座城其实就是为了镇压不祥,利用人民的力量镇压不祥。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导致这种镇压失效,人们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但那时候这座城已经建好了。于是,那时候的人用了不知什么办法并且利用这座城再次镇压了不祥,而这种方法,肯定是和看到这一切有关。”   雨塞晚闻言不语,而是向前看去:“刚刚不知为什么,我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就是一切都感觉不到,只能感觉出我身体内部的情形。”   支侵陵也不明白,只得推测:“可能是和不祥有关。”   又摇头:“算了,等到揭露不祥面目的时候,一切也就明了。”   眼前是个空洞,雨塞晚开口道:“难道是和西安那边的那个一样吗?”   支侵陵并不赞同这个观点:“应该不是,每一个不祥之地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甚至可以说出去不祥之物的存在没有别的相同点,所以说,我们现在能够凭借的只有我们的经验。而且,我们对于这里存在的不祥并没有太多认知。还有,你还记得村民说了什么吗?”   雨塞晚皱眉:“村里孩子的失踪?”   支侵陵点头:“没错。根据我的猜测,这应该是敌特的手笔,不过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仅仅是为了这个不祥之地!”   雨塞晚眉头更是深皱:“他们可是号称文明人啊!”   支侵陵真是不吐不快:“当他们用坚船利炮轰开我们的国门时,他们也宣称自己是文明人,文明国家;当他们大谈霸权,大谈称霸的时候,他们也宣称自己是文明的;当他们屠杀别族;干涉别国内政的时候,他们也宣称自己是文明人!他们从来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的,而我们中华民族就是劣等民族!就这样的人,你指望他在国内干什么好事吗?!”   雨塞晚顿时愕然:“局长......”   支侵陵强笑道:“我的父母逝世于旅顺,甲午战争时期......”   他留下一句话,自己慢慢走向黑暗深处,雨塞晚连忙跟着,听着支侵陵下一个爆炸性信息:“我的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妻子逝世于1937,南京,而我当时在山西。在延安的时候,主席关切过我,说日军一定要攻打上海,而上海肯定要丢,南京也要丢。很多人都说过,都预测过,但是,我妻子放不下家里,放不下......是不是很傻?”   雨塞晚无话可说,只是拍拍他肩膀,向着黑暗走去。 第32章 幻觉,恐怖以及真相   虽说此处与西安那边大不一样,可的确是个深渊,深渊沿壁有着许多灯泡,更骇然却是这里有个人工开凿栈道,也不知下了多大努力,二人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实在不简单,支侵陵沉吟道:“这件事恐怕非常不简单!”   雨塞晚点头:“这栈道必然有着孩子的付出,说不定这上面沾染着多少孩子的鲜血!”   支侵陵声音冷下来:“我们下去看看。这绝对不是一两年能够搞出来的!灯泡在我们国家可没有那么多,而且,这地方还没有通电,其间猫腻绝不会小!”   雨塞晚却担心道:“你还可以吗?这栈道不过一人宽,掉下去就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支侵陵撑起一点笑容:“没事,不要担心我,反而是你自己,真的没问题吗?”   二人都各自强调自己没事,其实也全知道自己不过是强弩之末,并无把握能够走下去,末了,二人相视一笑,也都明白对方心思。   自己这条命本来应该许久前就该没有,能够活到如今为国家出力已然不易,就算今日死在这里又有何妨?   都抱起赴死心态,同样由雨塞晚在前,支侵陵于后,依着并不强烈光芒向下去。   这地方不知怎样深远,不知何时触底,二人是走几步便观察上下,看是否有情况,看脚下栈道有无问题,雨塞晚还不忘开玩笑:“你看我们两个像不像为后军探路的斥候什么的?”   支侵陵也笑道:“我们也算得上斥候,不过是接受了处罚出来弥补而已,就是立下军令状没有完成,本来是要被杀头,结果军事给我们弥补的机会。”   雨塞晚道:“倒也是,毕竟我们可没有当斥候的觉悟!”   说着,枪口对准支侵陵:“你到底是什么人?”   支侵陵脸色一变:“我刚刚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你还在怀疑我?”   雨塞晚改正说法:“支侵陵的确解释过了,但是你还没有解释过。”   那人放下伪装,用着冷然目光盯住雨塞晚:“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雨塞晚笑道:“因为你根本没有一种针对这种情况的反应。”   那人抬起眉头,略感兴趣:“什么反应?”   雨塞晚摇头,正要扣动扳机,那人忽然说道:“你要知道,你一旦开枪,这地方就会因为承受不住冲击力而垮塌,到时候你也活不下来!”   雨塞晚没理他,自顾自开枪,然而眼前一切不过幻觉,恍惚间没有那人踪影,自己眼前依旧是栈道,回头看时,支侵陵闭眼,紧皱眉头,似乎同样陷入幻觉,雨塞晚却无法判断真假,不敢动弹。   良久,支侵陵睁开眼,看着雨塞晚道:“我知道怎样辨别真假、现实与幻觉了。”   雨塞晚问道:“什么办法?”   支侵陵突然说出一串数字,雨塞晚一愣,而后恍然大悟,点头笑道:“不愧是局长,还有这样的招数!这样一来,就算是七十二变孙悟空也逃不出你如来佛的手掌心!”   支侵陵摇头道:“我哪里困得住孙猴子,不过是地狱的谛听分得清真假大圣,还不敢声张。”   雨塞晚回头道:“好了,继续走吧。”   他方转过头,支侵陵忽然张嘴向他扑来,他却冒险趴下,而那东西因为惯性没能停住,又被雨塞晚绊倒,顿时从雨塞晚身上滚下,而后坠入深渊。   一个裹在黑袍中男人突兀出现,坐在雨塞晚背上,用轻佻语气说道:“说说你为什么能看穿这一切吧。”   雨塞晚却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只得男人邪魅一笑:“你还真是硬朗啊,不愧是能在日本人手上活下来的硬汉子......不过,你可知道,敢于违抗我命令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说着,拿起枪支,枪口对准雨塞晚肩膀开枪:“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然后,再让你坠落,让你享受死亡的过程。”   “是吗?”支侵陵话语传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男人愕然:“你怎么可能......”   雨塞晚趁机反转,想要与男人一起坠落深渊,同归于尽,哪知道男人脚如生根,他根本扳不动,最后突然放弃。   支侵陵看着男人:“我想,你现在应该是为FBI服务吧。”   男人说道:“支侵陵,看来你还是没有长进啊,在面对一个比你强的对手时,不要那么放松!”   他正要行动,却发觉支侵陵手已按住他脑袋:“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   手放在男人头上把男人推开,而后说道:“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男人忽然猖狂大笑:“支侵陵,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永远不会知道!”   而后,头一歪,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雨塞晚慢慢站起来,看定支侵陵:“看来,你还有很多事瞒着我。”   支侵陵沉默片刻,把尸体甩入深渊,而后说道:“本来不打算告诉你这些的......但现在看来是不说不行了。你仔细听好,我现在说的这些内容千万不要传出去,不然会牵连很多人,甚至是我们的国家。算了,就按签署保密协议时候起誓那样来吧,你起个誓,我就把一切告诉你。”   雨塞晚盯了支侵陵一会儿,而后起誓。   支侵陵这才说道:“你听说过‘克苏鲁’这个名字吗?”   雨塞晚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支侵陵叹息道:“克苏鲁是洛夫克拉夫特创作的系列恐怖故事中的邪神,虽说这种东西于现实中并不存在,但是,这个世界却的确存在普通人所谓的超能力、异能,而这种能力很大部分是邪恶的,能够改变人的心性,有的时候我们就会用克苏鲁称呼这种邪恶的来源,而面对不知情人则称呼是大恐怖。我们知道的不祥说实话还算不上是大恐怖,只是大恐怖的后裔或者信徒。当然,除了邪恶之外,也有正常的能力来源,这种来源被我们称为正神——虽然我们对神是否存在表示怀疑。这种邪恶和正常之间并没有什么水火不相容,而是对各自都有裨益,当然,这种裨益必须是抢夺别人的化为己用。就像刚刚如果我吸收那个男人的力量,我就会强大一分。”   雨塞晚这时问道:“你说你们的称呼,也就是说古代也有这种东西吗?”   支侵陵点头:“没错,古代也有,不过那些我们也都没有研究清楚,我就不在这里出丑了。当然,塞晚,如果你有想法,也可以加入我们。”   他希冀地看着雨塞晚,等待雨塞晚抉择。 第33章 仇恨,可谓不共戴天   雨塞晚问道:“既然你有这样的实力,刚刚为什么不救他们?”   支侵陵苦笑:“如果我能够随便动用这些力量的话,我肯定会救他们。也罢,看样子要是不和你说清楚你是不肯加入我们的。其实,我们之所以获得这种力量可以说都是因为大恐怖,也就是邪神。据说邪神并不是地球的原产物,而是随着陨石到来的,那时候我们的文明还没有诞生,统治这个地球的是史前文明。史前文明中因为邪神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成为邪神的信徒,一部分反对邪神,拒绝邪神统治地球。之后,邪神赐予了信徒力量,而反对一方没有强大的力量,只能节节败退,直到有个人从邪神信徒体内提取出一部分力量。最后,邪神本源被封印,而反对一方和邪神信徒两败俱伤,退出历史舞台。是不是感觉像是神话故事?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无法证明,因为它是口耳相传方得以流传下来,并没有文字记载。”   支侵陵歇息一下,继续说道:“所以说,其实力量的来源就是邪神,但根据提纯与否而有正邪的分别。但是,这些力量的使用并不是没有限制的,应该说一个人只能承受不多的力量,使用的时候还要冒着力量失控导致死亡的风险,而在不祥之地使用的话更可能会使得不祥脱离控制。而且,据说邪神之所以来到地球寻找信徒,是因为它那个世界需要一部分人来参加战争,所以一旦你使用这种力量达到某种程度,你就会收到邪神征召到邪神的故乡征战,不知真假。”   雨塞晚看他问道:“你当真是没有说谎?”   支侵陵摇头:“到现在我还有必要说谎吗?”   雨塞晚仍有疑问:“可是,你为什么邀请我加入你们?”   支侵陵伸手向前:“我们边走边说。”   二人就此继续下行,支侵陵如依言解释:“之所以邀请你加入我们,是因为我们国家现在的情况不太妙。就目前探知的不祥之地,我们国家一共有七十三个,世界其他地方合起来不过一百零二个。这些不祥之地本来全部处于封印状态,谁想到,为了阻止我国发展,西方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命令一部分人过来使用力量破除这些封印。我说这些,雨兄,你明白吗?”   他话里用上敬称:“雨兄,就当我求你,救救我们的国家,救救我们的人民!你要知道,你可是没有经历过这些却获得了一定力量,也就是说,,以后的你一定比我强!雨兄,我们活了这么久,不就是想看着国家富强吗?现在有人要破坏我们国家发展的趋势,难道不该杀吗?”   雨塞晚忽然停住脚步,沉默片刻,道:“如果这一次我们能活着回去,我就会加入你们!”   支侵陵脸上浮现笑容。   这栈道终究并非无穷无尽,终于有见到地面,见到那男人尸体的一刻,这时他们才发现,灯光照射下,看得清下面有一房屋,似是金属建成,还有光泽,门口站立一人,笑颜开口说道:“今、私があなたたちを迎えに来ます,ここへようこそ。”   雨塞晚皱眉:“他说什么?怎么听起来像是日本人。”   支侵陵冷声道:“他就是日本人。他是说,欢迎我们来到这里,现在由他来接待我们。”   日本人?!   雨塞晚盯住那人,咬牙切齿向支侵陵问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支侵陵摇头,而后一口流利日语说道:“日本人,ここは君が来るべき場所ではない!出て行ってくれ,くそったれ,私はあなたが死なないことを許すことができる。(日本人,这里不是你该开的地方!现在给我滚出去,混蛋,我可以饶你不死!)”   日本人摇头,依旧灿烂笑容:“あなた方中国人は本当に暴れるものだ,しかし,あなたの日本語は上手です,私たちの国に参加することを考えないか?(你们中国人真是暴动,不过,你的日语说的不错,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国家?)”   支侵陵瞬间暴怒,将枪递给雨塞晚,向他说道:“有没有把握杀了他?”   雨塞晚接过枪,眯眼道:“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不过,我一定会打爆他的头!”   日本人忽而哈哈大笑:“こんな下手な手段を使うのか?私を殺すことができると思いますか?やってみてください。(要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吗?觉得这样可以杀死我吗?你可以试试。)”   见他如此有恃无恐,支侵陵更是怒气难扼,向雨塞晚吼道:“开枪!”   雨塞晚不知日本人到底说些什么,反正不是好话,更是不用客气,扳机轻扣,子弹飞出,日本人依旧笑着,子弹穿过他脑袋,带出些血液和脑浆。   支侵陵看见这一幕,收起怒气,向雨塞晚道歉:“抱歉,我刚刚,实在没忍住......”   雨塞晚边换子弹边说道:“我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对他们的仇恨也绝对不小!”   支侵陵这时用恢复理智的大脑开始思考,既然并无挑衅之实力,为何非要激怒二人?   雨塞晚自然也有思考,并且提出猜测:“莫非他是在掩饰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需要用生命来掩饰?”   他当先走下,支侵陵跟在其后,忽然想到,刚刚他们所见之人来自美国FBI,这时却有日本人,难道是......   支侵陵拉住雨塞晚:“直到联合国军吗?”   雨塞晚当然知道:“美帝操纵联合国宣称我们中国入侵朝鲜半岛,并且组建所谓‘联合国军’的事情现在中国人谁不知道?怎么,你想到什么?”   支侵陵道:“我刚刚杀的那个人来自美国的FBI,而这个被你杀的人来自日本,我总觉得有点蹊跷。”   雨塞晚暗思,并无思路,抬头看到小屋,言道:“进去看看可能就知道了。走吧。”   二人来到屋门前,只见这屋门闪烁光芒,不知何种材质,而其上也沾染上些许血迹,显得有些诡异。   屋门紧闭,并无把手,想来应当是需要推开,正当雨塞晚要行动时,屋里传来低沉笑声,而后是熟悉声音:“言ったでしょ,私を殺すことはできない。(我说过了,你们是不可能杀死我的。)”   之后就是大开屋门,猖狂大笑,讥讽之意显露无疑。 第34章 不祥,初见,保密,事实   雨塞晚已然端枪,支侵陵却将他拦住,轻声道:“我想,你不是日本人,或者说,你刚刚竟然没有被我杀死!”   那人大笑,这时却是口吐中文:“支侵陵,看来你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跌落深渊而死?”   支侵陵脸色大变:“你动用了你身体里的力量?”   那人表示奇怪:“力量在我体内不就是被我使用的吗?支侵陵,你当真是糊涂了吗?”   支侵陵不理他,拉住雨塞晚:“塞晚,快跟我走!”   还未行动,就听得奇怪声音在耳畔响起,支侵陵脸色奇差无比,那人更是喊道:“是谁?装神弄鬼!”   雨塞晚想要问话,支侵陵瞪他一眼,示意不要说话,他只好闭嘴,只留得那人狂傲声音回荡。   那人看他们二人笑道:“就这么装神弄鬼的东西就把你吓到了?支侵陵,你可是大不如前了!”   支侵陵依旧不理他,只是四顾寻找什么,忽然,他停住脑袋,对雨塞晚说道:“坤位。”   所谓“坤位”,是以八卦图来说,其上也就是正前为离火位或称离位,坤地位或称坤位则在右前。   雨塞晚和那人皆知这暗号何意,便看向那方,只见得光芒下有一朦胧物体,体型不知,仿佛存在又仿佛不在,望之而心内恐慌,浑身战栗,欲转头不看却又无法控制,无能为力。   雨塞晚咬牙问道:“这就是不祥?”   支侵陵体内有力量相抗衡,稍好一些,闻言答曰:“没错,这就是不祥!”   那边再次传来声音,似乎是在言语,然而三人并不懂不祥说些什么,而不祥声音越发尖锐难听,仿佛开始生气。   这时,支侵陵向雨塞晚说道:“一会儿我用自己的力量引开这怪物,你趁机离开!”   只是他还未行动,那人忽然冲出且留下一句话:“我是恼恨你抢了我的局长的位置,可是,你知道吗?我是卧底啊!哈哈!”   力量磅礴而出,吸引不祥,他狂妄喊道:“不祥,你来呀!你过来呀!混蛋!”   同时哈哈大笑:“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终于可以再一次,再一次......”   话未说完,身体被吸入不祥体内,再没有声音传出,支侵陵推动雨塞晚:“快走!”   雨塞晚以莫大毅力移开目光,随支侵陵奔向深渊深处。   灯光似乎无穷无尽,没有截止时候,许久,他们看到前面有人,脚步方才停下,而那些人也看到他们,挺枪走来,支侵陵看出那些人手中枪支是M1式加兰德步枪。   他们二人举起双手,那些人中出来一个问道:“Whoareyouguys?”   支侵陵虽懂得日语、德语、法语,终究未曾去过英美,自然不懂得英语,登时无奈,看向雨塞晚:“塞晚,你懂这种语言吗?”   雨塞晚道:“他说的是,你们是什么人。”   支侵陵道:“先不说你为什么懂英语,你考虑一下我们应该怎么说。”   雨塞晚先是向支侵陵问道:“你那个朋友?应该是朋友吧,他叫什么名字?”   支侵陵回答:“李桦,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名字。”   雨塞晚点头,而后皱眉向那些人说道:“We'refromNewYork,andwe'reLee'sfriendsorpartner.”   而后向支侵陵解释道:“我说我们来自纽约,是李的朋友或者说合伙人。”   那些人明显并不信任,而是问道:“Whydidn'tthemannexttoyoutalk?”   雨塞晚向支侵陵说道:“他们问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刚刚是说了中文的,所以肯定不能说你是个哑巴,怎么办?”   支侵陵却暂时不理这茬,而是问道:“你确定他们里面没有懂中文的吗?”   雨塞晚皱眉,而后向那些人说道:“DoanyofyouknowChinese?HewantstotalktoyouinChinese.”   之后为支侵陵翻译自己所言:“我问他们中间有没有懂中文的,说你要用中文说话。”   只见为首那人背后走出一人,黑发黄颜,开口说道:“刚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虽然我并没有翻译给他们。当然,你们能活下来也是我的功劳。”   支侵陵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言道:“我叫杨坎水,杨树的杨,八卦里面的坎水,是中国国籍,不要怀疑,我是来帮助你们的。他们都是美国佬,”   杨坎水向那些美国人翻译道:“Itoldthem,MynameisJohnYangon.I'manAmerican,fromSanFrancisco.(我告诉他们,我的名字是约翰·杨。我是个美国人,来自旧金山。)”   雨塞晚把杨坎水说的话翻译给支侵陵,并用异样目光看着杨坎水,支侵陵也想看看杨坎水到底要做什么。   杨坎水继续向他们说道:“相信你们已经见过李桦了。相信李桦对你们做了很多无理的事情,你们不要怪他,毕竟他一直是在美国人的监视下。现在在美国的政治正确就是抵制华人,所以李桦能够进入FBI是有很大非议的。我们进去说。”   杨坎水向这一支队伍的首领,也就是MikeMccann(麦克·麦肯)说许多好话,并且进行保证之后,终于被同意进入基地Bader(巴德尔)。   这基地并不太大,房屋、设备等也显得老旧,杨坎水解释道:“不用看了,这些设备都是抗战时期美军的装备。”   抗战时期?   他们二人不明白,杨坎水把他们迎进自己屋里,倒杯水,而后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抗战时期中国大陆曾经活跃着许多援华美军吧?”   这时的对话由支侵陵来完成:“没错,飞虎队就是其中的代表,陈纳德这个名字至今依旧如雷贯耳。”   杨坎水点头:“当时美国民众包括很多士兵对于中国的状况非常同情,克莱尔·李·陈纳德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但是,在美国这个所谓的民主国家,其实很多时候民众的意见并不能代表国家的意志。美国不希望日本赢得对华战争,但又不希望中国强大,让中国继续孱弱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所以,就在抗日战争时期,美国政府通过秘密决议,派遣一支军队到中国来破坏中国的不祥之地。但是,因为不祥之地的特殊之处,这里的时间和外界并不同步,所以说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美国还是罗斯福当政,现在的世界还是德意日肆虐、***泛滥。”   他们交谈许久,支侵陵问道:“你到底是怎样让他们接受我们两个的?”   杨坎水笑道:“美国佬也是想家的,他们在这里很长时间,如果不是我的到来,可能他们已经暴动了。他们暴动,影响的可是我们中国的老百姓,所以,还不如让他们留在这里。”   他从衣服里拿出一个文件,递给支侵陵:“既然你们是那个局的局长、副局长,那就有资格了解我们这个行动的内幕,不过,我现在携带在身上的只有一部分加密文件,是关于我们身份的,主要的还是在国家档案局。”   —————————————————————————————————————————————————   (内容为手写)   (密文,此下为翻译)   姓名:花理   化名:李桦   出生时间:公元1936年某月某日(中华民国二十五年)   出生地点:北京(中华民国北平)   履历:【保密】   公元1948年以【保密行动】同【保密】、【保密】等人到美国,积极活动,于公元1956年加入FBI,探知美国政府在华行动。   公元1962年同【保密】回到中国,进入【保密】进行活动。   【保密】   *标注:1.同意拥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籍,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具体见【保密文件】)。   2.同意【保密行动】结束退役申请(具体见【保密文件】)。   签字:一--------------------------------------------------------------------------------------签字:一   ————————————————————————————————————————————————— 第35章 不祥,邪神,深渊   支侵陵对“监视”反而更有兴趣:“细细说一下美国人的监视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们这里应该没有吧?”   雨塞晚听到支侵陵这样语气,不禁皱起眉头,反而杨坎水没有意外:“看来老领导是认出我了。老领导不要担心,我们在这里谈话很安全。”   支侵陵笑道:“虽然你有很大变化,但毕竟也在我手上呆过很长时间,怎么能认不出来!我记得你当年建国成了大校,然后就没了消息,原来是干这种工作去了。”   杨坎水道:“没办法,我是真的闲不下来。”   而后,支侵陵向雨塞晚介绍道:“这是我的老部下,抗战时就跟我一起,渡江的时候被调走了,大校军衔,这个工作结束说不定就是少将了。”   又向杨坎水道:“他应该就不用我介绍了吧?毕竟,当年带他参观延安也有你一份!”   杨坎水和雨塞晚起身见礼,而后杨坎水道:“既然老领导您刚刚问了,我也不妨告诉您。其实,在FBI,为了防止探员泄露秘密,探员身上都有一些装置可以窃听探员的讲话,甚至有人说探员身上的装置中有些里面有着烈性炸药,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不过,在美国时候我们见到了一位华人科学家,他帮我们摆脱了这种东西,让这种装置传输回去的都是无意义的话,而我们则是帮助他回国。至于来到这里后,则有人不停用望远镜监视外出人员,观察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支侵陵点头,而后问道:“刚刚李桦的牺牲他们也看到了对吗?他们什么反应?”   杨坎水皱眉:“李桦牺牲?老领导,你在说什么啊,李桦在你们之前回到基地的。”   支侵陵和雨塞晚大惊:“怎么可能?!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杨坎水察觉出症结所在,问道:“老领导,你们刚刚遇到了什么?”   支侵陵道:“我们刚刚见到了不祥,是李桦牺牲自己救了我们。”   不祥?!   杨坎水大吃一惊,沉默片刻而后道:“这样说来,李桦回来后的行动举止实在奇怪,都没有和我说发生了什么就躲进屋里,紧闭大门。”   话说到这里,外面突然传来惨叫声音,基地顿时嘈杂起来,夹杂许多“fuck”“asshole”之类不堪入目、不堪入耳词汇,雨塞晚和杨坎水也就没有翻译给支侵陵听。   不多时,就有一道声音传来:“Calmdown.Whatjusthappenedhere?Whocantellme?(镇定下来。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   是麦克。   雨塞晚翻译给支侵陵听,而杨坎水则是轻声道:“我出去看看。”   而后开门走出去,片刻后听到他声音:“Whathappenedtothebodyontheground?Isthereariot?(地上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发生暴乱了吗?)”   麦克听起来非常暴躁:“Whatareyouguysdoingouthere?DoyouwantanythinginchargeoftheFBI?(你这家伙出来干什么?你想要让FBI负责吗?)”   而后就是低声交谈,夹杂许多地方口音,雨塞晚听不太明白,也就只得等待杨坎水回来。   只是未曾等得杨坎水回来,却听得屋外零星枪声以及“stop”声音不绝,还有李桦英文名字夹杂其中,他二人全是紧张起来,对视一眼,觉得情况有些不妙,雨塞晚说道:“刚刚他们喊着一个名字,听起来应该是李桦的英文读法。看来情况十分不妙,进入不祥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支侵陵摇头道:“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杨坎水这时推门进来,回身合上门,眉头紧锁,向他们二人说道:“事情有点不对劲,李桦对美国佬出手了。”   雨塞晚豁然起立:“你没看错,当真是李桦?!”   杨坎水点头:“我真的是看清楚了,那就是李桦,不过状态非常不对!还有,你们确定你们遇到的那个人是李桦吗?”   “什么意思?”支侵陵皱眉,“还有不是的道理吗?”   杨坎水咬牙,许久才说道:“实际上,我一直在怀疑李桦到底是不是他自己,我不确定他还是不是一个人!”   支侵陵瞬间领悟杨坎水话中含义:“莫非......他在美国的时候去过不祥之地?”   杨坎水点头:“没错。他是瞒着我们去的,或者说是瞒着所有人。当时我还以为是上级命令,可是,当上级要求我关注李桦的时候,我明白,事情已经不一样了。可能,他已经把不祥带了出来!”   支侵陵连忙道:“那我们快离开这里,就凭我们几个根本没有办法对付他的。”   三人都做好离开准备,李桦突然推门而入,面带笑容问道:“你们要去哪里啊?为什么也不通知我?”   支侵陵道:“李桦,实在是上级刚刚有命令,我们不得不离开。”   李桦脸上浮现讥讽神情:“原来我封闭了这个小小的世界你也还能联系到你们的政府啊......你们还真是厉害啊......”   支侵陵看他道:“原来你已经完全投入邪神的怀抱了吗?”   三人也是慢慢退到窗边,随时准备破窗而出,李桦却是笑道:“不要想着逃跑,毕竟,这里可以说是我的世界,你们不可能逃脱的!”   杨坎水举枪:“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根本不是李桦,也不是所谓的投入邪神怀抱!”   李桦笑容邪魅:“我啊,我的存在可不是你们这种虫子可以理解的,还有,你们的玩具也根本对我没有任何伤害。”   说着,杨坎水手中枪支由中央折断,李桦却并没有立即杀害他们,而是感叹:“你们人类的神话倒有意思,不过就算是巴德尔,最后还不是被米斯特汀击杀?”   而后看着三人:“臣服于我,或者死亡。”   雨塞晚和杨坎水不知如何抉择,支侵陵却是眯眼说道:“我想,被封印了几千几万年的你并没有杀死我的能力吧?否则,用得着和我们废话吗?”   李桦蹙眉:“人类,我给你存活的时间可不是为了让你顶撞我!”   等片刻,并没有任何事发生,李桦登时烦躁:“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没有作用?”   支侵陵看着他:“一个失败品还要冒充邪神,实在可笑!”   他趁机向二人使眼色,二人明白,破窗而出,他也紧随其后,徒留下李桦叫喊:“为什么?!”   他们一举逃出很远,不见光芒之后,雨塞晚才喘息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   支侵陵嘴角勾起笑容:“那是因为啊......” 第36章 不祥的目的,我们的目的   支侵陵是在笑,可笑容里满是苦涩:“刚刚那是因为......李桦救了我们啊!”   二人皆非蠢笨,雨塞晚更是反应奇快:“难道说,刚刚与你对话的是李桦?!”   支侵陵点头,苦笑:“没错。不过,只怕现在他的意识已经被不祥抹除,再没有恢复可能!本来我也是不确定,于是进行试探,然后就是我们所见到的了。”   此刻,三人眼睛都略微接受黑暗,能看清楚各自所在,雨塞晚话这才问出了口:“局长,我有个问题是憋了许多日子没能问出来,现在在这里终于能问个清楚。”   支侵陵最是讨厌这样说话的,就啐道:“你是北京、天津地方呆的久了吗?怎么说话也有了那些老时候人的脾性,说话也不能说个干净。要问你就问,还要逗闷子是怎么回事?”   雨塞晚挠头,这时候倒有点憨厚,闷声问道:“你以前应该见过不祥,或者说遇到过不祥,对吧?”   支侵陵听了这话,来回踱步,终于还是说道:“其实也是我把你推进了这火坑,你要想知道我也就全都告诉你!”   又嘲笑自己两句:“刚才我还说你是说话不干净,不利索,这会儿我也就这个样子了,还真是有意思。”   杨坎水是放心不下来,支侵陵毕竟是签过保密甚至绝密条例的人,可雨塞晚这也算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真正让人放心不下,他也就说两句话提醒:“老领导,你可想好了,如果出了事,可不是我们两个一死所能谢罪的!”   支侵陵能说这样话来,自然已有了打算,给杨坎水一句“放心”后就面向雨塞晚:“塞晚,我接下来所说的你可要听好,绝不可传出片言,否则你我二人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雨塞晚听他所言这样严重,哪里会不停,也就点头不辍,口中则是说着:“局长,咱们共事这么长时间,你还信不过我吗?”   支侵陵还是那样一副严肃模样:“这可不是我信不信得过你的问题,而是关乎国家安危,不能开玩笑的!”   他也是知道雨塞晚口中说得轻巧,其实心中重视无比,终于是说道:“这件事真要说起来,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应该是1910年,还没有辛亥革命,清帝也还在位。这件事说起来太过复杂,我也就省略一些说。当时有人想要延续清政府的寿命,就有人说去某些不祥之地看看,也许会有。当时就去了一个地方,东北,大兴安岭。那里也有一个不祥之地,我就在那里见到了不祥。但是,那一次有一部分人牺牲自己封印了那个空间。而那里的不祥,在此之后就一直处于沉睡,即便有人进入也不会将其吵醒。”   雨塞晚听到这边,终于明白为何这二人一直是这般隐瞒,一个无危险不祥之地,吸引力如何自不必多说,而杨坎水更是目光灼灼,他就只能重新起誓,虽说理解却还是有点无奈。   他们三人现在分不清东南西北,又没个参照物,不知哪边走,都是犯难,还担心着不祥追上来,还是支侵陵意识到个问题:“这里不是为不祥控制吗?为什么它到现在还没有追上我们?这不合常理。”   杨坎水思考这问题,觉得还真没有一个好的解释,偏偏雨塞晚因为没太多了解,不以为然:“还不是不熟悉李桦的身体,根本没办法追上来。”   杨坎水这人,不知为什么,就和雨塞晚看不对眼,雨塞晚是说了个看法,他就一定要反驳回去:“他为什么不直接出去,何必找我们呢?”   这话说出口,支侵陵、雨塞晚也是发现问题不对:“他管我们做什么?明明杀掉我们对它也没有好处的,何必呢......”   这次有了支侵陵衬话,杨坎水也不好再说回去,同时也是意识到这问题。   支侵陵怎样都是想不明白,雨塞晚也是搞不清楚,杨坎水在这里时间较长,倒是有了一番见解:“我看,还是美国佬发现了什么,发现了一些可能导致它的消亡的东西,它才会这样紧追不舍。”   支侵陵知道杨坎水说这话也是表明自己不知情,也不追问,只是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它这么重视?看来我们是需要回到巴德尔看看了,我们就是奥丁,也算是不亏待巴德尔的死,不是吗?大不了让这些不祥黄昏!”   可是,来时方向是在哪边,他们三个根本不清楚,只是听支侵陵说:“咱们现在也不必管向那边走,也就是找个方向,要是回到巴德尔是咱们的运气,要是能离开也是大幸,若是迷路了也没什么,本来我们就没有活下去的心思,也许再过几十年几百年也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尸体,可是,只要我们为我们的民族做了事,我们就问心无愧,不是吗?”   他是大笑起来,雨塞晚也跟着大笑起来,只有杨坎水还算矜持。   最终止住声音,支侵陵道:“指不定不祥是听到了我们声音往这边来呢,咱们快走吧,不管会不会迎面碰上,都要闯一闯。”   他们三人一合计,随意选个方向,雨塞晚就要大踏步向前,杨坎水拉住他,故意翻白眼向他说:“你这么走,指不定什么时候栽个跟头,我们可不会扶你的,别想!”   因了这地方黑暗不可视物,雨塞晚是没见到白眼,但也察觉出杨坎水话里“恶意”,也就恶狠狠回他道:“我可要你提醒!我都打多少年仗了!你小屁孩事情真多!”   杨坎水还要跟他理论,还是支侵陵把他们两个拦开,笑着道:“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你们这么闹下去,还不闹到猴年马月去!咱们还要赶快赶路呢,都少说两句!”   雨塞晚哼着说道:“咱俩这是坟头改菜园子。”   杨坎水却不是太懂,想问可不想妥协况且雨塞晚也到前面去了,还是支侵陵解围:“扯平了。”   支侵陵说这三个字好像劝说,其实只是接上雨塞晚歇后语。   他说完也就跟在雨塞晚身后走着,而杨坎水也急忙跟上,和雨塞晚虽然依旧吵闹,终究没有影响行进速度。   封闭的空间容易把人逼疯,而黑暗的压抑也有同样作用,幸而他们三人都是战士,终究还有着超人一等的坚忍,倒不至于倒在黑暗之中,然而这样单调而未知的旅途终有尽头。   尽头不是光明,而是硬邦邦物体,仔细看时,辨认出两样东西——   士兵碎片和......小蔡。 第37章 背叛,虎穴,重归   自上摔下,能见到尸身已是不易,若是还要求得活下来,那就当真是痴心妄想。   抬头看,又不见地上裂口,不是夜晚就是足够高,实在是看不见的。   三人这时只是凭着些许夜视能力,收起小蔡尸身,但这地面坚硬,又没个工具,是不能掩埋小蔡,雨塞晚更是红了眼:“我可是说过要把小蔡带出去的,把他埋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杨坎水是能理解雨塞晚心情,可这时也不是胡闹、任性时候,也就据理力争:“咱们三个也说不定活不出去,当时候留在这里陪他,不也很好吗?”   雨塞晚有一股劲儿,就是认死理,一旦钻牛角尖,你是怎么也说不动他,他就说:“你们也别管我,我就要把他带出去,咱们各走各的!”   杨坎水气急,反而是说不出话来,只好盼望支侵陵说个话,给这事个好的结局,哪知道支侵陵也是头疼。   他是了解雨塞晚这个人,雨塞晚要是平常,那是颇有见地,同时也是有大局观的,就怕他有了不撞南墙不死心那股劲儿,那就不好办,那时候就是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是真敢去。这要平常说是豪杰也没什么,可你黑李逵有时是要坏智多星大事的!   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雨塞晚就以为他们默许,抱起尸体要走,支侵陵也终于冷下声音喝道:“给我站住!你一直想你答应了他,你就没想想你还答应了要保卫国家呢!你就没想想你还答应了要去杀了不祥呢!你就没想想你这么走出去别人怎么看你!你不在意,小蔡还要脸,他可不希望一个逃兵带自己出去!”   雨塞晚本不在意,可支侵陵话说到这份上,他确实走不得,也就转过身来,向支侵陵说:“那好!让他这里先承受些时候黑暗,到时候绝对要用光明把他照亮!”   既然说定,三个人都是闲不住性子,也没有个大纲行事,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也留下记号,回头说是要回来的,其实都知道,这一去只怕真难回来,甚而马革裹尸算是奢望,能有个衣冠冢都是邀天之幸。   这样漫无目的走,是容易原地打转,幸而是三人都有经验,至于这经验何处而来,这都是前事,无需再提的,这里也就不说,要是有一天能够写到,那也就知道了,没必要现在说的。   这地方实在是大,摸到山壁后,也就依着闪避走向而去,说不清能到哪里,谁知道跟着山壁走势绕个圈眼前就有了光亮,三人都有些泄气,这才起了饥渴的感觉,偏偏也就支侵陵身上还剩些干粮,三人也就分吃了。   吃过后,暂且忍住渴,也没贸然就进光亮,而是分三批睡下,养足精力来对付不祥。   待得雨塞晚睡下,杨坎水是睡不着,就到支侵陵边上说:“老领导,要不你先去睡着吧。”   支侵陵摇头,指着山壁问他:“坎水,我是想问,美国佬的水是哪里来的?还能是自己产的?”   杨坎水看雨塞晚一眼,轻声道:“老领导,你这可是说笑了,他们怎么能自己产水呢?这边是贵州山区,山里面、土里面是有大量水分的,还有,虽然不知道这里怎样形成这样大的洞穴、深渊,但是,这里面是有暗河的,水也是从那里来的。”   杨坎水还是放心不下,依旧是劝说:“老领导,,你还是歇一会儿吧,一会儿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支侵陵仿佛是被劝动,躺到地上:“那好,我就依你所言,歇一会儿,等一会儿记得叫我。”   六耳猕猴瞒得住天下,终究金钵盂里、金箍棒下丢了性命。   杨坎水刚要动手,发觉地面开裂,把自己是陷进去,顿时就知道是支侵陵手笔,口中就喊道:“老领导,救我!”   哪知道支侵陵听的此话,更是埋住他大半身,只余下脑袋看着站起来的支侵陵和雨塞晚,知道是瞒不住,就狠狠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支侵陵合眼低声道:“你要是别人,我就杀了,但现在,我还是没能狠下心,还要用讲故事的时间狠下心来。”   于是道:“我是不想怀疑的,可你的漏洞太大,大到我都没办法忽视。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可没有说过自己的身份。我们的保密行动并没有重叠,你又是在局还没有成立就离开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局长、副局长的?以为自己千里眼、顺风耳可以什么都知道吗?还有,杨坎水这个名字实在不多见,你既然说出名字却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只是说是自己人,只怕当时美国佬里面也有懂中文的,你想当双面间谍得到好处......我问你为什么美国佬会接受我们两个,你却用一份保密文件吸引我们注意力,可以说是顾左右而言他了。至于那份文件,应该是真的,但是,随身携带,你拥有李桦的身份文件,不都是很可疑吗?只怕你根本不能让我们知道你原本的任务......之后,你说李桦瞒着你们进过不祥之地,你又如何得知,上级又如何得知?你很聪明,说话是半真半假......”   说着就睁眼恨恨盯着杨坎水:“我从来心里都很软弱,不太可能亲手杀叛徒,但是,今日你的所作所为,让人不齿!”   杨坎水嘴角流血,而他的身体、血肉已和这土地融为一体。   支侵陵对雨塞晚说道:“放心,我已经掩埋了小蔡的尸身,如果我们还有回去的时候,我会把他抱出去。”   雨塞晚点头,有些关心支侵陵:“领导,你没事吧?”   事关背叛,实在说不清当事人精神,雨塞晚必须如此一问。   支侵陵摇头,而后是强颜欢笑:“不用担心。还有,塞晚,我们两个都是老不死的,你也就随便称呼一下吧。”   雨塞晚故意打趣:“我可不会叫你‘老支’的!”   支侵陵嘴角扯起片刻,心情也算回复一些,应雨塞晚要求,还是坐下来歇息——睡是肯定睡不着,虽是被杨坎水带到光明处,其实情况并未光明,毕竟也不知道他是否带来不祥。   二人一合计,就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硬着头皮上,上了就算是死也好歹心里是舒坦,是觉得足够的,要是不去还活着出去,那是一辈子都不能抬起头来。   没有行囊,装备也都丢弃,没什么好准备,二人就依然靠着山壁偷摸着来到二人下来的地方,沿这条路向前走,不多久看到那个巴德尔基地。   然而,这巴德尔里还是走出人来,他们两个惊讶,但也没躲开,就这么迎上去,那人一身美国大兵打扮,见到他们两个,开口就说:“Twogentlemen,pleasecomewithme,themasteriswaitingforyou.(两位先生,请跟我来,主人正在等你们。)”   雨塞晚翻译出来,支侵陵一挑眉,对雨塞晚说:“让他头前带路,我倒是要看看不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雨塞晚依言翻译:“Showustheway.(给我们带路。)”   于是,美国大兵在前,他二人在后,再次走进巴德尔。   此时的巴德尔中不见活人,地面也无尸体、血迹,实不知道其间发生何事,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更是好奇。   未多久,美国大兵停在一间屋前,而后转身向二人说:“Themasteriswaitingforyouinthere,pleasecomein.(主人在里面等着你们,请进。)”   打开门,行礼请二人进入。   二人深知此地不是鸿门宴便是虎穴,可惜不得不如,否则焉得虎子!   可是,屋中之人,并非李桦,他是......! 第38章 世界的真相,最后的抉择   屋里自然有人,但不是李桦。   支侵陵两人是没有想到,也从未见过这人。   那人相貌实在太是普通,要让人记住真是太难,要自那脸上挑出一二特点来,张嘴要说偏又说不出,回头去想是没有留下印象。   他脸上洋溢笑容,见到二人,连忙起身迎来:“两位终于过来了,可是让我好等!”   他手是伸出来,支侵陵二人识不得他身份,不肯伸手,他也不恼,抬手挠头,装出憨厚模样:“二位刚刚是哪里去了?”   他这善变模样,倒是让支侵陵更是警惕,向他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连连喊“呀”,末了才肯说话:“你看我,到现在还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呢!”   他又做出深沉表情,仿佛是在沉思:“要怎么说呢......这么说吧,我就是你们那个背叛者口中的华人科学家!”   支侵陵是眉头深皱:“你偷听我们说话?还是说你改变了监听器真实的接收方?”   那人拍手大笑,像是滑稽戏里的小丑:“真不愧是支侵陵呢!这也看出来了。”   他又瞬间恢复平静:“说实话呢,我也不喜欢那个背叛者,可他是为我工作的,我能怎么办呢?”   这时他脸上哀伤清晰可见,然后转为激动:“你们不要误会,我可不是华人,我是别的国家的,我祖上也不是华人。在我看来啊......”   他开始讥笑:“你们的追求可真是可笑啊!什么理想,什么希望,都是天方夜谭,都是我所摒弃的啊!”   听到这话,雨塞晚是怒不可解,幸而支侵陵拉住他,倒没因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那人用欣赏目光看着,又仿佛低头轻声道歉:“可真是对不起啊,伤害了你们的民族自尊心。不过呢,我找你们啊,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现在是一副正经模样,倒好像刚刚正是所谓“玩笑”,是当不得真的。   支侵陵这时义正言辞:“那么,就请不要对我们的理想、我们的希望指手画脚,因为你没有这些东西,因为你不配!”   那人脸是冷下来,声音寒得让人打颤:“所以呢,就是你的愚不可及的希望给了你挑战我的勇气吗?就为了个乌托邦,别人侮辱两句就要怒火冲天吗?你们真是可笑,你们也真是天真,就好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说着,慢悠悠走向支侵陵。   支侵陵却挂起嘲讽笑容:“正因为我们是孩子,所以才有未来,即便我们死了,我们身后还有无数孩子站起来,就凭你这个行将朽木之人也配嘲笑我们吗?你不知道,我们见到你才要大声讥笑哩!”   就大笑起来,雨塞晚也随之大笑,那人脸色铁青,上前捏住支侵陵脖子,令得他声音发不得:“真是聒噪!那我不如先杀了你们!”   雨塞晚收住笑声,一字一顿道:“你杀得了我们,却终究无法杀掉我们的精神,你依旧要被嘲笑,永远被嘲笑!”   那人松手,倒退两步,脸色惨白,似乎不敢其辱。   支侵陵得以喘息,身体软下,雨塞晚连忙扶住,他咳两声,用着还未恢复嗓音向那人说:“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那人终于恢复常态,脸上笑容灿烂:“哎呀呀,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子?真是该死!”   雨塞晚见支侵陵说话困难,也就越俎代庖皱眉说道:“说吧,让我们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人干咳两下,清清嗓子,似乎以西方贵族礼仪——鞠躬表示欢迎及其歉意,道:“一直忘了自我介绍,鄙人KennedyAichac(肯尼迪·艾沙克),当然,你们也可以称呼我的中文名字沙睨,我是来自美国夏威夷州檀香市,当然,也就是火奴鲁鲁。鄙人添为联合国不祥之地调查委员会,亦即OminousLandcommissionofinquiry的委员长,当然,这个名字是我起的。这个委员会呢,现在工作驻地是在美国纽约的联合国大厦旁。不知我说得这么清楚,二位是否可以透露一下自己的身份呢?”   支侵陵这时开口言道:“对不起,因为现在联合国在你们美国的操纵下不承认我们国家政府,那么,你的自我介绍在我看来是一文不值,所以,针对你的一文不值的介绍,我也可以给出一文不值的自我介绍。我,支侵陵,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   艾沙克笑着:“火气还真是大呢,不过啊,现在已经强弩之末的二位不知能不能抵抗我的攻击呢?”   “你他妈的废话怎么那么多!”   这声音传来,艾沙克身子一僵,回头看时,就见一同样普通人从后门进来。   他二人看来明明有极大区别,可要说时,偏偏是说不出其中差异。   来人极友好向支侵陵二人说:“我为他刚才的言辞向二人道歉。其实,我们确实是OLCI(OminousLandcommissionofinquiry,即不祥之地调查委员会)的成员,但并非由联合国支持组建。对了,忘了说,我是中国人,并且参加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最后是因为一点特殊原因没能回国,不过据说当时都以为我死了,还追加给我一个少将军衔。我叫傅冰心,是和那位作家重名了,但毕竟‘一片冰心在玉壶’,这名字就是我志向,是不能改的。”   支侵陵却是听过这名字:“您就是傅将军?当年抗日战争的时候我还是您手下的旅长呢!”   傅冰心仔细看他两眼,道:“我印象里只有个说话还算是有趣,又有点见解的旅长,好像是叫支侵陵来着。”   支侵陵急忙站直敬礼:“报告将军,我就是支侵陵!”   艾沙克有些受不了这气氛:“你们能不能别这样煽情,真是无聊之极!”   傅冰心不理他,而是向着支侵陵回礼:“你现在是身居要职,不必要给任何人行礼了。还有,就不怕我是骗你们的吗?”   支侵陵笑道:“傅将军,当年您接管我们军的时候介绍自己时候说的话可是和刚刚说的一模一样!”   傅冰心却是道:“我来找你们的目的是不能掺杂个人情感的,所以,现在你眼前没有傅冰心,只是一个陌生人,我眼前也没有支侵陵,同样只是陌生人。我们OLCI的存在,其实是为了保护地球。你们或许不知道,我们人类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取得了和外星文明的联系,并且外星文明当时是想要灭亡我们人类文明的,或者说是想要把地球当作他们的殖民地,不过后来因为邪神的存在,他们态度改变了。邪神不止威胁着我们地球,它们是威胁着整个宇宙,怎么说,邪神背后是有着一个毁灭宇宙的可能,到时候没有一个种族可以活下来。于是,外星文明选择和我们合作。外星文明并没有给我们太多东西,毕竟,它们并没有停止奴役我们的想法。”   支侵陵二人认真听完,而后是支侵陵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傅冰心道:“我想要你们加入OLCI!” 第39章 终章事情总有结局,不美好,也不丑恶   故事至此,戛然而止,支侵陵并未继续说下去,而是笑着道:“之后我知道,是傅将军救了小林,而后,我们一起救下接下来那些还活着的人,把他们带离了不祥之地,并且协助傅将军封印了这边的不祥之地。至于那些失踪的孩子,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这里我就不再讲述了。”   林悱同样是感叹:“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还是历历在目啊!”   雨漳知道二位是不肯吐露之后详情,也就没有多问,而是道:“林叔叔说的不太愿意进去是为什么?就我刚刚听到的讲述,里面也没有什么令人厌恶或者感到恶心的地方啊!”   支侵陵回头笑道:“你也是顺杆子往上爬,不过说来你叫他一句林叔叔实在是没错的。他们不喜欢里面,不过是因为里面的那座城已经毁坏,那些士兵业已变成了残肢断臂,还有依旧鲜艳的血泊,当然,那些士兵的身子都是及其坚硬的,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坚硬如铁,所以说当时我们可以认出小蔡。既然你有这种好奇心,我是不妨让你看一下里面的情形,不过,千万注意些,不要丢脸的吐出来,就算是吐,也要来到外面,因为在里面那是会永远定格的,以后每一个进去的人都会看到,都会知道!”   雨漳依旧未能产生太多情绪,只是那样情形是不止引起心理之不适,同样有生理之不适,于是,出来之后,雨漳可谓是一吐千里,林悱这时显露出他“坏种”本性:“真可谓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啊!”   支侵陵扫他一眼:“别忘了你第一次看到是什么样子,要不是我,你现在就是个笑谈!还有脸笑他?在我看来你还不如他!”   林悱是苦着一张脸,频频使眼色,是不想在雨漳面前丢脸:“老领导,咱们能不能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东西?跌份儿!”   支侵陵开怀一笑:“他家老爷子可是雨塞晚,我退休了他家老爷子是一把手,我不说,他家老爷子就不会说吗?”   雨漳察言观色,知道还是不惹这中年人为好,也就故作还没有恢复模样,仿佛是没有听到他二人对话。   人家既然已经这样,林悱也好借坡下驴,对雨漳印象自然好上一分,过来关切问道:“没事吧?毕竟年轻人第一次见,也正常,缓缓就好。”   雨漳其实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为着演戏到底,也就用了虚弱声音说道:“已经好很多了。”   支侵陵过来对他说:“你爷爷是没有在这里,具体去哪里我是不能告诉你说,还需要你自己去找,当然,你爷爷也说了,你现在是在他任教的那所大学里面。那所大学是不太平静的,对普通人是没有什么,可是对于你来说还是又一定的影响,你自己注意一些,毕竟我们都离那里较远,远水解不了近渴。”   雨漳自然点头:“我明白的。”   林悱向支侵陵笑道:“老领导,这真是个好孩子,我要是有个和他一样大女儿、孙女,绝对要她们倒追的。”   支侵陵笑笑,向雨漳问道:“今日之事已然结束,今后你可有什么打算吗?”   雨漳思考片刻,而后是说道:“我今后打算,不过是准备回到学校去,而后就要看情况而定了。”   支侵陵点头:“视情况而定,这是没错,你回去吧。”   雨漳与他二人告别,回到西安,一直打工至开学。 第40章 序言 宇宙与外星人   宇宙之浩渺,实在超乎想象。   何谓“宇宙”?   我国古人有许多理解:   《文子》云: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   《庄子》云: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剽者,宙也。   《尸子》云: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   遂有宇宙之概念。   而后才有《千字文》中“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至于宇宙(Universe)之概念,由盖天说、宣夜说、浑天说等等至地心说、日心说,最终得到如今所知道的宇宙概念。   在了解到地球之渺小后,无数人提出“外星人”这概念,并且坚信外星人之存在。   但是史蒂芬·威廉·霍金于《果壳中的宇宙》中说道:“我们将遭遇到的外星人生命很可能要么更加原始,要么更为先进得多。”   这样说来,难道傅冰心是在欺骗支侵陵和雨塞晚吗?   显然是不应该的,毕竟,霍金的结论建立在没有其他因素干扰的情况下——而我们的地球有一个最为基本的情况,即邪神之存在。   那是不是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谓的“外神”、“旧日支配者”呢?   应当说不是的。   邪神并无影响宇宙之能量,唯有它或它们身后存在方有如此实力。   那又会不会如同刘慈欣《三体》中提出的要被宇宙恢复为“零维”的那一物种?   也以为不应当是的,毕竟邪神即便强大,终究是生存于这个维度,对于其能否于其他维度生存犹是问题。   以上,乃是雨漳之思考。   雨漳不能说自己善于思考,只是其始终冷静之情绪毕竟有太多帮助。   大一上半学期他是没有挂科,且评为优秀,虽非引人注目,终于还是和班里诸多人熟悉——脸上依旧常保持故作之笑容。   其伪装自然不是所有人都看不透,于是有人就说:“你看他笑容这么假,肯定是在敷衍。这种人,真正不值得结交。”   人是有自己判断,然则人有时亦有盲从性,倒是有许多人讨厌雨漳,这时他是在未曾想到的。   直至一日,一位特殊人士秘密造访学校,带走雨漳,不知何去。 第41章 新的开始,我的初生   当人生的初始,谁也不知他最终到底成何样人。   傅欲雪如是。   傅欲雪之童年,是绝不知人间疾苦的,他与同行几人乃是所谓“太子爷”,他被称作“扶摇太子”或者“扶摇公子”的,本要从政,却十八岁那样,他父亲将其丢到军中。   于是,他父亲也不会想到,终于他是成为海军中一员,甚而是负责一艘军舰,成为“舰长”。   他的父亲,名为傅冰心。   对于这样身份人员来访,校长是绝没有想到的,他从不认为自己可以接触这一类人,毕竟,他们的生活轨迹,可以说是平行。   傅欲雪需要调一个人,并且出示上级指令,校长问道:“为什么要调走他?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傅欲雪道:“是老校长沟通的结果,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正好,今天我是私下里过来的,穿的是便装,倒是可以去看一下他的具体情况。校长您就不用陪我去了,您要是也去了,我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校长点头,自教务处系统调出雨漳课表,查出他所在教室后,傅欲雪告辞,离开时说道:“校长您忙,一会儿我就不回来了,直接把他带走,有我在,校长也不必担忧他的安全问题。”   雨漳上的是大班教学,教室里有九十多人,抬头低头者各半,要找到雨漳,实在不容易的。   傅欲雪也是无奈,也消了观察念头,待得下课老师出来后,他和老师交流两句,而后走进教室,在讲台上问道:“哪一位是大一XX学院XX系4班的雨漳同学?”   雨漳听的讲台上那人呼喊自己名字,站起来说道:“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傅欲雪向他招手:“你出来一下。”   雨漳犹豫片刻,而后觉得谅他于校园中也不敢有所邪恶作为,也就跟出去,来到走廊。   远离教室后,傅欲雪边走边言:“我叫傅欲雪,这次来是带着我父亲、你爷爷还有你爷爷战友的指令来的,目的是带你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   时时期盼,有时会说“怎么还没到时候”这样话;真正来临,偏偏不知该有怎样反应,只是机械点头,而后问道:“那我的学业?”   傅欲雪转过身来,脸色严肃:“那个地方,你得到会比你现在失去的多得多!”   雨漳其实不愿离开,但他知道,他在这里,或许会影响这里所有人,甚至导致他们死亡。   傅欲雪忽而神秘一笑——这一笑若是让其麾下士兵见到只怕是惊骇欲绝:“相信我,你还会回来的,总会回来的,而且时间不会太长!”   雨漳不解他话中含义,此时也不想理解,只是言道:“我回去和他们道别,就说家中有事,回家一趟。”   傅欲雪点头,且提醒道:“学校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你不必担心。”   雨漳回到教室,跟同学打声招呼,收拾东西回到寝室,而后,打电话给辅导员,确认傅欲雪所言真假。   校长早通知辅导员,辅导员证实此事,雨漳便同辅导员道别后,回头看时才发现傅欲雪正在门口笑看他:“我原以为你不会怀疑,未免让我小看,谁知道你竟然是这样打算,不过,就算是这样,要我打分,也只能给你7分,勉强算你及格。你可不要不把这当回事,你要去的地方非常危险,所以,在你去那里之前,我们要对你进行一番训练并且评价,如果无法通过,那么,你就不能过去!”   雨漳停下手中动作,问道:“为什么只有7分。”   傅欲雪对此问题有些满意:“很好,最起码你没有争辩,也没有其他多余动作、话语,我可以给你加一分,8分!之所以扣你分,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观察我是否跟着你,我有没有更改你手机的数据。你可能觉得你现在还没有经过训练,没有注意是正常的。但是,我要说......”   雨漳打断道:“我明白了,没有人会给我重新准备的机会,如果你真的是个坏人,只怕我现在已经可以宣告失踪甚至是死亡。我想,你的评分应该是根据死亡或者被绑架效果而判断的,如果我刚刚完全相信你的话,应该就是0分。你也就没必要带走我。”   傅欲雪意外看他一眼,同时夸赞:“不错,很有自知之明。”   又忽然翻脸:“不过,你刚刚打断我的话,功过相抵,你还是8分!”   雨漳点头,同时问道:“既然是要考验,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小说里所谓的多长时间到达在现实中并不适用,除非你规定交通工具,不过,既然我们要进入不祥之地,交通工具无法使用,所以说,要怎样考验呢?”   傅欲雪闻言竟想苦笑:“其实,我并没准备对你进行这种考验。不过,既然你说了,倒不是不能考虑。”   雨漳耸肩:“我倒是有个提议。你给我指定一个地方,当然,这个地方必须是从网上查不出来的,这时完全可以办到的。就比如我和爷爷一直居住的村子,村名和我们口中的名字完全不一样,也没有人上网说什么。所以,就类似这一种,对我进行考验。不过,既然是考验,就要有奖惩。如果我准时到达,则我的分数上升至9分;如果我超时到达或者没有找到,则我的分数下降到及格线,也就是6分。怎么样?”   傅欲雪闻言而笑:“我还没有见过你这样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不过,这样倒也有趣,我就答应了。记住,我们的联络地点是在广东省仰剡。我并不提示你这两个字,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探寻。时间嘛,就一周,怎么样?接受吗?”   雨漳道:“为什么不?”   二人说定,而后收拾好雨漳床铺,存进一个地方之后,傅欲雪先行,并且说道:“考验从明天开始,我会让人盯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雨漳点头,送走傅欲雪。   走到无人处,夫子现身,轻声问道:“你这又是何苦?”   雨漳歪头回问道:“夫子以为他们会仅仅因为我一个人就这样草率地开始这个,暂时称之为‘计划’的东西吗?”   夫子轻笑:“原来你都明白的,我本来是要提醒你的。”   雨漳则是道:“跟随夫子这么长时间,难道还没长心眼吗?”   夫子则是笑骂:“你这话说的我好象当初一直是你一有怨言我就虐待你一样。”   复而感叹:“许多人想要长生而不得,又有许多人视之如仇雠。当初我本是不愿得这名额的,但是啊,别人不要,我也就硬着头皮上了。”   雨漳道:“总有些人需要留下来,但是,我想改变这一切。”   夫子道:“希望你可以做到。”   而后轻声喃喃:“对于你来说,现在,才是人生的开始。” 第42章 身份互换,事件背后   夫子的现身,说来算个意外。   是清明节时候,高中同学带他女朋友到西安来,雨漳就作个“半吊子”导游,是逛了许多景点。   清明节假期不过三天,同学是要在第三天晚上离开,幸而雨漳学校距离市中心不是很远,他们走后回学校也不是很晚,也就放开心思去玩。   诸多地方都已经是去过,唯有城墙还没能走一走。   他们也就在下午两点登上城墙,顺时针行走,期间,雨漳也介绍了许多关于城墙事情——原来,雨漳对历史极感兴趣,只是高中选了理科,无法进入历史系学习,不过,进校后他也没放下自己兴趣,倒是靠着诸多史书了解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西安城墙。   就在走一半到能看见南大街时候,雨漳看到夫子——年轻的夫子,是那个空间中所见。   夫子也是见到他,颇为意外,过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他们是你的同学吗?”   雨漳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夫子,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的雨漳早经历三事,明白夫子当时不过“假死”,于是耿耿于怀。   夫子却不理他,而是向他同学说道:“我是他的老师。对了,他可是个不省心的,你们多担待。”   同学笑道:“老师好!我是雨漳的高中同学,不过,他也没怎么不省心。”   同学女朋友也应是。   雨漳哼一声:“夫子,你就不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问题吗?”   同学觉察出不对劲,偷声向雨漳问道:“怎么,你和这个老师的关系不好吗?”   雨漳翻个白眼:“我要是和他关系不好,我能这么随意的说话吗?”   夫子这样人,哪里听不到他们对话,但既然他们是压低声音,自然不希望有人听到,夫子也就故作不知,笑着问道:“算了,这里不是说这些的地方,等会儿我们回学校,我给你解释。”   雨漳点头,而后想到个主意,笑道:“夫子,听说你历史懂得不少,不如我们一起走,顺便帮我们介绍一下这城墙,这西安?毕竟,小子我是才疏学浅,说得不对没什么,可要是误导别人那就是我大大的罪过!”   夫子正好是没有事情,雨漳三个看起来也是不急,可为防万一,他还是问道:“你同学应该不是西安上学吧?不急着回去吧?”   同学回答道:“我是在武汉上学,晚上九点钟的火车。”   又拉住自己女朋友:“她在郑州上学,晚上八点半的火车,都不急。”   夫子点头,而后叹一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不过,今天既然是这小子说了,我也就给你们说说,要是哪里有误,你们应当斧正。”   而后,他们四人边走边谈,夫子知识渊博,雨漳了有所知,同学亦有兴趣,倒是交谈不亦乐乎,感觉未多时就已是五点钟,回到上城墙之处,已然一圈。   夫子道:“说得够多,大家应该都是口渴了,我们这就下去喝口水,吃个饭,把你们两个送上火车后,我们两个再回学校。”   回到现在,夫子向雨漳问道:“你准备怎么办?这种考验......”   雨漳笑道:“会有办法的,时间很长,说不定他还没有回到那里,我就已经知道了该去哪里。”   夫子还是想不通雨漳到底有何办法,同时感叹:“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雨漳道:“我可没有在夫子面前隐瞒什么,只不过这个办法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夫子闻言,兴致更起:“那我可真要好好看看了。”   雨漳回头,向夫子问道:“不过,夫子,你确定这周围没有人吗?”   夫子皱眉,感应一番:“我确信这周围是没有人的。”   “那么......”雨漳前行两步,“那这里就应该有个鬼了。”   夫子更是不解:“你是什么意思,我是越来越不懂了......我现在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雨漳了。真正的雨漳可是不会和我卖关子的。”   雨漳掩嘴而笑:“果然是连夫子也瞒过去了!”   声音却变得悦耳动听,是个女子声音,听到夫子耳里甚是熟悉,夫子不由得叫道:“是阿晴?”   阿晴得意一笑:“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谁还能模仿得这么想?”   夫子长叹一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和他置换身份的?为什么我没有感觉?”   阿晴笑道:“是刚刚在火车站的时候。我们是做好失败准备的,谁知道恰好是糊弄过去了。”   火车站?   夫子细细回想。   一个小时前,西安站东广场   西安站向来拥挤,只不过节假日更为可怕、“恐怖”。   这里是先是安检,而后是检票,倒是能进入送一送。   到西安站旁地下通道内,雨漳拿手机在旁,伪装打电话,轻声说道:“夫子,一会儿我是要到那里面去的,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夫子声音传到耳畔:“没必要,我又不是没见过,看什么看。一会儿我不在你旁边,你自己注意点,听说火车站小偷是不少,别让人偷了你东西,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   雨漳脸上撑起笑容,道:“我知道的。”   而后,他走出去,见到排队等候的傅欲雪:“我把你送进去吧,顺便到人工服务那边看看有没有近期的火车票。”   傅欲雪这时恢复高冷:“随你。”   雨漳就排在他身后,经过安检,他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不从军区离开?明明那样更快......”   傅欲雪压低声音言道:“这次来找你是属于秘密行动,能少点人知道最好。”   雨漳点头,指着服务窗口说道:“我去那边看看。”   傅欲雪拿出火车票,走向检票口:“我可不等你,一会儿找不到我,就说明我已经走了。”   雨漳转身走向服务窗口,不多时回头看,傅欲雪已进入检票口进行检票,同时他安排的监视人员应当也没有到位。   雨漳脸上露出笑容,走到窗口排队,在他前面的一个女孩子回头问道:“先生,你要去哪里?”   旁里人听的这话,不免惊讶。   既然不认识,何苦要问话呢?万一人家要是不理,岂不是显得自己尴尬?   果然,雨漳脸上浮现害羞神情:“对不起,我去的地方有些偏僻,您不一定听说过。”   女孩子脸上挂起笑容:“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初中老师了吗?”   雨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您是......班主任?!您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记得您明明没有这么......”   老师自嘲一笑,脸上重新有了开心笑容:“这么多年,你还真是没有变啊。对了,卖票的话不急于一时,咱们去找个地方谈谈吧?”   雨漳连连点头:“好的!”   二人就此离开,旁人见此,知道没什么好看,也就不再关注。   他们二人出去这地方,找一个酒店,在服务员略有些玩味眼神下进屋,锁上门,雨漳就问道:“真是的,就那么想占我便宜吗?”   女孩子轻轻一笑:“还不是现在的你那么沉闷,就想逗逗你嘛!”   雨漳叹口气,切入话题,问道:“准备好了吗?毕竟,夫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女孩子笑道:“夫子我很熟悉了好吗?毕竟夫子也是我的老师啊!不过,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有这种技能吗?”   雨漳摸摸女孩子头发:“没事,我相信阿晴总有一天会告诉我的。”   阿晴点点头,甜甜笑道:“阿晴一定会的。” 第43章 背叛,被背叛,事实,真假   夫子只能叹息一声,向阿晴说道:“回去换回来自己原本模样,这样看着实在难受。”   阿晴笑一声道:“夫子,你该不会是讨厌雨漳吧?”   “小丫头,说什么呢!”夫子瞪她一眼,“你跑这里来家里人知道吗?还是说你又和家里闹翻了?”   阿晴哼道:“那些老顽固就是不想让我和雨漳接触,可就是不说原因,我问一问他们还生气。一群老顽固!”   夫子苦笑看着她:“这样来说,夫子也可说是一个老顽固了。”   阿晴听到这话,吃惊不已,同时心里大不以为然:“好了,夫子,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呢!你怎么会是老顽固呢?你可最是开明不过了!”   “是吗?”夫子抬头,声音里满是无奈,“但是,说真的,我也不希望你认识他,也不希望你和他接触......”   阿晴这次当真震惊,许多话都想冲出来。到最后却只剩下:“为什么?”   夫子不回答,反而是问道:“知道为什么他会让你过来吗?明明他是不知道傅欲雪消息的,也不可能提前做准备。所以说,他本来就打算这么办。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阿晴已经没有精力思考这些问题,只能听着夫子说出自己的结论:“他已经不信任我们,已经接近事情的真相。他没有给我们赎罪的时间,因为我们不配。”   夫子脸上浮现痛苦神色,挥挥手:“你回去吧,回家去。若是今后再有雨漳消息......”   在阿晴昏迷前,夫子轻声说出一句话:“那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夫子究竟为何把话挑明,原因不明,意义不明,只是心中愧疚于是不忍隐瞒?   不知,不解。   画面来到雨漳这边。   雨漳是和阿晴互换身份,只是二人身份证都是在他身上,用阿晴身份证买票前往广东,保持着阿晴面貌,路上有时会有骚扰,但都是小事情,毕竟没有发生什么少儿不宜之事。   他是坐车来到韶关,而后再用自己的身份证买票前去广州,至于傅欲雪说的“仰剡”,还需要好好探查一番,不然无法做到......自己又何必去呢?   不过,如果自己不去的话,就算是公开自己知道一切,再没有遮羞布,到时候那些人是会放过自己吗?   不会的。   现在唯一让他安心的是,雨塞晚和支侵陵当初是反对的,并且因此坐了十余年冷板凳。   不过,支侵陵说,凭着“革命乐观精神”,他们是坚持到如今,为雨漳奔走到如今。   雨漳不了解其中对抗关键,不过,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会让二位老人家陷入被动,不过,他已经别无选择。   由广州转中山而后到深圳,最后回返广州,虽然还是不确定身后是否有人跟踪,但他毕竟没有反侦察能力,也就只能前去与人约好的地方——广州郊区某处公墓。   与人相见于公墓,听来有些侦探、间谍色彩,实际他正在冒险,因为他对对方身份其实并不了解——可他除去铤而走险,已经是别无选择。   这时广州天气不是很好,据说是有台风接近,没多少来公墓,即便有,这样天气里也没多大兴趣关注雨漳,这倒让他放心些,不然要让人以为他是间谍就有些不好。   按照约定,对方会在下午五时到达,之后会与他对暗号,如果他那时候没有到,对方也不会等他。   雨漳提前一小时打伞在这边等着,忽然,一个同样打伞人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是支先生吗?”   雨漳故意沙哑嗓子说道:“是我。你是?”   那人声音变得高亢激动:“我是您母亲后事的料理人,知道您回来后,我就赶忙过来看看,我记得我们在电话里是约好的!”   雨漳声音依旧是沙哑而不带生气:“是的,我们是约好的。不过,我们可没有约好在公墓见面。”   那人连忙道:“是这样的支先生,因为我到达那里之后您还没到,所以我就打算来公墓看看,或许您也在这里呢!果不其然......”   雨漳哼道:“果真是油嘴滑舌,怪不得母亲一直说你好话,好像你才是他儿子一样。”   而后转身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那人连忙跟上。   二人一路进入酒店订好的包间,雨漳在前,也没看那人到底什么模样,到保包间里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人实在是普通,要说特点是真的说不出来。   那人关上门,在包间里四处看看,然后才坐在雨漳对面,说道:“这里暂时没有发现监听器,可以正常谈话。我们开门见山地说,雨漳,你到底清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与你为难?”   雨漳摇头:“如果不是有人暗示,我都不会知道我身上竟然会有这种事发生。”   那人点头,而后解释道:“这个计划的提出其实是遭到了国家的反对的。现在我倒可以给你交个底,我就是老领导的接班人——你知道我说的老领导是谁,也就是某局的现任局长。十几年来,我们这部分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我们怀疑是外星人在中挑拨,不过,我们没有直接证据,只能猜测。现在世界上分为两批,一批是我们这一类,坚决反对计划;而另一批,则是不反对计划。”   雨漳皱眉:“总应该有中立的吧?为什么要这么划分?”   那人道:“因为那个计划只要你不反对,就相当于它变相的支持。现在这些没办法讲的太清,回头再说,主要是最重要事情的交代。经过许多年发展,那一部分人中的很多人已经没有人民、国家、地球的观念,为了计划的完美实施甚至可以牺牲地区、国家甚至地球的安定。本来我们是对他们非常优待的,结果他们一旦被捕,就会自杀,并且在死亡前爆发全部实力,造成我们人员的伤亡。所以说,现在的他们是比邪神更为恐怖,再这样下去,不需要邪神出手,我们人类自然而然就灭绝了!”   雨漳听闻此话,登时心里不敢相信,同时又不得不信:“也就是说,我老师他们都是为了......”   那人点头道:“没错,虽然很难接受......而他们需要你的理由,就在于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雨漳不解,“这计划和我的身世到底有什么关系?”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说道:“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去到那里,而后,打入他们内部,也就是说,卧底!不过,你要注意不要被他们那一套迷惑,我们会定期检查你的精神状态。”   雨漳点头,而后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仰剡在哪里了吧?”   那人见雨漳这样配合,顿时笑道:“当然!” 第44章 不见当年景,不见当年人   据那人描述,他所寻地方,于普通人看来,不过寻常,可在他们眼里,连那土地、海洋也是死气沉沉,看过去时,绝无心思要过去;要过去时,绝无心思留下来;要留下时,绝无心思看什么。   雨漳初始有些不以为然,见到时才发觉那人言语至之不虚。   原来,那片土地不知为何,一片灰黑之色;那片海洋也似乎应景,染成灰黑——这绝非深海之深蓝似黑,而是绝对之灰黑,看之就能产生绝望。   幸而雨漳心里无法产生更多情绪,倒也不觉如何,迈步进入这方天地,回头看时,路径全无,这竟是一个新的世界,而惊奇声音响在耳畔:“我倒是低估了你。不得不说,你还真是有一手!”   转头看去,就发现不知何时出现面带惊讶的傅欲雪,雨漳谦虚着说道:“傅将军谬赞我可没什么本事,不过说到找什么地方,我还是有点东西的。”   傅欲雪道:“你倒是学会自卖自夸。跟我来吧,你是最后到的,不过,也暂时最高分。这一次并没出现让人眼前一亮、特别值得关注的人才。”   他虽是自言自语,可声音丝毫不肯压下去,似乎就是故意要雨漳听到,要掐灭雨漳骄傲之心。   雨漳对此浑不在意,对周围环境更感兴趣:“这里到底是怎样形成的?为什么......”   他无法产生情绪,也不知如何形容,反而是傅欲雪接上此话:“......这样让人绝望,对吗?这一切啊,需要很长时间来讲述,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先去集合,见过你的同伴之后,再做打算。”   雨漳也就点头应下,二人结伴而行。   这地方都是丘陵,起伏不定,略微可以看见大海那边,可具体是有什么当真看不清楚,土地上并没有路,车辙印和脚印也全没有,唯有些许绿中带枯黄的野草摇晃——可没有风,它们为何会摇晃?   不过傅欲雪不说,雨漳也不会问,他从来不喜欢问问题,只想靠自己搞清楚一切。   所以,他并没有完全相信那人所言,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句话虽然有时不太适用,可大部分时候却是真理。   二人前行,却是傅欲雪没能忍住:“你就没有别的疑问吗?你也不要沉默,尽管我,不是太难的,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雨漳毫不客气,当时问道:“为什么那些草是那样而且还会摇晃?”   傅欲雪思考片刻,回答道:“那些草是受到了不祥气息的引诱而形成的,可以说,它们是我们的小白鼠。它们的摇晃也是因为不祥气息的牵引,并不是它们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雨漳点头,而后道:“我没有问题了。”   傅欲雪顿感奇异,这就没有问题了吗?还是说发现了没有问出来?难道说,刚进来就对我们有了戒心吗?这小子,很有趣啊!   他嘴角勾起微笑,让人看见,必要亡魂大冒。   说来这地方初进来感觉虽诡异也不是不能接受,可越久越觉得这地方不可久留,这样配色,仿佛消极浪漫主义所为,总有种绝望感觉。   良久,二人还是未能走到海岸,雨漳终于还是故作感叹:“这地方明明看来没有什么诡异,可实际上当真是诡异非常啊!”   傅欲雪不知他看出什么,不动声色问道:“何出此言?”   雨漳笑道,歪头看他:“傅将军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明明是本来就没有多长的路,您怎么就带着我走了这么长时间呢?”   傅欲雪皮笑肉不笑说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要是能够快点到,我也是要快的,毕竟我也是刚回来。”   雨漳言道:“这样啊......傅将军,我们的赌约怎么样呢?我可只是让你加上去,并不打算让你宣传啊!”   傅欲雪“急忙”劝解:“你怎会有如此想法?我们帮你你宣传出去,这样才会有最大的利益......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人诋毁我们?这样说吧,就算我们有千万般不对,可是,我们对于培养你们这一部分人是真心实意的!”   雨漳脸上撑起笑容,点头道:“既然这样啊,那就拜托您不要宣传出去了,利益其实我并不感兴趣,我比较感兴趣的还是我的身世。”   傅欲雪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从此切入说道:“你可能有所不知,要进入那个地方,只有通过我们考验之人才可以。如果你现在分数高一些,回头就有更高的几率进入那里。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雨漳点头道:“我已经考虑好了,不宣布。”   傅欲雪顿感奇异,却也不问为何,雨漳觉得这到也是个妙人,可惜二者道不同,不相为谋,想到此处,情绪虽未改,却不知为何吐出一声叹息。   听得这声叹息,傅欲雪转头问道:“有什么值得叹息之事吗?如何看来这般惋惜?”   雨漳笑而不语,只是抬头看去,依旧未到海岸。   片刻后,他言道:“你现在还这样伪装有用吗?”   傅欲雪闻言皱眉:“不知你是如何看出?”   雨漳摇头:“老鼠永远不会告诉蛇它洞穴何处、藏身何方。”   “你这形容有些妄自菲薄。”傅欲雪道,“但总有些时候,老鼠出来觅食,要被抓到。”   雨漳不惊不急,只是道:“我们二人各说了一个阶段。不过,你目的到底如何?”   傅欲雪前行,雨漳跟上,这时不消片刻,二人就到了海岸,看见灰黑海洋。   傅欲雪张开双臂:“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你过去,毕竟,你这样的人,进去实在是可惜了。”   雨漳无此感觉,言道:“此言差矣!你可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傅欲雪可谓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哈哈笑声里,人非物是,傅欲雪体内忽飘出白烟,转瞬而逝,不知其踪。   傅欲雪本人恍然惊觉自己到了海边,听得海风呼呼,旁边看时,就见到雨漳眺望大海,仿佛有所思,他竟是心底不忍破坏此景,然则想起自身使命,还是说道:“雨漳,该走了。”   雨漳回头,微微一点,道:“谁知道天地间竟有如此景色,谁想到这边风景独好?”   傅欲雪心中一动,觉得雨漳也许知道许多东西,也就开口笑着试探:“雨漳,你怎么会和那些诗人酸腐人什么的那样多愁善感?怎么就有了这样感受?”   雨漳叹道:“世人总有时候要多愁善感些,不独诗人、读书人如此。若是无有多愁善感,神农不肯尝百草,尧舜不肯造盛世,孙子不肯书兵法,能人不肯治国家,怎么就有了这时候的世界?看来,有时候还是要多愁善感的。不过,我可想问一个问题,傅将军,不知那些分数到时候就要公布的吗?”   傅欲雪闻言初始摇头,听得询问,才有正色:“我们不会公布你们的分数,毕竟那只是我们内部的一个参考,并不是挑选的标准。怎么,想要在众人面前出风头吗?”   雨漳微笑摇头,终究没有“马后炮”似解释什么,只是加重些傅欲雪心头失望。   只是,他会在意别人心中所想吗?   他最后看一眼大海,深吸口气,而后回转身体,道:“将军,我们该回去了,别误了你的事情。”   傅欲雪却是道:“不急,大部分人都还没有过来,你算是来得早的。不过,你来这么早,我们可本没有打算接待,所以说,在他们全部到来之前,就由我负责你的食宿和安全。”   雨漳回应道:“那就拜托了。” 第45章 真实开端,所言所闻   傅欲雪总觉得这时雨漳与初见时有极大变化,然而变化在哪里,他却说不清,只好归于自己“男人的第六感”。   他摇头跟上雨漳:“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你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竟然就敢动身,我都觉得有必要把你的分数调低。”   雨漳停下,并未回头,轻声说道:“您以为我当真是像您以为的那样在乎分数吗?”   这样抛出问题,而后雨漳继续前行,并不在乎傅欲雪想法。   傅欲雪细思,却不得其解,见雨漳并无解释心情,也不追问,只是言道:“既然你不在意分数,那也好说,不过,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要返回自己的出生地须得这样大费周章吗?”   雨漳沉默良久,前行之势忽然止住,似乎犹豫片刻方才猜测:“恐怕,我是在不祥之地出生的吧?我的父母,只怕已经是逝世了......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打算,不过,如有对我父母不敬,恕我不能答应,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日不知父母信息,已可以说是不孝,若还要我不敬,我做不到!”   说罢,发现傅欲雪已经跟上,转而道:“去你给我安排的房间吧......”   傅欲雪一笑:“你这样还真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不过,现在的你和他还是差距太远。”   雨漳说道:“我和他之间除去血缘造就的关系,别无相同之处,我也不愿意说像谁,做某某人第二,我只要做好第一个雨漳就行!”   傅欲雪不答,在前引路,不多时,仿佛自隐身中脱离般,他们眼前蓦然出现一旅馆,之所以知道知道这是旅馆,只因为这屋子前就有一个标志,其上用繁体行楷写着“旅馆(旅館,繁体)”二字。   雨漳不解这地方为何会有旅馆,傅欲雪解释道:“这地方并不是为了普通人准备。这里叫做仰剡,其实本来是叫做敬仰剡客,因为当时许多人为了封印不祥之地,对家人说自己去隐居,自称‘剡客’,而他们逝世后大部分被埋葬在这里,还有一些人只有衣冠冢,更有些人我们至今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人世。而仰剡每年都会接收很多人进来,那些人大部分都住在这里,也有的愿意去守墓,就在墓地边搭个草屋住下。”   雨漳听此,不由得肃然起敬,而后道:“那你安排我住到墓地旁边,我也要为先辈们守墓!”   傅欲雪严肃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实力不弱,即便是逝世被埋葬,墓地中也会有气息缠绕,导致那边的人容易产生幻觉,很多人因此丧失理智,不得不离开!”   听得他说这么严重,雨漳依旧不改心思,更是想好了说辞:“如果我连这一关也过不去,凭什么在他们之后进入不祥之地,凭什么享受他们的余荫。说句大不敬的话,有许多我熟悉的人可能也要被埋葬到这里,到时候我竟不能够守墓,岂不是贻笑大方?岂不是让他们心寒?”   傅欲雪无奈,只得带他前去墓地,并且吩咐道:“我不会在那里陪你,我没有那时间。你要记住,晚上你的房间将会和其他人的隔离,所以,不管是谁呼唤你,不要理他。”   过一座丘陵,眼前蓦然出现一片墓碑,绵延不知几里,不见其边,而在丘陵之下,有着许多茅草屋,雨漳问道:“茅草是从哪里来的?”   傅欲雪道:“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   念些许《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却不肯透露茅草来历,且言道:“你下去吧,哪里会有人安排你的住处。”   雨漳这时已是看出,之前所有表现,不过是看重自己能力,这时一问三不知,乃是因为这墓地致使自己存过下来概率极低——如此,谁愿意过来“巴结”呢?   了解傅欲雪心态,雨漳点头,并不应声,迈步而下,只是口中嘟囔一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李白《上李邕》)。   来到丘陵下,抬头看时,发现傅欲雪已离开,放下头来,就看见一个老人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用无神双眼盯着自己,而后他操着沙哑嗓子问道:“孩子,你确定你要在这里过夜吗?你要知道,肯在这里过夜的大部分是我们这些快死的老头子,你来干什么?”   雨漳把刚刚说给傅欲雪的话再次拿出来,老人拂髯言道:“现在也没有什么能改变你命运的大官、高层在场,你也没必要作秀,我就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对了,你跟我来,我给你安排一下住的地方。”   老人转身而去,雨漳跟上,老人边走边说道:“这里的屋子没有什么编号,不过里面有没有人住,那个人是活着还是死了,我们还是能够知道的。当然,你也别嫌弃,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是死人住过的,觉得晦气吗?”   雨漳摇头:“这世界上有哪块土地上没有死过人?如果我真要在乎这些,岂不是一辈子是双脚不能站地了?”   老人闻言,脸上皱眉稍稍舒展:“你这小娃子有点意思,说的话也还有趣,要是能带动这边死气沉沉,那也是功德一件啊!我们这些老伙计在这里许久,可都是没有好久不知什么新鲜东西。”   他停在一间茅草屋前,说道:“就这里吧,你看看怎么样,要是住不惯就回去,毕竟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雨漳上前推开门,里面只有一床一蒲团,别无他物,他扭头问道:“前辈,有什么书可以看吗?”   老人道:“这边倒是有一两本书,不过是诗集、史书之类,你能接受?”   雨漳道:“只要有书,这就是完美的人间!”   老人点头,转身离开:“我去给你拿书。”   雨漳跟在其后:“我跟您一起去。”   老人身子一顿,背略微弓下些,微微叹息:“也罢,我就给你讲讲有关这个墓地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第46章 开 害,求 留   不祥之地,难道当真全是洞窟地穴一类?   自然不是。   不祥之地,所在不明,具体分为何种类型几乎无人可以说清。   墓地所在,正是别于洞窟地穴不祥之地的“第二类”不祥之地。   此事追溯,要到晚清时期。   道光二十年(公元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中国正式开启近代史。   道光二十三年(公元1843年),京城   庞守道正要离开京城,回头看一眼城墙,知道自己这一次只怕再没有机会回到这边。   这时,一架马车停到近前,上面下来一个中年人,看着庞守道说道:“敬贤兄离开京城怎么也不告诉小弟一声?还是今晨上朝时候听来的消息,又说你今早要走,一下朝我就赶过来,幸而是来得及。”   庞守道上前两步,握住那人手,言道:“子才兄又何必如此,我这次离京可谓如丧家之犬,且再没有回来时候。今次前去岭南,还不知会否与夷人打交道。前些日子在京城见到夷人,实在骇人,这次去了,还不知怎样,告知子才也不过徒增烦恼。”   安德备说道:“那夷人并非吃人,虽有些蛮不讲理,但今日朝廷......”   庞守道连忙捂住安德备口:“子才兄慎言啊!妄议朝政可是大罪,要是被人听去,流放也算是轻的。”   安德备急忙住嘴:“是小弟失言。不过,敬贤兄也无需担心,我在朝中时日也是不多,致仕后当去岭南。”   庞守道点头,见天色不早,快要日上三竿,便道:“子才兄,庞敬贤这就去了!”   安德备扶庞守道坐上马车,说道:“古人云,十里长亭送别,只是小弟如今是没办法做到啊!”   庞守道吩咐马夫架马,而他则是留给安德备最后一句话:“子才兄若是致仕,来找小弟。我庞敬贤必然扫榻相迎。子才兄,保重!”   安德备等到马车走远,这才上马车离开。   庞敬贤做京官时候可以说是一贫如洗,随身只一个奴仆,身家全在南京,今次去岭南,也是要在南京停一停,一家老小不一定要跟着自己去,但总要回去看看。   随身奴仆虽是奴籍,对于庞敬贤却是家人般,二人是同坐在马车里。   庞敬贤闭着眼说道:“叶老翁,现在是到哪里了?”   他年纪大了,受不得太颠簸,马车上坐了片刻就睡着,这是刚刚醒来。   旁边叶老翁掀开帘子问道:“老张,咱们现在到哪里了?”   马夫老张回话说道:“现在是刚过了保定府,老爷的身子不太好,是不敢太快。”   庞敬贤说道:“叶老翁,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叶老翁探头出去看看天色,而后回话:“老爷,现在估摸着是酉时了。”   庞敬贤点头:“老张,找个地方歇一歇,我也跟万岁爷请过,这次可以到得晚点。”   叶老翁不由得抱怨道:“老爷,我早说了让您从大运河走,快。您偏偏要坐马车。”   庞敬贤道:“叶老翁有所不知,实在是那大运河是隋炀帝所修,而我家谱中记载,家祖就因修大运河而逝,故我庞家至今无一肯由大运河行。”   叶老翁听得这话,登时就要跪下:“奴才不知老爷......”   庞敬贤连忙将他拦住:“这种事,你要不问,我怎么会说?所以也怪不得你,还是我没有说清楚。对了,叶老翁,问问老张这地方有没有个住的地方,人困马乏的,这样赶路,不知要出什么岔子。”   叶老翁满是感动,当下点头,就探出头向老张问道:“老张,能找到歇息得地方吗?”   老张正要答话,旁边一声枪响惊了马。幸而老张技艺算是纯熟,好歹安抚下来,而那边可就来了许多马匪,为首的蓝眼金发,不像国人。   老张就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惊扰朝廷命官!”   那边又是一声枪响,老张可没见过这些东西,缩缩脖子,哭丧脸向里面请教:“老爷,这下怎么办?”   庞敬贤道:“扶我下去!”   叶老翁顿时急了:“可使不得,这些都是匪类,不要命的,伤了老爷您可怎么办?”   庞敬贤不听,自己就要下去,叶老翁只好上去扶住。   那边那些人就到了跟前,几个人下马走过来,当先一个就是夷人,叽里呱啦一通,庞敬贤是没听懂,还是夷人旁边那个给他们翻译:“我家将军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庞敬贤言道:“区区不知名四品官员一名。”   叽里咕噜翻译一番,又来个问题:“你们知不知道一个‘Theominousland’,也就是说,嗯......不吉利的地方?”   庞敬贤脱口而出:“不祥之地?!”   夷人惊喜,似乎曾听过这句中文,且用着不标准天津卫口音重复这四个字。   庞敬贤虽家住南京,其实是生于保定府,对于天津卫口音还能听懂大部分,叶老翁和老张却是江南人,除却保定府方言,别的地方方言是全听不懂。   庞敬贤这时眼神冷下来:“恕我无可奉告!”   那边来言:“据我们所知,您可是负责这什么‘不祥之地’的官员,而且,这一次你离开京城也是因为这东西而并非所谓的被贬。”   庞敬贤毕竟当官太久,是个老油条,并未因此言而大惊失色,只是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那边继续说道:“你也别想抵赖!你们庞家自圣祖时候就一直负责不祥之地,难道不是吗?”   庞敬贤这时皱起眉头:“我可不相信一个一人会知道这么多东西,会知道圣祖。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夷人背后走出一人,鞠躬自我介绍:“庞大人不知是否还记得我?”   庞敬贤看那人,而后缓缓道:“你......还活着?不过,为什么出卖我们老祖宗的东西?”   那人直起腰笑道:“什么老祖宗的东西,不过都是些害群之马,不不不,或许我用的字词不是那么准确,不过我相信庞大人明白我的意思。庞大人,夷人已经比我们更加能够对付这些不祥!庞大人,三年前的耻辱您已经忘了吗?为什么还是要做‘天朝上国’的美梦?!”   庞敬贤摇头:“你不懂,这要是别的,要我低头也就罢了,偏偏在这件事上我是不能低头!”   那人似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又知道什么!今日我偏生要让你低头!” 第47章 永远不知道何为世事难料   那人原本是察哈尔人士,具体出生何处,无人可知,不过,他自称索绰罗氏,说是皇亲贵戚,虽说比不得刘玄德,也总说得是杨国忠。   当时言语传到京中,闻嘉庆帝耳,嘉庆帝语:“刘玄德起于汉室衰竭、神器旁落,后称昭烈帝;杨国忠所谓无赖者,杨玉环一人得道,才使得鸡犬升天。”   其因此一言,被发配边疆,押送官吏说是路上已死,择地掩埋,回来上报,嘉庆帝不究身后,此事就此结束。   庞敬贤当时刑部官员,其父朝官二品,看嘉庆帝眼色,负责此事,下朝回家说与他,二人判那人个发配边疆,也都见过那人。   庞敬贤今年六十有九,按土埋身子的说法,他也是埋住了嘴,没有多少时日好活。   那人道:“大人虽然发配了我,只怕是不记得小人姓甚名谁,今日小人这么一说,大人可要记好。小人是索绰罗·庸善,自己起了个汉人名字叫做索庸善。当年你们父子二人听了那昏庸皇帝的话,把我发配边疆,路上不幸有疾,那另个押解官吏怕我传染,抛下我回京城复命。谁知我有幸遇到恩人,蒙他不弃,救了我一条小命,而后带我前去欧罗巴,见识何为真正上国。我们所能者,别国已弃之;我们所不能者,别国皆能。庞大人,如此情形,固守己念,可当真是害人害己。他大清国觉得自己天朝,无需学习,其实是别国眼中蒙童,不知为知之!”   听得此言,庞敬贤当真是愤怒异常,喝道:“你这样还能说是我大清国子民?!你......”   他平素骂人,最多不过一句“贼子”,这时候要抒发愤慨,可真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索庸善不以为然:“庞大人,无论您是怎样骂我,可我说的都是事实,是无可挑剔的。也许这时候您不懂,可是,您看着,总有您服气的时候。咱们大清国有几大酷刑,想来庞大人这样‘清官能吏’必然未能体验,今日您也是有幸体验一番!”   说着,一挥手,就有人端起那貌似“火铳”又有不同武器来,两枪打死马夫老张和叶老翁,庞敬贤还要生气,可怒气攻心,终于是昏了过去。   索庸善令人绑住他,架马离去。   庞敬贤之职守知者不多,所以他的失踪亦未引人注目,而道光帝岂能不知其身份职责,着急中也无人可说,就无端责令各地搜查庞敬贤踪迹。   可索庸善跟着夷人是到所谓使馆(其实可以说是一片小型的租界),官吏哪怕再是蛮狠,终于不敢闯入使馆搜查,也就无人知道庞敬贤踪迹。   也有人提一嘴使馆,可英吉利刚破了清国军队,占城掠地,且签订条约,哪里能再惹?   英吉利之侵略也是道光帝心头病,前些时日才被迫将禁烟的林则徐革职查办,又有人提及此事,当即贬官发配,朝中、地方都没了声音,庞敬贤就算是“人间蒸发”。   (ps:外国公使可以进驻北京是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后,签订《天津条约》中有一条为:外国公使可以进驻北京。这里所谓的使馆,其实是当时英国侵略中国后留下的“办事处”一类的地方,同样相当于为英国所有。所以,接下来都会以“英国公馆”相称呼。)   英国公馆   庞敬贤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一座富丽堂皇房屋中,具体位置不得而知。   这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扇门,连窗户也没有,可能就是用来囚禁某些重要人物。   他挣扎着要起来,这时候,有人推门而入,是索庸善。   索庸善看到庞敬贤撩开身上被子,连忙过来,按住他肩膀,说道:“庞大人,您醒了。”   庞敬贤不肯理他,只是要站起来,却被索庸善按住。   索庸善脸上露出和善笑容,说道:“庞大人,知道吗,英吉利那边有种技术,不需要您清醒就可以知道想知道的东西,叫做‘催眠’,非常神奇的东西。所以,不瞒您说,我们已经得到了我们想要的。”   他话说到这里就暂停,要看庞敬贤反应。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庞敬贤淡然道:“既然你们知道为什么还不肯放了我?要知道,只要你一不留神,我就会撞死在这里!”   索庸善耸肩:“无妨。其实啊,我们就是想让您看看,您守护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然这辈子岂不是白过?”   庞敬贤住口不言,不知心思是否动摇。   出门,金发人就站在那里,见他出来问道:“情况怎么样?”   索庸善说道:“庞德先生,您好,他已经醒了。”   詹姆斯·庞德皱眉问道:“难道不需要派人守住这里吗?万一他想不开自杀怎么办?”   索庸善讥笑道:“无妨,庞德先生,他对于这个国家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热爱。怎么说呢,我们国家人非常奇怪,很多人是口头说着自己多么热爱自己的祖国,可是一旦这种热爱触犯到自己的利益,那么,他们就有可能出卖自己的国家。当然,我要提醒的是,庞德先生,不要想着在这里搞你们在印度的那一套。”   庞德来了兴趣:“哦,这是为什么?”   索庸善道:“你要知道的是,这片土地上生存最多的是汉人,而汉人是极其反对异族统治的。你看我们大清能够统治这么多年,其实背后很不容易,几乎每年都有反对者出现,不过,因为所谓‘愚民政策’,并没有起到很大作用。可是,现在已经有人注意到‘开眼看世界’的重要性,所以说,接下来如果清廷不进行改革很难存在。而他们如果推翻清廷,就不会再接受另一种形式的异族统治。”   庞德无所谓一笑,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哦,索,明天我们就启程前去那个地方,相信会让我们满意的!”   索庸善暗叹,而后还是奉承笑着:“好的,庞德先生,值得清廷这样重视,那里的东西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庞德笑看他:“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索庸善只是谄媚笑着,不肯言语。   庞德转身离去,而索庸善在迟疑几秒后也是跟上。   庞德头也不回说道:“走吧,看看今天吃什么,我可不要再吃那什么意大利面了!” 第48章 永远不知道身旁人到底是怎样实力   大海冲刷海岸,令得这边风景看来很是优美,可称是美不胜收。   然则就是这样地方,偏偏有着异样气息,不知为何,索庸善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向身前庞德说道:“庞德先生,这里实在不是个久留之处,难道这就是类同中华龙脉的地方吗?”   庞德哼一声,言道:“你又懂什么!你们这个国家除了矿产、劳力以外,也就这个东西值得我们目光停留!还有,你是个什么东西?觉得自己有功于女王是吗?实话告诉你,就算你再怎么努力,女王也不会给你一个爵位的!所以说,你就是个可怜虫,随时都可以被抛弃的可怜虫!”   索庸善怒气攻心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千言万语化作叹息,脸上重新堆起笑容:“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呢?庞德先生,你实在是高估我了,能够为您和伟大的英吉利做牛做马就是我的荣幸!”   庞德点头,正要开口,旁边传来不和谐声音:“呦,庞德先生怎么会在这里啊?”   庞德回头看去,就见几名白人走过来,当先一人是法国办事处主任,名为维克多·马丁(VictorMartin)。   庞德皱眉:“马丁先生,你们过来干什么?要想看海有更好的地方啊!”   马丁笑道:“庞德先生,当初我们两个国家可是兄弟之邦,怎么现在有了好处就不和我们分享呢?”   庞德听的这话,不由得嗤笑道:“两国兄弟之邦?是十年战争的时候,还是拿破仑准备并且真正实施其征服计划的时候?还是我们击败你们成为海上霸主的时候?马丁先生,这些东西不是我不想和你分享,只是,我们海军虎视眈眈,女王也在隔海相望,若是就这么送出去,也不是个办法?”   马丁知道庞德是在索要好处,可他们又有何种好处可以给予呢?   庞德在一旁提醒道:“马丁先生,不瞒你说,这地方可是关乎这个国家的龙脉。马丁先生在这边这么长时间,应当知道什么是龙脉吧?”   马丁脸色一变,他当然是知道什么是龙脉,所以才有这番表现,而后整理面容,笑着说道:“庞德先生应当知道我在我们国家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所以说,我可以代替我的国家给出一定的利益,比如说,如果要瓜分这个国家,我们将会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你们。当然,听说你们和清国签订了条约,如果他们撕毁或者你们有意撕毁条约,那么,我们就会在书面和实际行动上支持你们。怎么样,这个条件还可以吗?”   有了这样约定,庞德才略微满足,却还是拿出一张纸来,口中却是解释道:“马丁先生,我不是不想您以及贵国的契约精神,只是我们总要有一定的文件递交上去让首相审定——当然,相信首相先生一定会看到贵国的诚意。”   口中说着相信诚意,行动却是摆明不信,他们从来都是这样自欺欺人,只不过很少有人说出来,也就保持最基本的体面。   二人就这样签订文件,派人回去传回国内,而他们两个则是挑选出来一部分好手,而索庸善并不在内,显然庞德还是极不信任他。   索庸善如哈巴狗般迎上去,道:“庞德先生,您觉得我怎么样?”   庞德轻蔑地看他一眼:“作为一个孱弱民族出来的人,你能有什么本领?难道说还能比得上面前的这几个?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夷人在一旁都是哄然大笑,马丁更是极其赞同庞德言语:“庞德先生,您这句话是在说的太好了!他们这个民族和黑人一样,生下来就应当为我们白人服务,他们就是我们白人地奴隶!”   索庸善脸上强撑起笑容,在他们身边唯唯诺诺称是。   一个极为强壮者走到他身边,俯视拍拍他肩膀,略带些戏谑地说道:“祝愿你在地狱里能够得到救赎,说定上帝会安排你成为我们白人的奴隶,那样最起码安全不是吗?我可不会杀我自己的黑奴!现在,该去死了,YellowPig!(由BlackPig,即黑种猪演变而来。)”   说着,由腰间拔枪准备射击,谁想到索庸善动作快他一步,抢过枪支,第一枪却是卡壳,没有射出,趁其他人都是愣怔时候,一枪托击昏那人,用那人身体做盾牌快步后退——没人想到她会有这样力量,拉着个人还能走这样快,让人惊愕。   等庞德和马丁下达“Shoot”“Tir”射击命令的时候,索庸善已然躲在岸边礁石后,似乎等待什么。   庞德脸色极为难看:“狡诈的YellowPig!你当真是惹怒我了!”   然而当时枪械,如何能够射穿礁石,不过做无用功,于是庞德下达前进命令,十余人慢慢向前推进,不敢有丝毫大意,无一人愿步刚才那人后尘。   庞德这时声音变得循循善诱:“索先生,我从来不知道您竟然是这样的高手,神秘的古国果然不容小视。不过,现在我已经了解您的强大,所以,不知您是否愿意和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和好如初呢?我保证会在女王面前为您美言,到时候您肯定会成为新贵,会融入贵族之中,到时候没有一个人会小视阁下!”   索庸善话语中似乎透露出些许松动:“真的吗?女王真的会赐给我贵族头衔吗?我真的可以成为贵族吗?”   庞德闻言欣喜:“没错,阁下,我们向来尊重强者,尤其是像您这样的强者,所以说......”   他话没有说完,就见一道身影站起来,当即激动地下令射击,谁想到那人会是他们的同伴,那人只是无力闷哼一声,就倒下在海中,而马丁却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只是,刚刚趁着庞德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索庸善曾小心翼翼探头看情形,发现马丁已经带人堵死自己后路。   果然,还是这个马丁更明白些。   他咬牙,真的,要那样做吗?   只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他深吸口气,右手按住胸口,天地由此大变,天空变得昏黄,地面再无绿色,满是枯草,怪石嶙峋,灰黑海面波澜不惊——一切都依然不同。   索庸善说道:“你们现在还是想要我死吗?” 第49章 没有所谓背叛,只有死亡   庞德几人正自骇然环境之改变,哪里有心思注意索庸善,也就没有答话。   这番沉默落在索庸善心里,就认为对方绝不为轻易放过自己,自己需要有万全之准备才能逃离虎口。   这边地方是不祥之地,那些夷人即便对不祥之地很有研究,可这边是华夏,想来夷人是不熟悉的。   他不知这边到底是有何物,不知这不祥之地中到底有些什么。   再看庞德这边,因为这剧变,马丁带人同庞德聚集,以面对意外,庞德道:“这里恐怕就是他们华夏的不祥之地。”   马丁皱眉环视:“可是,这不祥之地未免太过空旷,完全见不到不祥。”   庞德摇头:“不祥就是撒旦,就是邪神,我们肉眼不得见。等等......”   他侧头发现一座茅草屋:“那是什么?有什么人会在这里定居吗?”   马丁深觉事情非常不简单,言道:“庞德先生,华夏向来都有所谓守护者和传承的说法,就像他们称为圣人的孔子的后人向来拥有极高地位。这里应该也有那所谓的守护者,恐怕就在那屋子里。”   庞德不以为意:“即便是守护者又能怎样?就这个信仰匮乏的国家,难道还有什么伟大人物吗?难道还能得到上帝的庇护吗?他们的守护者又能在我们的枪支下存活吗?”   马丁暗骂“蠢货”的同时又在口头上支持他:“庞德先生此言甚是,不如这样,我们在这里守着那个YellowPig,你们前去探查,如何?”   庞德却是略带鄙视看马丁一眼,一位马丁不过是一懦夫,法兰西却为何派他来,口中还是有着基本尊重:“马丁先生,当然可以,既然您心中害怕,我自然要满足您,不然,岂不是破坏了我们两国的友谊?”   庞德那边英人都是哈哈大笑,而这边法人大都听不懂英语,不过见他们看过来目光和脸上表情,料知非是好事,也就闷声不乐,而边上似乎副官者到马丁身边询问,马丁用法语说道:“不用管他们,那个庞德非常愚蠢。虽说这个国家现在积弱,但是,就她的历史来说,我们不能小视她,不然,就要吃大亏。你应该知道我们过来时候我们的任务吧?上级的命令是让我们破坏这个国家的统一,破坏这个国家的生机,所以说,如果英人可以办到,皆大欢喜,我们也只是中间插进来;若是做不到,我们也没有太大损失。”   庞德带人前去茅草屋,而马丁要所有人退下,一个人走向索庸善:“索先生,我想您的姓氏是这个吧?我想和您谈谈。”   索庸善刚刚隐约听得他们讨论,知道有大事发生,可是他并不是十分清楚,这时听见马丁话语,也便问道:“马丁先生,我想知道现在具体发生了什么?如果连这种信息都不肯告诉我的话,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马丁耸肩言道:“没什么,就是我们刚刚看见一个小屋......”   小屋?   索庸善脸色一变:“千万不要靠近那个小屋!”   马丁好奇心大起:“为什么?那不是你们守护者的小屋吗?”   索庸善寒声道:“我们的守护者从来不是隐者,而那座小屋里东西,恐怕就是不祥!”   他想到当年庞敬贤父亲所言:“我从来是不相信我那个儿子的,他绝不是一个坚贞不屈的人,只恨我把一切抛给了那个贱人,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庸善,你要记住,我们守护的不只是一个地方,因为我们华夏大地上有着很多不祥之地,那些都需要我们去守护。而我告诉庞敬贤的那个不祥之地中,是有一座小屋,那是封印不祥的地方。你要知道,不祥之地从来不知自发生成,而是因为封印。所以,切记,不要靠近那座小屋,不然,将有大难!”   马丁闻言脸色极其难看,转头看时,庞德他们已经到了小屋旁边,正准备强行开门,是拦不住了,他就向索庸善问道:“索先生,有没有办法脱离这里?”   索庸善苦笑:“已经没办法了......应该已经有人接近小屋了对吧?这都是因为我的一念之差啊......我只想着自己活命,却未免搞得生灵涂炭......”   马丁皱眉:“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不祥封印?”   索庸善道:“是有办法的,只是,很难成功,不过,也只能拼一把了!马丁先生,要想活命,就不要杀我,毕竟,现在只有我有活命的方法。”   马丁连忙道:“那是自然!”   他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不过因着刻板偏见和所见所闻,才导致互相间有了恶意——况且,对于马丁这些人来说,钱财和生命是他们所追求的,不容放弃的。   这样说开,索庸善还是有着怀疑:“我还是不太相信这是否是你们的把戏,所以,我要求你,马丁先生,慢慢走过来,到我身边来。你可当成是人质策略,不过,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怎么样,马丁先生,你觉得呢?”   马丁知晓他这是谨慎,虽说有些不爽,可为了活下去,只能按他说的做,也就慢慢走过去,走到礁石前站住不动,说道:“索先生,您看,您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您,而我现在是付出了,可以说拿着自己的性命冒险,您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索庸善忽然出来把他拉到礁石后面,马丁正以为自己难逃一死,却见索庸善深皱眉头,并无杀害自己的意思,就好奇问道:“不知道索先生这是干什么,真要拿我当人质吗?”   索庸善道:“不祥出现了。莫非你就不好奇为何我把你拉过来你的士兵没有一点表示吗?”   马丁瞬间明白过来:“那他们......”   索庸善捂住他嘴,表示暂时不要说话,而自己则是浑身都在颤抖,没有人能在不想面前保持镇定,毕竟,那可是超出人类认知的物种,那是人类无法探知的领域——未知的才是真正可怕的。   过不多久,索庸善松手,松口气,只是回头一看,就发现身后有着...... 第50章 不祥与不祥,未知是未知   那是何物?   用人类之语言,实在是难以描述的,因为那物根本超脱人类之想象。   人类用以描绘想象之词汇,其实不多,这时候更是捉襟见肘,能说出“恐怖如斯”和“丑陋不堪”也算好的,毕竟整体是无法描述,特征总是能看出些许。   只是,这些所谓邪神信徒、邪神后裔似乎由邪神那边得来一定能力,这能力使得人类不由得不产生恐惧,那恐惧源自内心深处,任何人不得逃脱。   那物并无具体形态。   只是,那物明明属于这个空间,并未超脱,如何旁人攻击竟是不起作用,莫非是幻象,才有如此情形。   这些问题终于有解决时候,然而这时于索庸善二人至关重要者,乃是逃离虎口办法,否则一切皆是无用功。   那物并未主动攻击,马丁已然吓傻,动弹不得,索庸善稍好一些,要是反击,却是万万做不到。   他咬牙移动身子,期盼不祥不会在意两只虫子生死,可马丁偏偏脚底仿佛生根,拽也拽不动,真让人绝望。   生死关头,总是要“死道友不死贫道”,索庸善也是顾不得什么,向后一跳跃入海中——他是个旱鸭子,如何会游泳,只是岸边水浅,倒还能触底,慢慢挪行。   谁想到那边不祥忽然一声尖叫,海浪顿时涌起,狂风席卷,索庸善只得由水流“舞动”,根本难以控制身体,看来绝无幸免之理。   就在这时,海里似乎有什么令得不祥忌惮,竟是平息海浪,自身更是退去,不时发出似不甘叫声,只是声音渐渐淡去。   索庸善对于不祥之地其实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这些不祥之地间究竟有怎样关联,这时也非是想这些的时候,毕竟,海洋里有着未知之物,可能极其危险,他连忙回到岸上,回到马丁身边。   马丁自从见到不祥就一直魂游天外,并不知发生何事,就问道:“索先生,发生了什么?”   索庸善道:“妈的,那个老家伙破坏了封印,放出了不祥,刚刚它可能就是想要杀我们,只是因为海洋里有着更加恐怖的存在才放过我们。不过,想来海洋中的那位相救我们也不是因为好心啊,慈悲心肠啊什么的,只怕有所求。”   马丁听得这话,早无主意,急忙问道:“索先生,这可怎么是好?”   索庸善苦笑摇头:“我也不知道,毕竟,现在我们华夏能够对付或者说封印不祥得大师几乎不存于世。”   马丁登时绝望:“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突然,他想到正是索庸善带他们进入这诡异空间,莫非他有着离开的办法?   遂急不可耐问道:“您把我们带进来,难道就没有离开得办法吗?”   索庸善攀上礁石坐下:“我说过,不祥封印被解除后,它就控制了这个空间,我根本没有办法与它抗衡。当然,或许是有出口,只是,我们要怎样寻找呢?”   马丁向来是个乐观主义者,劝道:“总是有希望的。既然可能存在出口,为何不去寻找呢?”   索庸善眺望不祥离去的方向,道:“我们去找不祥!”   这句话方出口,就把马丁吓一跳:“索先生,您是疯了吗?”   索庸善皱起眉头:“你要明白,这个空间就是个牢笼,不祥不喜欢呆在里面,所以说,它肯定会去出口,而我们只要跟着它就能找到出口,只是,我们出去的时候,外面只怕已经是流血漂橹。”   他跳下来:“我可以模糊感应到不祥的位置,所以说我们完全可以跟上他。”   马丁一咬牙,点头道:“好!索先生,我相信您!”   打定主意,二人稍事休息,就此起身,转过礁石,就看到那些人干瘪的尸体,就像传说里被吸干血液者,这一幕实在太有冲击力,马丁不由得颤抖:“上帝啊,不想难道是吸血鬼吗?”   索庸善并不理他,只是继续前行,马丁看样子是个军人,其实不过在军中呆过两三年,没见过枪火,尸体也没见几具,陡然见到这样情形,能保持镇定已很不容易,至于索庸善?   那是另一个故事,一本书才能讲完的故事,我们这里不提。   马丁别过头去,跟上索庸善,快步离开这里,追寻不祥的足迹。   不祥真的是去寻找出口吗?   索庸善并不清楚,只是,有个念想,不也很好吗?   不祥之地从来是很大的,甚至许多不祥之地是连在一起,据说当年封印不祥之时就因此吃过大亏。   索庸善所担忧者,乃是不祥若是联合,破除封印,只怕世界之毁灭,近在眼前,故而他虽心怀逃脱之侥幸,又自觉因自己不想方才逃出,是必须阻止其为祸华夏,有着万死不辞之信念。   他此前曾对庞德言,国人向来肯为利益而卖国,正如三番;可涉及灭种之事,便无此心。   满人欲奴役汉人,须得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若不祥欲灭种,则人类将拼至最后——投机倒把者固然有之,大势之下,终究灭亡,不复存在。   一路怀有这样信念,索庸善追寻不祥踪迹,而马丁则仍旧以为这是生路。   这边不祥之地似乎不分昼夜,他们累了也就就地歇息,也不知多久,身上酸臭快要难以忍受,脱水严重之刻,恍惚间仿佛见到有人走来,要张口呼喊,奈何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便是出来声音,也只是“啊呜”之音。   那人终究是看到这边情形,快步过来。   只见那人身穿道袍,腰悬三尺青锋,后背一包裹,手中拿着葫芦,见到他们二人脱力模样,不敢大意,连忙扶起他们喂水润喉,他们这才有了生机。   索庸善沙哑说道:“谢过......”   他抬头看时,就发现这道士鹤发童颜,自有一种仙风道骨。   “谢过道长救命之恩!”   道士看他问道:“这夷人何人?为何会与你一处?”   索庸善皱眉道:“这夷人不是个好人,但是也不能见死不救。道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道士道:“这东西我们不讲,我们讲究随心随性,不过,留着这夷人对我华夏可有大碍?”   索庸善却是沉默,片刻后言道:“并无大碍。”   道士点头。 第51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道士来自何处?   他是不肯说,可那书里面写着,这样“仙风道骨”,本该坐于深山中,笑看风云变,便是出世,也应当左慈那样惊动天地。   其实实在是索庸善认知偏差,倒也不能怪他。   到了清朝时候,真正仙风道骨者已不多见,何况这人单枪匹马行在不祥之地,怎样看都不应该默默无闻,落到皇帝耳中,也是个“国师”“供奉”(只是比喻,并不是清朝真实官职)。   道士显然看出他心中想法,言道:“道教发展至今,其间许多时候都是强争强夺,与他们佛教斗得不可开交,其实何必如此?道教尊黄老,其中《道德经》为圣典。《道德经》中不写争抢,不言争权夺势,直言清静无为,是故淡泊名利方为我辈所应为。”   索庸善却有异议:“然而《道德经》中言政之语不少,而落入官场染缸,如何做的到‘众人皆醉我独醒’?终究都是自欺欺人。”   道士闻言一笑,说道:“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道祖老子所求者,乃是‘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若不知此,如何说是道人?如何说是道家?如何持黄老之理念理政?”   索庸善于道之理解实在浅薄,故而经此一言,再无话可说,只是岔开话题:“道长,你如何知道他对我国家无害?”   马丁躺在地上,实在无力起来,也不知二人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处境不妙。   道士言道:“他终究要死的,毕竟,除非我华夏人,不得进华夏之不祥之地,这可是自古以来所遵循,今日他既然坏了规矩,就要付出代价!”   索庸善听来大奇:“我怎么不知还有这种规矩?”   道士说道:“历朝历代史书,从来不肯记载不祥之地,本来欧阳修、宋祁纂《唐书》本来是要写进去不祥之地,谁知道皇帝是不肯,也就无奈停笔。于是,关于不祥之地记载,也多见于野史,后人看来,是不会当作信史。然则,你看《山海经》中奇怪者,如何到如今就灭绝了?事有种种,全看所谓‘信史’,如何知道这些答案?多年以来,关于不祥之地记载落在宗派、家族之中,寻常人不得见。而至明时,有夷人到京,如不祥之地不返,于是有了规矩。”   索庸善点头,看马丁道:“道长留着他有何用?”   道士言道:“不必唤我道长,我自有名字,乃是双木林,单字晚,因为我们这支惰懒,是没有什么法号之类传下来,也就姓名称呼,表字也省去了。不知居士名姓?”   索庸善道:“姓乃是索道之索,庸善乃是中庸良善之庸善。”   林晚点头称善,而后语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而就此将其杀死,如何立规矩?我是想由他引来不祥,而我则出力封印。”   索庸善却有些迟疑:“林道长可有十足把握?”   林晚怅然一笑:“任何人对上不祥都无十足把握,不过拼却性命,以期一线生机。你以为先人只是随便就将不祥封印吗?”   索庸善肃然起敬,而后问道:“不知林道长有何高策?”   林晚道:“高策愧不敢当,不过,如若是知道我其实并没有完全把握封印不祥,索居士还要留下来吗?”   索庸善苦笑:“不瞒您说,其实这事全都怨我......”   于是将此事详细告知林晚,林晚摇头说道:“这也是天命,不怨你。若是完好的封印,哪里由得宵小接近?也是不祥该当出来,而我该当付出!只是,索居士知道此事为难,而能迎难而上,实在难能可贵。不过,索居士,我在封印不祥时候,可能顾不上你,所以,安全起见,你还是退出去吧......”   索庸善却是笑着:“我怎么能临阵脱逃?庞大人(庞敬贤父亲)是看得起我,才将这事托付于我,我却将这里事情弄得一团糟,这要是丢下不管,我可是寝食难安。至于危险,如果能够帮到林道长,那我也算是死得其所、死而无憾!”   林晚知晓自己说不动他,也就不再劝说,却也没想安排什么任务给他,他却不依不挠:“林道长,你吩咐下来吧,要我干什么,我肯定是无怨无悔!”   林晚无可奈何,就说道:“这样吧,你应该可以和这名夷人说话,你告诉他,我可以帮他出去,不过需要他配合。”   索庸善将这话翻译为英文,马丁连连点头:“只要能出去,要我干什么都可以!”   得到想要的话,林晚吩咐道:“索居士,麻烦你将他扶起来。”   索庸善闻言扶起马丁,站在林晚身前,林晚从背囊里取出三根香,左手持之,右手拔剑在手,高歌道:“尔时玉清圣境清微天宫金闕上帝元始天尊,上清真境禹餘天官玉晨道君灵宝天尊,泰清仙境太赤天宫太上老君道德天尊,昊天至尊金闕玉皇上帝,北极紫微大帝,南极天皇大帝,十方诸天尊、东方玉宝皇上天尊,南方玄真万福天尊,西方太妙至极天尊,北方玄上玉晨天尊,东北方度仙上圣天尊,东南方好生度命天尊,西南方太灵虚皇天尊,西北方无量太华天尊,上方玉虚明皇天尊,下方真皇洞晨天尊......”   所诵者,乃是《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罗天大醮上品妙经》,索庸善听不大懂,却见马丁浑身颤抖,似乎痛苦不堪,偏偏说不出话来,幸得索庸善稳稳扶住,才没倒地。   马丁力气实在是大,索庸善这才发现他早已恢复体力,刚刚不过是伪装,顿时恻隐之心全消,更是加些力气,不使其逃脱。   待得一篇经文结束,马丁已是大汗淋漓,但见林晚左右腾挪,就把三根香插地,言道:“索居士,放下他,退出来!”   索庸善连忙放下马丁,退出“包围圈”。   马丁却是无力动弹,林晚又是持剑舞,三根香皆被点燃,其烟可见,向远方而去,指示方向。   林晚一剑挥出,却是击昏马丁,而对索庸善说道:“走吧,马上,我们就能见到不祥了!”   索庸善大开眼界:“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没有人不喜欢恭维,即便是看淡一切,听到恭维终究会和颜悦色一些,林晚不外如是:“索居士若有兴趣。出去后不妨学艺。” 第52章 舍己为人,可乎?可   林晚说让他学艺,他以为林晚不过是客气,林晚自此也不再言此事,他也就放下心思。   索庸善于欧罗巴多年,所见所闻多骇乎见识,以为华夏一切,解释糟粕,孔孟老庄之属,都应当摒弃,没什么可取的,结果今日所见,实在颠覆其观念,让他明白:华夏传承至今,不是毫无道理。   想至此处,他忽想起楼兰这国家,其灭亡未免太过蹊跷,于是问道:“林道长,楼兰灭亡与不祥之地是否有着联系?”   林晚这才想起身边此人并未了解古事,也就解释道:“不祥为祸人间,根据推断最早是商朝时候,然则商朝未曾留下典籍以供研究,当然,也有说是最早出现于三皇五帝时代,皆可列为传说。而后春秋战国时期,东周势弱,群雄并起,在此之中,道祖老子等大能封印不祥,而后道祖追不祥离去,未回。之后,历代有大能封印不祥。然而封印虽强,力量终有耗尽的时候,当时结果即是楼兰的毁灭。那不祥最终也是被封印于沙漠之中。”   索庸善点头,慨叹:“我说道祖老子为何出函谷关,原来是追杀不祥。楼兰之毁灭,令人唏嘘。”   林晚轻叹:“不说楼兰,单是让这畜生逃出去,只怕就是滔天之祸!”   索庸善这时说出自己猜测:“那不祥会不会去救其他不祥?”   林晚摇头:“不祥之间,绝无和平,见面就要大战的。虽说大战之后会更强,可如今它已知晓我们存在,不会行此大险。若它这样做了,就不要管我,我会尽快送你离开,然后你就去太行山找道观,其中有一个道人叫做车左,那道观是靠近安阳以及邯郸的。”   索庸善不问为何,只是在心间记下,只是,他听林晚这番话,似乎已萌生死志,当时下定决心要帮他封印不祥,并使他活下来。   二人继续前行,偏偏没有共同话语,场面倒有些尴尬,林晚熟于沉默,自是无妨,可索庸善就有些不舒服,找话题说道:“我听说日本有什么阴阳师,西方也有这一类人物,你们之间可曾有过交流?”   林晚笑道:“索居士有所不知,我们所求不同,便是交流,其实到最后也就成了争吵。他们那些人都是积极介入官场,,谋求名利,其实何必如此?不明心,如何得道?世间如孔子者,又有几何?你想他郑庄公说着‘多行不义必自毙’,似乎是个仁义者,能成圣人的,其实不义之人也包括了他。《宋史》里有个有意思的人,叫做曾公亮,他是说着‘萌芽不禁,后将奈何’,仿佛他是清正廉洁,他却偏偏‘阴为子孙计’。古今中外,不外如是,真正求道者,偏偏是不要这些,也许甚至说不出什么‘警世恒言’,却是近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正是此理。”   索庸善听林晚说得许多话,也不管自己听进去否,只管点头,林晚也知他并未听进去,略微摇头,也没说什么。   忽然,他眉头皱起,言道:“接近那孽畜了!不对!”   他一惊,回头向索庸善说道:“索居士,只怕这一次真让我们赶上了!当真是有两个不祥交战!”   此话一出,索庸善知道,这是要将自己送出去,顿时不依道:“林道长,让我留下来帮忙吧!这毕竟是我的责任!”   林晚轻声一笑:“索居士,我说过了这是天命,你就不要再自责了,因为你对这些不了解,说实话,其中也不能说没有我们的责任。所以说,索居士,记住我告诉你的地址......”   索庸善第一次向林晚吼出来:“你说这是天命,难道牺牲你自己也是天命吗?如果这也是天命的话,那为何不推翻这天命?!”   林晚轻轻摇头:“这......何尝不是我的宿命?”   说着,长剑挥舞,索庸善离开这个空间,见不到不祥,也再也见不到林晚,那个白发苍苍却心系天下的道士。   心情激荡下,他昏了过去。   醒来时,他是在一家农舍,老妪正为他调药,了解地理位置后,他许下诸多诺言,老人家皆不在意,只是希望他能注意自己身体。   心里记下报答的愿景,而后毅然决然前去太行山寻找那个车左,寻找救助林晚的一线生机。   自南海前去太行,实在是很远,然而他天生腿脚就好,倒是仅仅花了不长时间就到了开封。   一路风尘仆仆,对什么“甲午”“海师大败”之类也没有在意,到了开封,这才意识到需要稍稍歇歇脚,然后再去太行,反正太行偌大一座山,又不会被天帝脱人来挪走。   进了茶馆,要了杯茶,也不知好坏,就听别人讨论,说什么:“甲午水师败给了东瀛,大清要咱们老百姓赔钱,听说还要割地的!”   这东瀛其实就是日本,可是,这战争又是何年何月?   明明自己进入不祥之地还是道光二十三年,是癸卯年,说起甲午年,那都是道光十四年,往后走也要到1894年,难道,自己难道是来到未来吗?   他故意露出迷惑神情,向身旁气愤填膺人士问道:“拜托拜托,我是今天刚刚进开封城,不知道您们在讨论什么,请教请教!”   那人连忙摆手:“请教倒不敢当,不过这话听了也就是了,不要到外面说去,不然是要杀头的!光绪帝上位二十年,说是要改革,谁知道朝中许多人是不肯,还有人挪动公款,导致和日本战争失利。”   听这话,索庸善只觉得脑袋里轰然一声,却没理那人话里不同寻常之处。   你道如何?   朝中不肯,挪动公款,这到现在都可以说是丑闻,你如何知道?   略略镇定下来,索庸善终于注意到其话语中不妥,登时一惊,拱手问道:“不知兄台何许人也?”   那人饮茶笑道:“贫道车左,见过索居士。想来索居士一路过来是听了我那师弟的话要来找我的。”   索庸善这下可真是大吃一惊,车左却是站起来:“索居士若是信得过我,就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说;若是信不过,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第53章 面对我们的遗体,流下高尚的泪水   索庸善虽说心中不信,然而此刻举目茫然,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也就跟上去,来到城外,行走于黄河岸边,车左言道:“就你们离开那年,黄河泛滥成灾,到今日好了些,也还留下许多阴影。”   索庸善对此并不关注,只是问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车左叫了船家,拉过河去,而后才说道:“你那时候,英吉利是逼我们赔款,可谓是丧权辱国。之后道光三十年正月十四日,道光帝驾崩,传位第四子爱新觉罗·奕詝,以第二年为咸丰元年,即为咸丰帝。咸丰十一年,咸丰帝驾崩,爱新觉罗·载淳登基,即为同治帝,太后叶赫那拉氏窃权。同治十三年,同治帝驾崩,爱新觉罗·载湉登基,即为光绪帝,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光绪七年,慈安太后崩,叶赫那拉氏独掌大权。光绪二十年,甲午年,日本与清水师战于海上,清军败,而后一败再败,终于赔款加割地。如今尚还是光绪二十年。”   索庸善顿时呆滞,他明明在不祥之地未有几年,怎么天地就大变?   道光帝是不在了,连其子其孙都在那皇位上驾崩。   慨叹之余,不由得疑惑:“说来,这要有几十年过去,怎么道长不见老?难道我华夏内也有什么二世、三世?”   车左摇头:“这却与不祥之地有关,真正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索庸善只觉得精神恍惚,问道:“那林道长可还有救?”   车左锁眉:“怎么,不是加强封印吗?他一个人难道还对付不了吗?”   索庸善这才明白,眼前这人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急忙将事情复述,且哀求道:“你快去吧,不然......”   车左呆立片刻,轻轻摆手,低声说道:“来不及了......而且,他让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让我去救他,不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只是,要我们在他没有完成工作的情况下继续下去......”   索庸善见他一副麻木不仁模样,怒从心头起:“就算这样,难道就不需要确认一下吗?万一,我是说万一他还活着呢?万一......”   车左微微抿嘴,瞥他一眼,没有浪费口舌,只是继续前行。   索庸善上去拉住他:“走,跟我走!去那边,去那个不祥之地,去救他!”   车左一挥手,甩开索庸善一巴掌掴在他脸上:“混账!如果知道是这样贸然去了,我又出不来,外界人怎么办?!我们这道观只剩下我们两个,甚而我们这样的道士也不是很多,然后呢,若是没有人活下来,谁负责保卫接下来的华夏?靠你吗?!他们可以一死了之,我不能,我不能!”   说罢,甩袖而去,不让索庸善见他严重泪光,走两步,又停下,向呆滞中索庸善说道:“如果你真想救他,就去泰山找叶漫山道长,要是不愿意,要不就离开,要不然就接替我的位置,我去救回来我的师弟!”   车左不知什么时候离开,青年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到他身边,拍他肩膀,轻声说道:“对此很难受是吗?”   下意识点头后,他回头看,看到带着温暖笑容的青年,问道:“你是什么人?”   青年后退两步,让他可以看清楚自己全貌,然后笑着说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啊,不过,既然你问了,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叫傅冰心,过来这里是想跟你说一下车左的故事。”   没有管索庸善反应,傅冰心自顾自说下去:“车左到底是什么时代的人已经不得而知,但我遇见他,是在嘉庆年间,具体什么时候我也忘了。自那以后,他一共有过一百三十多个师弟以及四个徒弟。每当他有了个徒弟或者师弟,他以为自己可以得到解脱,可以就此撒手不管,但每次他都侥幸活下来。而一旦他活下来,他就不能寻死,他就必须寻找接班人。是的,我们现在虽然人不多,但是总有能代替他的,可是,为什么没有呢?因为他在我们眼中算是祖师,有事发生,能不通知他就不通知他,所以,他活着,也许还将活下去。你只道他不负责任,其实啊,他刚刚说了那一番话,就是希望你能成为他的接班人,能代替他活下去。而这,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愿望。我们都可以慷慨赴死,因为这对我们很简单,可我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但是,你出现了。”   索庸善缓过来之后,听到这样话,有些不明白:“什么叫‘但是,你出现了’?”   傅冰心维持脸上笑容:“难道,你真的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坏处吗?如果你是真的这么认为,那么,我想,我会代表那些因此而逝世者......杀了你!”   索庸善顿时想到一种可能:“难道说?”   傅冰心道:“林晚并没能完全封印不祥,这是一个月前的事,我们并没有告知车左道长。不祥的脱困导致几百人丧生,十余位大能拼尽全力将其重新封印,而车左道长要你去找的那位叶漫山道长也在其中,最终,只活下来寥寥几个人。”   “是吗?”车左的声音悠悠传来,“你们瞒得我好苦啊......”   傅冰心这下也不能维持笑容,却又哑口无言,只是看着车左由远处林子里走来。   车左走到索庸善身旁,没有看傅冰心,开口问道:“怎么样?有决定了吗?”   索庸善想起自己过往,并无什么值得留恋,也就点点头:“我决定了!”   忽然就跪下来,叩头道:“请道长收我为徒!”   车左言道:“入我们,须得记住几点:其一,不祥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切不可受其蛊惑,否则莫怪我清理门户!其二,学艺不精,不得窥视不祥之地,否则逐出师门!其三,不祥破除封印,为祸人间,我门人当在其先。记得住这三点,我才能收你入门。”   索庸善连忙应下来:“当然能记住!”   这就复述一遍,车左满意地点头,而后才对傅冰心说道:“按理来说你现在应该是在宫里吧?为什么会来这里?”   傅冰心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清廷是个什么模样,我可不想动不动就被人杀头!毕竟,在那个老太婆掌控下,谁又能好好生活下去呢?” 第54章 终章内部矛盾,内部解决   老人,或者说索庸善低头在前走,说道:“往事已矣,无论是车左师尊还是傅冰心师叔,都已经是上百年未见,而我也代替他收徒整整一百年了......我看你身上气息,似乎是有着支侵陵和雨塞晚那两个小子的气息。那两个小子啊,算是傅冰心师叔的弟子,也就是我的师弟。既然你是他们的传人,又何必到这边来呢?”   雨漳言道:“您称呼的那两人是被我唤作爷爷。至于我为何会来这里,难道您没有什么猜测吗?”   索庸善顿时低声骂道:“真真是胡闹,怎么能让你来这里?!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那姓傅的小子也不能说是傅冰心师叔的孩子,只是借了那个名头。”   雨漳意识到其中颇有隐秘:“难道这中间还有怎样的隐秘吗?”   索庸善回头看他一眼,道:“看来他们两个也是无力回天啊......或许外界会有所谓的‘守旧派’和‘激进派’或者什么‘鹰派’和‘鸽派’的区别,其实,又哪里是这样的问题?如果我们当真是守旧派,那岂不是和那顽固的清廷一样,要革命这样的守旧派我可是无话可说。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老狗,你说的话太多了!”一道冷漠声音传来,“是不是你在这里作威作福太久,都忘了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只见那边走过来一个人,普通得让人记不住——这正是其特征。   索庸善忽然笑道:“艾沙克·肯尼迪,怎么,被我说到痛处忍不住了吗?”   艾沙克·肯尼迪!   那个在支侵陵故事里戏耍他和雨塞晚的人!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艾沙克脸上显露出无可奈何表情:“哎呀,你这么说话,可真让我不好接上啊,难道我应该恼羞成怒吗?”   索庸善却对此免疫,继续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你在不祥那里到底得到了什么?莫非是厚脸皮?用当今的话来说,就是机枪都打不透!”   艾沙克的表演顿时止住,终于有了正经的冷漠表情:“老狗,你找死!”   索庸善毫不在意:“那你就来杀了我啊!”   在他身后,不断有人自茅草屋中走出,没有说话,不露声色,就那么盯着艾沙克。   艾沙克不敢稍动,就这样僵持下来,索庸善依旧是嘲讽:“怎么,艾沙克·肯尼迪,你害怕了?你的主子呢?怎么,不祥不来救你吗?”   艾沙克想要说什么,却又咽回去,终于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这里气温陡然降低,一股强大威压降临,艾沙克如获新生,登时意气风发:“怎么样?主人说了,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挑战它的权威......”   “是吗?!”   傅欲雪声音出现,而后是耀眼光芒,无尽黑暗以及死寂沉默依次袭来,待得雨漳睁开眼来,眼前不见了艾沙克·肯尼迪,多了倒地吐血傅欲雪。   二人中间纵然有着隔阂,然而终究于对付不祥上是统一战线,也就不能见死不救——正所谓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对外部是要同仇敌忾。   雨漳扶起傅欲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索庸善也过来搀扶他,他慢慢起来说道:“再怎么分派别那也是我们人类内部的事,它不祥插一手那就是侵略,我们就要暂时抛却成见,同心协力。”   这时,雨漳想到一个问题:“既然你知道我是卧底,为什么还要我进来?”   傅欲雪抹去嘴角血迹:“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也是为了人类更好的活着,而不是有别的目的。”   说罢,又轻轻一笑:“大敌已除,你就不想去你的出生之地看看吗?” 第55章 序言 近乡情更怯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唐·宋之问《渡汉江》   我们且不说宋之问人品如何——朱熹尚因“私故人财”“纳其尼女”而“深省昨非,细寻今是”,人非完人,也要分开来看,毕竟,此时宋之问并无害人之心,唯恐“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记得雨塞晚对他说过:“少时带你居无定所,自有记忆始,方始定居,一旦及冠,终于无家,故而说来唯有你出生之地才算得上是你的家乡。”   家乡吗?   雨漳忽然有了怯懦——这怯懦来得毫无理由,凭空自内心发出,不受控制,仿佛与各方分离。   只是,进入不祥之地难道不会影响时间吗?   傅欲雪解释道:“这你有所不知,其实只要是不祥被封印,不祥之地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几乎一致,具体相差多少我们是不知道,也有人探查过,不过,那是国家的人,好像是国安部第十九局,也就是你爷爷曾经领导过的那个部门。”   听了这样解释,雨漳终于压下心中怯懦,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一并说了吧。”   傅欲雪道:“你要知道,我们对那边了解并不对,一次也只能送进去一部分人,而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大了,花费一百年时间还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结论。于是,我们想到了你。一会儿我们会给你一份注意事项,一定要认真看一下。当然,这一次不是你一个人进去,还有许多人和你一起进入,至于他们是什么身份,你没必要了解。好了,废话说了这么多,有用的话也说了不少,也该是你们离开的时候了。”   雨漳问道:“怎么,他们不和我一起吗?”   傅欲雪摇头:“他们有他们出发的地方,和你的目的不同嘛......好了,有什么问题回头再说,当然,要活着回来!”   贵阳   “是我大意了。”雨塞晚脸色凝重,“没想到他们会出此下策。要不然我走一遭吧!”   支侵陵摇头道:“不行,你不能在进去了。”   雨塞晚着急道:“那那小子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吧?”   支侵陵苦笑:“现在除了我们几个旁观者清外,还有谁看得透他的计划呢?塞晚,如果老师还在该有多好啊......”   “遇事不决就想到老师,怎么就这么没用?”说话人白发苍苍,走进来,“怎么,这样就意志消沉了?这样就让你们束手无策了?我记得我可没有这样两个意志消沉之辈当我的师侄!”   二人一惊,张口结舌:“师伯,您......您不是......”   车左笑道:“就凭那个不祥?不过是我厌烦了那样的生活,才不肯回来,毕竟,那样的生活说来光鲜伟大,其背后的亲酸苦辣又有谁知?索庸善那小子倒好,就干了一百年就抛给了你们两个!”   又道:“放心让他去吧,虽说他现在被迷惑,看不清楚局势,但是,我们要相信他啊,如果我们连我们的小雨漳也不信任,还有什么值得信任呢?”   他脸色一变:“不过,他们这样做让我实在不爽,总要给他们一个警告!” 第56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如果有如此隐蔽、不为人知之不祥之地,它又会在哪里呢?   昆仑?太行?秦岭?塔克拉玛干?   都不是。   或许是看了许多盗墓小说让人觉得大山里有着诸多秘密,昆仑和塔克拉玛干可以说是中国最是神秘之处,无论是九层妖塔,还是楼兰古迹,亦或者云南虫谷,当然,长白山那里或许依旧会有人等待,可是,不祥之地的存在是没有道理,超乎人们想象的——就像西安地下的那片,没有什么虫洞、黑洞、灰道,不过是不祥之地这个空间独立于我们的宇宙。   至于怎样进入,那是物理学家的任务,他们需要用最简洁的方式表达这一切,毕竟,物理之美,不只是奥妙,还有其简介,正如爱因斯坦的质能方程E=mc2。   话题扯回来,那个雨漳诞生的不祥之地到底位于何处呢?   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   诗中所写,乃是开封。   开封城,城摞城,地下埋有几座城。   这原本是开封城内民谣,甚而有人说是谣言,不足为信,然则这些东西皆是取自生活,若说是凭空而来,实在令人难以信服,终于近年来,发掘工作一旦开始,开封城摞城奇景昭然天下。   傅欲雪看着支侵陵言道:“您要来阻止我吗?”   支侵陵遥看黄河,叹息道:“说实话,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弟的,但是,我却叫不出口。”   傅欲雪挑眉问道:“这是为何?”   支侵陵道:“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是的,你要是一心为了人类,我没有什么好说的,甚至,就算是牺牲一部分人换取绝大部分人的利益,我也咬咬牙就同意下来,可是呢,你现在的计划呢?牺牲大部分保留下一部分火种?难道我们就无能到这种程度,就必须拿全人类的性命为我们买单吗?”   傅欲雪失笑:“我现在不会解释我的目的,不会解释为什么我会成为你们以为的悲观主义者,毕竟,就这件事来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过,师兄——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师弟,我还是要叫你一声师兄,我也希望你是对的我是错的,到时候哪怕我是以死谢罪也不为多,只是,师兄,你就能保证你一直是这样乐观吗?一直这样坚信吗?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保证人类还能繁衍下去,所以,世界需要你们这些所谓的乐观主义站在台面上,保证人类的自信心。可是,世界上就不需要我们这些所谓的悲观主义做一手最坏的打算吗?当然,我还想指明,悲观主义者并非是投降主义者,一切投降主义者都是邪教,都应该被消灭。”   忽然,他拉住支侵陵,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师兄,不瞒你说,如今已经有一部分邪教人渗透进入了我们的组织,甚至政府中也有这样的存在。师兄,你虽然是军人,见惯了腥风血雨,可是,在这些层面上,您还是不太,怎么说,恕我直言,不太成熟,所以说,找一个信任的人帮你。当然,不要找我,万一我也是呢?毕竟,卧底最善于欺骗。“   说罢,退后两步,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而支侵陵也没有多留,渡河而去。   很多章前我就提出一个问题:不祥之地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当时给出的回答是:不只是地窟一类,还有别的类型,然则这些类型都有什么,未曾细说,今次说到开封不祥之地(对于此类不祥之地,还有别的称呼,这种称呼由国安部十九局命名上报并被讨论、批准后成为“制式”,即“虚界”——虽然这称呼既不接地气又显得中二,但偏偏在集体会议上获得全票通过,这是很少见的),就要细说一下。   这种虚界,并非是宇宙诞生就有,乃是因不祥而存在,有猜测说这是因为不祥或者邪神的存在并非宇宙所允许,也就是说,不祥的强行介入导致了宇宙演化的偏差,以致于宇宙分出一部分力量平和这种差别。   而虚界因为其特殊性,也就包含各种地形、地貌,地窟溶洞,平原丘陵,无所不有。   根据《未知报告》显示,中国所谓的八大古都下或旁边各有一虚界,原本开封、杭州、安阳以及郑州虚界一直不活跃,很长时间里都没有人发现。   也因此有人提出:是否古城的选址与虚界有关?   这些放在以后说,现在要说的,是开封虚界。   1920年,有人于开封城外误入开封虚界,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当时所知的虚界不是位于城市之下地窟,就是远离城市从未有位于城市旁边的。   闲言少叙,单说雨漳进入开封虚界之后事情。   开封虚界与别的虚界不同,它是基于城摞城奇观,且不同于考古发掘发现的是,这些城池全是完好无损,一共七层,只是其中没有光亮,多有怪物,而且至今为止,无人能够离开这地方去到外面。   雨漳降临的地方,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正当他准备拿出手电筒时,想起傅欲雪所言:“那里面怪物的有的是喜光的,就像飞蛾一样,不过它们可没有飞蛾那么好对付。”   只是,这样真的能探查出什么吗?   什么也看不到......纵使有着夜视镜也是毫无作用,因为夜视镜是依靠夜光工作,而这里是纯粹的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可以给瞳孔带来刺激。   所以说,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还在思考时刻,忽然一道光芒从右边传来,他连忙看过去。   二者相距并不是太远,借着光亮可以看清楚他现在是在城墙上,接近女墙一边,身后就是马面,不远处就是角楼,而那几个人——借着灯光,看上去是五六个人——则是在另一面城墙上。   那几个人显然也看到了他,其中一个喊道:“你是什么人?是人还是怪物?”   这人问题实在很有意思,雨漳正要回话,却看见角楼上有什么东西扑下来,顿时喊道:“快跑!角楼!”   几个人面面相觑,显然不知为何,也没一个人去看角楼,看来他们并不知道角楼是什么东西,不过,这时的雨漳也没有心思管他们,因为,就他余光所见,似乎有阴影想自己这边靠过来。   难道,这些东西实际上是闻声而动而并非是见光?   打算验证自己的猜测,雨漳屏住呼吸,眼光却注意那边几个人,就看见他们似乎在讨论什么,不知有什么打算,尖叫声骤然响起,原来,已经有东西袭击了他们,而雨漳身边这怪物也呼啸而去,果然,是闻声辩位。   而光芒陡然弱下来,看来他们已经抛弃了手电筒,也是借着这光芒,雨漳终于看清楚怪物模样—— 第57章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   那怪物——也许是造物主“画虎不成反类犬”,有着老虎形态,偏生前臂太长,后肢也就粗壮,让人怀疑是否是老虎同猿猴杂交生出这样奇葩。   雨漳环顾周边,发觉是没有什么怪物后,终于敢抬已经麻木双脚,正准备走,却有什么落在他肩头,按住他,让他不能动弹。   这时候,他已经不保生还之希望,却听得耳侧叽叽咋咋声音,自己竟能理解!   那怪物是在说:“您回来了。”   它用的敬称,雨漳也不知为何自己就能理解。   雨漳虽说是听得懂,却并不会说,也就试着用普通话问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这般说出来落在怪物耳里,仿佛就化作了它们的语言,怪物回答道:“当然能够听懂。殿下,您在外多年,并且离开时太小,不了解情况,所以不要拘谨,这就是您的家乡!”   雨漳疑惑问道:“什么殿下?”   它回答道:“具体情况我不能告诉您,实在是主上要求除非您自己记起来,不然我们是什么也不能说。殿下,您也不要伤心,我们都相信您很快就能想起来一切的。”   雨漳更大疑惑却并不在此处:“那么,你们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它想都没想就回答——看来也不是什么要紧问题:“是因为主上在您身上留下了标记,只要您接近我们,我们就能察觉。对了,殿下应该并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我就为您介绍一下。殿下,我们居住的这个界面被他们称为虚界,而我们则被他们称为‘异兽’,至于他们口中的‘不祥’,或许是指第七层的那个怪物。对了,殿下,您应该知道,这地方是在地下,一共有着七层,我们是在第五层,第六层和第七层分别被两个怪物占领。主上因为一直在思考脱离这里的办法,所以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想法,也就任由那两个怪物占据了原本属于我们的六七层。”   幸而雨漳是无法产生情绪,这时倒还能正常流畅与它交流:“那么,主上在什么地方?”   它说道:“殿下有所不知,主上所在之处我们不能告诉您,因为主上有令,什么时候您恢复了记忆什么时候就带您前去。”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同样是叽叽咋咋声,偏偏雨漳从中听出些许恶意:“斯芬克,你去驻守领地,由我来带领殿下四处逛逛。”   斯芬克声音里包含愤怒:“库尔,这不是你的任务,你不能插手!”   库尔戏虐说道:“怎么,你要挑战我吗?”   斯芬克声音低下来,却还是咬牙切齿说道:“库尔,不要伤害殿下,否则我饶不了你!”   库尔以及是那样声音:“我怎么会伤害殿下呢?我跪下来为殿下**还觉得荣幸呢!”   斯芬克说不出话来,雨漳感觉出库尔似乎对自己充满恶意,不知为何,但他知道,一旦自己落入这个库尔手中,那绝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于是,雨漳开口言道:“库尔对吧,你给我解释你们难道看不见光芒吗?”   库尔用着轻佻声调说道:“殿下啊,难道您就不知道我们这里是没有阳光的吗?所以说,我们何必留着眼睛那种没有用的东西呢?殿下,反正您也要回来的,不如现在就让我帮你把眼睛清理掉吧!”   斯芬克连忙阻止它:“库尔,殿下还要回到人类世界去呢!”   库尔颇有些遗憾:“还真是可惜啊,不过,如果有一天殿下您用不到眼睛了,您可以来找我帮忙!”   只是,这里再没有雨漳的答复。   库尔顿时明白雨漳为什么会问出那样问题,骂道:“这个废物,倒还真有一套!”   斯芬克听见骂声,有些不乐意:“库尔,你怎么能骂殿下呢!”   库尔浑不在意地说道:“就算我骂他又能怎样呢?反正根据主上的意思,只要不杀了他,不管怎么骂他,打他,凌辱他,主上都不会管的。所以,我们为什么非要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呢?”   斯芬克气得说不出话来,同时喊道:“殿下,您快离开,库尔要对您不利!”   库尔不知做了什么,斯芬克忽然惨叫起来,不多久,惨叫声停止,而斯芬克终于再也说不出话来。   库尔冷声说道:“非要和我对抗,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却又用着谄媚声音说道:“殿下,您在哪里?我现在就代替斯芬克为您服务。”   雨漳其实并没有动作,只是冷眼看见覆压于其上的一道阴影消失,而后城墙下传来响声,场面不堪想象。   有时候,没有情绪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于不会因为愤怒而误事,不幸于终究不知报仇雪恨之滋味,现在他所想的,乃是逃生——他并非是铁石心肠,虽然没有情绪的他确实有点类似,只是,身处这样环境,你又怎知这不是它们两个演的一场戏?   它们或许智商感人,毕竟当着当事人就这样,转过头来又跟无事发生一样,可是,很多人在暴露自己真实目的之前也显得很蠢,不是吗?   所以现在的雨漳不能相信斯芬克,也不能相信库尔,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   他只能赌一把——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发觉什么也没有发生后,开大音量,然而,循环播放音乐,在按住播放键之后猛然将手机掷出,之后迅速蹲下,而后抬头看到光芒渐行渐远,一道阴影随之而去,口中还带着戏虐声音:“啊哈,终于让我发现你了!”   雨漳还是不敢松懈,聚精会神倾听身周声音,想了解旁边到底还有没有那些异兽。   不对!   雨漳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斯芬克可以凭借那什么标记发现自己,库尔没理由不行啊,为什么库尔却是这样表现呢?   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库尔这也是在表演,为的是让他放松警惕;其二,库尔并不是斯芬克的同类,并不是那个什么主上的属下,自然不识得什么标记。   当然,它也可能是在耍雨漳,可是雨漳在这边等了许多时间都不见他回来,显然就排除这种可能性。   他试着前进几步,摸到女墙,而后沿着女墙慢慢向前,希冀遇到一条马道之类,也好让自己离开这个地方。   他的方向,还是向着光亮——他不是没有手电筒,但是多一个不是更好吗?   心里的疑惑,留待日后解决,毕竟,当下,活下来才是王道。 第58章 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   自己在这城池里可以说是透明的,除却库尔这类可能无法感知到他,其他异兽都明确知晓他的位置,也就是说,或许这个标记根本就是一个累赘,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那位“主上”的目的。   只怕,那位主上并不在乎谁会成为“殿下”,只要是心狠手辣,只要是机智便好。   想到此处,雨漳也终于明白,虽说人类的弱肉强食已经脱离厮杀,但是其他物种并没有,最原始的弱肉强食依旧不断在这个空间上演——那个主上是强者,一旦他弱下来,他绝不会是太上皇,而只会是弱肉。   这样情况下,如果你是主上,对于自己的继任者又会怎样呢?   雨漳慢慢来到手电筒处,拿起手电筒,而后向四周照射,要看清楚周围环境。   这里距离角楼不是太远,光芒里隐约可以看见角楼里还有许多异兽,只不过不知为何没有出来“见过”他这个“殿下”。   在他身前不远处有座马面,至于更远处的箭楼等等却是看不见。   因为这手电筒刚刚是被扔到地上,所以这时候光芒有些明灭不定,不过,能用已经很好了,还要要求什么呢?   周围并没有那几个人尸体,唯有一滩血迹说明他们真正是遭遇袭击,就算他们活下来雨漳也不会和他们一起,毕竟,没有警惕性在这里是很要命的。   正要继续前行,忽听得头顶一声急鸣,类似鹰却又有不同——他恐怕是在给什么东西传递信号,这可一点也不妙,毕竟,不是任何殿下都会抽烟喝酒烫头,都有一个小黑胖子当自己的管家和翻译。   枪声大作。   雨漳是近距离感受这种震撼的射击,枪口仿佛喷射出火焰,向天怒吼,惨叫声络绎不绝,飞翔的呼啸声又急又密,似乎在空中织成一张声音的大网,笼罩城池。   他还是冷静着,收起手电筒,捂住耳朵,向着“火焰”的方向靠近。   不知多久,这边枪声停止,那边枪声又起,而雨漳也来到了那人身旁——原来,那人是在垛口外不足一脚之地的外沿上站着,扒住城墙,在估计时间到了之后翻身而上,跨坐垛口,塞上耳塞就开枪。   这时候她去掉耳塞,打开额头上矿灯,把矿灯偏向一边,看着雨漳,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   雨漳说道:“人类。”   她有些无语,同时觉得这男人是在消遣自己,顿时没好气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人类吗?我问你是什么身份!”   雨漳却有些不放心:“我们这样说话难道不会引来那些异兽吗?”   她摇摇头笑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这里面情形的。怎么说呢,我们人类的强者和他们主上进行了谈判,最后派遣一部分军队驻扎这里,只要我们不主动攻击它们,它们也不会为难我们。当然,刚刚我攻击的是第四层的入侵者。第四层的主上和我们人类不和,我们在一二三五层都有基地,就是第四层没有。”   雨漳听得这话,心中一动,言道:“是这样吗?为什么刚刚我看到有异兽攻击人类?”   她脸色一变:“在哪里?”   雨漳有点奇怪她没有看到,她略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有点少女的娇憨:“不好意思,我只有在睡眠过程中才能正确判断时间,我也没想到这个时间会有人类进来。算了,先不说这些,你带我去那里看看!”   雨漳压下疑问,带着她前去那些人遇袭的地方,很快,灯光照射下,血迹显现出来,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是那些狮猿兽所为!”   “你怎么判断出来?”雨漳问道。   她回答说:“天上飞的那是雕鹰,比起地球上的鹰翼展更大,喙更长更尖,爪子更利,而它们捕猎后不会立即食用,而是把猎物击晕,然后回到巢穴食用。”   说罢,她一咬牙:“走,我们去角楼!”   雨漳伸手拉住她:“若是它们背叛了人类袭击我们怎么办?”   她抱枪在手,寒声言道:“它们要杀我,就要问我手中的枪同意不同意!”   雨漳很难想象她是怎么抱起一架带着有半米长子弹链的机枪,于是出声问道:“你抱着它难道不累吗?”   她摇摇头:“不累啊,这才多重啊,你要知道,在虚界驻扎的军队都是经过强化的,不然怎么可能对付那些恐怖的异兽?要知道,至今为止,死在我手上的异兽不下三百只!”   自尸山血海走来,无怪乎她没有一丝紧张的情绪。   雨漳知道自己必须弄清楚一些问题,不然等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后就很难办,于是问道:“异兽和普通野兽是一样的吗?”   她点头,解释道:“其实这些异兽也是来源于地球。这七层的主上都不是地球物种,但是在它们到来之后形成的这些界面是以地球为模板的,所以说其上形成的物种和我们一样是碳基。不过呢,因为这里没有人类制约他们的发展,所以如你所见拥有了不亚于人类的智慧。”   而后,她回头说道:“对了......”   这才想起刚刚行色匆匆,竟是没有交换姓名,脸上不由得多了两抹晕红,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苏荷华,是......”   雨漳是读过《诗经》,于其中许多诗句有着印象,这《山有扶苏》正在其中,于是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是这两个‘荷华’吗?我叫雨漳,没什么诗情画意,下雨的雨,漳嘛,漳河、漳州你应该听过吧?就是那个漳字。”   苏荷华没有回话,很久没有离开这地方的她有些羞于交流,抱枪前行两步,喊道:“这角楼是谁在负责,出来一见!”   不多时,就有一小山般狮猿兽跳上来,道:“我就是。不知苏统领找我有什么事?”   苏荷华正色言道:“你们在角楼前袭击我们人类,就不给个解释吗?”   狮猿兽显然并不相信:“苏统领什么时候看见我们袭击人类,可不要空口无凭,诬陷我们!”   苏荷华寒声道:“是吗?那么,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我身后这摊血迹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们人类帮助你们对抗外敌就得来这样的回报吗?”   她腾开身子让狮猿兽能够看到身后那摊血迹,但雨漳却清清楚楚感受到狮猿兽恶意,顿时大喊:“苏荷华,快跑!”   她听到喊话,竟然没有愣怔,就地一躺,而后狮猿兽从她头上越过,她回身挺枪射击,狮猿兽却两下就消失于黑暗中。   雨漳这时是蹲下的姿势,见到狮猿兽逃窜,就站起来到苏荷华身边,问道:“不追吗?”   她摇头说道:“我们有更加重要的任务!” 第59章 起望衣冠神州路,白日销残战骨   苏荷华把枪放在一旁,站起身来,边捡枪边说道:“看这情形,应该是狮猿兽中的一部分造反,想要推翻他们那个主上的统治。这虽然我们没有太大关系,但这种情形之下,我们还是要尽快撤离。”   雨漳点头,来到苏荷华身旁,说道:“但是,我们要怎样离开呢?”   苏荷华摇头:“我不知道。我们现在距离营地还有很远,所以我们要尽快赶回去通知。”   雨漳问道:“营地在哪里?我们这样跑回去来得及吗?”   苏荷华把机枪背负于身后,收拾之中抽空说道:“不试试永远不知道能不能到达,所以说,走吧!”   她跑起来速度是真的快,雨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消失在黑暗之中——当然,雨漳也没准备追上去,毕竟,就他看来,苏荷华只是做无用功。   他不是不想救那些可敬的军人,只是,就以他的力量,又能做什么呢?过去了也不过是负担。   所以说,他还有更好的目的,或许,他们会因此得救。   城摞城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呢?   现实中是因为黄河,可是这里是虚界,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地球的地方,虽说与地球同根同源,或许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虚界的基本构成与地球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这里必然是有着一个由某些力量构成的屏障,阻止城市的毁灭,而这种力量,应当是那位主上所拥有的——只要有人触动屏障,那位主上应该就会现身。   只是,自己的父母当真是拿什么狮猿兽吗?   狮猿兽?   雨漳顿住脚步,刚刚事情发生太急,他没有反应过来,这时才想到,他之前所见,明明是额头王字的虎猿兽!   看来这中间又有隐情,或许,叛乱的是虎猿兽而不是狮猿兽,只是,一切都在迷雾之中看不清,再怎么猜测也没有用。   在他看来,那屏障只怕是在城外不远处......   这想法刚刚具现为行动,就有虎猿兽拦住了他:“怎么,殿下这犹如丧家之犬一样是要去干什么?”   是库尔!   想必刚刚它一直在旁边窥视他们二人。   雨漳还要故技重施,库尔却是说话:“不用再做无用功了!人类称为狮猿兽的东西确实是没有视力,可是我们虎猿兽可不一样,我们并没有他们那样的听力,可是,我们的视力也是正常的,刚刚不过是为了避免那个人类的统领发现才出此下策!”   “是吗?”   清冷声音在这边响起,而后矿灯亮起,照射虎猿兽眼睛,枪口冒火,库尔惨叫一声跳下城墙,末了还和别的反派人物一样喊句狠话:“你们等着!”   雨漳却站在原地淡然吐槽:“为什么不是‘我一定会回来的’?”   雨漳拍掉落在身上的弹壳,看见那厢少女掏了掏耳朵,显然就这样不带耳塞开枪还是有点难受。   他开口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第一次没有听清,等他问到第二遍才回答:“营地距离这里还是比较近的,所以说我回去通知后发现你没有跟来就又回来了。”   雨漳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挤出一句话来:“我们的营地在哪里?”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问道:“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驻扎?而且还不是反抗不祥的前沿阵地?”   雨漳对虚界的了解实在不多,所以也不太明白。   她回答道:“这个虚界虽说是公开的,但是最重要的进入方法掌握在国家手中——你要知道,每一个虚界的进入方法是不一样的。如果有人跟你说什么某个虚界一次只能进入一部分人,那不过是他的方法有问题,按理来说一次性进入的人数是没有限制的。而国家在2000年发现在这个虚界之中存在着某种类似虫洞或者灰道的现象,于是派遣军队驻扎并且定期有一些专业人士前来探查。”   雨漳这才明白为何国家为何会与那什么主上谈判,只是,他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正准备问,苏荷华过来说道:“我们回去军营说话,这边不是太安宁。刚刚我们军方高层通知了所有人回守营地,就看最后的胜者对我们人类的态度了。”   他们二人一路无话,很快来到少女说是南大门之上,只见少女向前走两步,身体就要消失不见,雨漳连忙跟上,少女提醒道:“不要四处乱看,他们说如果迷失在这里会很麻烦的。”   于是,他闭上眼跟着她跑过这一段路,出来时还没停下脚步就听到威严声音:“你是什么人?”   苏荷华拉住他,他顺势停住脚步,睁开眼,终于见得路灯,不由得觉得亲切,而身前正有两位士兵看着他,他连忙解释道:“我叫雨漳。”   苏荷华也在一旁帮衬:“他是跟着我来的,而且是司令员吩咐我把他带过来的。”   士兵让开道路,让他看到前方房屋——   平坦的道路,明亮的街灯,整齐划一的营房,还有正在操练的士兵。   苏荷华放开雨漳,走在前面,说道:“你跟我来,司令员要见见你。”   雨漳收回目光:“司令员......要见我?”   苏荷华轻轻一笑:“怎么,紧张了?”   雨漳摇头:“紧张倒是不紧张,只是不明白司令员为什么要见我。”   苏荷华道:“想那么多干嘛,反正马上就知道了!”   他们二人很快来到营地旁边的平房外,苏荷华说道:“这里是集体宿舍,司令员也住在集体宿舍里,和政委、副司令他们一起,这会儿他们可能都在里面,见到他们你可不要紧张啊。”   雨漳点点头,而后苏荷华敲响房门:“报告,雨漳带到!”   房门打开,开门人三十岁上下,一身迷彩军装,没有能够显示他军衔的地方,苏荷华见了连忙敬礼:“司令员。”   司令员笑了笑,拉住苏荷华:“你这小姑娘,我都说了,不管是谁,只要进了这个房子就是平级,就不要敬礼,你怎么不听?”   苏荷华“狡辩”道:“我还没有进屋子嘛!”   司令员和屋子里某些人同时大笑,然后他把苏荷华推进屋里:“进屋去吧,你伯父可是有点想你了!”   苏荷华乖巧的进入房间,而后房间里传来笑声。   司令员的目光这时转向静立的雨漳,出声问道:“你就是雨漳?”   雨漳点头:“我就是雨漳。”   司令员说道:“你进来吧。我们有些事情要好好谈谈。” 第60章 清谈可以饱,梦想接无由   进到屋中,雨漳看到坐在床边的几位中年人——这屋子实在不大,放三张床就有点拥挤,很难相信这是司令员他们的宿舍。   和苏荷华坐在一起的中年人笑道:“怎么,很吃惊吗?觉得我们就应该住的好一点吗?”   雨漳道:“总觉得不应该这么差才是。”   司令员关上门,说道:“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这就是另一类的开荒,当年建设国家多难,就我们住的这地方放到当年也是谁能住上?”   另一名中年人拍拍身边,说道:“坐这儿来,怎么还有点拘谨吗?我们可不是什么吃人的野兽,说起来你要叫我一声叔叔也不是埋没了你。”   司令员在一旁坐下帮衬道:“是啊,他可是你爷爷的得意门生呢!老吴,介绍一下自己吧。”   那个被称呼老吴的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当年就是老爷子手下的兵,老爷子退休后我就到这边来当了个政委。对了,我叫吴入夜,你是叫雨漳对吧?咱们司令员是叫覃蓬山,副司令是叫苏江。”   雨漳点头。   覃蓬山接话道:“其实我也是那个局里出来的,不过他跟的是领导,我跟的是老领导,至于苏江那家伙也是有福气的。”   苏江笑道:“我也是机缘巧合拜了师祖。”   许是怕雨漳回头跟老爷子说他们是拉帮结派,吴入夜解释道:“我们这不是拉帮结派,本来我也是跟老覃不熟悉的,和老苏更是不认识,结果动员大会上,上级就问,你们谁愿意过来,我们三个就报了名,到现在也都还不错。”   吴入夜站起来把雨漳拉到身边坐下,问道:“这时候明明不该有人进来,你怎么会在城里?”   覃蓬山更详细地解释道:“这时间是第四层入侵其他层的时候,被我们称为打猎时机,也有人称是捕猎期。一般来说,捕猎期是不会有人进来的,就算是有人进来,也会给我们打个招呼。”   雨漳就说道:“是傅欲雪将军把我送进来的,说是这里就是我出生的地方!”   覃蓬山勃然大怒:“他这是胡闹!这里是你出生的地方没错,可是,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老爷子都没有告诉你真相?是因为你受不了吗?不可能的,毕竟,就以你的情况来说,你很难产生什么情绪。所以说,这背后另有隐情。其实,当初把你带出去,是为了救你,第五层的主上是把你列为了他的继承人,只是,他把你列为继承人的时候你只有一岁,当时无数异兽想要杀你。都来我们了解到,你根本不是他的子嗣,你是个真正的人类,只不过当年不祥为祸引动黄河泛滥,淹没城池时你正好是在城中。那主上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封住你的生机,直到后来解除,把你放出来。”   听得覃蓬山解释,雨漳可谓是恍然大悟,并且提出自己的见解:“我想,那个主上的目的很简单!”   他们目光聚焦于他,他继续说道:“不外乎弱肉强食的道理。也就是说,不管这个设立的继承人是谁,都不过是一个标杆,明确告诉那些异兽——杀了他,你们就是新的继承人。这就是他的目的,通过这样的手段选出真正的继承人,同时,也削弱一些反对者的力量。”   苏江皱眉:“这个计划未免太粗糙!”   覃蓬山则是说道:“很有可能是这样。我接触过那个主上,他就是个没脑子的,全靠着武力管住第五层,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实在是难为他。但是,我们要知道,我们从他那里得到,并不是这些。我们没办法擅自离开,又不太相信其他人,所以,雨漳,你才是最佳的人!”   雨漳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也就挺直腰板,仔细听着。   就听覃蓬山说道:“根据我们和那位主上的接触,我们了解到,他的目的始终是离开这里,到达地面。但是呢,一直没有找到脱困的办法。于是,我们假借帮助他,套出了一些关于地面的资料。根据他所说,地面上有着另外的文明,并且这个文明和我们不同,我们是侧重于科学的发展带来进步,而他们是侧重于外界因素对人体带来的变化,也就是所谓的修炼。但是,我们连接到,他们的修炼非常粗糙,除去强身健体和提高战斗力,就没有别的作用,某些人幻想中的飞天遁地、呼风唤雨根本没可能实现。但是,正因为如此,才更有研究的价值。而且,经过询问,我们发现一个惊人的信息!”   雨漳可谓是全神贯注,偏偏覃蓬山在这时顿住,问道:“你要保证除却老爷子他们以外,谁也不能说的!”   雨漳自然保证下来,毕竟,能让他吐露真言的,这世上并没有太多人。   覃蓬山这才接着说下去:“按照他们那个主上的说法,地面上也有汴梁,也有长安,也有北平,也有洛邑,这些地名是不是很熟悉。”   当然十分熟悉,这就是开封、西安、北京以及洛阳的旧称,雨漳这是已经明白覃蓬山想要说什么,果然,覃蓬山说道:“于是,我们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或许,在我们之前就有人打开了虚界大门,并且进行了有计划的移民。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毕竟,就虚界内的不祥就很难解释清楚,不过,我需要你把这信息带出去!”   雨漳提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你们不自己带出去,明明是这么重要的信息......”   苏江摇摇头,苦笑道:“人类从来不是铁板一块,有人坚定就有人软弱,戴高乐和他老师可以代表两个法国,抗战的中国也有两个,伪的和真的。=投降派的市场很大,而且很难查出来,所以说,我们不太相信和我们接线的那个人,我们更相信你,更相信老爷子他们。”   雨漳更加疑惑:“为什么你们之间不能有一个人离开这里呢?”   吴入夜道:“因为我们也不相信彼此!”   不相信彼此,这样理由,雨漳不敢评价,不过,也不能拒绝他们的请求。   或许,他们这样也是因为两位老爷子吧,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怀疑的。   于是,他点点头,说道:“那好,能不能现在就送我回去?我也好早点通知到位。”   三人对视,而后同时点头:“没问题,现在就开始准备!” 第61章 人言落日是天涯,忘极天涯不见家   这种准备,并非是准备法阵之类,而是撑起一条虚界与地球之间的通道,这条通道并不是科学家所期盼的那个样子——即便是,以人类现如今的科技,只怕也需要一个世纪时间才能掌握,还是在考虑科学技术的发展呈指数上升的趋势下,也许,我这样说是有点低估世界上的科学家,其实,我只是选取了悲观估计。   废话少说,闲言少叙。   通道到底是什么样子,到底会有怎样的影响,科学家至今仍在研究,不过,使用也同样在继续——使用中会否发生意外?当然是会的,而且发生的几率远远高于世界平均死亡率。   但是,对于大部分使用者来说,牺牲是值得的。   只是,一项技术的成熟建立于大量牺牲者,这真的合理吗?   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就像覃蓬山问雨漳:“你真的不在意牺牲吗?”   雨漳说:“你们所有人都不在意,因为你们觉得死得其所。我也不在意,和你们的原因不同,只是因为,我愿意......”   他愿意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他所不在意的事,偏偏就发生在他身上。   通道的故障。   到底会怎样,没有人知道,但是,因为通道故障消失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联合国的某次会议中,一位发言人说:“是应该给他们建立一座纪念碑。”   也许,他是对的,但是,有人反驳:“没有努力寻找就宣布放弃,就算建立纪念碑,那不就是在向全世界宣告我们自己的无用和懦弱吗?”   这些话、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联合国会议的内容,雨漳不能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的他,看着眼前的城墙,陷入沉思:这是什么地方?   城墙上是没有“什么门”这样刻字,只有两个繁体大字“汴梁”。   莫非,自己是来到了真正的虚界,或者说地面的虚界?   城门外有着搭个棚子的茶肆、酒肆,城门那里站着士兵,看起来并不是凶神恶煞,城门大门不开,左右侧门开启供进出,也没有电视上演的检验文书、搜查包裹之类。   正当他出神之际,一中年人走到他身边,笑道:“小兄弟为何一人在此发呆?不如与某去那酒肆饮酒。”   中年人身上不过是粗糙布衣,脚下草鞋破烂不堪,嘴里一嘴是中原话,也不知道到底是东西南北那边的,幸而雨漳是跟随祖父学习许多方言,倒还勉强听得懂。   或许是雨漳许久没有动静,中年人才又说道:“怎么,是听不懂我讲话?”   换上不甚成熟的普通话说道:“我也不是不会官话,只是说官话总觉得嘴里干,远没有家里话干净。不过你是不打能听懂,我也就用普通话吧!”   雨漳这才答话:“你是什么人?”   中年人道:“问我名姓我是不愿意说,你也不必说你的名姓,咱们也就是随缘一见,喝酒过后也就分开,估计再也不见。”   雨漳摊开双手:“可是我身上没钱。”   中年人尴尬一笑:“这倒是个问题。”   忽然,他想到什么,脸上笑容绽放:“没钱不要紧,我们可以去找一个人,他肯定会请你喝酒的!”   雨漳不解:“谁会请一个陌生人喝酒?”   中年人言道:“那个人可是号称酒中仙的!”   酒中仙?   这个称呼雨漳只在杜甫《饮中八仙歌》中见到过,乃是描写李白,其中云: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他不抱希望地问道:“这酒中仙可有别的名号?”   中年人笑道:“自然是有的......”   话未说完,就有一老者走来,言道:“浪荡儿,你且去吧,我来招呼他。”   被称呼为浪荡儿的中年人点头,匆匆离去。   雨漳感到莫名其妙,看着老者。   老者轻声说道:“你是从那边世界来的吧?”   雨漳冥冥中觉得老者口中“那个世界”就是地球。   老者继续说道:“我们谁不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呢?或许,你感到莫名其妙,其实,我们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毕竟,要下地狱或者所谓转世投生的我们竟然依旧活在这里,实在很难理解,最终还是道祖他老人家明白了一切。这个故事,很长很长,也很难讲,所以说,我们不妨慢慢来。你问,我答,这样可能会好一些。”   雨漳沉默片刻,老者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看着他,等待他的问题。   良久,雨漳终于问道:“你们,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吗?”   老者摇头:“根据道祖的推测,宇宙初生分阴阳,乃成两界,此界为阴,活人处阳,而后阴阳各有一人。也就是说,阴阳二界各有一个‘你’,阳界人死则合身于阴界。不过,二界究竟如何运行,却是道祖也无法揣测。”   这番解释,实在冲击雨漳固有观念,雨漳静立片刻,问道:“不祥为何会在阴界?”   老者言道:“不祥来往于阴阳二界,并无限制。而人类一入阴界,阳气不除,不见阴界景象,且身体为阴气侵袭,一旦阳气消散,则二身合一,永在阴界。”   雨漳忽生一想法:“如何证明阴界之存在并非虚幻?如若是水月镜花,自然凡人不可见,唯深陷幻境者,可见虚幻。”   老者拂髯而笑:“世事种种,如何知真假?你道阴界为虚,而阳界是否为真?虚实之间,如何界定?你我二人皆处于其间,窥破虚实,可有我们存在?谁又说得清楚呢?”   听到这样书面语言的话,雨漳稍稍思考,将这番话捋顺,明白其话语间含义,却并没有继续深入问下去,而是换了别的问题:“不祥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者道:“阳界有阳气,阴界有阴气,而不祥可见阴阳二气,可匿于其中,同时有操纵少许阴阳二气之能力,故而影响心志,祸乱人间。人间所谓修炼,不过是居阴气密集之地,稍有行动,可见阴阳二气,操纵之以达某种目的,如是而已。”   雨漳又问修炼之法,老者言:“其实人间之伟力,全取自不祥,修炼所得,其实寥寥。然则得自不祥,虽然并无邪念,终究受其影响,不得善终。如此,可有决定?”   雨漳点头:“自是要修炼。”   老者笑道:“其实修炼并无法门,多年来能修炼有成者无几。不过阴阳平衡,能控二气。这样,你不妨拜在我门下,我也好讲述。”   雨漳自无不可:“敢问尊者名姓?”   老者拂髯:“老夫——” 第62章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老者拂髯:“老朽王诩。”   王诩此名,可谓如雷贯耳。   王诩,又名王禅,号玄微子,因隐居鬼谷,故自称鬼谷先生,后人称之为“王禅老祖”或“鬼谷子”。   雨漳急忙问道:“您难道就是鬼谷子?”   鬼谷子言道:“阳界时我倒是自称鬼谷先生,却不知鬼谷子何许人也?”   雨漳这才想起,鬼谷子生时,能称“子”者,不过二人:道祖老子及圣人孔子。   于是,他解释道:“鬼谷子乃是后人对您的敬称。”   鬼谷子如何猜不出来,不过是不愿接受这名号:“我如何当得起一个‘子’字,唯有老师与孔丘才配得上。”   防止他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同时还有些怀疑,雨漳说出自己的情况,鬼谷子笑道:“若不是看出你的特殊,老朽为何会上来与你搭话?你其实算是生来阴阳平衡,故而阴阳二界只有一个你,不存在第二个。所以,你能见到阴界,同样能见到阳界,但是,你不会因此迷失于其中。走,我们边走边说。”   老小二人上路,鬼谷子继续说道:“你是想要回去,我也想要助你回去,我今日会在此处,乃是因为老师。老师言汴梁这边有异变,我便过来看看,于是,遇到你。”   雨漳疑惑:“道祖莫非有通天彻地之能,可以预测阴阳之变化?”   鬼谷子解释道:“阴阳二气之变化有如潮汐,有其特征,老师观一隅而知全局,我不如甚也!老师言,此番异变,阴阳二界皆有,遂有天地之大变,我到此处,也是要助你渡难关。”   雨漳顿时拜谢:“谢过老师!”   鬼谷子摆手:“你唤我先生便好。我助你,其实便也是助阳界,我如今虽在阴界,终究不放心阳界,莫说是我,这阴界诸多贤者皆不肯袖手旁观。”   雨漳问道:“您们诸位久不在阳界,如何还要相助?”   鬼谷子云:“那是我等故国,有我等子孙,生死都应守护。故于你唤我先生前,老朽且有些要求,不知你可否做到?”   雨漳恭敬听着。   鬼谷子道:“你许是还在怀疑我身份,怕我害你,其实倒也无妨,防人之心不可无。然则接下来我话你要记清:一入我门,所遇之事,多遇困顿,脱于困顿,始可出山。且入我门中,则以救世为己任,虽不为救世主,亦当全力。如何?”   雨漳细细品读,而后觉得自无不可,见鬼谷子面带悦色,问道:“先生,不知这大变究竟是什么?”   鬼谷子摇头道:“这大变除却道祖,无一人可知。道祖今在大河边,我弟子几人正要前去拜见。”   所谓“大河”,便是黄河。   雨漳思索,想到传说中对道祖老子以师事者共四人,为关尹子、文子、孔子及鬼谷子(此处用传说之一,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于是问道:“道祖弟子几人?”   鬼谷子笑道:“道祖其实并无弟子,所谓弟子,不过是我等强加附会。”   雨漳恍然。   道祖老子从未宣称自己有弟子,所谓弟子,其实也是后人所言。   阴界里黄河并非临近汴梁,却是过洛邑偏折向北,经邺城、邯郸后向东北去,最后于津门入海,海水(海河)、漳水等全成了黄河支流。   老子所在,是洛水入河处,距离汴梁实在算远的,雨漳正不知要如何赶过去,却听鬼谷子喊一声师兄,一头青牛就到了它们面前。   老子乘骑,正是青牛!   鬼谷子向雨漳言道:“老师熏陶下,这青牛也通灵,况且就我们来说,万物平等,切莫因此怠慢了它。老师成名日久,盛名之下,竟无亲人可认,于是便只剩青牛师兄常伴左右。”   雨漳虽无八卦之心,对隐秘终究有了解心思,于是问道:“这是为何?”   鬼谷子道:“老师智慧多矣,然则家人希冀其可成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不知老师虽有入世之心,却终究不谋权势,到头来潦倒,家人于是不肯认。”   雨漳慨叹。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希文被贬离京,九年间四改职务,终于赴任途中病逝,古之不谋权势者,多如是。   二人坐上青牛,青牛“哞”一声,似是提醒坐好,而后迈开步子,悠哉前行,看来漫不经心,谁知速度当真是快,出发时日当正午,结束时也才黄昏。   夕阳西下,一老者坐于堤岸垂钓,旁边静坐三人,见鬼谷子过来,三人起身相迎,当先一人笑道:“鬼谷先生终于是来了!”   鬼谷子下牛道:“三位可是等了许久?”   左边一位言道:“未曾太久。”   又看着雨漳:“此子便是老师所云之‘变故’?”   垂钓老者轻声笑道:“你们叫我老师,我可是从来没认过。我们不过交流几句,怎么就老师像称呼了?”   他起钓竿,就见一条肥美大鱼上钩,于是笑道:“要放在他们年代,要说一声‘年年有鱼’的!”   老者站起来,看着肃立的五人,有些不高兴:“你们也都能说是我的道友,老师这称呼,我可担负不起!”   鬼谷子上前道:“老师这话说得不对,一字之师就做不得数吗?况且老师所教极多,这称呼自然当得起。”   三人在旁附和。   老子向来随性,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向雨漳,道:“你能到此处来,时也,命也。我观夫阴阳变化,乃知世事将变,实在是阴阳之不衡,以致给不祥可乘之机。”   雨漳实在是听不大懂老子所言,也就说道:“还望道祖明言。”   老子想起雨漳乃是后世而来,顿时骂自己两声,然后说道:“我看你们后世记载,仿佛我们都是迂腐老先生,似乎你们给我们封了宗定了祖我们就要保持一副严肃的样子。实际上我们不也是与时俱进?我们当时所言,可以说有些是大逆不道的,用你们话说就是超越时代的。这样的我们,如何能是迂腐?”   雨漳也终于明白老子是想说什么:他们几个人是与时俱进的,不要怕说了什么他们会听不懂。   就算老子不说,雨漳也不敢认为他们什么都不懂,对现代一无所知。   他问道:“道祖,不知可有什么办法解决?”   实际上,老子就听不惯“道祖”这称号,毕竟,就他自己而言,他觉得自己对于“道”的理解没有多少,怎么能担得起“道祖”这称呼?   旁边四人都是同时代老人,自然懂得他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没见鬼谷子到这里后只称“老师”不言“道祖”吗?   偏偏他们几个没一个提醒雨漳。 第63章 艳歌余响,绕云萦水   其交谈内容,不妨延后再说,单说他们分开之后。   雨漳自然是跟着鬼谷子,二人前行,也没有个目的地,就这么天黑,鬼谷子终于开口:“没想到你也是个沉稳性子,这样也好。接下来我要让你见的,实在是惊世骇俗,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雨漳不知鬼谷子所说惊世骇俗为何物,总不至于要比不祥更骇俗,比阴界更惊世。   就听得鬼谷子言道:“你应该知道汴梁城下还有七座城,或许你也曾进去过,可你知那里面鸟兽是何物?”   雨漳不知,却也猜测道:“想来是阴界的物种。”   鬼谷子点头,道:“没错,那是阴界异兽,只是,他们却在人类面前具有形体,不觉得奇怪吗?”   是啊,为何人类进入阴界不见“阴人”,偏偏能见到异兽?   鬼谷子言道:“你知道阳人死归阴界,那阴人就不会死吗?阴人死又会如何?”   雨漳更是想不明白,鬼谷子也不瞒他,接着说下去:“若是按理来说,阳人死归阴界,阴人死归阳界,这样循环,岂不是人人长生?道祖对此疑惑,于是观测阴人之死,才发现阴人死而阳人活,则阳人与阴人合一,不一定会有阴人记忆;若是阴阳皆死,则化作异兽。尸体生智,而后却是化作野兽,你们好像叫这种情况是返祖。也有一部分是被阴界野兽吞食,则野兽得智慧而有人形。”   雨漳敏锐听出鬼谷子话中叹息,于是问道:“先生,天地大变可是与此有关?”   鬼谷子叹道:“确是有关。阴阳二界之存在,在于阴阳平衡,可是,阳人死则阳气入阴界,而阴人死阴气仍留在阴界,彼竭我盈,终有一界不肯重负而毁灭,目前看来应当是阳界最先衰竭。而这一切,却有幕后推手,具体何人我不知,道祖也难以推断,不过,不祥与此有关。”   雨漳不由得眉头皱起——虽不知愁苦,可观别人模样,知道这样是烦恼时反应,久而久之思考则要皱眉:“既然如此,我又能做什么呢?”   鬼谷子道:“你是唯一活着来到阴界的,其他人待在阴界很快就会被阴气吞噬。而我们,会尽我们所能把你送回阳界,不惜一切代价,到时候,就要你完成一些事情。”   雨漳顿时听令:“什么事情?先生请说。”   鬼谷子道:“中元节到洛阳,进入阴界,至于做什么,到时候自然知道。”   雨漳点头,鬼谷子嘱咐道:“记住,回到阳界切不可透露阴界事情。”   又从衣衫里掏出一本书,递给雨漳:“你拜我为师,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是我于阴界新写的书,想必也能解答些你的疑问。”   雨漳见他这样沉重,不由地说道:“不就是分别吗?怎么先生你看起来有些伤感?我会回来看您的。”   鬼谷子笑问道:“你知道我们怎样把你送回去吗?”   雨漳不知道,却从这话里品味出:要把他送回去想必十分困难。   雨漳摇头,又加了一句:“不过,如果实在是困难,我也不急着回去的。”   鬼谷子摇头,还是笑着:“这么些年来,都没有我今天笑得多啊!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希望你这个孩子能够代替我们一路走下去,我一直都希望可以给后人一个安宁的世界,可是,我做不到,所以,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我的结局,或者说,我们的结局......”   雨漳左边走来一人,是关尹子:“我们谁没有入世之心呢?我们也都希望能够治国平天下,也希望能够看到一个快乐自足的世界。可是,我们做不到。”   右边是文子:“只有你能代替我们走下去,只有你能。”   身后是孔子:“后人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正是我们所追求的,但是,我们做不到,唯有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雨漳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说道:“我又懂什么呢?我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可能继承您们的道路?”   这时的鬼谷子脸上满是慈祥:“当年道祖把你送往阳界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只是,到现在你已经是这么大了啊......”   雨漳这才明白自己为何会那样信任眼前这些人,原来,他们就是自己的亲人,只是,刚刚见到就要生离死别吗?   关尹子道:“你出生时只有阴气,半点阳气没有,被一个贼人看上,道祖料到他不会害你,由他去了,而为了你能在阳界生存,道祖是耗尽了自己力量......”   雨漳还要说什么,文子温柔地看他一眼:“快点恢复自己的记忆吧,到那时,一切你都会明白的......”   说罢,他们四人身上爆发白光,而后,白光汇聚于中央,落在雨漳身上,为他打开通往阳界的通道,轻柔的把他送回去。   只是,从此以后,他在阴界几乎没有了家人。   只是,他又离开了家乡。   他没有情绪,尽管他很想自己产生;他也没有流泪,因为他不会。   他只是走出通道,然后,等待中元节......   在现代科技下,一个人很难隐形,于是,雨漳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世界情报组织,正当其中几家要出手的时候,雨塞晚出现接走了他。   雨漳不肯说出自己的经历,支侵陵和雨塞晚自然不会逼他,可是,该怎么给国家交代呢?   雨漳轻声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他不是不想撒谎,只是,他想不出自己到底能够编造怎样的谎言,况且,他也不想欺骗自己的爷爷,毕竟,这也是他的亲人,十余年的亲情可做不了假。   雨漳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怎么离开的,然后,也没有人见过他。   那么,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他在祭拜自己的亲人,淇县、临漳、郸城、曲阜、天水等地。   至于为何他能躲过探查,这就要说起鬼谷子交给他的那本书。   书无名,内容是通俗易懂的简体白话文,由左向右书写,只不过是用毛笔。   上面所写,乃是求道。   求道,修真成道,洞悉宇宙和人生本原,真真正正觉醒、觉悟,这是鬼谷子教给雨漳的。   什么修炼成仙,什么破碎虚空,都没有。   或许,只有这样,才更接近于“道”。   毕竟,道可道,非常道。 第64章 丈夫贫贱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   看着眼前男人,雨漳轻声问道:“阿梓到底在哪里?”   男人淡淡一笑,嘴里依旧是噙着烟头,含糊不清问道:“阿梓跟着你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雨漳回答:“跟着你,她肯定不幸福。”   男人吐出嘴里的烟头,认真起来:“说好没什么事就不要来找我的,怎么,《星际争霸》已经满足不了你了?我知道你很想阿梓,我也想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雨漳静静看着他:“胖子,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家族不简单,我很想知道,怎么个不简单法?”   “胖子”这时候却眼神躲闪,不肯言明。   雨漳道:“你应该也知道国际刑警组织对我发布的通缉令吧?”   胖子叹道:“我好奇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怎么就不能说出来?不过,咱们毕竟是十几年的好朋友,就算是情敌,也是有了感情,我是不想背叛你。只是,你来见我,就没想到我身边会有政府的人吗?小强,要是以前,我真觉得你是打不死的小强,可是,现在你与全世界为敌,能得好?”   雨漳轻轻摇头:“只是有些事,天知地知以及我知便够了,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好。而且,就算你身边有政府的人,他们又能拦住我吗?”   “小子口气倒是猖狂,可到底本事如何,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说着就有个中年人显现身影,一身唐装,看起来倒是儒雅,说的话则是咄咄逼人。   雨漳不以为意,言道:“道者,可见而不可言也!”   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挥,眼前却没有任何变化,那中年人终于没有笑出声来,只是说道:“我承认你是个有实力的,竟然是能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不过,莫非你以为仅仅如此你就可以自傲了吗?笑话!”   胖子终究是个重情义的,劝道:“阿叔,你就饶了雨漳吧!”   中年人听得胖子话里满是恳求,又想到胖子身份,心也就软下来,却是言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只是,待他动手时,才发觉自己竟然没有了力量,深觉恐怖的同时向雨漳厉声喝问:“你这恶魔,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雨漳只是摇头,没有说话,转身,给胖子留下一句话:“胖子,阿梓那边,我是不会再管,她若是有心,去见见夫子便可,至于我,何必呢?”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可惜,青梅竹马,海誓山盟,又有何用?   之前他不懂,现在懂了。   在家族利益面前,爱情这东西,算得了什么?   也就只有他看得清楚,却终究没有摆脱......   幻想和希冀,终于在没有成为事实之前就幻灭。   阿梓已死了,在他心里;阿梓还活着,在他心里。   身后中年人还在骂着,胖子还在惊愕,只是雨漳没有因此停留,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青牛上的老者,看着他,古井无波。   雨漳拥有神秘力量。   这信息是出乎众人意料的,但是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是惟一深入虚界还活着回来的人。   不管怎样,得不到雨漳动态的他们根本是不可能抓到他,即便是见到了,也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   可是,这些雨漳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眼前这个人。   眼前此人实在是邋遢——不是穿得破破烂烂,只是不懂得打理。   他拦住雨漳,说道:“果然是你。”   雨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果然是我?”   那人咧嘴露出黄牙笑道:“怎么说呢,现在你是世界的敌人,但我呢,不在乎这些,毕竟我就是个无根浮萍,谁也不怕的。我是来自阴界,借助某些手段才能留在这里。我本意是要在这里找一些志同道合者,谁想到这边的人都是那样注重眼前利益,而对我描述的‘恐怖未来’毫无反应。忘了介绍我自己,我是阴界大河龙王之子,取了个名字叫河斛,河水的河,角斗斛。”   雨漳可不晓得阴界有什么龙王:“你莫要骗我,阴界哪里有什么龙王?”   河斛撇嘴:“你知道什么!我们那世界本来是没有你们人类的,先生出灵智的是我们,所以我们就是江河湖海里的龙王。原来呢,你们人类在阴界是处于最下层的位置,谁知道几位人杰联手之下,驱除诸多野兽,建立人类的领地。”   听得这样话,雨漳是信了许多,但还是不放心:“我要怎么信你?”   河斛没想到雨漳竟还是不信,可他浑身上下,哪里拿得出来证明之物,不由得为难。   雨漳见他为难神色,更信了几分,说道:“拿不出证明也没有关系,你只要告诉我你到底是怎样来到阳界的,我就相信你。”   河斛反应过来,想自己为何非要给眼前人证明自己是什么龙王之子,不过,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他也不会就此结束,于是言道:“你或许不知道,中元节的时候,阴界的阴气会有一部分流入阳界以达到阴阳平衡的目的,到时候会有一个通道出现,我就是借此过来的。”   雨漳却有不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会有阴阳不平衡这样的情况出现?”   河斛苦笑:“看来你还没有了解完全。就算有中元节等等日子会有阴阳二界的联通,但是,你要知道,因为不祥的存在导致阴气根本还没有进入阳界就被它们吸收,而被它们吸收之后就破坏了你们人类所谓的‘能量守恒’。”   雨漳提出一个设想:“那要是杀掉不祥,是不是能避免这种情况出现?”   河斛哀叹:“要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我学习过你们人类的理论,其中有一部分是这么说的,有一部分能量被利用后会回到环境中,但是呢,它们是不可利用的。阴阳二气亦然,也就是说,就算你杀了不祥,那些阴气也会被释放出来,但因为是被非阴阳二界生物利用过,所以也就不参与阴阳平衡的构建。”   雨漳问道:“那么,我们有什么办法重新达到阴阳平衡呢?”   河斛脸色变得惨白:“我们的办法,是赌上整个阴界!” 第65章 终章但使龙城飞将在   生活,或许就是由一个又一个意外组成。   就比如雨漳来到安阳虚界见到的人。   没有人知道他会去安阳虚界,哪怕是河斛也没有料到。   但是,也很正常。   曾经有人预测,所有虚界中的不祥都会爆发一次,而后陷入沉睡。   华夏大地上只剩下安阳虚界中的不祥没有爆发。   说来安阳虚界的发现十分具有戏剧性:   1928年,于对安阳殷墟试掘时曾触及虚界,不过因为当时主要论点“古都及名山大川出虚界”盛行,安阳当时并非古都,也就没有人意识到虚界存在。   1929年,正式发觉期间,多次触及虚界,然则正式探索之前,抗日战争爆发,探索中断。   直到1986年,发掘中一人误入虚界,于是安阳虚界正式被发现。   1999年,有人提出疑问:“是古都在而虚界在,还是虚界在而古都在?”   疑问上达天听,然而终究没有定论,之后虚界频繁爆发,吸引大量精力,这个问题也就搁置下来。   终于,到目前为止,唯有安阳虚界不祥没有爆发,这也给了政府充足时间去应对。   但是,无论进过多少次安阳虚界,都没有发现为何是这个虚界最后爆发,对爆发规律的推断工作被迫停止。   据河斛所说,他来到阳界是在1921年,而20世纪正是虚界出现的高峰期,所以对这一段历史比较熟悉,同时他也是很好奇为什么安阳虚界一直没有爆发。   雨漳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不祥会爆发吗?”   河斛点头言道:“不过是消化不良。”   “消化不良?”   这说法实在新颖,雨漳竟是一是没能反应过来。   而河斛则是继续他的解释大任:“不祥是不断吸收阴阳二气,而吃得多了,为免会消化不良,而这种消化不良,就会引起不祥的暴动。当然,这是他们的看法,而我的看法是,他是吃撑的时候出来杀人活动!”   雨漳还是更偏向于河斛,只是,安阳虚界的不祥是还没有吃撑吗?   那它的胃口该有多大!实力又该是怎样的强!   二人(实际是两个都不能说是人)放弃猜测,就此准备进入虚界,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6章 序言 断肠人在天涯   人类所能进入的虚界可以看作阴界的延伸,科学家始终在研究一个问题:与地球拥有几乎相同物质的虚界到底为何没有诞生出人类。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人类,但由于不祥的不断爆发,研究被迫中断很长时间,许多资料在逃离虚界时被遗弃,据说当时某位科学家已经得出了结论,却最终丧命于虚界。   作为唯一还没有爆发的虚界,安阳虚界受到了广泛的关注——这也因为安阳虚界的特殊。   每个虚界有每个虚界的特殊性,这就好像惰性气体和金属元素一样,明明有同样的名字,氦与氖、铜与金可是大不相同。   安阳虚界的特殊性在于其与地球的连接。   安阳虚界本身就是带有通道的,似乎许久以前有人在这里架构了永久性的通道以保证人类正常进出。   但是,根据收藏在某些宗派里的史实,其中并没有记载对安阳虚界的探索,甚至“安阳”“邺”“彰德”“相州”几乎没有出现过。   这里我无意争论安阳和邯郸对邺的传承问题,毕竟中国史学界已有定论,而我也是跟着定论走,并没有强行扭曲什么东西;而历史的这些东西,我这里也只是一提,要是真有兴趣,请移驾历史网站。   而宗派所拥有的历史最早追溯至周朝,此前商朝并没有记载。   所以有人猜测,虚界可能是在商朝被发现的。   但是很快被人质疑,质疑的原因是:郑州虚界发现于商朝是板上钉钉,因为其中留有商朝的青铜器,可是安阳虚界中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表明其时代的物品。   同样,他们也没有在安阳虚界中发现不祥的痕迹。   难道,安阳虚界中是没有不祥的吗?   可是根据人们的固有观念,有虚界就必然有不祥,不祥与虚界是分不开的。   雨漳从不会让自己形成怎样的固有观念,毕竟,对于他来说,没有理由和条件的相信,那才是真正的迷信。   文明的最后目的不是把自己塑造为迷信。   安阳虚界的通道是被把守着,而且要知道,安阳虚界的范围里包含许多村庄,如果爆发,死伤惨重! 第67章 第一日·夫先人言   对于安阳虚界现状的讨论暂告一段落——这种东西是放到论文或者研究报告中的,而这里的载体是小说,话题就要回到其故事上,回到雨漳身上——也正因为这现状,这里是有着更多、更强的驻扎兵力。   河斛因为是在新中国成立之前出现的,倒是获得了身份证明,虽然他现在的身份是河家第四代,毕竟,他又不能在普通人面前表露自己活了这么久还是这副模样的事实。   河斛有点犯难:“守卫竟然这么严,这该怎么办?”   雨漳说道:“你不是很好奇我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吗?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对阴阳二气的妙用。用阴气覆盖我们的身体,他们就不会看到我们。”   河斛听得这话有点惊讶:“你竟然能够控制阴阳二气?”   雨漳这时透露自己的师承:“多亏老师教导。老师鬼谷先生。”   虽然面对鬼谷子时他是称“先生”,但面对外人,还是称呼“老师”的。   河斛恍然大悟,言道:“我父亲对我说过,你们人类能人辈出,老子、孔子、关尹子、文子、鬼谷子、庄子、孟子等等,都是不了得的人物,要我见到他们的时候就等见到了父亲。”   雨漳暂时不予追究诸子于阴界事迹,调动阴气覆盖二人身体,堂而皇之走入通道,进入安阳虚界。   与之前进入的虚界有很大不同,安阳虚界中显得郁郁葱葱,花草树木,简直就是天堂,不过雨漳和河斛皆是感受出其中不妥。   偌大一片区域,草长莺飞,应当是莺歌燕舞(字面意思),可这里却是没有任何动物,河斛怕雨漳看不出来,提醒道:“你发现没有,这里没有任何动物?”   雨漳点头,道:“没有察觉到不祥的气息,而且,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对了,河斛,虚界是和阴界连在一起吗?”   河斛答道:“是啊,连在一起。不过,在这里我没有感受到阴界的气息,就像是......就像是......”   雨漳替他说了出:“就像是这里没有阴阳二气一样,所以不足以支撑起动物的生存。”   他开始冷静分析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里没有阴阳二气。   河斛忽然颤抖起来,显得很是恐惧,说道:“如果这里当真是没有阴阳二气,那就说明这里与外界是没有相连的,也就说,阴阳二气都没有办法进出......”   这倒是一个比较合理的猜测,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界面存在呢?存在的理由是什么呢?   “就好像是为了封印什么特别恐怖的存在......”雨漳喃喃自语,却忽然猜到河斛为什么恐惧,“就好像是为了封印......邪神!”   邪神!   这是个禁忌般的称呼,尽管在人们的猜测和一般性证实下认为邪神是存在的,但是,还是有许多人自欺欺人地认为邪神是虚构的,不存在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着实超出了雨漳的意料,他却还是向着河斛劝慰道:“这里也不一定是为了封印邪神,万一是我猜错了呢?”   “你没有猜错,这里确实是有邪神。”身边忽然有人插嘴,“应该是为你们的机智感叹吗?因为那些人类不了解阴阳二气,不了解阴阳二界,也就没有往邪神这方面想。”   雨漳和河斛回头看时,就见一个中年男人负手于后,用漆黑的眼珠看着二人。   “因为你们猜对了,所以我就想出来见见你们。这因果关系我觉得很好,你们以为呢?不过,我也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不过,如果你们有时间,可以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这个故事实在太长,这里暂时不说,留个悬念,等到后面有时间了我们可以谈谈。   等到邪神话音落下来,河斛还是有点紧张,雨漳直视邪神,却发觉邪神的身体似乎有些虚幻,好像就要消失。   注意到他的视线,邪神笑着说道:“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因为我被封印在这里,力量不稳定,所以躯体没办法维持太长时间罢了。还有,你到是个有趣的家伙,所以,我打算分享一部分故事给你,你,准备好了吗?”   分享故事给我?   雨漳还没有反应过来,位置就发生了变化,眼前景物一变。   他,已经来到了另一个空间,冥冥中有个声音说道:“这里,是我的故乡,而你,需要在这里活七个日夜,然后就可以回来。这里,没有人会帮你,包括我,尽你最大的努力,活下来!”   废墟向无穷远处蔓延,残垣断壁触目惊心,几只高大的“屠夫”在附近游走,拖走尸体。   天地间没有阴阳二气,唯有一股难闻的气息飘荡在空气中,与腐臭位结合,酸味也过来凑热闹,而天边的火烧云正在进行自己的表演,太阳迟迟不肯退下,月亮迟迟不肯升起,都仿佛闹脾气的孩子。   一道渺小的身影躲藏在废墟之下,避免“屠夫”的来临。   这样的人间,就是邪神向雨漳展示的家乡——   这里从来没有和平,有的只是战争、死亡,阴影笼罩着这颗星球。   他透过缝隙静静地看着眼前这被他称为“屠夫”的物种:   最低三米、肥硕的身材;身上仅仅披着些草衣,手里提着沾满血污的砍刀,那刀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看在石头上简直是“削铁如泥”,若是切入血肉,根本不敢想象。   他屏住呼吸,想要躲过这轮搜查,谁想到脚下忽然钻出来一只老鼠样的动物,叽叽叫着,一只屠夫看过来一眼,大刀脱手,然后刺入老鼠,鲜血飞溅。   另一只屠夫嗡嗡说了什么,那只屠夫答过话后,挥挥手走来取自己的大刀。   被鲜血蒙面的他好不容易能够看见眼前景色,就是与屠夫的对视。   屠夫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一只“小老鼠”,顿时嗡嗡呼喊起来,他知道事情不妙,从废墟下钻出来,趁着屠夫没有注意,就要逃跑,一把大刀从他头顶飞过,刺入断壁之中。   他低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屠夫们包围——这些屠夫拥有着与体型不符的敏捷。   难道,就到此终结了吗?   希望,还存在吗?   他扪心自问。 第68章 第一日·去国怀乡   就在屠夫要出手时,太阳忽然落到地平线下,屠夫这时再也顾不得杀掉眼前的“虫子”,拔刀快步离开,似乎很快就会有天敌降临。   雨漳见到屠夫远去,并不觉得自己已经脱离险境。   太阳落下去,并没有月亮升起——   不,并不是月亮没有升起,而是光芒被什么东西挡住,那些东西还在移动。   他连忙摸黑钻入废墟下,等到那片“黑云”消散,终于看见这个世界的月亮。   月亮不是类似地球那样只有一个,这颗星球有着三颗卫星,只是其中两颗距离比较远,类似地球上的月亮大小,可是另一颗卫星距离却是非常之近,让人害怕到底它会不会一头扎入这颗行星的怀抱。   本来,这样月亮会激发雨漳兴趣,只是,眼前有着威胁生命之存在。   那片“黑云”落下来,隐隐约约看出来是蝙蝠模样的鸟类,正在啄食尸体。   就这样僵持着,忽然远方传来急急几声吱吱叫声,似乎是在警戒,然后就见黑云冲天而起,也让他看到远方发生何事。   那边有许多人举着火把向这边过来,并非屠夫,就是他这样的普通人类。   类蝙蝠似乎极其惧怕火焰,只是发出威胁似叫声,偏偏不敢下来,不多时那个人就到了雨漳所在,开口说了不知什么话,雨漳是听不明白。   许是见他没反应,不知怎么回事,声音就响在他脑中,也能听懂所说的话:“出来吧,我们是来救你的。”   雨漳不敢确信这话是不是在对自己讲,也将没有出来,静观其变。   他们中一个走上来,说道:“没必要怀疑,毕竟我们人类本来就很少,根本是不敢自相残杀。”   雨漳也没有办法,他要在这里活七日夜,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这根本没有可能,于是,他钻出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用的汉语,而那些人听了这话脸上都露出喜意,其中一个更是激动的问道:“您是来自母星地球吗?”   他点头:“怎么,你们也是来自地球吗?”   那些人竟然也都能够说汉语,其中一个答道:“我们都是来自,不,应该说这颗星球上所有的人类都来自地球。我们也不是什么旅行到此,仅仅是因为要去阴界但是通道坍塌而到了此处,或许还有许多人直接传送到宇宙中,根本活不下来。”   雨漳对此不是很了解,继续问道:“那么,你们到底......”   他们中的最后一人抬头看看天,皱眉说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我们先回去营地,这里太危险了。”   他们这都才又想起天上的“黑云”,那种压迫,实在是可怕。   他们也就都向着营地走去,而雨漳是被他们夹在中间,怕他出什么意外。   所谓的营地,不过是就地取材,用废墟中的石块、石板等等搭起的能避雨挡雪的简陋小屋,据他们说,有时候是“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决”,营地中央点着篝火,避免“黑云”的袭击。   篝火旁边站着三四个人在警戒,见到他们过来连忙迎上来,稍一解释后有几个人到边上守夜其余人围坐篝火旁,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说道:“我叫汪三省,我们这些人原本是驻守虚界,然后2008年虚界不祥爆发的时候,我们奉命前去剿灭不祥,谁想到通过通道时通道发生了崩塌,导致我们被传送到此处。来到这里后,我们学习了一些这个世界的语言,并且决定好好活下去,然后就成了你所见的这副模样。”   雨漳点头,言道:“我叫雨漳,来到这里也是因为通道崩塌。”   他小小撒个慌,又继续说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是看见了许多‘屠夫’,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汪三省苦笑着解释道:“据我们所知,这颗星球的生物正在大战,我们坐在的这边废墟是我们来到这里之后才被攻占,之后又被夺回。结果另一方发射导弹炸毁了这座城市,我们也是趁此时机进入这座已经废弃的城市,在其中寻找食物。而那个你说的‘屠夫’,其实是战争善后人员,就是为了处理被占领区域尸体以及可能存在的活体生物。我们有好几次遇到那些家伙,结果我们必须十几枪才能打死一只,皮实在是太厚了。”   考虑到雨漳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于是顿一顿继续说道:“晚上的那东西我们就把它们称呼为食肉蝙蝠,那也是一个可怕的物种。在之前我们没有发现它们害怕火光的时候,每到晚上不是钻入挖好的土坑并用草皮盖上,就是和你一样钻入废墟之下,就这样我们还是损失惨重。不过,这边晚上最可怕的也不是这些食肉蝙蝠,而是另一种东西,就是每次战争发生前,两方都会一些奇怪的物种,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会飞,飞过的地方都会处在一种气体中,这种气体会让人四肢无力,不多久就会昏迷。我们第一次就中招,幸得......”   他说到这里,竟说不下去,这铁骨铮铮汉子眼里含泪,边上有人更是咬牙切齿,仿佛在此有着滔天大恨,见他们不肯讲,雨漳也就不问,等了片刻,汪三省道个歉,他这才继续问道:“你们知道作战的两方是什么吗?”   汪三省摇头,道:“这个世界上好像并没有类似我们这样的人类,而我们至今为止也没有见过两方的作战部队以及高层,见过的物种也只有四五种。”   “这样啊......”雨漳点头。“这颗星球可真是不安定啊......”   汪三省站起来向守夜者问道:“今晚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守夜者答道:“并没有作战迹象。”   汪三省于是安排守夜任务,雨漳自荐道:“让我也参与吧,我也可以的。”   汪三省摇头,看也不看雨漳,说道:“这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是第一天到这个世界,还不知道这里到底该怎么守夜,等到你熟悉了我们再安排你守夜。”   雨漳接受了这个说法。   只是,这夜晚当真就安枕无忧了吗?   许是看出他心头疑惑,汪三省到他身边说道:“这夜晚哪里能够平静下来?作战双方都是知道我们存在的,他们会在白天和夜晚不间断地对我们进行骚扰,可能是用以判断我们对他们的威胁程度,最后无论得出的结论是什么,我们都难以避免与他们一战,而且,这一战,获胜的几率微乎其微......如此,你还要加入我们吗?” 第69章 第一日·得形神惨淡   雨漳选择留下,至于为何,他没有说。   这颗星球一日夜(测试时是从前一天日当中时到后一天日当中时)约合26小时37分,按地球的习惯,以日出时为6时,则太阳下山是在21时,白天长为15小时,夜晚长为11小时。   雨漳向来是睡不了那么长时间的,高中时候更是一天只有五个小时睡眠时间,其他时间都用来学习——当然,这是瞒着学校的,因为学校不允许熬夜,于是,躺下可能有一两个小时后,他坐起来。   这是个三个人的房间,没有床铺,只是在地上铺了一层不知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皮草,三个人就这样睡在上面,据汪三省说,幸而这里可能是接近这颗星球的热带区域,不是很冷,不然他们忍不了太长时间。   他披上自己的外套,推开当作房门的木板,走出房间后又把木板合上,身后传来汪三省的声音:“怎么,来到陌生地方睡不着吗?”   雨漳转过头来,发现篝火还是熊熊散发热量,汪三省蹲在旁边,抬头看着他,他摇摇头,说道:“我可没有睡觉认地方的习惯。只是单纯的睡不着。”   汪三省却对他的这一番说法不满意:“睡不着哪里有单纯的?心里有什么事吗?”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说道:“总觉得今天晚上不会太平。”   汪三省嘴角勾起苦涩笑容:“其实,哪一夜都不太平啊......”   又向他招招手:“过来坐会儿,反正也睡不着,我也不妨给你说一下我们到这颗星球后的事情。”   他走过去,坐在汪三省身边,汪三省讲述道:“其实我们刚开始来到这里时候还以为是某一个正在发生战争的国家,直到夜晚降临,看到那三颗卫星,我们明白,我们已经不在地球。应该说我们的心理还是比较强大的,当时没有崩溃,之后就开始拼命求生,直到看到有人死在眼前,我们甚至没能收拾他的尸体,那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有人脱离了队伍,最终我没有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而后,我们剩下的人整顿一番,继续为着生存而奋斗。有一天,那一天......”   雨漳知道故事已经到了精彩段落,谁想到汪三省忽然顿住,他正要询问就听到守夜者吹响了号角,有人在号角结束后呼喊:“敌袭!”   他们二人站起来,汪三省却按住雨漳严肃说道:“你并没有接受过血与火的试炼,所以,为了避免你给我们拖后腿,你就留在这里!明白吗?!”   雨漳沉默着点头,低头静静看着篝火,而汪三省从地上捡起自动步枪,喊道:“兔崽子们,到品尝鲜血的时候了!”   所有人从房间里冲出来,汪三省叫了几个人的名字,而后说道:“今天该你们看家了,把家给我看好!明白吗!”   四面传来极响的几声“明白”,汪三省点点头,举起火把,喊道:“其他人,跟我来,咱们这是出征!”   所有人都笑起来,好像是要冲散心里的恐惧。   他们出发了,一个人走到雨漳身边,递给他一瓶酒说道:“这是这个世界的酒,度数不高。你应该能喝酒吧?”   雨漳接过来:“能喝但不经常喝。”   那人感叹道:“不经常喝好啊......说实话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并不是他们那一支部队里的,甚至我都不能说是正经军人。”   他蹲下来,喝一口酒,继续说道:“我原来是个老兵,人家都说我们是兵痞,其实我也不喜欢欺负那些新兵,只是看他们那样无所谓的样子有点不爽罢了,不过我们也米有太出格,毕竟都是为了保卫国家的,谁也不能看不起谁。只是,中间我是遇到一个人,那家伙对于我们当兵的目的没有一点了解,他当时当兵就是为了不上学......我就特别照顾了他,谁知道他那么怂。一般来说,我们教训新兵,新兵也是知道的,而且很上道。那家伙也够狠,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然后闹到上面去了。然后,我就退伍了。我这是有劣迹的,当时我的上级也知道我是委屈的,于是就安排我去干这一件不是很危险的任务,立个功,也就把劣迹抵消了。”   结局不用他说,能够猜到的。   远处枪声传来,天上吱吱声不绝于耳,一时间天地间那样嘈杂。   雨漳喝了口酒,发现这酒确实不浓,没有苦味,有点像是葡萄味果啤,尝起来觉得没什么感觉,他出声打破二人间的沉默:“这酒一点味道也没有。”   那人咧嘴笑道:“你就知足吧!我可是在废墟里找了好几天才找到这么几瓶。”   他收住声音,等听到雨漳说了声“对不起”后,说道:“你明天跟着我行动吧,我会把我会的都交给你,可能不怎么好看,但应该能在这个乱世保住你的性命。”   雨漳看着他,问道:“为什么是我?”   那人喝口酒,看着眼前的火焰,道:“不知道,可能就是看你顺眼吧。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名字,不过,反正是没打算活着回去,随便说个名字也没关系吧......”   他忽然笑起来,不多时收声道:“好了,你就叫我朱真吧。你去看吧,我们这次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活下来的。”   雨漳不明白,看向远处,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   朱真很悲观地说道:“我们这里就是双方的战略缓冲区,换句话说就是必争之地。所以,这里的战争是不会结束的......”   雨漳摇头,回过头来直直看着他,开口说道:“你以为我乐观也好,怎样也好,只是,我想说,事在人为,如果在结局没有降临之前就绝望,我们又为什么活着呢?”   朱真显然是“老油条”,早就对这一套免疫,不过看到雨漳那副无视死生模样,心气就被激起来,笑道:“好啊,看见你就好像看到了我的青春,也罢,我就鼓起些信心,倒要看看最终能成个什么样子!”   周围人见了,也是见怪不怪,看来朱真在这里是个“怪异”代表,就算他再怎样别人也是不以为意的。   他站起来,偷偷在雨漳耳边说道:“他们中间有一个十分有意思的故事,有机会我会跟你说说的,现在嘛,该去接他们回来了!” 第70章 第二日·虽无肌肤之改   三颗月亮都开始向东方偏斜,看来过不多久就会落下,那颗最大的卫星上沟壑露出些许,看起来很是奇异,地面上几个人在废墟中穿行,朱真眼睛不断扫视周围是否有危险,在确定食肉蝙蝠已经回去后,终于除去一块心病,这时候就敢探出头来看看有没有迎面过来那些“出征者”。   雨漳是跟着他们,可心里却在担忧着营地,不知会否有人趁此之际攻占营地,毕竟营地里没有留多少人,听他们说话声没有压低后,他终于能问出来:“就不担心营地会被偷袭吗?”   朱真笑道:“他们哪里懂得声东击西?”   雨漳却开始对此警惕,开口说道:“他们可能并不是不懂声东击西,只是,他们更喜欢示敌以弱。”   朱真愣了愣,还是用着无所谓的口吻,指着月亮说道:“月亮都快下去了,若是这时候偷袭也没什么好处。”   旁边一个或许是以为雨漳害怕,倒也没鄙视,只是说道:“现在都三四点钟了,你一夜没睡,估计也有点累了,不如你就先回去吧,休息一下。”   雨漳并不会因此产生什么情绪,只是看他们都没有理自己的意见,不由得暗道一声“经验主义作祟”,同时向来路看去,看是否有什么情况,心里莫名有些怀疑起汪三省——他同样并不会因为怀疑某个看起来的好人而心怀愧疚,更何况说汪三省的救援实在来得蹊跷。   于是,为了求证,他向朱真问道:“朱老哥,那天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朱真看他问道:“怎么,想要报答吗?”   雨漳点头道:“没错,人家救了我,我要是没有一点表示,我自己都觉得不行。”   朱真笑道:“这样啊,报答就不需要了,只要好好活下去就行了!发现你的是汪三省,其实大部分人能活下来都是因为汪三省,那小子可真是狗鼻子,总是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东西,靠着这本事救了大家好几次,结果什么回报也不要,就是要大家好好活下去,真是个好汉子。”   说到汪三省,他就有点停不下来,可谓是赞不绝口,旁边几个人听到议论也过来帮腔,简直把汪三省塑造成圣人,好像无欲无求,一切为了大家、为了集体。   雨漳也赞叹两句,而后坠到最后面,装出走不动模样,朱真见他这样,担心的问道:“怎么样,小子,没事吧?”   雨漳摆摆手,向着朱真笑道:“没事,你们先走,我稍作休息,一会儿就跟上去。”   朱真又问了一遍,知道他当真不需要帮助后提醒道:“这地方可不安稳,你小心些。”   他又要了一杆步枪,打开弹夹看看,然后递给雨漳,撇嘴笑道:“应该会玩步枪吧?给你了,回头还要给你刻上名字。记得,活下来!”   雨漳结果步枪,点点头,催促他们离开,说是不要为他一个人耽搁了汪三省接他们,众人听他这样为汪三省考虑,对他更接受了些。   且听他这么一提醒,也就全都回身走去,等到他们背影也看不见后,他站起来,抱着枪向回路走去,谁想到没走两步,就听到朱真声音:“小子,说吧,打的什么套路?”   然后,那边石头后面就钻出来一个人,手里拎着一瓶酒。   “怎么,你也看出不对劲了吗?”   雨漳这时候着实愣住了,朱真坐到石头上,说道:“有什么问题,要干什么就快说,不然等他们回来就没有机会了。”   雨漳回过神来,问道:“你不是和他们一起过去了吗?”   朱真放下酒,看着众人远去的那一边,寒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今天是有人顶替了我。你应该感觉出来了,他的伪装技术是一流的。说真的,我才是朱真,而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雨漳点头道:“我发现了,就你面对汪三省的时候是漫不经心,好像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一样。”   朱真收回目光,叹道:“小子,你也不用试探我,反正不管你信不信......好了,我就说一件事吧,这颗星球上的那些家伙应该是不知道的,比如说老美哪几个总统是被刺杀的,林肯、肯尼迪,还要我说下去吗?”   雨漳轻声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汪三省当真是来自地球吗?”   朱真跳下来,站到雨漳身旁:“我不知道,不过我宁愿他是被换了的,我宁愿真正的他已经死了。”   雨漳没有言语,直到朱真再次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雨漳抱枪向营地走去,边走边说道:“听你的话,似乎只有今天夜里你是被换了的,也就是说,今晚上演的是偷梁换柱外加声东击西,对吗?老东西!”   正要回话的朱真脸上表情扭曲起来,口中喝道:“小混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很久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雨漳回身,枪口指着朱真,言道:“你觉得自己就比另一个伪装者更加高明吗?如果不是发现你们在伪装,我怎么会和你们废话呢?”   朱真不明白雨漳怎么可能看破自己的伪装,用着陌生的声音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雨漳只是轻轻扣动扳机,静静看着倒地的朱真:“下地狱去吧......到那里,你可能会明白的。不是吗,邪神?”   邪神声音响在雨漳耳侧:“你怎么知道是我?”   雨漳说道:“没有你,我会被找到并且被针对吗?况且说,如果是被替换,还是这样的星球,这样的环境,你会让他或者来与我对话吗?还是说着这颗星球没有的东西?就算他们是流利地说出来,他们压根不明白这些东西,情绪怎么表达?很多人说起这些刺杀的时候是激动,是悲伤,是快意,可是,你能让他表现出完美的、自然的情绪吗?人类是非常复杂的,就算你再那个世界见证人类的成长又能完美模仿人类吗?不过,话说回来,汪三省的表现还真是出乎我的预料,毕竟,他的伪装可谓是完美,或者,他难道是真正的人,只是被你逼迫吗?”   邪神笑起来:“还真是有意思啊,不过,这样也好。接下来,我不会再给你提示,第一日只是让你熟悉一下环境,之后的日子里会出现什么,谁又能说得清呢?”   邪神从来不是善良的家伙,所以对待雨漳绝不会手软,只怕,接下来会让更多的“恶魔”过来。   山雨欲来啊...... 第71章 第二日·亦有形色之变   邪神手段到底怎样,无论是细节描述还是气氛形容,无数人都能叙述得有模有样,可是到底谁见过,除了心中有鬼的肯举起手来,只怕大多数人都是面面相觑,有时可能还会反驳:“见过邪神手段的人应该都已经死了啊!”   所以说,我应该感到幸运吗?   雨漳摇头,没有打算回到营地——   他不回去,邪神可能会饶他们一命;他要是回去,死亡毫无疑问是会降临的。   只是,邪神到底对这颗星球能够影响到怎样的程度呢?   他想探知一下,否则只是躲躲闪闪七日,岂不是白来。   他抱枪正要走开,回头看时朱真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抬头时听见了呼喊声:“雨漳!”   没有情绪的他对别人话里的情绪极有体会,也就听出呼喊声中的愤怒,哪怕那人再是隐藏这种情绪。   果然是把我当成罪魁祸首了吗?   或许这时汪三省还会出来当和事佬,再收获一波人心。   雨漳躲在断壁之后,却听见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只怕又是邪神的手笔。   还真是有意思啊......   他看看还没有完全落下去的月亮,判断这时候应该是四点多,根据汪三省那里的说法,一般屠夫会在早上七点钟过来收拾尸体和清扫战场。   这样的话,可能只能拼一把了。   他把枪扔出去,没有听见枪响,看来对方并不准备立即射杀自己。   他慢慢起立,就在快要起来时候忽然前冲,子弹几乎全部倾泻在断壁上,偶尔几颗飞出也都不沾雨漳,倒是让雨漳躲过一劫。   真是好手段。   不用说,这也是邪神导致的。   他不敢停留,在废墟里穿行,而因为月光开始暗淡,正是黎明前的黑暗,追击者一时看不清楚他位置,更不要提精准度,基本上就是靠着没什么作用的“听声辩位”。   雨漳身体素质还算不错,更何况习得鬼谷子传下来道法后更是身轻如燕,追兵根本不见其踪影,不过是听见脚步或者喘息才能继续追击。   就这样追击,一个小时下来,太阳看来就要出来,追兵终于无奈放弃,看看周围还能勉强认出返回营地的路,也就悻悻返回,雨漳也终于能够停下来歇息片刻。   这时,邪神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的老对头已经注意到我施加在这里的影响了,所以,接下来我是不会插手了,刚刚就当作是我和你的道别吧,我们六天后再见!”   雨漳没有理他,只是看着东方——反正他是固执的把日出的方向称为东方——逐渐泛起的鱼肚白,叹道:“地球的时候从来没有认真看过日出,到这里竟然可以实现吗?”   又四处看看,没有发现屠夫后,就这样坐在那里,背靠断壁,静静看着东方,待得东方终于露出一弯红色,他站起来,看见远处慢慢走过来的屠夫,深吸口气,弯腰开始在残垣断壁间穿梭。   今天,他要离开这片废墟!   这片废墟是一座城市被毁灭时所留,据汪三省说是被导弹射击导致的,可是雨漳并没有看见弹坑,也没有发现导弹碎片,看来,如果不是汪三省说谎就是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所熟知的导弹。   他慢慢行进,并没有吸引屠夫们的注意力,只是,今天的屠夫和昨天有点不一样,没有继续之前收尸工作,手里也没有拿着砍刀,反而是全部拎着箱子,不时停下进行工作。   雨漳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脑袋里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莫非这是战争爆发的前兆?   若是这样,这里实在是不够安全。   自己要不要去通知那些家伙呢?   他从来不是什么圣母,只是因为同样是来自地球的老乡,不过,想起晚上和朱真的谈话,想必他们也是有自己的一套判断手法,并不需要自己自作多情。   于是,他加快速度,也不惜弄出一下声音,只是,屠夫们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自己的工作,这更是让他感到事态紧急。   只是,这片废墟简直大得没边,他一直向东跑,直到全部太阳露出来也没有看见边境。   忽然,他听到一阵阵水声,似乎是潮汐,他向四周极目远眺,却因为废墟看不见太远的地方,更加看不见他所想像的海洋。   闭上眼判断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开始快步过去。   终于,绕过一些没有完全倒塌的建筑后,他终于见到了他永远忘不了的景色——   那应当不是海,而只是一条河,因为他能一眼看见其中的流向,只是,其中的潮水直起有几米甚而十几米高,可是,依旧是达不到桥面的高度,因为那河面与堤岸目测是有着几十米距离,这还是修炼了道法的雨漳,若是普通人来到这里只怕会骇然欲绝。   只是,河面为什么会这么低?   记得地球上河面比较低的河流是雅鲁藏布江,但那时高原河流,难道这里也是在高原吗?   或者就是自己孤陋寡闻吧。   他走上大桥,发现上面还有防御工事,但是没有尸体,可能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是不知道这条河流里又有多少尸体顺水而下呢?   向前看时,只看到一片雾气,看不清前面的路。   没有办法,他向前走去,走向雾气。   这个时候,他想起地球上的一款游戏《寂静岭》,不过自己可没有妻子,自己也不存在什么恐惧情绪。   迈步前行,渐渐远离了城市废墟,深入雾气。   这雾气毫无道理,连阳光也无法穿透,只能在里面摸着桥上栏杆前行,走了不知多久,终于从雾气中出来,眼前没有城市,只有一座大山而大桥也通入山中。   这就像是上了贼船,根本没有下船的机会,只能继续前行。   正在走着,身后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似乎作战已经开始了。   他回头,却因为雾气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放弃探究的想法,毕竟枪炮无情,被误伤就得不偿失了。   他终于走进山洞中。   山后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雨漳也不知道,可能是天堂,可能是地狱,也可能是人间。   不过,不见识一下怎么行呢?   山洞里的道路并不长,估计只有半个小时他就看到了山后面的风景,那是—— 第72章 第二日·常言若   在名家笔下,或许见这一幕能写出“此景只得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若是传记家见了,也能写出动人心弦的篇章。   偏偏所见者是他,雨漳,一个说有艺术气息也对但却从来不愿意欣赏的人,哪怕胸中诗意涌动也只愿意道一声“好”而不肯多语。   可是这次他愿意为之写一首诗,只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仿佛说出来就会玷污眼前美景——   那是雪中点缀着些许绿色,而绿色下方又有着金黄,金黄中参杂着红色。至于下方的世界,朦朦胧胧,令人不忍一眼看尽,令人不忍一语道尽(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我不愿意现在就暴露这个地方,希望留下一点悬念)。   这时候终于这里显露出与地球的不同:   这座桥就这么向前延伸,仿佛漂浮在空中,在云雾中穿梭,地球上除了一个号称“基建狂魔”的国家,几乎见不到这样的场景,当然,即便雨漳生在那个国家也是没有见过那样的风景。   深吸口气,他终于肯迈开步子前行,走进那仙境一般的云雾中,走向未知的未来。   太阳已经从地平线跳出来,看来十分绵软的雾气穿透大桥,略微染上些金黄,看起来那样美好,可是雨漳知道,邪神会把自己送到这里就说明这个世界是非常危险的,自己不可掉以轻心。   正这样想着,桥面就是一阵晃动,仿佛就要断裂。   要是这样高度摔下去,绝无幸免的可能。   所以,他开始向后跑去,只是桥面晃动幅度越发大,走路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跑步,他只能紧紧抓住栏杆挪动,看着遥遥的洞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回头看时,发现云雾里似乎走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其高大简直不亚于万吨级战舰,就那样行在桥上,而这桥也是当真坚挺,承载这样重量也不过是晃荡而没有垮塌。   这样想着,忽然产生一种猜测:   莫非这座桥是为了战争修建的?   巨物越来越近,现在考虑这些已经没有作用,需要考虑的是该怎么脱离险境。   判断一下对方有没有恶意?   汪三省说过,作战的双方都知道他们的存在,即便不会立即射杀,但被带回去做研究是避免不了的,雨漳可不想落得那样下场,他宁愿死!   于是,他做了个大胆的举动——   他翻出栏杆,然后抓住栏杆上沿侧身躺在栏杆外不大的区域,等待巨物的通过。   不多时,晃动越发剧烈,隆隆声冲入他耳中,那样的晃动导致他一条腿甩出去,而后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甩出,只能靠着双手支撑,可是听动静巨物显然不止一个,后面还有许多,不断挑战着雨漳的极限。   他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晃动终于开始减弱,看来是它们进入了山洞,可是还有些微弱的晃动,想来应该是后方部队正在通过。   等到一切寂寥无声,他用尽手臂最后一丝力气把自己送上去,确认没有人后翻过栏杆,背靠栏杆瘫坐在桥上。   “真是个糟糕的体验。”   他感叹一句,试着站起来,刚刚不过是手臂脱力导致自己认知错误以为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其实除了手臂哪里都没有问题,于是,他终于能前行。   前方到底能够看到什么呢?   他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还是跟着他走下去吧。   这座大桥实在长得可怕,也不知到底修了多久,花费了多大精力,消耗了多少的财力,当然如果是要发战争财的话,也算是可以。   只是从栏杆探头出去,距离和云雾阻碍了视野,看不见下面到底有着什么,如果他选择跳下去,在死亡的前一刻可能可以看见他期待的景色,不过那样也毫无意义了,不是吗?   日当正午时候,雨漳终于看见了堤岸,可为什么是堤岸?   根据雨漳的脚程,这座桥保守估计是有几十公里。   在云端修建这么长的桥可谓是超级大工程,没有足够的财力和技术手段根本做不到,他终于掀开这个世界的一角。   现在我们回到他看见的堤岸上。   为什么会是堤岸呢?   不妨提出一个假设,就是说那座山其实不过是河中的岛屿,或者就是河水在此分流,雨漳更相信也更愿意相信是后者,而因为云雾自己看不清楚下面景色。   他把速度放慢,接近了堤岸,只是,或许是因为战争的原因,堤岸上看不到人影,甚至看不到驻守的士兵,这种情况实在是不太寻常。   他停住脚步,不再继续靠近,观察堤岸上的形势,看看到底有没有埋伏。   “你竟然到这里了。”   邪神的声音再度响起。   雨漳问道:“你不是不再参与这件事了吗?而且,你不是被发现了吗?”   邪神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这颗星球非常有趣。她的中央也就是所谓的赤道是一座山脉,山脉两边是两条大河,就这样分成南北半球。而这座山脉平均是差不多一万米,基本没可能翻过去,也就导致南北半球之间有很大差异,大致来说就是南半球还相当于你们人类的20世纪的时候,北半球已经进入了22世纪甚至向着23世纪迈进。直到有一天,北半球一个国家打出了这个山洞,南北半球第一次接触,很不理想,到底如何之后你可以去了解,我就不说了。反正最后的结局是南北半球开始了战争,本来是北半球占据绝对高峰,结果北半球和南半球都出现了背叛者,也就出现了暂时的全面停战但是局部战争不止的局面。”   雨漳听罢,算是明白了这颗星球的局势,问道:“那我现在是在哪里?北半球还是南半球?”   邪神答道:“北半球。而且是北半球的流氓,一直在和南半球进行战争,当然,它也可以说是全球最强的国家。而我,是出生于南半球,甚至服役时杀过北半球的人。”   雨漳最关心的不是这些:“那么,现在我距离最近的城市多远?”   邪神如何看不出他心中想法,当时就打破幻想:“不要妄想了,距离你比较近的只有城市的废墟和军营,最近的城市在几千里以外,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放心把你安排在这里?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是可以告诉你的,就是我没有办法控制北半球之人。当然,前面是没有敌人的,放心去吧。”   雨漳不敢全信他说的话,半信半疑,还是迈开步子悄悄前进,冒一次险。 第73章 第二日·思而难眠   就算再怎么小心翼翼,大桥出口那里毕竟还是没有能够挡住视线的栏杆,只是有几根钢筋样的东西在那里一放,而且被人发现后跳下大桥就是个死,根本没有存活的希望。   你道是为何?   这堤岸和地球是大不同的,其中之一就在于这堤岸最上面一段是垂直的,再往下才是斜坡,也就是说,跳下去后需要垂直下落十几米而后摔在斜坡上之后顺着斜坡滚落。   雨漳可不想体验一下,只能谨慎,保持警惕,还要应付脑袋里嘈杂的来自邪神的声音,幸而他无法产生情绪,不然这时根本坚持不下去,终于,他慢慢暴露自己,并没有什么攻击。   他松一口气,直起身子,邪神嘲讽声音响起:“看看,怎么看都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雨漳淡漠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把我送过来不是让我送死的,而是更希望我活下来。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继续走下去,你就闭嘴!可能我回去后会面对这样的情形,可是,我不喜欢别人强加给我的东西。所以,只能请你闭嘴。我没有什么能够威胁你的东西,但是,想必你已经不耐烦了吧?一直被封印着......”   邪神沉默片刻,问道:“你都猜到了?”   雨漳摇头:“一部分吧,还有很多不理解呢,不过,我希望我能听到你的解释。”   邪神道一句“你会的”就再不言语,显然是听进去了雨漳的话。   雨漳脑袋里终于清净许多,继续前行,还是警惕地环视四周,不敢确认这是不是邪神的另外的把戏。   慢慢到达堤岸,他更加不敢放松,快步离开这里。   堤岸之后同样是城市废墟,不过这里保存的比较完好,还有些大楼坚强挺立,而城市中央道路已经被清理干净,可以供战争兵器行进,而且观察一下,那些没有倒塌的大楼都成为面向山脉的屏障,阻挡来自这边的窥探。   他走下堤岸,走进废墟,继续俯身前行,避免遇到屠夫。   这时候邪神的声音再度响起:“虽说我这时候不应该说话,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北半球是没有你所谓的‘屠夫’存在的,他们用来清理战场的是机器人。所以说,就我看来,现在的局势是南半球两个国家之间发生了战争,而北半球对其中某一个国家提供了战争支援。”   这次雨漳倒是认真听完,而后问道:“为什么这样的桥头堡没有人留守?明明这里也是十分重要的。”   邪神笑道:“哪里有那么简单?南半球的许多国家公民可以说是野蛮人,就这样的距离,他们完全有能力凭自己的力气把弹药投掷过来。所以说,在这里留守大部队得不偿失。但是这里也会有守军,只是这一次似乎是边境守军与南半球某个国家达成的协议,导致了后方空虚。”   雨漳瞬间意识到这中间的问题:“那么,南半球难道说是要进行偷袭吗?”   邪神于是戏谑地说道:“既然猜到了,还不快跑?可能他们马上就来偷袭了!”   雨漳看着眼前废墟,道:“你让我跑,但我往哪里跑?就算我优柔寡断也要给我希望啊!”   他最后上堤岸,沿堤岸向东跑去,且对邪神问道:“我说,堤岸可没有什么危险吧?”   邪神偏偏这时候不肯言语。   就知道有问题!   可是,身后已经听到爆炸声,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他继续前进,忽然阴影笼罩了他,而后,爆炸发生于身边。   知觉,随风远去......   醒来时,只能看到漫天云雾,只能听到惊涛怒浪,而身子就像是散架,甚至太过疼痛都有些对这种痛苦麻木、免疫。   他忍着疼支起身子,做起来,看到自己坐在河边,而身上衣服还是是的,似乎是刚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环顾四周,还能看到许多庞大的尸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邪神的声音再度响起:“可能是我之前的和颜悦色让你产生了错觉,觉得你自己似乎是能够与我相提并论。你也看到了吧?那是修建这堤岸的家伙,因为没有食物而全部死在这里,而你现在也没有食物。所以,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跪下来求饶,然后我就把你接回来;第二个,就是你在这里把接下来的几天过完,这中间我不会提供帮助给你,任你自生自灭。怎么样?选择权在你手中!”   雨漳侧头看着河水,邪神似乎“小心翼翼”地提醒:“呀,你可要注意,这河里有的是吃人的鱼,被它们咬到,不说死亡,不是遍体鳞伤是被可能上岸的!”   这话却忽然说动了雨漳,只听他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广告词?”   邪神很是好奇:“什么广告词?”   雨漳说出一句大名鼎鼎的广告词:“哪怕遍体鳞伤,也要活得漂亮!”   邪神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冷哼一声:“你就在这里嘴硬!”   他摇头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看云雾,说道:“你说真假真的重要吗?”   邪神心中一动,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他又是摇头:“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邪神可是真实听到了那句话:“你再说一遍,我就放你离开这里?”   他只是摇头,看起来有些固执:“我不能说,因为我还不明白。”   这下当真是惹怒了邪神,他冷冷说道:“原本我以为你是识时务,不妨为俊杰,谁想到你竟是这样顽固不化。”   他依旧是摇头,可他必然是知道什么,不然不会这样顶撞。   他知道什么呢?   邪神能猜到,也不会说,因为这是一个捅破天的秘密,甚至要比阴阳失衡更加可怕。   他深吸口气,咬牙站起来,跌跌撞撞到前面捡起两根骨头架住自己,又从地上捡起一些骨头放在一起,四处活动看看还有没有能够用上的东西,最终发现见到一个石头,不算太大,但是勉强能用。   他跪在地上滚着石头来到骨堆旁边,,而后盘腿坐到那里,开始打磨骨头。   大部分骨头骨质疏松,不堪大用,扔在一边,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够达到要求,终于能磨出尖头的形状,虽然没有成型,不过已经是鼓舞人心。   因为身体没有恢复,他只能磨一会儿歇息一会儿,心里也不去想自己的艰难处境,这时他心里就只有骨头和石头,没有其他。   或许,他能活下去呢? 第74章 第二日·思慕之情   邪神看雨漳动作,自以为猜到他心思,不由得嗤笑:“你以为就凭这些东西就可以捕鱼吗?这里可不是地球!”   雨漳不理他,依旧坐那里打磨骨器,忍住身上疼痛和腹内饥饿,同时开始思考,既然自己不属于阴阳二界,但又有阴阳二气,是否能够辟谷?   反刍是指动物将胃内的食物倒流回口腔内再次咀嚼的行为,需要分为多个胃室的胃,人类并没有那样的结构,但是靠着阴阳二气做到呢?   他不确定,但值得一试,虽然说起来很恶心,但是如果真的能够做到,其作用还是非常大的。   他从衣服里拿出已经软化的干粮,咬一口,而后开始利用道法试着控制体内的阴阳二气,就这样不知多久,终于可以调动气息包裹粮食,然后慢慢送入胃中——这并非是说他能够内视,不过是他把粮食咽下去,但他能感觉到阴阳二气内的情形——到胃中后放出一定粮食,大约三分之一口,供胃液消化。   成功之后,他听到邪神诧异的声音:“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办法?”   他轻声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有这样办法还要制作这些骨器干什么吗?”   邪神骇然:“不行,你不能那样!”   他只是静静看着堤岸斜坡,道:“我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也会有阴气......”   邪神道:“你要知道,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所以,一旦你进入就只能自求多福。”   他摇头说道:“当然要自求,难道我能说动你吗?就算能够说动,你又能出手吗?”   邪神沉默片刻,说道:“原来你已经看透了啊......我会无偿把你接回来,条件是你不要进去。”   他态度缓和很多,显然是不希望雨漳出事的。   雨漳只是轻声反问:“你真的希望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结盟吗?不进行一番考验,怎么能确定我一定有那样的能力呢?我说的不对吗?”   邪神无从反驳,只是叹息:“这下面的情况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必定十分凶险,据说有许多强者死在其中,你一定要小心。还有,你既然猜到了,也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是有灵魂存在的,也就是说,你们人类所谓的鬼在这个世界当真是存在的。而这个地方听说就有鬼魂存在,很危险。你,真的想好了吗?”   雨漳没有回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回答。   但见他站起身来,感受着身前稀薄的阴气,引诱着那些阴气打开了一个界面的大门——   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取自但丁《神曲》第三 章地狱之门)   他进入其中,在邪神眼里,是进入了万劫不复的领域。   里面不算漆黑的,头顶似乎月华永在,照亮这里,而眼前这片郁郁葱葱的丘陵,就是阴气孕育的地方。   这片孤寂的所在,总是能让人心生绝望,不过幸喜雨漳不在其影响范围。   他左手驻着骨杖,右手拿着骨刺,用骨杖在前探路,也防走入沼泽中。   邪神提醒道:“在这个地方我没有办法帮助你,唯一的作用就是提醒你时间,以防你迷失在其中,现在距离第三天还有6小时28分,快点找地方歇息一下吧。”   谁想到他就是个乌鸦嘴,这话刚说完,雨漳身前就漂浮其一道虚幻的影像,是鬼魂!   那是个老者,苍发白髯,看来甚至有些仙风道骨,开口就说话,可是雨漳是完全听不懂,还需要邪神作翻译:“我叫李耳,在这里业已千万年了,小友是刚刚来吗?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到这里来?”   李耳!   老子,姓李名耳,字聃,一字或曰谥伯阳。   于是邪神借雨漳口说雨漳欲说之话:“前辈可是李伯阳?”   李耳拂髯而笑:“知晓老朽姓名,想必是故乡人也。只是不知故乡人到此何为?”   雨漳(因为李耳看来是雨漳在说,所以接下来全写作雨漳说)说道:“后学也有疑问,不知长者来自何方?为何会在此处?”   李耳笑容收起,叹道:“当时老朽国都为官,谁知国家腐朽不堪,于是弃官远行,西行而去。谁知西行之时,偏遇上一自称无上至尊者,与老朽辩驳。老朽与他辩了几日,他是面上无光,就回去了。老朽也不以为意,谁想到他弟子竟以此为耻,借老朽名号祸乱我国家。老朽回来时年岁已大,本要隐居,他们是怕老朽坏了他们作为,也就将老朽封印在此处。”   雨漳向邪神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邪神道:“当年北半球确实有个国家就是如此。不过他们的作为被发现,最后被那个国家的一位皇帝连根拔起,只是他们宣布祖师逝世,并且对祖师衣冠举行了国葬,那也是整个国家为数不多的国葬之一。”   雨漳就让邪神说道:“长者息怒,那些恶贼已经被诛杀。不过,您的后人一直没有找到这里,所以......”   李耳嗤笑:“我还不知他们是什么主意吗?他们当真是不知道我在这里吗?后来的人可曾听说过尹喜、王禅、辛研以及子丘吗?”   这些名字,落在地球上,乃是关尹子、鬼谷子、文子以及孔子,只是,难道这世界上这些人都是不存在的吗?   邪神解释道:“说来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些名字,难道说这些人都是存在的吗?”   于是向李耳说道:“确实未曾听闻.”   李耳露出果然如此笑容,只是这笑容很是苦涩:“或许你是疑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要想知道的话,就往里面走吧,这里可以说是困着历史的前半部分,千万年的历史啊!”   他感叹几句,邪神也听不懂说的是什么,就那么消失无踪。   邪神这时才松一口气说道:“不瞒你说,虽然他是鬼魂,但是我并没有把握能够战胜他!”   这样啊......   但是还是要前进的。   雨漳继续驻杖前行,要看看历史到底是什么样子。   行进片刻,忽然耳边传来嘻嘻娇笑,他转头四顾,却什么也没看到,邪神提醒道:“再听到笑声千万不要四处看,如果我们猜错,这是一个特别恐怖的存在,如果你能坚持住,今天你应该就是安全的。”   他还有发问就再次听到了笑声,这次是忍住没有四处查看。   等到笑声停止,邪神才解释道:“不知你对妲己是什么印象?”   雨漳挑眉:“她是苏妲己?”   邪神道:“和地球上的记载不同。她名为己妲,有苏氏,是当时有苏部落的强者,甚至要比当时的国王子受德更强,只是因为叛徒被俘,之后忍辱负重帮助姬珷。结果姬珷登基之后卸磨杀驴,也就......”   阴测测声音在耳旁响起:“公子,奴家死得好冤啊!” 第75章 第二日·可见一斑   眼前出现绝色女子,衣衫半解,勾人心弦,只是嘴里的诱惑话语实在听不懂,就好像一边念着天书一边搔首弄姿,不觉得赏心悦目,只觉得诡异,心里向邪神说道:“我是个正常男人。”   这事邪神自然知道,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接下来说道:“我对她不感兴趣并不是我不行,只是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邪神瞬间明白过来,大笑道:“我终于有控制的武器了,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闷骚!”   他哪里肯接受这称呼,就要辩解,那厢己妲先动了手,倚在他身上,邪神把她的话翻译过来:“郎君,我在这里好寂寞啊!”   只是眼前千娇百媚,可脑中声音是那样粗犷,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他也不敢动手动脚,就让邪神说道:“姐姐,小弟在这里出不去,不知有什么办法吗?”   其实雨漳原话是自称“后学”而称呼己妲“前辈”的,哪知道邪神擅改了去。   己妲更显得娇媚,口吐香莲:“只要郎君成全了奴家,奴家就把郎君送出去,而且任郎君处置。”   邪神此时是见了母猪也会发情,何况是这么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还要口花花的时候,就听到己妲的威胁:“我是要听这位小郎君的话,可不是要你来调戏我!”   邪神顿时老实下来,原封不动将话语翻译给雨漳,雨漳自然是正色拒绝。   己妲还要说些什么,就听得旁边一声呼喝:“妖女还要害人!”   己妲依旧依偎雨漳,脸上绽放笑容,如百花齐绽,娇笑着说道:“怎么,姬珷,你嫉妒了吗?”   那边走来一个威武男子,身上自带威严,看着己妲:“妖女,还敢在此害人!”   己妲站起身来,向着姬珷笑道:“姬珷小郎君,怎么就这么绝情呢?”   姬珷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对己妲喝道:“还不快走!在这里等死吗?”   己妲眼泪汪汪,跪坐地上:“我们这样和死了有什么两样?好不容易有生人进来......”   姬珷大急,上来要拉起己妲:“你是在找死吗?”   只是还没有起来,一阵黑烟随阴风刮来,黑烟里显露一双惨白眼睛盯着他们,不似人间声音传出:“你们怎么还没有回去?”   又死死盯住雨漳:“这是生人的气息?这是给我的加餐吗?”   说着黑烟向雨漳飘来,李耳却忽然出现义无反顾拦在身前,还是笑着:“也许,我们曾经见过。不过,你好好活下去吧!”   黑烟里“无知”刚刚吐出,就见李耳身上燃起灰白火焰,向黑烟蔓延,不多时就驱散许多。   惨败眼睛里流露出惊恐:“混蛋!你怎么敢!”   黑烟也开始从火焰中挣脱,而李耳也终于说出最后一句话:“我在这里被囚禁这么多年,只是为了等一个人听听我的故事,我等到了,所以,我也可以去死了。不过,你要活下来!”   邪神将他的话翻译过来,雨漳问道:“那是什么?”   邪神知道他是在问火焰,尽量用不悲不喜声音解释道:“那是燃烧灵魂的火焰。”   姬珷已经拉着己妲离开,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李耳那样洒脱,就算圣人有时也有各自的算计,只是不为人知罢了。   知道已经是救不下李耳,雨漳也只能趁此时机逃脱,向深处而去。   你道他为何不就此出去?   实在是那门开启是简单的,可要再次开启就实在是太难,雨漳没把握,邪神也知道是这样情况。   雨漳是在快步逃跑,而邪神在他耳边提醒:“李耳是个特例,姬珷和己妲算是中间派,还有一些极端派,可能会拿下你去交差。现在距离第三天还有3小时52分钟。据我了解,过零点之后鬼魂就不会大张旗鼓出来,要出来也是偷偷摸摸,所以,一定要挺住!”   “呦,还有生人啊!”仿佛是印证他的话,轻佻声音传来,“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呢!”   说着,没等雨漳看清就把他拉住拉进地下,也不知他用了怎样手段,竟对雨漳没有伤害。   等到停下来,雨漳四顾,就发现这里是个山洞,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木桌,而那人却是面目严肃,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他。   这时听他说道:“我名唤姚重华,来到这里也是万般无奈,不过你要相信我没有害你的心思。”   姚重华!   有虞氏帝舜,五帝之一!   邪神也是慨叹:“你小子运气可真是好,竟然能遇到这一位!”   姚重华继续说道:“一会儿我会带你去见几位老祖。”   老祖?   能让帝舜称为老祖的,不外乎那几位:   伏羲、神农、轩辕等等。   雨漳问道:“不知道先祖找我何事?”   虽说这不是地球,但是差不多猜到一切的雨漳还是要保持尊敬,因为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可真的是捅破天了。   姚重华端给他一些食物,笑着说道:“看你样子应该是没有吃饱饭,吃吧,这是从上面柳树上面捋下来的腌了腌。那些柳树还是比较嫩的,你不用担心,都是能吃的。”   嫉妒使人发疯。   邪神咬牙狠狠说道:“你究竟何德何能得到先祖这样的照顾!你要知道,我虽然是出生于南半球,可是我听到的神话传说都是关于这些先祖的!”   雨漳知道邪神的话也是告诉自己没有事,也就狼吞虎咽起来,等到吃完,正要起身把碗洗刷一下,姚重华从他手里躲过碗,让他坐下,两眼四瞳盯着雨漳笑道:“看你很是疲劳,先睡一下吧。”   凭着自己先祖的身份把雨漳安置在床上,见雨漳实在没睡意,姚重华边洗碗边说道:“你或许觉得我这个当过什么国王、首领的家伙该是多么严肃认真,其实我从来不喜欢那个位置的。帝尧觉得我能行就把位置给了我,但在那个位置上的我还没有当时烧陶时候快乐。只是最让我难受的还是象的背叛......”   知道这中间有隐情,不过雨漳也没有多问。   只是,帝舜这床似乎真正有魔力,仅仅躺了片刻就有了睡意,在邪神保证没有问题之后,他终于沉沉睡去。   这时,却成了姚重华与邪神的对话:“你是被放逐出去的吗?”   邪神苦笑着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发现那样的隐秘。不过,真的有办法阻止他们的吗?”   姚重华笑起来:“谁又说得清楚呢?不过,总要相信希望是存在的,雨过之后总会天晴。” 第76章 第三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雨漳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应了一声,又听得戏弄话语:“呔,我叫你一声你敢应吗?”   他这时醒过来,登时回答:“说起这句话,我就想到了《西游记》里的......”   邪神没想到自己这种中二话语让雨漳听了去,只好用吐槽打破尴尬:“不要再六学家了,很烦人的好不好?”   雨漳却是问道:“你竟然知道六学家?”   邪神叹道:“封印并不等于与世隔绝。我可以这样与你对话,难道就不能附身别人然后看大千世界吗?”   他说的很对,雨漳倒是没办法反驳,而是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邪神答道:“第三日5点35分。”   这时姚重华出现在屋中,见他醒来,展露笑颜,说道:“怎么样,睡饱了吗?”   听了翻译,他连忙下床,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没问题,且让邪神说道:“先祖,我已经没有问题了。”   姚重华点头,而后屋中又出现一人,白发苍苍,神情很是慈祥,向他自我介绍道:“我名唤伊祁放勋。你就是重华所说的那个孩子吧?”   伊祁放勋,陶唐氏帝尧,乃为五帝之一,禅让于帝舜姚重华。   雨漳点头,言道:“不知先祖找小子何事?”   伊祁放勋看向姚重华,问道:“你还没有告诉他吗?”   姚重华道:“不是到先祖那里再说吗?”   伊祁放勋点头,上来拉住雨漳胳膊,向姚重华道:“我们走吧。”   雨漳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在另外的屋子中。   这屋子里是有十人,经介绍才知为风允婼(燧人氏)、风伏羲(伏羲氏)、女希氏(女娲)、姜石年(神农氏)、姬轩辕(黄帝)、乾荒(颛顼)、姬俊(帝喾)、伊祁放勋、姚重华以及姒文命(大禹。三皇五帝的传说实在是多,这里我取其一)。   上位的风允婼言道:“你或许不知我们唤你过来做什么,今时是可以说了。”   话说到这里,忽然闯进来一个鬼魂,四处看看,然后挠头笑道:“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   待他离开后,姒文命面色严肃,站起来说道:“我那不肖后代姒葵从来不是这么慌张没脑子的,而且他是和那些家伙走得近,这次只怕是要去通报,我们需要尽快离开!”   风允婼向着姚重华说道:“你带向里面走,不要管我们!”   姚重华点头应下,拉住雨漳就走。   邪神感叹:“今日可真是匆匆啊!”   姚重华歉然说道:“实在对不住,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突发情况。”   邪神不由得感叹,先祖脾气可真是好啊,让人实在是如沐春风。   只是,为何雨漳一直在沉默呢?   姚重华也注意到,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雨漳终于开口:“我这样说可能有些冒犯,可是,您以为那些人真的是先祖吗?”   “你看出什么?”姚重华握紧拳头,盯着前路,停止前进,“尽管说,没必要在我面前藏着捏着。”   邪神也是着急:“小子,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大不敬的话?”   雨漳回道:“你不用管,只要把我的话翻译过去就好。”   而后解释说道:“先祖,我对您的感觉是阴气包裹,身体内却没有阴气。但是我对那几位先祖地感觉却是他们完全由阴气组成。而且,他们说话的方式太过僵硬,尤其是帝尧先祖拉着我时,那完全是机械的动作,根本没有连贯性可言。所以,我大胆推测......”   姚重华眼里冒起泪光,说道:“我一直不敢相信,是我太怯懦了。一些传说中说帝尧晚年失德,我幽囚帝尧,这才登上帝位,可是帝尧逝世时是在唐国国都,而我几乎没有去过那里,登基也不是在那里,更不要说幽囚帝尧。之后,我到这边来巡查,然后被姒文命封印于此,后人来到此处说在一些传说中我是被姒文命流放,死在这里。那时我就在怀疑,是不是有人替代了我们的位置。看来,的确如此啊!你或许会怀疑,我为什么没事,我想是因为它......”   他没有说完,有人代替了他:“没错,就是因为轩辕剑和九州鼎你才能苟活到现在!”   四道黑烟包围他们,其中一个里传出声音来:“我没想到姬轩辕会把轩辕剑留下来,姒文命甚至肯用九州鼎为你保命。”   姚重华有些失神:“为什么?”   其中一道黑烟言道:“你还不懂吗?生有异象,目有双瞳,就这两点就足以说是天命在你,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你必须活着,可是对于我们来说,你必须死!”   而雨漳则向邪神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邪神叹道:“这一次只怕是在劫难逃......”   这话刚说出口,一道黑烟忽然惨叫着消失,白衣女子自黑烟后来到雨漳身前,皱起绣眉:“你身上有它们的气息。”   黑烟可谓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甚至不敢直视女子,姚重华见此,偏要强出头,挡在雨漳面前,说道:“前辈,还请您放过他。”   邪神大为感动的同时急忙借雨漳的口说道:“先祖莫要担心,她是我的长辈......”   正说着,旁边黑烟相互看一眼,忽然出手让黑烟笼罩了雨漳。   “这一次,下地狱去吧!”   “第三天9时28分。”   耳边响起邪神声音,雨漳惊醒,发觉自己仍在屋中,旁边坐着姚重华。   原来只是个噩梦吗?   若是个噩梦,未免也太逼真了!   邪神知道他心中想些什么,说道:“那不是噩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我因为并不在这里,所以没有受到影响。”   姚重华见雨漳醒来,笑着问道:“怎么样?睡饱了吗?”   他正要回答,忽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而没有得到回答的“姚重华”依旧在重复着问题:“怎么样?睡饱了吗?怎么样?睡饱了吗?......”   慢慢地,那声音变得诡异,男不男女不女,甚至有些刺耳,话语也变成了哀怨的追问:“为什么不肯理我?是害怕吗?恐惧吗?”   又开始癫狂的大笑。   雨漳向外一滚,似乎碰散了什么,大笑随之消失,而他终于摔在地上。   他站起来,想要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但这是个封闭的房间,根本没有离开的办法。   怎么办呢?   邪神也是无可奈何:“我现在也被限制在你的视角,除了帮你看得更加仔细外已经没有别的用处。”   雨漳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回头要坐在床边,却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迟疑片刻,眼睛一忽儿就消失无踪。   那是什么东西?   邪神道:“我怀疑他就在你背后。” 第77章 第三日·双旦之间   身后又如何?   雨漳心里绝没有个“怕”字,而邪神对此亦无太大感觉,但是邪神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你小心些,这里有个恐怖的存在,但是我感觉不到他在哪里。”   却忽然发现视线偏转,顿时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雨漳轻声说道:“我感觉对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熟悉?   是的,包括刚刚出现的犹如钟摆摆动的声音,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邪神于腹内搜刮,却并没有找到有关于此的记忆,只好道:“你好好想想,我是想不到什么,没办法帮你了。”   雨漳只能自己一寸一寸在这里探索,可是,原本在他面前的床已经消失不见,向前走两步就是墙壁,他只好这样扶着墙壁丈量这屋子的大小。   这屋子应该是长方体,两面墙分别是12步和7步,以防万一,他还要去丈量一下另外两堵墙,只是,这时候他的精神开始恍惚,觉得自己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几天甚至是几十天,自己就要坚持不住了。   注意到他的精神状态,邪神大惊,不管怎么呼唤都没有作用,最后只能喝道:“现在是第三日10时36分!”   雨漳骤然惊醒,回想刚才之事,竟然由心底传出恐惧,虽然并不强烈,邪神问他怎么回事,他回答:“他有影响我的精神状态的能力!”   邪神还要说些什么,忽然发现雨漳视线开始乱晃,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抓住,待到一切平稳,一道阴冷声音在邪神耳畔响起:“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不要以为你在虚界我对你就没有办法!既然被封印就该乖乖的当一条狗等着主人放开锁链,不要总是狂吠,那样是不好的,容易被人吃掉的!”   邪神听得这样侮辱的话,可谓是愤怒之极,简直怒发冲冠,可是,他会因此冒犯这个恐怖的存在吗?   不会的,明哲保身的道理他不是不知道。   耳边少了邪神声音,雨漳就知道邪神只怕不是出了意外就是被人威胁不能开口,所以,现在就只能靠他自己。   就在这时,屋子里闪烁起昏暗的光芒,随着光芒闪烁的是无数可怖的形象,那是地狱的景象,让人相信那些当真是存在的,当然,当然,还有屋子中央挂着的钟摆,钟摆下端是锋利的刀子,在地狱的光芒里显露自己的寒光,一点一点下降,向着下方那个人儿。   那个人自然是雨漳。   这一次幕后黑手并没有影响他的精神,使得他能够回想起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场景。   爱伦·坡《陷坑与钟摆》以及电影《神探爱伦·坡》。   《陷坑与钟摆》里的主人公有着老鼠和肉末以及“救世主”拉萨尔将军,而电影《神探爱伦·坡》里被施用酷刑的人并没有逃脱噩运。   留给他的是何种命运呢?   雨漳知道,那个人给自己的是第二种。   没有老鼠和肉末,更不可能有拉萨尔将军。   于是,他用着平淡的声音说道:“我想你也不想就这样无趣的看着我死去吧?”   许久,就在他已经准备接受命运的时候,钟摆忽然停止下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看你就这样等死实在是无趣啊,就算是知道你要耍滑头,可是,我还是想接受你说的,应该给自己一点有意思的活动,最起码应当让自己快乐一点的。所以呢,我决定接下来把你放入各种危险的场景,当然,我不会介入,如果你能五次都活下来,那么,我就放过你。如果没有,反正死都死了,还说什么呢?怎么样,可以接受吗?”   雨漳说道:“可以。”   那个声音透出些许欣赏:“不错,不错。这样吧,我给你提供一份午餐,吃过之后就准备进入我为你准备好的游戏中吧......”   说罢,地狱光景消失,一切恢复到原始模样,而雨漳还是躺在床上,不远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狼吞虎咽吃过饭后,声音再次响起:“很好。接下来你要经历的场景是......啊哈!追杀!具体情节我就不说了,不过,尽量活下来啊!我可不想你现在就死掉!”   眼前场景发生变化,雨漳出现在一间小屋里,屋里很是混乱,废弃的课桌、堆积的垃圾以及许多的钢筋支架,地上有一本翻开的书和一些血迹。   他走过去,发现书翻开的部分画的是类似法阵之类的东西,上面似乎还有血迹。   这是什么?   他正要捡起那本书,忽然眼前出现一双怨恨的眼睛,眼睛里布满血丝,就那样死死盯着他,似乎恨不得杀了他。   不对,不是似乎,不是恨不得,他就是要动手!   雨漳心中警钟敲响,身子被什么推动,向后面倒去,而后面就是裸露的钢筋!   雨漳连忙曲腿,终于是向旁边倒下,幸存下来。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他并不害怕,只怕还有更加恐怖和无解的手段。   他还没有起身,就发现摞成一座小山的废弃课桌就要倒塌,倒塌的方向就是他所在的地方。   他再不敢停留,甚至不肯站起来,连滚带爬到了屋门旁边,拉屋门,却发现屋门已经被谁锁住,根本无法打开。   而摇摇欲坠下来的课桌终于倒下来,幸而他在门边,只是被波及,并没有受重伤,受了点皮外伤,也不打紧。   那家伙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门外传来呼喊,似乎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向这里赶过来,不多时就听到有人开锁的声音,房门终于打开,外面的人也看到了里面的情况,只是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雨漳的存在,就那么从他身边过去。   雨漳见此,站起来,走到其中一人旁边,伸手要抓住他胳膊,却在抓住前被一种力量弹开。   “看来是没有办法寻求帮助了对吗?”   他离开这房间,发现这里是一所学校教学楼的四楼,在教室旁边,应当是杂物室。   这里的教学楼是筒子楼类型,走廊上有许多学生,都向着杂物室这边拥挤过来,而走廊上还有一连串血迹。   这所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迹?   他下楼,来到教学楼的操场上,看着上面飘扬的有些熟悉的国旗,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又一个电影世界,只是,这个国旗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呢?   他还在想着,旗杆已经倒下来。   他躲开后,明白自己的处境到底是多么的不好,这个世界所有的东西都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刚刚定下这样的想法,就有一辆卡车冲破校门向他冲来。   真是可怕啊...... 第78章 第三日·心多浮动   司机仿佛已经疯狂,卡车吼叫着冲过来,校园里满是尖叫声,而雨漳正在卡车之前,他可以就此躲开,但他知道,就算他躲开,卡车也会继续追上来,他还是必须与死神赛跑。   所以,这一次他就要大胆!   等到卡车接近,他终于有所动作,就地一滚,成功躲开卡车的冲击,然后回头看着卡车撞上国旗台,终于停下来,司机也昏迷过去。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迎着跑过来的警卫向校外走去。   学校外面才是真正恐怖的地方,毕竟,现代社会里太多东西可以致命,路上行驶的车辆就是雨漳的大敌,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一辆车车主发疯,那一辆车会出现意外。   所以,他要打起全部注意力来观察路上的车辆。   当然,你会说他可以留在学校中啊。   但是学校中真的就安全了吗?   没有地方是安全的,所有地方对他的威胁是差不多的。   同时,他对这个世界有了一定的概念:《鬼4虐》中《以牙还牙》的剧情加上《死神来了》的手段,是务必要将他置于死地。   现在恐怕是要到那本书被毁、小男孩魂魄消散,这个“游戏”才会结束,只是,他也不确定“魔改”后的剧情到底是怎样的。   他看《鬼4虐》要追溯到一年前,到现在剧情已经记不大清,实在想不起来那些孩子跑去了哪里,不知道那魂魄是怎么消散的。   至于那本书,很遗憾,那是假的,只是幻觉,刚刚在人群进来时候他看了一眼,书已经消失了。   他走在大街上,发现这座城市的发展水平相当于中国90年代的省城,道路还有些坑坑洼洼,上面跑着许多卡车,卡车一过来人群自觉让开,面包车甚至都不多见,偶尔过去一辆轿车,路边人们都能把眼珠子瞪出来。   忽然听到人群里传来尖叫声,人们都看过去,却看到他是在抬头看天。   天上会有什么?   雨漳抬头看时,就见到一架客机俯冲而下,机头所向,就是他的所在。   这该怎么逃脱?   下水道!   他也顾不得什么,打开下水道盖就钻进去,一头扑进污水里。   西方的城市排水系统很喜欢是搞成一个比较大的空间,都可以发展成防空洞,可是贫穷国家并没有那样的精力去搞这些,也就只是搞成地下的污水沟。   雨漳从中冒出头来,用手抹去脸上的污水,不敢大胆的呼吸,毕竟,这种味道实在挑战人类的极限。   他淌水前行,刚一抬步就听到轰然的爆炸声,又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下水道里,溅起污水。   知道这里也不安全,他扶住墙壁,借着上面爆炸产生的火光开始向前走去,不肯在这里多留片刻。   不多时,火光已经不起作用,依稀看得清前面有个岔道,不知道通往哪里,他最终遵循了“男左女右”的准则,向左边岔道走去,看看前方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这么走着,前方忽然有了亮光,似乎有个小屋。   那个家伙真的是一个游戏一个游戏来的吗?难道就不会把所有游戏合到一起吗?   他觉得很有可能。   他慢慢接近那边,看见灯光下似乎有个小屋,屋子里有个人被蒙着眼绑在椅子上,好像还处于昏迷之中,而除去这里其他地方还是那个肮脏的下水道。   只是,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想管这事,也就准备离开这里前行,谁知道屋子看不见的地方走出来一人指着这边,喊道:“什么人,不要让我看见你动,不然我就开枪了!”   他害怕在《死神来了》的光环影响之下自己当真被击中,也就不敢动弹,站在污水之中。   谁想到那个男人就开始念叨了:“嘿嘿......我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你是第一个看见我现在模样的人......”   雨漳这才仔细去看他面容,发现他的脸似乎是被什么化学药品侵蚀,已经完全腐烂,放到浣熊市就是丧尸,都不必伪装,只是,是什么导致他成了这副模样?   等等,为什么他说的是国语?   或者是说,那家伙根本是从地球上随意取材,完全不懂其中的含义?   如果是这样,这个场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而且是以中国为背景?   就在这时,那人再次开口了,笑道:“嘿嘿......看来你是不肯出来,不过我是有办法的......”   他掏出笛子,正要吹响,就见到一个人从水中出来,去夺那根笛子。   雨漳这才明白,这是“魔改”后的《夜半笛声》剧情。   趁此时机,他连忙离开此处,以免牵连自己。   行许久,前方传来隆隆声音,下水道里流速加急,他猜测是到了排出处,于是快步向前,拐个弯就见到亮光。   就在他准备出去之时,忽然一阵热气传来,他连忙低头,而后二人就从他身旁冲过,而后听得一声枪响,他出去时,其中一个已经倒在地上,另一个掏出手机打电话,口中说的是英语。   雨漳对这一幕可谓熟悉,毕竟这是他上大学后玩的第一款游戏《AdamWolfe》,他真的没想到那家伙是真的“饥不择食”,只要看到的他都能用到这里,所以说,接下来再看到什么他都不会吃惊了。   外面连着一条小河,那位沃尔夫先生根本没有注意到雨漳,就那么离开,应该是要回家,之后就会有下一个目标,很想知道他会不会找到自己的妹妹呢,毕竟,游戏自己没有通关。   雨漳最终抑制住自己的想法,毕竟自己现在还处于险境。   不过,需要注意一下了,《夜半笛声》还好,可是《AdamWolfe》实实在在是个魔幻的世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不要说《死神来了》和《鬼4虐》以及之后可能出现的作品。   幸好这个世界的基本背景是一个赤道附近的城市,温度很好,倒是不至于冻伤。   他脱光自己的衣服,反正也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裸体,正好晾晒一下。   但是,世界意志可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于是,他就和眼前的黑曼巴对峙。   当然,这个黑曼巴不是小飞侠,而是一条8尺长的毒蛇,可不是好玩的。   毒蛇靠的可不是视觉,所以说,雨漳的伪装对黑曼巴来说不值一提,只是,它现在还没有对这个人类动杀意,毕竟这家伙可不在它食谱中。   只是,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所以,黑曼巴最终盯上了眼前的男人,已经做好了扑击的准备。   雨漳也是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他可不想死在这里。 第79章 第三日·不能甚安   这边忽然传来脚步声,黑曼巴受惊,蛇头前伸,毒牙毕露,毒液业已准备好,只待接触眼前之人血液,就能置他死地。   雨漳用手臂去迎,又在其上裹上阴阳二气,只觉得一痛,毒牙是刺进来,偏偏毒液没有用武之地,喷射出来后却被阴阳二气排出体外。   他向来是厌恶以及“害怕”蛇类的,雨塞晚说他是属兔却有了兔子心思,害怕起蛇来。   他把蛇头甩掉,这时那边几名警察持枪过来,见到黑曼巴,其中一个脸色大变,抬枪就打,雨漳可谓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快跑几步钻入下水道里,躲藏起来。   而那些警察见自己同事开枪,以为是出了什么特殊情况,也向着这边开枪,不多时黑曼巴就被打死,而第一个开枪的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实在是我太害怕那些蛇......”   说的同样是英语。   另一个开口说了句俚语,雨漳听不明白,但接下来的话虽然略带些口音但大致听明白,是说:“没事,反正我们是白人,就算杀了人其实也没什么,就说怀疑其偷渡什么的而且拒捕、想要反抗就行了。”   为首的那个打断他们的话,皱眉看着蛇尸和不远处下水道口的尸体,骂了一句然后说道:“走吧,那家伙给我们的好事,要不是靠着这些尸体我就要晋升了,老子真想一枪嘣了他!”   他把枪收起来,摆头说道:“吉尔,克里斯,去搞定那具尸体,回头请你们去那家酒吧喝一杯,小妞可是很正点的。”   说着拿了根烟放嘴里,旁边就有人上来给他点烟,被点名的两个就绕过蛇尸上来收尸,看那利落手法,显然是不知道干了多少这种事,不多时就把尸体卷起来,两个人抱着回去。   他们几个离开,而这件事也给雨漳提了个醒,因为那个家伙并不懂地球的社会,也就不会知道把许多故事放在一起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换句话说就是只要他能够认出剧情,就可以借此“避难”,没必要“逃亡”。   只是《死神来了》这样的世界还是需要时时小心的,毕竟,就算鬼魂也有对付的办法,可是这种类似因果的力量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消除掉。   等到真正没人过来后,雨漳从下水道里出来,穿上其实没有干净多少的衣服,看看暗下来的天色,知道这一天就要结束了,但是他可没有一个安稳觉可以睡,打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沿小河向上,不多时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车,车里先是一声“雅蠛蝶”而后就是羞人的声音,车子也开始晃动,许是为了调情,一会儿车子又停止晃动,里面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子笑了笑也不在意,而后两声尖叫过后,一切平静下来。   而这边的天气骤冷,像是由初夏直坠严冬,耳边也回荡起些许声音,有些哀怨,却总也听不清,这一刻,他也是确定下来这是什么剧情。   绝对是《午夜凶铃》没跑,就是电影开始报道的死在车里的男女。   可是,把贞子放出来有什么用呢?难道还有伽椰子吗?要上演一出“贞子VS伽椰子”吗?   显然没有那么简单,可是,贞子除了会对看过录像带的人动手之外,就没有致命的地方了——当然如果是结合上二三部就另当别论。   在他思考时候,从车窗钻出来一个白衣女人,扭曲着身子慢慢站起来,就这样与他对峙,却并没有上来,看来是没有杀他的打算。   而阴冷感降临雨漳身上,而他因为穿着湿透的衣服,更是能够体味到那种刺骨的寒冷,还好,夜幕降临,而眼前的山村贞子终于是消失无踪。   雨漳活动下僵硬的身子,舔舔干裂的嘴唇,轻声喃喃:“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世界啊......”   他到车边向里面看了看男女恐惧的双眼、扭曲的面容,摇摇头:“现充啊,不得好死......”   沿河岸前进,他很好奇自己会不会进入《神鬼传奇》的世界,要是能见到郑吒也不虚此行啊,当然,这些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   回头看,这条河也没有远离城市,倒是可以看到那座城市的夜景,看起来非常不错,或许自己起先所在是这城市的贫民窟吧。   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着丑恶,珍珠从来不是富贵的象征,因为它也可以点缀死水。   前进吧,不管前面会有什么。   稍稍远离城市的郊区,亮着几点灯光,男男女女的笑声充斥其间,原来前方是富人家的庄园,在举行着宴会,不知是谁大放光彩,又是谁尽力融入,或者是谁故作清高呢?   不过,这里有个庄园,就这一点就足以让雨漳提高警惕,毕竟,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见过什么东西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   但是哪个游戏、哪部电影或者哪本书里面涉及到庄园和聚会呢?   当然,或者仅仅是与聚会有关。   他不知道,需要仔细去想。   吁~   一匹马停在庄园门前,上面那人戴着面具,下马之后回头看了雨漳一眼,借庄园前灯光一看,那面具肤色与常人无异,只是其上多了许多猩红斑点,看来实在骇人。   “对爱伦·坡还真是偏爱啊!”   无异,这也是爱伦·坡的小说之一,《红死病的假面具》。   “真是危险的对视啊。”   雨漳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毕竟,爱伦·坡笔下的红死病犹如黑死病,又如肺痨、瘟疫,绝对是不能沾的,否则在这个没有人能看见自己的世界是必死无疑。   他不再沿河岸行走,而是绕开庄园,只是走不多久,眼前就是大海——   这是座岛屿上的城市!   他这时后知后觉:“这是诱导我走向某一个结局,只是他会用哪一个恐怖故事作为这一切的结束呢?”   想不到,所以不肯多想。   港口下班的两名海警经过他身边,说许多他听不懂的话,是拉丁语系语言的感觉,但应该不是德语或者法语。   不管语言问题,很多时候,从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他们的情绪,而肢体语言也许比口语更要能说明问题。   而雨漳眼前这两名海警显然是有些害怕有些担忧的,似乎是在打算做些什么,正当他准备跟上去时,脑中传出邪神的声音:“现在是第四天零点。”   已经第四天了吗? 第80章 第四日·适多事   呼唤邪神,邪神再不出声。   雨漳也终于明白,除了通报时间之外,邪神是不能给自己更多帮助了。   只是,没有邪神这个翻译器,自己实在是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还是回城市里面看看吧,现在《鬼4虐》和《死神来了》的时间应该已经过去了,可能除了那家伙安排的“主线剧情”以外,其他都算是“支线剧情”,而“支线剧情”只会持续一天时间。   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情况可能会好一些,毕竟,不用在逃离贞子追杀时躲避死神的报复。   走进这座城市,看着城市里汉、英、日等诸多语言并举的广告牌,他不禁感到有些眼花缭乱,就算是地球上所谓的国际大都市诸如纽约、洛杉矶等等也是以一种语言主导,其他语言是为了满足其他国家公民需要而部分出现的,绝没有这里这种分庭抗礼的情况。   行走片刻,听到熟悉的汉语,便驻足看过去,发现是两个收店的店老板正在交谈,其中那个饺子馆老板说道:“我说老胡,听说了吗,最近城里不太平,说是半夜里有人吹笛子能把孩子勾走!你家娃这才三四岁,可要看好了,不然出了事后悔都没地方去!”   面馆老板皱起眉头,手里的活交给服务员,到饺子馆老板前面说道:“老六,听你这么关心你老哥我,我可也好心提醒你,我一个警察局里的弟弟说这几天城里进了逃犯,你可要小心些,晚上千万别让家里人单个人儿出去!”   雨漳听得这段对话,更改了自己的想法,看来只有类似于《鬼4虐》之《以牙还牙》以及《死神来了》这类剧情流程不算太长的才会在一天时间里结束,至于《夜半笛声》这类只怕时间是和现实时间同步的,也就是说接下来几天自己还有可能面见沃尔夫先生。   他走在人行道上,打量四周,看能不能想起什么,很可惜,街上的景象并不能勾起他的回忆。   再向前走两步,抬头就看见一栋高楼大厦,真正的直入云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正要前去那边打探消息,忽然看见有一个人从冲入人群中,发出死后的声音,而后尖叫和枪声不绝于耳,见这一幕,他脑中蓦然浮现一个名字:   《生化危机》!   虽然和原版电影、游戏都有不同,但是只怕这的确是进入了生化危机的剧情,要是不信,你可以看那些已经变异的丧尸,那就是明证。   也就在这一刻,有人撞到他身上没有被弹开——   他不再是隐身状态,看来那家伙为了这场游戏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他也加入了奔逃大军的行列,毕竟,现在的他可没有实力去对付这些丧尸,还是先躲藏起来吧,至于会不会有核弹发射过来?   那就要看那家伙下一步的安排了。   他看见一家私家地下车库,连忙钻进去,并且关上车库的大门,打开车库里的灯,而后把通往主人家屋子的门也锁上,然后坐在主人那辆特斯拉上,听着外面的砸门声,静静思考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能做什么,像某些小说里去偷T病毒然后赌自己扛得住?或者凭借着对剧情的熟悉独闯蜂房,一举搞掉红后?   抱歉,他还不想死那么快,毕竟,那些主角们在别的时间线不知道死了多少次才终于有一个时间线的成功。   主角可以在别的时间线重生,而他没有那样的能力。   所以,保险一些,还是躲藏起来,当然,这里也不安全,那道所谓的安全门根本挡不住丧失军团的进攻。   它们会来进攻的,雨漳非常确信,因为在这个世界他自己就是真正的“主角”,决没有人跟他抢“主角待遇”。   思考怎么在那种浪潮里活下来才是他现在应该干的。   他开始在这个地下车库路搜刮,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武器用以防身,外面“fuck”之类的话语终于变作尖叫而后消失,嘶吼也不见,看来那家伙也没有打算一开始就杀了他,还是留给他一些希望的。   最终他在特斯拉坐垫下找到一把勃朗宁和许多子弹,能够支撑一段时间。   他把勃朗宁和子弹放进兜里,听到外面枪声,知道这座城市的政府军终于介入了这件事,但是,然并卵,最终这座城市还是要沦陷的。   所以,自己也应该干一点事了,譬如说:和一些人一起防守一个地方,最好是警察局或者军营。   如果没有人愿意接收自己,那就是另外的一个故事了。   不过,暂时不宜打开门。   但是呢,就这个车库里,可能也会有什么状况,毕竟,如果这个车库当真是那么管用的话,那就是游戏的bug,那家伙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存在。   这时,他看到车窗上自己的影子,忽然心中一动,喃喃道:“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吧?”   现实证明,那家伙就是丧心病狂。   只见车窗上一双手抓住他的胳膊,而车窗里映出的他正抬头诡异的笑着,眼里流着血泪。   他狠狠挣脱开,而后把车窗全部放下去,而后在车库里看看还有没有能反射类似镜子的东西,这只鬼虽说不算太恐怖,但是,她的出现却会打乱自己的计划。   一座城市里镜子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没有办法避免与这只鬼的遭遇。   韩国恐怖电影,《镜中鬼影》。   这可真是如影随形,甚至除非进入一个没有镜子的世界,不然甩不掉这只鬼。   若是普通世界观也就罢了,偏偏这是在丧尸的世界里,偏偏是在他朝不保夕的时候出现,那家伙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不过,有什么办法呢?   掏出手机,发现因为当时在下水道里的穿行,已经不能用了。   把手机砸掉,而后坐在车里,准备打个盹,稍稍休息一下也无大碍。   他闭上眼,可是没有一丝睡意,这几天经历的一切在他脑海中回演一遍,然后试着提取一些重要的信息,虽说并未成功,但终究留下一些念想。   而后放空心思,让自己一直没有停止思考的大脑停下来歇息片刻。   就这样合眼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忽然他猛然睁开眼,看到后视镜里照出的自己以及开始变形的安全门,顿时知道,这里已经变得危险了。   那么,现在要怎么做? 第81章 第四日·归意多矣   或许,可以开车撞出去。   但是,很遗憾,雨漳不会开车,驾校也还没有报,况且这辆车驾驶位是在右边,让他在副驾驶位行车更是一种折磨。   那么,该怎么办呢?   去掉车上所有的镜子后,他开始思考,眼看着车库大门就要被撞开。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从这里上楼进入那户人家家里,并且在打开门打那一霎那,丧尸群就冲了进来,他连忙关上门,而后看见手边有个桌子,连忙把桌子推过来挡住门,这才有空看看这户人家是什么构造。   这里似乎是主人的书房,他也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会把门开在书房里,或许是为了借口到书房工作而其实是开车出去疯狂?   搞不明白人家的想法,他看了看四周,幸好是没有镜子的,然后他才开始看书架,上面的书大部分是经济学的,因为他只认得“Economics(经济)”这个英语单词,只有几部小说,因为那几部是他看过的,也是这个世界正在经历的。   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之后,他靠在书房门旁边的墙上,伸手慢慢把门打开,忽然听到一阵响声,急忙掏出手枪,然后才发现声音是身后传来的,原来是那些丧尸开始破坏这扇门。   他出去书房,顺手关门好习惯,进入走廊,走廊两边各有两个房间,尽头也有一个房间,而另一个尽头是向下的楼梯以及拐弯,看起来像是《咒怨》里伽椰子所住的房间,除了不是日式的房间。   “不是吧......”   忽然,他心生一计。   他来到楼下,忽然感觉似乎是有人在窥视自己,抬头看时发现是一个面色惨白的小男孩,正是佐伯俊雄。   佐伯俊雄见雨漳回头看他,转身跑开。   雨漳这时回到楼上,却是打开书房门,而后再次来到楼下,发现房门果然已经被神秘力量封闭,根本无法打开,而后,等待片刻就有咯吱声响起,想必是伽椰子爬下来了。   而也是这个时候,书房门被粗鲁打开,丧尸一个个嘶吼着冲了进来,似乎已经嗅到了雨漳身上“鲜美”的味道。   伽椰子是有记忆,是会思考的,所以对发生的一切还没有完全理解,而后就发现一部分丧尸冲进来要分食她的尸体,她哪里能够允许,顿时放弃了雨漳这个近在眼前的目标,转身去大战丧尸。   目标一转,雨漳试着开门,神秘力量已经消失,他出门,被丧尸和伽椰子关在屋里。   出门来,发现这应该是这间屋子的后门,开在一个小巷,里面倒是没有游荡的丧尸,但是有一些尸体,看起来应当是从高楼坠落,简直惨不忍睹。   他不知道方向,选了一个方向走去,不多时看见明亮的大街,明白这时候供电所应该还没有被丧尸攻破,但是,等供电所里的人明白电的重要性,只怕就会断掉这座城市的电。   所以,趁着这一段人心未平的时间,他需要快点找到一个庇护所,要不然只怕是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他不知道这座城市的构造,也就无法和别人一样迅速向某一个地方前进,他需要询问或者搜寻,这是个忙碌的过程,在这丧尸袭击城市的情况下想要平安的找到一个地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是他必须把这个天方夜谭变成现实。   “嘿,哥们儿!”   垃圾桶旁边的阴影里钻出一个人来,向着雨漳叫道。   “你是中国人吗?”   雨漳与他距离足够远,点点头,问道:“你是什么人?”   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板寸头,身上穿着朴素的衣服,也说不上帅,就是看起来硬气,血气方刚,他说道:“我叫刘千山,和哥们儿到海上旅行的,谁知道就进了这么个地方。哥们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   另一个人从二楼窗户跳到垃圾堆上,而后站起来自我介绍:“我叫刘层林。”   又有一个从雨漳身后走出,道:“我叫张连峰。”   见雨漳不语,张连峰轻声言道:“这是虚界,对吗?”   他个子还算可以,只是略有些胖,用一个字就是”萌“。   雨漳这才应声:“你们知道虚界?”   刘层林过来说道:“我们曾经是驻守安阳虚界的,也去过开封虚界。后来退役了。”   他是个大高个,长得颇帅气,整顿一番可以去当流量小生。   雨漳最后咬牙决定相信他们,就说道:“这里确实可以说是虚界。不过,这个虚界里发生的事大部分取材于地球上的游戏、电影或者书籍。而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是《生化危机》。”   这边他们还要说些什么,一辆车就开了过来,是辆悍马,车还没停稳,里面就下来个人,是里面个子最低,只是看起来稍稍有点气质,感觉可靠,他说道:“千儿,耗子就看上这么一辆悍马,你看怎么样?”   这时他才看到雨漳,连忙到刘千山旁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刘千山把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觉得他可信吗?”   那人说道:“总要试试的,咱们几个都是大胆,死了也挣了好几年,要能活下来更好了。”   听了这话,刘千山一咬牙,道:“干了!”   那人迎上来说道:“我叫姚常枫......等等,你是雨漳对吧?”   雨漳一愣,问道:“你认得我?”   姚常枫上来就抱住他,笑道:“我认识你,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当年我们也是见着老爷子把你从开封虚界抱出来的!”   松开他,向后面喊道:“哥几个都不记得了吗?这是咱们弟弟啊!”   而后解释道:“你回去可以问问老爷子,你三四岁时候还是我们带你的。老爷子不会照顾孩子,还不是让我们来!”   雨漳还是缺失这一段记忆,也不知道他说的真假,半信半疑地点头。   姚常枫也看出他没有全信,就说道:“这样吧,你给我们安排个地方守住。这样的情况要是没有个地方藏身,这一仗就难打了。”   最终,还是几个人往悍马里一挤,而后坐在副驾驶座的雨漳说道:“我们去警察局旁边找一座小楼,我们就在那里设防!但是呢,这座小楼不要太过靠近警察局,不然也不好办。” 第82章 第四日·天寒冰艰   这座城市中分布着许多警察局,只是,雨漳所想的是警察总局,放在中国是说公安厅甚至是公安部——   毕竟,据姚常枫他们所说,这座城市就相当于一个国家的首都。   但是,贸然钱去争夺警察局无疑是在送死,无论是人是丧尸还是鬼,能够守住警察局就说明对方是实力很强,反正就他们区区六人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当然,他们可以躲藏在警察局周围,等待时机。   至于警察总局,对不起,那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   这是雨漳根据自己是普通人这一基本事实所做的思考,但是中间有欠妥的地方,比如说,和他一起的五个人显然都不是正常人。   刘层林碰一下刘千山胳膊:“千儿,咱们去抢一个枪店怎么样?”   旁边的姚常枫很干脆地说道:“不行!这城市里枪店只有三家,三个店主都是海军陆战队退役。倒不是说有多么厉害,只是你不会知道自己下车的时候或者进门的时候会不会有个瞄准镜已经对准你的额头。”   “好吧。”刘层林算是打消了这想法,反而是刘千山有了想法:“咱们可以不去枪店,但是总得弄一点食物,不然被困在这没有食物的话很难保持战斗力然后活下来。我知道哪里有一家小店,开在小巷里,人不多,不一定会被哄抢,耗子,知道是哪儿吧?”   开车的那家伙中等身材,看起来很是憨厚,但那四人说他是闷骚,他名字叫史漫浩,他们都唤他“耗子”。   街上灯光开始闪烁,张连峰敲了敲驾驶座,说道:“耗子,快点,马上就要没电了。”   史漫浩没好气地说道:“他娘的,路上都是那些丧尸,还要往车上扑,我能把车开好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很快,城市一边闪起蓝光,好似科幻片里外星人就要降临一样,雨漳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姚常枫是知道的,叫一声“停电了”而后城市灯光就全部熄灭,月光伙同星光夺回了自己应有的地方,照亮这座几乎自建立以来就没有见过月光的城市。   这时候,史漫浩说道:“做好了,接下来进入不平稳路段!”   偏偏那鬼要在现在出来!   见到姚常枫他们后,他心里就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这里自己应该也可以控制阴阳二气!   他感受一下,发觉这里当真是完美还原了地球的环境,甚至包括阳气,那么,去死吧,杂碎!   阳气包裹住那扇车窗,堵死女鬼的退路,而后,在她的惨叫声中烟消云散。   说真的,看电影的时候他还有些同情女鬼的遭遇,但是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况下,不容许有恻隐之心。   车里众人都听到了那阵惨叫,姚常枫代表众人问道:“雨漳,刚刚那是什么?”   雨漳没有选择隐瞒:“那是电影《镜中鬼影》中的女鬼。”   刘千山皱起眉头:“雨漳,你能对付鬼吗?我们可没有那种力量。”   雨漳正要回答,忽然见到前面有个小男孩坐在路边画画,神情专注,仿佛黑暗也不能阻止他,丧尸也是视而不见,就那么走过去。   张连峰看向雨漳:“雨漳,这是怎么回事?”   雨漳向史漫浩说道:“我们走,不用管他,我有办法对付他!”   史漫浩听得这话,又见自己弟兄没有反对,再次提高车速,走上颠簸的道路,换句话说,进入了这座城市的穷人区以及贫民窟。   至于刚刚那个小男孩,雨漳是有印象的。   《暗芝居》第三季中的那个小男孩,可以画出自己所见的恐怖景象,当然,也有可能他就是始作俑者。   车正好好开着,忽然就抛锚了,姚常枫阻止同伴下车的举动,看向雨漳:“这是那个小男孩的所作所为?”   雨漳点头说道:“没错,依我看,这一次对付我们的恐怕是一直脚上长着人头的蜘蛛,一种怪物。那个小男孩的能力是将怪物具现化,换句话说就是,这种怪物是可以击杀的!”   话语方落,两张脸就贴在他那面车窗上,史漫浩正要开枪,雨漳把他拦住,解释道:“这只是他的脚,或者说肢节,断了也没有关系,真正需要攻击的是......”   那蜘蛛已经爬上前车窗,还要爬上车顶,不需要雨漳提醒神什么,史漫浩开枪射穿车窗,射击蜘蛛腹部,剩下他们几个推门而下,史漫浩再开几枪也开门下去。   这只蜘蛛生命力可谓顽强,被这样近距离射击都没有死透,还在挣扎,姚常枫开枪把那些人头全部打掉,而后向史漫浩问道:“耗子,定时炸弹安好了吗?什么时间?”   史漫浩边向后寻找小男孩边说道:“安好了,在座椅下面,定时半个小时,我想足够了吧?”   雨漳很想知道他们的定时炸弹是从哪里来的的,但看情况好像很紧急,也就没有问。   他旁边的刘千山似乎看出他的疑问,笑着说道:“一会儿我们会告诉你的,不过,现在我们的任务是离开这里,找到那个小店。走吧。”   他们五个把雨漳围在中间,快步向小巷里移动,四人警戒前后左右,一人警戒楼上,这地方都是低层楼房,可也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警戒。   很快,他们来到所谓的小店外面,而那个所谓的小店,不过是住在一层的居民进了货然后放在自己家里卖,怪不得他们放心这里不会有人抢。   他们停下来,在前警戒的刘层林看一下表,低声说道:“还有五分钟!检查自己武器!”   五个人各自检查自己手上的热武器,然后又摸摸腰间,似乎那里还藏着什么。   这时,旁边的刘千山笑着解释道:“我们那炸弹是自己做出来的。我们在军队里面粗略的学过炸弹的制作,后来退役后去国外呆过一段时间,对这种炸弹的制作比较熟练,来到这里后就搞了一些材料做了一些。所谓定时,其实就是手机闹钟。手机闹钟一响,手机一震动,触动机关就行了。到底怎么运转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去问疯子(张连峰),他比较清楚。”   刘层林:“两分钟。”   刘千山不再言语,警戒后方的姚常枫更加警惕,并且说道:“林儿和千儿第一批进,没有问题后耗子和疯子带雨漳进去,我断后。”   众人都没有意见。   刘层林:“一分钟!”   59.....   50......   40......   20......   10......   3.2.1!   爆炸声轰然响起,而后似乎是油箱被引爆,火光隔老远都能看到。   刘层林和刘千山踹门而入。 第83章 第四日·终不得风流   刘层林较高,在前一脚踹开门,而后低头快速冲入,刘千山在他之后一闪而入,迅速藏身货架之后,见没有攻击后,二人对视一眼,分先后在房间里搜查。   房子里有卧室两间、洗手间以及厨房,都没有发现人,似乎已经因为被袭击化作丧尸离开了房间,而后刘层林吹个口哨,就有史漫浩与张连峰“护送”雨漳走进屋中,而姚常枫在外查探四周。   没有发现什么人后走入房间,把众人叫道中间,说道:“刚刚我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窥视我们,但没有发现那人的具体位置,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想个办法找到他或者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雨漳开口问道:“你确定是人吗?会不会是鬼?毕竟,这是一个没有规则可言的世界,唯一的规则就是电影、小说、游戏剧情。”   听得这话,姚常枫皱眉想了想,而后说道:“我不知道。不过,终究是个不稳定因素,需要尽快排除,雨漳,你有什么办法吗?”   雨漳摇头:“抱歉,没有具体位置,我没有办法提供帮助,实在抱歉。”   姚常枫拍拍他肩膀,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强人所难了。”   他们暂且放下那个神秘的窥视者,把注意力放在货架上。   这里确实没有人来过,不过可能是丧尸的袭击导致了一些货架倾倒,他们从中挑选比较能够补充能量的食品,当然,姚常枫开玩笑说道:“要是我能够边开枪边吃干脆面,不失为一种享受!”   刘千山推了他一下,笑道:“就你喜欢那东西,还要在打仗的时候吃!”   刘层林学着姚常枫语气,模仿着其动作说道:“你们不能抹杀人家的天性!”   他们五个都笑起来,姚常枫回过头来看着没有笑意的雨漳,说道:“你现在没有情绪没有关系,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之后你更好的珍惜,失去才知珍贵嘛!你没有拥有就已经失去,等到拥有的时候想必会倍加珍惜。”   雨漳点头,也加入收拾食物的行列,但他对这些实在是不了解,张连峰指着一旁说道:“看见那些东西了吗?那是压缩饼干,你去拿一点那些东西。”   而后向身旁同伴笑着说道:“我没想到这种地方还能看到压缩饼干。我记得当时和平时期常枫就喜欢压缩饼干,我们都说不好吃,就他觉得味道非常不错。”   雨漳听见其中有许多关键词,不过他没有选择问出来,毕竟每个人都有不能分享的秘密,人家几个可以讲些笑话,但是他凑上去就有点不合时宜。   于是他捡起一些压缩饼干装进衣服里,而后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主要是捡一些他们捡的东西。   刘千山这时候站起来对他说道:“雨漳,你去洗洗澡吧,我刚刚看过了,里面还是有热水的,顺便换一身衣服,一路过来太紧急忘了,现在有时间了就好好整理一下,不然穿着那样衣服就算逃跑也很难受。”   雨漳听从了刘千山的建议,走进浴室,脱掉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任由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闭上眼睛,稍稍放松自己,他一直很享受洗澡的时刻,每当热水洒到他身上,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只是,很快,他享受不起来,因为他感觉脖间好像放着一只手。   他虽然产生不了恐惧情绪,但是身体却忠实于神经的传递,很快就起了鸡皮疙瘩。   他知道,这是《咒怨》中的伽椰子的手段,看来伽椰子已经解决掉了那几只丧尸,并且成功追上自己。   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控制阳气包裹住那只手而后开始向上蔓延,眼见就要包裹住伽椰子,她却尖叫着断臂而逃,真实狠辣呢!   许是听到了浴室里的尖叫,几人破门而入,看见地上的残肢,都是皱起眉头,雨漳解释道:“这是我经历的一个恐怖场景的后续,不过没关系,看来他是没有办法伤到我。不过,你们能不能先出去,我......”   刘层林上来拍拍雨漳屁股,大声笑道:“好弹性!”   姚常枫也调笑道:“怎么,还害羞了?别跟我说你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去过公共浴池。”   雨漳捂住自己下体,没有说话。   他们也就退出去了,雨漳匆匆洗漱一下,换上刘千山不知从哪里扒拉出来的衣服,终于精神很多,走出去后问道:“你们谁去洗一洗?”   他们都是耸耸肩,没一个过去,还是张连峰笑着给出了解释:“我们是都不想正洗澡忽然出了个状况,然后所有人都进来看光屁股。所以啊,以后要是再碰上我们这些家伙,可要小心点儿,不然又要让林儿摸屁股的!”   刘层林过来推了下张连峰:“怎么说话呢,咱们这是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可不是普通得玩闹。”   不知怎么,和他们待在一起总觉得很安心,仿佛这世界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一样,就处于这种状态,他坐在那里陷入沉睡。   见他睡着,五人相视一笑,史漫浩站起来说道:“那我走了。”   张连峰看着他,笑道:“在前面等我,明天我就去找你。”   姚常枫抱起雨漳,把他放在卧室床上,坐在床边叹口气,而后出来交代道:“耗子,干得漂亮点,咱们几个一直是你垫底,现在让你打头阵,好好干。”   史漫浩点点头,进屋最后看了眼雨漳,而后出来接过刘千山递过来的步枪,说道:“千儿,没想到你私藏着这么好的东西,回去可饶不了你!”   刘千山挥挥手:“随意随意。”   史漫浩推门而出,刘层林跟他到门边,拍拍他肩膀,说道:“很担心对吧?我也担心,不过,相信我们吧,也相信你自己。走吧。”   史漫浩没有回头,大步走出去,走进夜晚漆黑的城市,走向仿佛被设计好的命运。   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刘层林才关上门,回过头来,满脸疲惫:“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姚常枫擦拭着手枪,说道:“你有什么不满的吗?觉得不值吗?觉得我们这样实力完全没必要被困在这里吗?觉得我们在这里是屈才吗?可是你要知道,我们不是神,所以耗子必须走,我们都需要慢慢离开。但是,你看见希望了吗?你们看见希望了吗?他就在我们面前!我知道你们还在怀疑希望是不是真的,不试试你怎么会知道?况且,这不是我们的责任吗?” 第84章 第四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日上三竿,雨漳终于醒来,姚常枫正坐在床边擦拭自己手枪,他撑起自己上身,却发觉自己肩膀有些沉重,于是不动声色向姚常枫说道:“姚大哥,现在几点了?”   姚常枫把手枪收起来,掏出手机看了看,说道:“现在已经十一点钟了,丧尸算是安稳了些,枪声还有,不过也只是断断续续,没有晚上那么激烈了。”   他轻轻叹口气:“看来你是累坏了,一睡就是八九个小时,史漫浩出去了,看看有什么能够利用的东西,同时也是去探查情报。”   雨漳愣了愣,问道:“就他一个没有问题吗?”   姚常枫笑着摇头:“没事的,他命硬,死不了的。算了,不给他立flag了。”   雨漳坐起来,说道:“姚大哥,能不能帮我拍张照?我看看自己气色。”   姚常枫知道雨漳这要求不是毫无缘由的,也没问,应允下来,给雨漳照了张相,看见其上情况,也是不动声色,伸手拍拍雨漳肩膀,关切地说道:“你这几天太劳累了,可能是累到颈椎了,注意点,才正是大好时光,可不能最好驼背。我先出去了。”   雨漳点头,说道:“谢谢姚大哥,你应该也累了,要不你躺上来休息一下?”   姚常枫摆摆手,走出房间。   至于雨漳,控制阳气向上而去,一声尖叫响起,而后就见一道阴气落到地上形成一名女子,七窍流血,但还是感觉到她正狠狠瞪着雨漳,口里说着听不懂的话,似乎极是愤恨。   雨漳再次控制阳气袭上,女鬼知晓离开,狠狠嘟囔一句什么,从窗户离开,一瞬不见了踪影。   泰国恐怖电影《鬼影》中的套路。   很遗憾没能把她杀掉,雨漳收回阳气,静静坐了一会儿,下床开门,姚常枫就在门边,急忙迎上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雨漳摇头道:“倒是没有受伤,只不过让她逃走了。我们现在面对的威胁除却丧尸外,还有山村贞子——《午夜凶铃》中的女鬼、佐伯伽椰子——《咒怨》里的女鬼,最后一个女鬼是《鬼影》中的,我没有记住她的名字。”   姚常枫没有询问什么,只是说道:“注意一点,我们的目的是逃离这里,一旦离开这里,其余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所以说,不要太担心。”   雨漳言道:“我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万一在我们行动的时候她们出来搅局就不好办了。”   闻言姚常枫也是皱眉:“这倒是一个问题。现在没有太好办法解决,所以不要太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对付的。”   “还有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呢?”刘层林从另一边卧室里走出,伸个懒腰,“今天可是个大好的天气啊!”   雨漳和姚常枫都看向窗外,见到灿烂阳光,不自觉心情好了许多,都是慨叹:“今天真的是一个好天气啊!”   不多时,刘千山和张连峰也醒过来,刘层林嘲讽道:“看看你们两个,睡得跟猪一样!太阳照到屁股上才醒!”   刘千山没有生气,只是拍拍刘层林肩膀,叹口气轻声说道:“任谁晚上和一个呼噜声很大的人一起睡都睡不好。”   张连峰颇认同的点点头,刘层林尴尬一笑,急忙说道:“说什么呢!谁晚上会那样打呼噜啊!”   姚常枫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说道:“好了,现在我们需要想一下到底去哪里。我们有几个选择,第一,供电所;第二,警察总局;第三,就在这里构筑某些还称不上防御工事的‘防御工事’,因为这里距离这片区域的警察局也不太远。你们怎么看?”   张连峰说道:“要我看,我们不如就留在这里,这里距离海边不是太近也不是太远,周边又有警察局,还有一屋子的食物,怎么说,非常好的环境。况且,这里是个贫民窟里的贫民窟,很少有人注意到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去那些比较繁华的地方,看起来比较安全的地方,比如说防空洞。”   刘千山和刘层林赞同他的说法,这时他们一起看向雨漳,还是姚常枫问道:“你怎么看,雨漳?”   雨漳摆手道:“我可不是元芳,所以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观点,不过我觉得张大哥刚刚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同意张大哥的想法。”   姚常枫点头,而后看着几人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要尽快做出安排了。这里的楼层大部分都是六层,所以,而高楼层大部分都已经超出了狙击枪的射程,所以我们不必担心其他人的阻击,就算有来自地面的攻击,我们也可以解决。我们现在需要在上面构筑一个防御工事,至于用什么,我觉得这种地方楼顶应该有能够帮上我们的东西才对。林儿,你在下面看好,我们上去把这栋楼‘扫荡一下’,避免还存在某些隐患。”   这栋楼是“门当户对”类型,一层楼上只有两户人家,第一层被包下并且打通,所以才能放下货架,基本上不存在隐患,非要说的话女鬼算是隐患之一。   上到第二层,刘千山及张连峰去左,雨漳同姚常枫去右,等到他们两个进去没有枪声传出后,雨漳两个才进去。   屋子里很乱,看起来像是被洗劫了一番,待到确实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姚常枫才解释道:“其实晚上我们就已经扫荡过一次,不过这就像高考一样,明明已经提前做完了卷子,可是总觉得不放心,非要仔细检查一遍又一遍直到交卷不可。”   说着走出房间,刘千山他们两个在那里等着,张连峰手里拿着个箱子,见到姚常枫,说道:“这是从床底找出来的,晚上太黑,没有看见,是一个医疗箱,希望不会派上用场。”   姚常枫点点头,上三楼,依旧是这样的步骤,最后也没有发现丧尸,倒是找到许多食物和医疗箱,看来这楼里人也不是看起来那么穷困,或者,这是社区送温暖?   终于,他们来到楼顶。   很遗憾,在这种大都市,根本没有什么一览众山小的体验,因为一眼望去周围都是高楼大厦,没有的那一边是海洋——   真的,他们距离海边不是很远,但是,好像是因为那边是一片断崖,而且还有别的原因,导致这里没有人愿意开发,最终变成了贫民窟。   楼顶是三栋楼连在一起,上面已经有了防御工事的雏形,不过是把装满土或者沙子的袋子堆积起来,而后在上面放一些木板等等,围成一个没有顶的堡垒,趴在那里就可以狙击下面来犯之敌。   他们把这里建筑的更加结实,而后在上面搭上一些木板当作顶盖,倒是有点机枪堡垒的味道。   他们把其他楼上来的门堵死,只留下这里一个出口,如果有必要可以撤除那些门里的堆积物,当然,这就需要张连峰,对于他来说,把那些东西搬开不要太轻松。   所以说,那些东西只是起到延缓进攻的作用,并不能真正把人阻挡在外。 第85章 第四日·不敢损其体   他们回到楼下,刘层林说道:“刚刚发现有几只丧尸在前面徘徊,接下来可能会发生小规模战斗,不过,我不建议使用枪械。枪声会吸引到更多的丧尸,而我们有实力用冷兵器对付这种小规模的丧尸冲击。”   姚常枫点点头,向雨漳问道:“雨漳,这些丧尸有什么致命缺点,就我们昨天的对敌经验来看,似乎它们没有什么明显的缺陷。如果是这样,不使用热武器还真不好对付。”   雨漳道:“他们有缺点,就是他们的头部,现在他们的一切控制系统都在头部,只要击溃头部,他们也就死了。”   姚常枫向外面看看,看见两只丧尸,说道:“看起来他们视力和嗅觉也不怎么样,不,嗅觉可能还好,只是视力是真的不行,看来声音是对他们最大的吸引力。这样的话,对我们倒是有利的。”   他从腰间拔刀——那是一把三棱军刺,之前一直被他别在腰间,这时候似乎是有用武之地了——打开门,而后回头说道:“你们不要出来,我去试试他们的战力怎么样。”   而后,慢慢行进,接近之后猛地扑上去,三棱军刺穿透丧尸脑袋,将丧尸提起来,没有给他发出声音的时间。   不过,周围的丧尸很显然察觉到这个人类的存在,精确的发现了他的所在,向他围过去,他夷然不惧,但见他向前欺近一只丧尸,到距离丧尸一米距离时,丧尸视网膜仿佛才捕捉到他的影像,顿时扑上来要撕咬。   在丧尸扑上来的时机,他侧身,而后三棱军刺穿透丧尸喉咙,丧尸终于没有力气展现自己强悍的咬合力,他抽回胳膊,在门旁看着的刘千山扶额叹道:“他还真是会玩,还是那么喜欢玩,再这么玩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胳膊就没了。”   这边的说话姚常枫当然是听不见的,他还是在全心全意对付着丧尸,只是丧尸似乎越聚越多,他渐渐仅靠冷兵器对付不过来,连忙闯出一条路来到门前,扶着门说道:“你们他妈的还真的就这么看着啊!”   刘层林斜眼看他:“是你说现在不需要帮忙的!”   姚常枫哪里还能维持自己一直以来不徐不急形象:“他妈的,丧失都过来,还不抄家伙上!”   刘千山用着“纯真”声音:“好嘞!咱枫哥有命令了,兄弟们抄家伙!”   他们各自手中都有一把军刺,就那么冲进丧尸群中,似乎是视死如归,但还能听见他们口中的骂骂咧咧,根本没有一丝紧张气息。   就这时候,一股阴气涌来,就要偷袭张连峰,雨漳叫一声“畜生”,阳气迅速包裹住张连峰,而阴气忽而改变目标,向距离张连峰最近的姚常枫而去,关键时刻,雨漳冲上去扑住阴气,就那么把阴气压在身下。   本来阴气无形无影,应当是可以脱离的,偏偏雨漳身体表面裹了一层阳气,顿时将阴气消散,再无法显示一丁点威力。   雨漳抬头看时,小巷里的伽椰子已经远去,显然是不敢触霉头。   他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丧尸包围,阳气对丧尸没有作用,顿时陷入险境,只是,姚常枫如何会坐视不管,顿时加大气力挑飞两只丧尸,两只丧丧尸又压倒一片,趁此时机,他上来拉住雨漳脱离险境,而后杀回去,把那些倒地丧尸全部刺死。   前前后后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把这里的丧尸清理干净,他们回到屋里喝杯水,张连峰开口说道:“这些丧尸确实不强,但是,恐怕会有某些恐怖的存在,对吧?”   雨漳点头,说道:“城中心那座楼应该是这次丧尸爆发的中心,其中应当会有比较恐怖的存在,不过,一般来说它们现在还不会出来,而且现在人类还有不少,就算出来也不一定讨得了好。”   姚常枫闻言点头,这一次他出力最多,头上汗水也是最多,他擦擦汗,说道:“现在这个小区里的丧尸应该也不多了,你们觉得我们怎么办,是把他们赶尽杀绝吗?”   刘千山第一个表示同意:“当然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形成一个新的族群,万一拥有呼唤同伴的能力怎么办?我可不喜欢赌。”   姚常枫伸展一下拳脚,说道:“那好吧,休息一下,我们就去扫荡小区。对了,这一次千儿轮到你留守。”   刘千山表示没有问题,几人就坐在那里交谈许多,其实是开一些笑话,讲一些荤段子,雨漳则是把他知道的关于《生化危机》的只是全部分享出来供他们研究。   下午三点钟,几人都是从饱腹状态恢复过来,准备好后,就出门扫荡。   小区里一共有六栋楼,扫荡起来并不费力,就算发生战斗,在几人强大的战斗力面前也是土鸡瓦狗纸老虎,根本翻不起一点风浪。   但是,意外总会到来的,并不管你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意外是发生在刘千山那边。   扫荡最后一栋楼时,刘千山忽然鸣枪示警,他们几个连忙下楼,到二层时停住,来到窗边向外看到发生了什么,只见那边来了十几个人,虎视眈眈,为首一人嘴里叼着一根烟,喋喋不休说着什么。   姚常枫轻声向张连峰问道:“疯子,手枪射程能否到达?”   张连峰一板一眼说道:“射程自然是足够的,只是考虑枪械射击精度以及环境因素,击中的概率很小,击杀的概率几乎忽略不计。”   姚常枫不再提狙击的问题,而是问道:“疯子,能看清他们手里是什么枪吗?”   张连峰细看一会儿,说道:“有点像是AK47,不过看不太清,但是可以知道的是,那是步枪,威力很大,千儿一个人最多只能干掉三四个人。”   姚常枫退后两步,向刘层林问道:“林儿,耗子的炸弹都在你那儿对吧?”   刘层林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炸弹,但看起来并不像是手工制作,工艺并不粗糙。   姚常枫现在没有心思解释,雨漳也没有心思听,他们的心思全在那枚炸弹上,刘层林正要扔出炸弹,忽然看见对方有了动作,似乎是拿枪对准了屋门,就要开枪。   雨漳这时却把刘层林叫停:“刘大哥,先不要扔,他们可能没办法突破了。”   姚常枫心中一动,问道:“发生了什么?”   雨漳指着人群边上说道:“佐伯伽椰子拥有了TV版里的力量,那些人都要死。”   果然,枪口还没有发射子弹,无数伽椰子出现,围住那些人。   在她心里,世界上所有人都必须死,无论好坏,所以,那些人最终都是被阴气入体,死亡降临。   对于那种场景,我不愿多做描述,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就在她要去对付刘千山时,雨漳再次出手。 第86章 第五日·不敢害其身   佐伯伽椰子越发强大,所以,在她变得无敌之前,自己必须杀了她,否则后患无穷!   幸而许多恐怖电影里的鬼都有个特点,就是不会在第一时间动手,非要先吓唬一下,好像不这样就不能满足自己——当然,这是电影需要,但是,放在现实中就有许多问题。   那家伙只是考虑到恐怖电影里的情节看起来十分恐怖,却没有想到在现实中应该进行调节,比如说这一次爆发的生化危机,只要进行微调就能够把雨漳推到更为险恶的地步,然后就是一场视觉盛宴。   好吧,停止我的吐槽以及似乎为了凑字数耍的花招,把视线放回雨漳身上。   雨漳下得楼来,眼前就是站立的伽椰子,这时全转过来面对雨漳,那种场景,胆小的要吓出心脏病来,也就雨漳见了没有感觉。   他走出去,姚常枫三人跟在其后,看他想要做什么,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雨漳把自己包裹在阳气之中,穿行于伽椰子中,诸多伽椰子避开他,她们齐声质问道:“为什么要阻止我?!”   雨漳抬手,阳气将她的一具分身消灭,却又有伽椰子从草丛爬出来。   “所以,草丛就是你的巢穴对吗?”雨漳向那边走去,而诸多伽椰子前仆后继上来想要阻拦他前进的步伐,而雨漳面目表情地说道:“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的遭遇并不是你肆意屠杀的原因!”   伽椰子嘲讽地开口说道:“你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不过是因为我伤害了你以及你在意的人,加入我对你没有害处,你恐怕也不会对付我。”   雨漳坦然承认:“没错,就是因为你已经威胁到我以及我所在意的人,所以你必须消失!”   伽椰子停止动作:“那如果我保证今后我不会妨碍到你们,你会放过我吗?”   雨漳反问:“你如何保证你的保证有效?”   伽椰子不能保证,所以雨漳继续向前走去,而伽椰子的真身也从草丛中出来,就要逃走,可是雨漳早有准备。   刚刚伽椰子是在麻痹雨漳不假,但是雨漳同样也是在麻痹伽椰子,于是伽椰子准备好逃走,而雨漳准备好阳气等着她。   她的结局只能是消散,没有商量的余地。   诸多伽椰子终于是带着怨恨的目光消散,余下一具尸体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而雨漳则是来到门前,敲门喊道:“刘大哥,已经没事了。”   刘千山把门打开,看见他们几个和一地尸体,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问,只是把他们几个迎进来,而姚常枫眼尖看见了他衣服上的血迹,顿时问道:“你受伤了?”   这时其余人才注意到刘千山脸色有点发白,他摇摇头,轻声说道:“没有大碍,伤到了左臂,刚刚包扎了一下。好很多了。”   姚常枫点点头,而后脸色有点沉重的说道:“我刚刚有些盲目乐观,没有考虑到还有其他人会注意到这里的可能性......”   刘千山说道:“他们刚刚说他们是这里的住户,不过没有说为什么现在回来。”   张连峰言道:“恐怕是这里的帮派分子,不过是丧尸爆发的时候没有在这里,后来想到这里有食物,所以才回来。”   大家都同意这个推测,姚常枫总结道:“不管怎么说,这里有个小店的事还有别人知道,所以,我们现在就需要做好准备,现在就需要有人上去守着,我就第一个吧,第三层有个人去守着,剩下两个在下面,我们四个每一个小时换一班,记住,一旦到时候有人没有赶过来,就需要全员暂时撤离到旁边的楼里,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千万不要不知道具体情况就贸然行动。”   众人听取了他的意见。   守在窗边,刘千山说道:“姚常枫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肯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啊!”   雨漳问道:“你们到底是?”   张连峰说道:“我们是同学,好几年的。当年中学的风气已经开放很多,所以我讲的这个故事里出现什么恋爱情结你也不要惊讶。当时他姚常枫有个青梅竹马,结果因病去世,是在他上高一时候,当时他是什么也不肯说。不过,他这人那时候很有点滥好人的意味,可以说是男女通吃。当时我们四个都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情书是他写的,也是他送过去的,那是他的业务。说来当时也奇怪,别人去送人家女生是不要的,他去送就没事,或许是把他当作闺蜜了吧。”   刘千山摆摆手:“常枫还在这儿呢,咱们说说耗子吧!”   张连峰连连点头:“史漫浩是真的有很多需要说的。你知道高考重要吧,就我们四个成天没心没肺的,到高考前一夜还不是睡不着,你看人家史漫浩,八点钟就睡着了你知道吗?十一点被我们叫醒,人家说:‘我睡了吗?没有吧’,当时把我们逗得啊!他就是个闷骚,明明都快把人家搞上手了,结果到教室是什么也不肯说,回到宿舍什么都招了,说得昏天黑地。”   他们断断续续说饿了许多有关史漫浩的事情,而后话题一转,又回到姚常枫身上。   张连峰说道:“姚常枫他除了是个军人以外,还是个诗人,但是他的诗很少能发表出去。他说当时他的很多诗是被编辑部看好的,本来就要刊登,结果他发现杂志对他的诗解析有误,他说的话我现在都还记得:‘我爱国从来都是发自内心,若是写成诗绝不会堆砌辞藻,那不是真正的爱,所以你们说我的这些是爱国诗,我不同意’,到最后没有一份杂志愿意刊登他的诗歌,他的诗歌梦最后被自己亲自破碎。”   他们谈论许多,很快就到了交换的时候,他们上而刘层林和姚常枫下来,姚常枫下来第一句话就是:“他们绝对谈论我和耗子了,对不对?”   雨漳只能点头。   姚常枫说道:“其实谈论一下也没有什么,毕竟我们当时的生活其实也算是比较精彩。许多人都羡慕书里,动漫里的青春,何必呢?我们自己的青春本来也可以毫不逊色,却终究是被自己虚度,被自己浪费。” 第87章 第五日·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夜幕降临,将近第五日零点的时候,他们忽然听见了爆炸的声音,他们上到楼顶观望,却因为被高楼大厦阻挡视线而徒劳无祸。   雨漳说道:“只怕这是世界改变的预兆,接下来我们的敌人只怕不会是丧尸了,所以说,我们要尽可能让他们保持平衡,这样我们才能获利。”   姚常枫点头,看看天空中的圆月,说道:“我们走一遭吧,现在丧尸应该是没有精力来对付我们了。”   他们正要行动,张连峰眼见看到些许东西,他指着远处说道:“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们全都看过去,只见月光下另一个小区内有一个庞然大物缓缓挪动着,似乎感受到什么,抬起头来——   那是无比巨大的蛇头,盘起来就有两三层楼那么高,更不要说他的嘴,直接吞掉一个人是完全不费力的。   《狂蟒之灾》!   雨漳当然是认出来,而姚常枫等人虽然是不知道,也知道这东西危险性,全都快步下楼,叫一声一楼看守的刘层林,而后到车库上这一日扫荡出来的一辆越野车,都没有关好门就启动呼啸而去。   刘层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连峰说道:“你从后窗看看就知道了。”   他闻言扭头看去,就见一条巨蟒由楼顶扑来,要是被它扑中,这辆车绝对好不了,他们也绝对活不下来!   幸而那巨蟒实在太大,一头钻进三层楼,而后缓慢退出来,淡黄色眸子注视着行动的车辆,又要扑击,姚常枫驾车一个漂移,而后也不管路面是否平坦,加大马力向着交战处行进,而巨蟒知道这“小东西”不好对付,竟是跟在后面爬行,躯体霸占了整条街。   刘层林探出一只手,扔出一枚炸弹,姚常枫似乎从镜子里看到他动作,待他扔出炸弹,就近拐弯,继续加大马力,表演现实版的“速度与激情”。   炸弹轰然爆炸,却对巨蟒没有太大伤害,只是激怒了它,激发了它的凶性,使得它追得更紧,他们也都是狠辣之辈,刘千山咬牙说道:“妈的!林儿,用炸弹遛它!”   刘层林把炸弹全拿出来,发现还有六枚,狞笑着说道:“这可是从老美那里搞到的好东西,全便宜了这狗东西。常枫,看清楚了,接下来我可不会太慢!”   姚常枫就算是这种紧急关头依旧不忘吐槽:“少废话,男人不能说快!扔吧!”   又一枚炸弹甩出,再一次偏移,二者就这样行进了不知多远,刘千山说道:“林儿,你下一次不要扔炸弹,你看它什么表现,我刚刚发现它好想知道躲了。”   刘层林点头,卸了颗子弹,向姚常枫说道:“这可不是炸弹,不用拐弯,继续开,看看能不能甩开它。”   姚常枫表示明白,而后他把子弹向后抛去,果然巨蟒速度慢下来些许,刘千山提醒道:“常枫,加速!”   姚常枫也不说话,速度直飙200码,车里的人都是被晃的有点头痛,其中雨漳最是不堪,眼见就要吐出来,谁知道车子拐个弯竟然慢下来,最后终于停下来,而蛇头这时候也已经转过来,姚常枫喊道:“跳车!”   他们连忙跳车,张连峰拉着雨漳跳出来,而雨漳一出来就吐一地,终于好受一些,巨蟒咬住越野车向前滑行一段距离,发现其中没有人后正准备回过头来寻找,说想到忽然身体上传来一阵刺痛,看过去时,就见有几个人类在向自己射击。   雨漳扶着张连峰看着那边,最后终于明白过来这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应该是《终结者》里面有关未来的剧情,也就是机器人背离了机器人三大定律的约束,最终击败人类成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巨蟒只怕这次要死了。”   胃里“酸爽”感觉好了些,他直起身子继续说道:“机器人所拥有的武器根本不是我们能比的,也就是他们能够与丧尸大军正面战斗而不落入下风。”   果然,见普通攻击没有效果,机器人直接动用了科幻武器:激光枪。   这种激光可不是小时候的玩具,而是真正的具有杀伤力的激光武器,巨蟒都没有怎么反应蛇头就已经血肉模糊,只是身体还在不断地挣扎。   雨漳向他们几个说道:“我们快走,机器人的最终目的是消灭世界上所有的人类,所以我们停留在这里可能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个攻击目标。”   众人点头,急忙破门进入旁边大楼之中,只是甫一进入,雨漳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同,似乎这里面阴气有点多啊......   他拦住众人,说道:“这里面气氛有点不对,只怕又是进入了某个剧情之中。”   姚常枫皱眉问道:“能看出来是什么吗?”   雨漳摇头,说道:“只是能够察觉出很重的阴气,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   “这样啊.....不知道信息也没关系,那些东西总有出来的时候,到时候就全靠你了!”姚常枫拍拍雨漳肩膀,向身后几人说道:“我们进去吧。”   他们走进大楼,而后姚常枫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先用着我的,等我的电不太多了换成你们的。”   他们并不打算上太高的楼层,毕竟,雨漳说过,在《终结者》的世界观中,未来的世界基本上所有的人类建筑都已经变成了废墟,所以,上得越高,也会摔得越狠,还是在第一层凑活一下吧。   这里好像是一栋商业大楼,第一层有许多商家,只是看不明白到底都是干什么的,偶尔都是有中国字,也是服装店之类,几人都不是正常人,即便这样环境里默然看见假人也不会害怕。   可是,真的是假人吗?   张连峰皱眉说道:“我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   姚常枫没有回头,轻声说道:“那个家人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   他们身后有一个假人,身上穿着店里展出的衣服,但是它身边却没有服装店。   张连峰从来不是个心善之人:“自己毁了它吧!”   姚常枫阻止他:“不,我倒要看看他耍什么把戏......”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什么,改变了主意:“那.....你去毁了他吧......”   张连峰回身而去,姚常枫带着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直到转遍第一层,张连峰都没有回来。   姚常枫叹口气,没有解释。   只有雨漳一无所知。   也许,有时候一无所知也是一种福气吧。   姚常枫如是感叹。 第88章 终章提身而听,赋笔而记   姚常枫坐在店前台阶上,向刘层林伸出手:“林儿,给我一根烟。”   刘层林边掏烟边笑道:“你不是说你戒了吗?怎么今天又想起抽了?”   说着递出去一根烟,姚常枫接过来,放鼻子前闻了闻:“雪茄,哪里来的?”   又皱眉道:“可惜折了。”   刘层林先给自己点上,然后把火机扔给姚常枫,深吸一口,吐出来,说道:“上一次去偷入老美军营,我看他们抽的烟不错,比我们的好,就自作主张拿了点,怎么样,够味儿吧?”   姚常枫点上,把火机扔回给刘层林,忽然咳嗽一声:“两年没吸,有点儿不习惯了。”   而后烟雾升腾起来遮住他的脸,他的声音轻轻从厌恶后面传出:“一会儿纵火。”   纵火?   他们都不知道姚常枫要干什么,他解释道:“我不管冥冥之中那个人要干什么,但是,他要下棋,我就把棋盘给他掀了,倒要看看他的神奇手段怎样!”   其他人都没有阻止,只是雨漳想要阻止偏偏想不出到底有什么理由,于是被姚常枫当作了默认。   外面大战还在继续,里面却平静下来,平静到雨漳再也感受不到阴气。   他现在终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终于感觉即便是知道这世界到底改造成什么样子自己也无力去改变什么,因为他自己的命运也在别人控制之下。   终于,姚常枫站起来,把烟头扔进屋里衣服堆中,而后对刘层林说道:“林儿,动手吧。”   而后他们退出去,接着刘层林就把最后一枚炸弹扔进屋中,他们低头护耳,炸弹轰然炸响,如姚常枫所料,当真是引发了火灾。   知道这一举动或许会引起机器人注意,他们连忙离开,躲入小巷之中,躲避可能会到来的搜查,雨漳说道:“应该有人工智能夺取了这座城市的控制权,也就是说,她可以通过监控了解我们的坐标。”   姚常枫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如果她真的有力气对付我们的话,那就说明丧尸对她已经造不成什么威胁。可是,就我看来,这时候她就算还有余力,也是不会派太强的战力来对付我们。所以,有时候面对敌人不需要特别在意、特别紧张。”   雨漳点头,而后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姚常枫向雨漳提出问题:“为什么这座城市会在小岛之上,以那个人的实力,明明在哪里都一样的,不会有一个人逃出去。我想是他需要岛屿或者大海的一些特性,比如说台风、海啸......所以我想对方很有可能会让这座岛屿沉浸在水中,并不需要完全淹没,然后让一些生物过来收拾烂摊子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吗......   “你闭嘴!”那家伙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姚常枫,你为什么要来参合我的事情?!”   姚常枫轻声反问:“我的目的你当真不知道吗?”   眼前场景转换,定下来时就在姚重华小屋之中。   雨漳定睛一看,就见到一名中年秃顶男人站在自己身前,脸上倒是干净,只是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是个好人。   “姚常枫,你当真要与我为敌?”   姚常枫失笑:“张明铠,你说难道我们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张明铠终于收起自己那副吃惊、惊骇模样,恢复淡然:“那我们就谈谈这一次的事。你应该知道他对我们的作用,可是,你偏要插一手。所以说,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   姚常枫也是收起脸上的笑容,寒声说道:“张明铠,这些年你干的事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这一次我给你个机会,放手,否则后果自负!”   张明铠大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后果自负!”   他们两个消失无踪,而雨漳也是终于被邪神不声不响接走,接回地球。 第89章 序言 不受奔波之苦   姚常枫以及张明铠之间的恩怨,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诉说,现在我们需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或许你已经对这件事有一定的猜测,但是,我还要把一切总结起来,我们就从最简单的说起吧。   是的,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书店老板是服从于我的,自从他知道真相之后,当然,包括你称呼为“夫子”的那个人,都已经投靠了我。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不想根本不是由于我而出现,反而只有我才有对付他们的手段。   确实,我曾无数次影响过你们国家朝代的更迭,但是假使不如此,只怕现在这品土地上已经没有了华夏民族的存在,因为当时的末代统治者相信了不祥,相信了不祥可以带给他们永久的生命,可以让他们的统治生涯无限蔓延下去。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秦始皇就是因此暴毙,当然,他当时是与不祥虚与委蛇,他更相信自己,所以才有了徐福出海。不祥了解到事实,除掉了他,而后就是赵高和秦二世,他们彻底沦为不祥的奴隶。   所以,现在进入正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如果我说的太过复杂,用上我们那个世界的概念、理论,你可能听不明白,所以我不妨打个比方。   以数学坐标系为例。   我们的世界相当于三维坐标中的一根具有xyz三项坐标值的线,而阴阳二界就相当于这根线在x正负半轴的投影——当然,这根线必须在x正负半轴上都有值。而这投影是关于原点对称,所以才会有三个李耳,我们世界的,阴阳二界的。   这就是三个世界之间最根本的关系。   本来我们并不知道两个投影世界的存在,可是,随着科技的发现,这两个世界终于是被发现,而你们的世界因为是属于我们的世界的投影,也就是说,它们并不是这个三维坐标系中原有的线,所以我们称呼你们的世界为虚界。   本来虚界的提出也没有什么,只是几百年前,由一名科学家提出了对虚界物质的采集方案,最终成功实施,结果发现好处是十分大的。于是,科学界出现“采集虚界”这一学派的诞生,并且因为得到国家的支持而大力发展。   只是,在一百年前,我们世界的“爱因斯坦”发现这种采集的缺陷,他的调查报告指出:三界的存在是相对平衡的,放在三维坐标系中说,如果x正负半轴数值全部消失,那么,我们世界所代表的线也就变成了一个点,即原点。到那时候,灭亡的不仅仅是虚界,实界也会随之灭亡。但是当时并没有多少事实以及研究结果证实他的论点。最后,他被赶出祖国,并且被全世界学术界所排斥,最终郁郁而终,直到几十年前他才获得应有的奖励,学术界最终承认他的正确性。   但是,计划已经开始实施,并且进入了第二实验阶段,就是这一阶段导致了不祥的出现,而我到这里的时候,不祥已成了气候,况且我是被封印至此,实在没有办法。   现在,一切都要落在你身上。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你会没有阴身吗?   那是因为你本是实界之人,结果生于阴界,而后长于阳界,最终三界唯有一个你,整个三界只有你是如此。   要想打破这种局面,你有些事需要做...... 第90章 鸿鹄之志   你所需要做的,就是除去那些实验装置以及不祥,一切的开始,不如从洛阳开始。本来应该由原点开始,但是原点不存在于地球上,所以不得不类似取极限,取“趋近于”原点的一点,也就是洛阳那边,明天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中元节,当天阴阳二界会有一条通道,因为你生命的特殊性,所以必定会进入实界,而且必定是实验装置附近,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雨漳坐在火车上看窗外的风景,这是一列快车,速度不是很快,况且是白日,倒是能看清楚外面,但他却没有心思欣赏,只是在心里问自己这样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世界真的值得自己这样拼命吗?   他不知道,所以他再没有一点拼搏的心思。   是的,夫子、爷爷是面对生死危机,可是自己就不能把他们接到实界生活吗?   那么,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只是放不下,放不下这世界的一切。   这时候,他想起自己的另一位老师,鬼谷子。   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   洛阳站,到了。   他对古都洛阳很不熟悉,幸而这里有他的高中同学,倒是联系上,由同学带着他游玩一天,而后找了个旅店住着,同学也看出他兴致不高,也就没有纠缠,看他安顿好便回去了。   “很迷茫对吗?”鬼谷子坐在他对面,端杯饮了口茶,“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在努力对吗?”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坐在小亭里,唤一声道:“先生......”   又低下头来:“我不明白。”   鬼谷子放下茶杯,笑着说道:“你知道吗?我所在的那个时代,其实国家这种概念并不明确,就算你帮着别国灭亡了你出生的国家,也没有多少人会指责什么。当时我也迷茫过,我究竟为了什么入世,为了什么而拼搏努力?只是为了让别人看到我可以吗?那样确实很好,可是,那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他抿着嘴,却聚精会神听着。   鬼谷子叹口气,接着说道:“我想要什么呢?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我隐居起来,慢慢思索这个问题。我也问过道祖,但是老祖对我说,他曾经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但是懂得越多偏偏越没有目标。当时有人拜师,我说我可以教给你你想要的,但教不给你需要的。于是,我把我的毕生本领传出去,因为就算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那时候,道祖驾牛西去,他为什么要西去呢?我思考,始终不明白。”   鬼谷子顿住,看着他说道:“道祖后来经人告诉我一句话,就是那句话,让我明白我到底为什么要活着。你知道什么吗?”   他终于敢直视鬼谷子,眼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鬼谷子轻轻吐出五个字。   他从梦中惊醒,眼前没有先生,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鬼谷子所说的道祖留给他的话,也是拯救他的一句话。   他看了下表,才是早上五点钟,自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坐到床边,将纸张对这放入口袋,而后出门,把房间钥匙还回去,订金拿回来,而后来到洛阳街头。   洛阳并不是大城市,五点钟起来的没有太多人,不是需要特别早上班的就是求职者,举个牌子表明自己干过什么能干什么,这让他想起了历史书上大萧条时期的美国,只是这里的求职者要比当时求职者好一些。   他移开目光,查看自己到底应该去哪里才能让人注意不到自己的突然消失。   很快,这个问题就不要他考虑了,因为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出现,但是这一次他不准备离开,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不久很好吗?   他由着他们给自己戴上手铐,带到洛阳虚界军营中。   不多久,就安排了人员与他接触,似乎是一名军人以及一位心理医生,二人坐在他对面,那名军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答的非常老实。   “雨漳。”   “哪里人?”   “没有具体住址。”   “年龄?”   “20虚岁,18周岁。”   “上一次在开封虚界发生的事还记得吗?”   “记得。”   “说一下。”   “当时一名叫做傅欲雪的军人把我送入开封虚界,而后我在其中遇到了一名军人,名为苏荷华。她带我去见了总司令,然后总司令准备把我送回来,结果通道出了问题。”   “通道出了问题后你被送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别给我打马虎眼!你要知道这个问题非常重要,甚至关乎国家的兴亡!”   “我确实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是我不能说,就说你再怎么说我也不能说出来,因为说出来才是最大的灾难。这个事情有关于地球甚至宇宙的灭亡与否,我无权吐露。”   那名军人愤怒起来:“你上一次就是这么说的,但是你到底看见什么?你怎么知道宇宙将要毁灭?难道你就不会被骗了吗?难道你的所见所闻就都是真实的吗?”   他看着军人,说道:“如果你们真的相信我的说法,就不会带心理医生过来,既然这样,即便我说出来又能怎样呢?估计你们也会当成神话甚至笑话对吧?那我说出来有什么好处,根本没有人信。我......何必说出来呢?”   军人简直是怒发冲冠:“雨漳,不是我们不信,你说什么宇宙毁灭,我们要怎么相信?我们的科学家都预言地球最起码还有好几亿年,更不要说......”   他的话语忽然顿住,而后无奈带着心理医生离开这个房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等了许久,一位老人走进房间,坐到他对面。   他认得这位老人,是国家最顶尖的科学家之一,对于这位老人,他必须保持足够的尊重,他想要站起来,无奈做不到,老人摆摆手,说道:“孩子,我知道你的感受,可是,谁说没有人信你的说法?我就信!我想,可能你去的地方获得了一些关于我们这个宇宙至关重要的信息,或者说,你是去了另一个宇宙,对吗?另一个宇宙不是很确切,说是阴界怎么样?”   他终于不能沉默下去:“您都知道了?”   老人说道:“那两个界面的‘我’都已经死了,并且我也是很幸运地拥有记忆,要知道,能够恢复记忆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我才能知道这么多,所以我才会相信你,但是,你说的这些没有人相信啊,以地球目前的科技,根本谈查不到另外两个界面的存在。也只有你,才有这样的可能,毕竟你是特殊的!”   雨漳皱起眉头,问道:“前辈,您到底知道什么?”   老人笑着说道:“另一个世界的我和所谓的‘邪神’是认识的。而且,你就不好奇邪神在这个界面的身份吗?”   听老人说起,雨漳才想起自己一直忽略了这么重要的问题,于是问道:“前辈,您知道吗?”   老人笑道:“前辈前辈,他才是你的直系前辈啊!”   这一句话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也说明了邪神的身份,也同样让雨漳认识到自己不明的前途。   这时候,老人收起笑容:“你要明白,邪神他是好运才会被封印在这里,你们还有很多前辈是直接被处死!不过他们都是阳界出生而后带回实界赡养,你是唯一一个生长于阳界的。如果你失败了,他们就会开启阴界计划。如果阴界计划同样失败,那么,宇宙的毁灭也就势不可挡......所以,你后悔吗?”   雨漳摇头说道:“我不会后悔,不过,如果让我见到这个计划的负责人,我可能揍他一顿,毕竟,让一个人没有情绪对这个人来说是很不爽的。”   老人畅然大笑:“这次你于中元节过来洛阳,显然是准备去毁坏原点处的实验装置了。对了,你见过姚常枫吗?”   雨漳问道:“您认识姚常枫?”   老人沉声说道:“怎么说,姚常枫是这个计划的第一个执行人,只是后来他发现这个计划仅仅靠他一个人不可能完成,于是帮助计划的继续实施并且成功毁灭十余实验装置,最后被一部分人抓住后放逐。不过,据说在之后,每一位计划执行人都见过他,并且都得到了他的帮助。你是怎么回事?”   雨漳把他的故事讲给老人听,老人听完皱眉摇头:“我不是执行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至于那个张明铠,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可能是我孤陋寡闻吧。”   而后,老人说道:“你记住,这个工作不是闹着玩,他们会尽力阻拦你,用处什么样的手段也不为过,当然,因为明面上的制约,他们不会直接使用武器将你消灭,但是据说他们在实验装置周围设置许多机关,具体如何我不知道,不过,你千万小心。这一路上或许你也会遇到其他执行人,到时候你们尽量互帮互助,不然只会迎来死亡的结局。对了,一会儿我会帮你要一个单间,说是配合我的研究,然后你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雨漳问道:“那您呢?”   老人笑着摇头:“你不用管我。”   老人和雨漳来到单间。   老人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没想到花费这么长时间。不过,也值了。晚上,十二点,通道就会出现,把握好,我在这里等你。”   雨漳郑重点头。 第91章 千里之行   通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科学家研究许久终究没有个结论,所以我也说不清楚,至于说迷失,或许是因为维度的原因,但你不用担心,毕竟你是实界的人。   雨漳进入通道,眼前是五彩缤纷,似乎包含着宇宙中一切的颜色,无论见过或是没有、见过或是没有见过,却又忽然变成黑色,仿佛象征着一切的终点就是虚无,道的尽头就是虚无。   蓦然间,他想到姚重华,于是对邪神的“几百年前”的说法产生怀疑。   或许,这种实验很早以前就存在,甚至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这样的话,那里面的人可能都是自己的前辈,他们可能就是为了教授自己关于执行人的知识,结果被察觉到,于是自己就落入了那些人的手中。   那些人可能打算以那种手法杀掉自己,结果被姚常枫坏了好事,并且因为姚常枫的牵制,自己才能成功回到地球。   事实可能正是如此。   不过,这样说来,姚常枫实在是强大,强如姚重华、李耳等人全被抓到或者杀害,偏偏他以及同伴逃脱在外。   在他胡思乱想之时,黑暗里终于显露出光芒,光芒逐渐耀眼,他不得不遮住眼睛,冥冥中一道声音传来,而他竟然能够听懂:“根据姚常枫他们和我们签订的条约,在你找到实验装置之前,我们不会出手,但是你找到实验装置后,我们可以进行干预,到时候你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你是第一次进行破坏,所以我好心为你解释一下规则,如果你这次侥幸活下来,那么下一次,将不会有提醒。”   执行人和守护者签订的君子协议吗?   听起来倒是有趣,看来姚常枫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   那声音继续说道:“应姚常枫要求,我将为你简介实验装置。原点处实验装置,我们习惯称之为‘零号设备’,负责-2到2范围的实验对象,放到地球上说就是你来时所在地以及周围三个实验对象。而守护零号设备的,是目前为止我们守护者所拥有的第三套虚灵守护设备,目前能够从中成功逃脱的唯有姚常枫一人。”   雨漳笑道:“与其说是成功逃脱,不妨说是成功破坏了实验装置,逼得你们撕破脸皮对吧?”   他话音落下,对方却迟迟没有声音传来,而他也不会再等下去,从通道中走出。   外面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明亮,因为地点是在山洞之中,没有出口,只有一条延伸向前的路,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火炬散发着光芒,使得这里面好像没有盲点。   但他不敢大意,既然他们能那么放心,就说明这地方的设置绝对值得他们放心而且确实能够建立奇功,可他已经无路可退,也并没有退缩的想法。   实界看起来和地球没有区别,但是据邪神说,那是因为他本就出生于实界,对实界“免疫”,可是,其他地球人类过来是看不到实界的风景的。   抛却那些杂乱想法,他看着眼前通道,迈步而行,走两步发觉两壁及洞顶竟是有了壁画,虽说没有色彩,但看起来也不费力。   这些壁画每隔一段距离为一幅,第一幅上画的是打猎,似乎是人类早期方由猿人进化为人类之时,接下来几幅壁画详细讲述人类怎样意外发现火,然后知晓火的妙用,再到真正学会运用火来驱赶野兽、炙烤肉食以及取暖,这样看下来倒是有趣。   只是此地并非善地,终究没有给他足够欣赏时间,就见前方火炬忽然熄灭,而后渐渐蔓延至整个通道,一时间这里陷入彻底黑暗之中,他不慌不忙,掏出手机,向四周打量,倒是要看看到底有什么幺蛾子。   他看见这山体竟变得透明起来,犹如水晶,被光芒一照散发其柔和的光芒,之后,那水晶之中忽然出现一个人,面容与雨塞晚一般无二,向他展露笑颜。   雨漳眯起眼,直视山中那人,而后见到那人身边慢慢多出一人,是支侵陵模样,也是笑着,目光和真人没有区别,那笑容何等亲善慈祥。   正这时,有人拍击他肩膀,轻声说道:“别看了,往前走吧。”   他正要回应,忽然发觉自己身边并没有其他人,拿手机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前面又有人向他呼喊:“雨漳,快来,快过来!”   他转头向旁边山体看去,就发现一双眼贴上来,直勾勾看着他,   他连连退后两步,才发现雨塞晚和支侵陵已然呼之欲出,脸都贴住洞壁,仿佛只要轻轻打破一面镜子就能把他放出来。   他收回目光,目光向下一看,暗淡光芒下却发现自己脚下根本没有陆地,只有一片虚无,光芒完全可以向下蔓延,而他却是漂浮着,仿佛不受重力影响。   他试着向前迈出一步,却发现自己似乎在飞速下降,只是很快他就发现这只是山洞洞壁的光影变化导致的视觉错误,自己根本没有掉落,至于他能明白过来,完全是因为他的衣服在“下降过程中”竟然“反重力”贴在自己身上。   他举起手机,让光芒向前照射,而后向前走去,走没多久,就见到一个小屋,里面点着烛光,烛光下好像是有一本书。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枚从洛阳城里买的玻璃球,扔到屋里,没有发现什么明显变化后,他才进入屋中,走到蜡烛旁边。   旁边死角里突然传出一道声音:“雨漳!阿梓是我的,你不配拥有她!”   他抬头看过去,就见死角阴影里走出胖子,拿枪指着他的头,面色阴狠,咬牙切齿。   “你凭什么拥有她?你凭什么得到她的好感!明明你一无所有,甚至你有时候都需要她的安慰!”   他轻声喃喃:“这难道是我的心魔吗?”   而后,他一本正经回复胖子的回话:“是的,我不配,但我曾经的努力都是为了让我自己配得上她!所以,消失吧,心魔。”   胖子却没有如他所愿消失,而是依旧举着枪,只是嘴角勾起诡异笑容,说道:“是啊,我是心魔,可是,凭什么你让我消失我就消失呢?我本来就是个独立的个体啊!”   雨漳急忙前扑,胖子没有开枪,而是膝盖上挑,顶住雨漳,而后出手拽住雨漳衣服,把他摔倒在地,骑到他身上,把枪口对准他额头,狞笑着。   千钧一发时刻,雨漳抬头向胖子撞去,胖子没料到他会有这样反应,竟然有些手忙脚乱,扣动扳机,子弹插着雨漳头皮过去。   雨漳也发了狠,额头与胖子嘴狠狠相撞,一下不行就两下,胖子也被撞出血气,一拳击在雨漳腮帮子上,打得雨漳嘴角出血,雨漳还要还击,就听得耳边一道声音:“醒过来!”   雨漳一晃头,却仿佛没有听到声音,呼呼大喘气,而胖子咬着牙,又是一圈上来,直打得雨漳头晕眼花,什么都来不及思考,太阳穴又被打了一拳,眼冒金星。   就这种时候,他忽然笑了,喃喃道:“原来......都是假的......”   胖子听到这话,身子一僵,而后竟然消失,而雨漳脸上伤痕、血渍全部不见,他自己却是站在蜡烛旁边没有移动,死角也没有胖子。   好一个幻境!   他是因为那一下拳击明白过来,因为他迷迷糊糊中竟然有一瞬脱离幻境影响,看到了真实的场景,于是明白自己的处境,成功从幻境脱离。   他缓口气,而后将蜡烛熄灭。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一切都是蜡烛的“功劳”。   他把手机灯光靠近那本书,发现书上只有一幅画和一行字,字迹是:   姚氏常枫,书。   原来是自己的前辈姚常枫留下的字迹。   至于那幅画,似乎是描绘一朵花,因为没有色彩,不清楚具体模样,但是看起来像是玫瑰花,只是花下似乎有许多人围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想要翻动,却发现这本书似乎只有一页。   无奈,他开始寻找出口。   只是,这个小屋只有一个出口,就是他进来的那条通道。   接下来怎么办呢?   他思考片刻,决定“原路返回”。   可是,真的是原路返回吗?   离开小屋时,他抬头看屋顶,发现其上趴着一个人,是书店老板的模样,直勾勾看着雨漳,似乎视线会跟着他的位置而移动。   他转身而去。   走片刻,回头看时,小屋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堵画着不知什么东西的墙壁。   原来,小屋是电梯类的东西吗?   他猜测。   只是,他们还有什么手段呢?   雨漳在想,不多时,他们的手段出现。   那是三条通道,每一条都深不见底,自己该怎么选呢?   他向三条通道里各自都扔了一枚玻璃球,每一个有问题。   最终,他决定——   遇事不决走左边。   他选择了左边的通道。   左边的通道里没有了那种透明、水晶般的洞壁,取而代之的是逼仄的通道,看起来极有压迫感、仿佛随时可能垮塌的洞壁以及前方似乎无穷无尽的黑暗。   尽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第92章 不积不足以成山   雨漳走在通道里,却觉得这通道越发逼仄,似乎在不断向中间挤压,非要把里面的人压成肉酱不可。   之下这可能又是机关,他不敢大意,向前奔跑,希冀在通道实在不能过人之前穿过这里到达目的地,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到底在哪里,到底有什么,到底是怎样的危险。   但是这通道仿佛是无穷无尽,永远看不到尽头,终于,当两壁终于夹住他的身体,他看见了眼前的光亮,那里或许就是尽头。   但是他停下来。   这一切实在太具有诱导性,就好像故意这样好让他在给他一点希望的同时带来更多的绝望,“黎明”前的黑暗。   他醒悟未晚,终于明白这地方或许依然是幻境,怪不得只有姚常枫一人成功通过。   眼前场景褪去,他目光所见,只有一本书,蜡烛和书都是幻境触发物,正击中人的好奇心。   他长出一口气,环视四周,还是没有找到另外的出口。   莫非自己仍然是在幻境之中?   他不确定。   他抬头看,屋顶还是有一具死尸,长着书店老板的面容,带着嬉笑,仿佛在嘲讽他始终找不到出口,没有发现这地方的奥秘。   他忽然想到,如果这些尸体来自自己的前辈,那么,他们会不会留下什么提示呢?   或许,这位前辈是在提醒自己,注意脚下。   他低头看去,发现脚下都是一样的石板,他蹲下来,细细去看,终于在一块石板上发现了姚常枫的字迹:   姚常枫,书。   他把手机放在旁边,而后用手在石板上触摸,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   结果并没有发现。   看来只能掀开。   他先是用手敲一下,听听声音,发现这下面确实有空洞之后,开始沿着石板间的缝隙扒住石板边缘,而后用力扳动石板。   只是,这样的动作,终于启动了屋子里的机关,四面全部向中间挤压,上面的前辈距离自己也是越来越近,待到自己能够接触到屋顶,他忽然拿起手机跃起,竟然就这样进入其中。   这就好像是游戏《inside》中的一个场景,水在上而陆地在下,偏偏中间没有任何阻隔,又好像是《鬼吹灯》中的“南海归墟”,鲛人所在。   上面确实是水,只是他在其中仿佛鱼儿般可以自由呼吸,水并不会因为压力而进入他口鼻。   实界人的科技水平,当真令人惊叹!   只是,这里面可不仅仅是有让人惊叹的存在,还有令人惊恐的存在,就比如他眼前的这一位:   长发白衣,那张脸属于苏荷华。   她笑着向他飘过来,他可不敢让她靠近,毕竟这一位可不一定是自己的前辈。   他奋力向上游去,但速度终究及不上她,转瞬间就被拉近了距离,长发也缠绕到他身上,根本挣扎不得。   那张脸接近、贴近,而后呈现在他面前,偏偏他因为水中阻力没有办法施展拳脚,用力也只用得上几分,就这样无可奈何被她抓住,随她慢慢向着漆黑的下方落去。   很快,头发就包裹他全身,只留下眼睛、鼻子、嘴巴在外面。   下方是什么,深渊吗?自己就将如此谢幕吗?   她或许感觉雨漳用力浅下来,也就有些放松,谁想到雨漳就趁她这一下放松,忽然就挣扎起来,扯着头发向上游去,她因此陷入被动,只能这样被他拉着向着水面而去。   这时候她竟然不再动弹,仿佛变成了木偶,雨漳停下来,把身上的头发全部除去,而后就见他慢慢向下坠去,当真是失去了活力。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来不及细思,为了防止突袭,他连忙向上游去,因为上面有光亮,还能看清楚该怎么游,但他根本不会游泳,说实话,曾经的游泳课,全班只有他一个不及格,为此还被嘲笑了很长时间。   他只能学着记忆中别人的动作奋力向上,幸而这水里浮力还算不小,就他这样不标准泳姿竟然还有能够重见天日的一天,恐怕这里的水是从死海运来。   冒出头就看到一个死寂的世界——   一切都是灰黑色的,花草树木、水面天空陆地,只有这种单调的色彩,好像有一场雨把这个世界的所有色彩全部卸去,简直就像卸妆后的网红。   这里距离陆地不是很远,他慢慢游到岸边,来到岸上,却发现自己身上衣物根本没有沾一点水,还是如来时那样干燥,手机也还能用,只是没有信号。   前面不远处就有公路,只是公路上没有一辆车通过,他正在四处看,忽然听到水声,回头看就发现不止一个什么东西从水里爬上岸,向他爬来。   他不敢大意,连忙离开这边,刚刚迈开步子,就发现下面伸出一双骷髅手拉住自己脚踝,令得他无法行动,他狠狠甩动自己脚,终于把这双手甩开,却发现前面不断有骷髅手伸出来,显然就是等他过去。   他没有迟疑,一鼓作气向前跑去,偶尔被骷髅手抓住,只是狠心猛甩,仿佛那不是他的腿脚,一点也不心疼,就这样到最后一瘸一拐到了公路上,两旁全都是骷髅手,而从水里出来那东西也被骷髅手抓到,最后拉入土中,最后没有了声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开始沿着公路向前走,终于能够好好喘口气。   可是,还没等到他恢复体力,前面公路被一辆倾倒的坦克拦住,而坦克后面公路两边是灰黑色的麦田。   坦克上有许多被攻击的痕迹,而且有些扁平,铁皮已经生锈,好像在这里倒了很长时间。   他要过去,第一是翻过去,第二是绕过去,可是这两个方案都有一定的危险,当然,还有第三个,原路返回,反方向行进。   可是,都已经走到这里,要是不看看尽头到底有什么,岂不是很无趣。   是啊,人生有很多意义,但是为了这种意义完全抛弃趣味,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呢?   即便是科学家,也不过是他们的人生意义与趣味恰好重叠。   决定下来是要继续向前,他现在开始思考到底该怎么过去,两个方案中选一个。   最后他还是来到坦克前,爬上坦克,站到最顶点,向来处与去处看去,来处渺渺不可见,去处掩映麦田中,也没有见到什么怪物。   他从坦克上下来,到公路另一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什么特殊情况,只是有清风拂过麦田,带来灰黑色麦浪,看起来很是诡异,也仅仅是诡异。   他继续向前走去。   走不多久,就发现前面只剩下一条窄窄土路穿梭于麦田之中,已经走到这里,他别无选择,也就走上了土路。   可能是刚刚下过雨的原因,路上泥泞,路滑,稍不注意就有摔倒的可能,旁边又没有可以扶手,只能小心翼翼向前,还要不断注意脚下的路,怕万一有什么机关之类,踩上去就麻烦了。   走了片刻,忽然听到前方有些许声音,慢慢走过去,拐个弯,就看见许多野狼分食一头猪。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狼和猪呢?   也不知怎么回事,别的东西全是灰黑,偏偏血液是鲜艳甚而有些刺眼的血红色,仿佛是在突出这种色彩,或者是在突出血腥。   血腥气掩盖住他的气息,一时没有野狼注意到他,他正要退开,却发现自己脚踩在泥里,想要走动就势必要发出声音。   他一咬牙,扑进麦田里,有野狼听到声音,低吼一声,就有两只过来看看什么情况,雨漳刚刚被绊住脚,摔倒在地,这时站起来就是于麦田里和野狼对视,正要转身逃开,却发现野狼只是低吼却不肯进来,显然这里面有什么让它们惧怕的东西。   就算知道这一点雨漳依旧是不肯出去,开什么玩笑,即便麦田里有恐怖存在,自己现在和未来也不一定能遇上,可是眼前野狼是实实在在虎视眈眈。   他转身向麦田更深处走去,不断拨开这些比人还要高的麦子,路途很是不平,一脚高一脚低,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被绊一下。   就这么磕磕绊绊走了半个小时,始终见不到麦田尽头,他扇风给自己降温,拿出手机看看电量,还有72%,能用一段时间。   只是,这种路,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他坐下来歇息片刻,抬头看看,发现天色暗下来,似乎是有乌云过来,有下雨的可能。   看来是没有办法继续歇着了,还是快点找一个歇脚地方吧。   待得气喘匀实,他站起来,向前走去,倒是要看看这片麦田到底有多大。   终于,不懈努力下,他还是看见了麦田的边界,那是许多的栏杆,栏杆后有个破烂的茅屋,看起来许久没有人住过。   不太确定有没有人,他用力掷出一枚玻璃球,落到茅屋前,也不知到底是没人还是玻璃球太小,里面的人没有注意到。   不管怎样,他都要冒险。   所以,他还是走了过去,翻过栏杆,来到茅屋前。   茅屋没有门,可以看到屋里场景—— 第93章 不积不足以成渊   雨漳见过茅屋,却没见过这样的茅屋。   或许不应该称呼为茅屋,而是应该称呼为麦秆屋,因为这屋子完全是由麦秆构成,简直让人无法相信这里面是能够住人的。   至于里面的情况,在外面就能够看清楚——   仅仅是铺了一层麦秆,没有别物,而这些麦秆看起来也是陈年旧物。   他向麦秆屋里扔了一枚玻璃球——他的玻璃球已经不多了,玻璃球落到麦秆上,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终究需要大胆起来。   他走进去,踩在麦秆上发出一点声音,终于完全看清楚屋子里情形:   屋子里只有麦秆铺着的地以及一张由麦秆构成的床,其实那张床不过是诸多麦秆堆叠在一起,成为了一张奇怪的“床”。   只是,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间奇怪的屋子呢?   他不知道,难道是这些麦秆之下藏着什么东西吗?   他蹲下来,扒开地上的麦秆。   麦秆还有点湿,可能是风吹雨打后因为一直在这种地方见不到太阳,所以一直没能干,而且全部堆压在这里,下面的麦秆更加没有见天日的机会。   渐渐扒开,发现麦秆实在太厚,就这样翻找怎么可能......   这种想法刚刚升起,手底下就发现了异物,他仔细看过去,就发现那是一具尸体,因为在这里隐藏的缘故,竟然没有腐烂,但是有些地方好象是被什么食肉动物咬了一口,身上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是研究人员。   这下面有尸体,那么,是不是这房间麦秆地下全部都是尸体呢?   可能是的。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探究,天色就暗下来,他到门口向外看去,就发现麦田上方有一道恐怖身影,无比巨大,操纵自然,展示自己的伟力,祂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雨漳也说不清为什么感觉祂是在低头看自己),雨漳就感觉内心深处产生难以抑制的恐惧,浑身都在颤抖,就像见到不祥。   难道,这就是产生不祥的实验装置?   若是如此,那么姚常枫到底怎样才能消灭类似这样的存在?莫非对方只是虚张声势?   很快,祂的目光移开,而后慢慢移动起来,风渐渐打起来,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站在那里不要动!”姚常枫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雨漳,你可真是‘运气’啊!”   他还说了些什么,只是被风吹散,雨漳没有听清,待到风平浪静,雨漳连忙看向旁边姚常枫,问道:“刚刚怎么回事?”   姚常枫叹息道:“有些事是不想让你知道,可是你偏偏惹出这样事情来。其实我们执行人和他们守护者也有一定的合作关系,因为守护者也是分为两派,其中一派是妥妥的鹰派,无论如何也要推进下去,还有一派是鸽派,是可以利用他们与鹰派之间的矛盾来离间。但是现在世界上最强的就是鹰派,也因此我们和鸽派的合作引来鹰派的不满,鹰派不断以各种理由对介入这种合作。而就在你进入零号之前,鹰派对零号进行了新一轮干涉,而原本我是不介入对这种干涉的清理工作的,但是因为你,你这个执行人,我不得不介入,这也给了鹰派更多介入的理由,所以说,现在我们需要相依为命了!”   雨漳不解:“以你的实力,难道没办法直接修复或者说清理掉这些干涉吗?”   姚常枫摇头笑道:“一旦进入这种地方,我们将不会拥有自己在外界的一切本身拥有的力量,所以说,我们现在就是两个普通人,就好像当时在张明铠的幻界之内。”   雨漳了然,而后姚常枫向他介绍道:“零号这地方可以说是守护者最神秘的几个地方之一,类似于地球上的51区。其实我上一次能够从这里出来也是侥幸,如果不是恰好幸运值爆表,我也就是这里面的一个亡魂。”   雨漳看着麦田,问道:“那东西就是鹰派的干涉?”   姚常枫点头:“没错。鹰派的干涉......你可以把这里看成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只是创造者是鸽派,只是与鹰派共享这里的数据,致使鹰派可以通过修改后台数据来制造出强大的怪物来干涉这个世界。但是,由于鹰派同样也是管理员,并没有办法直接将他修改的程序删除,所以现在就需要我们这些将鹰派的修改视为垃圾的杀毒软件出马。”   雨漳忽然有些懂了:“所谓的守护者,其实不过是希望他们还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不是抛弃一切随意出手,对吗?”   姚常枫赞赏的点点头:“没错。说实话,现在的实界还是守护者比较强大,而我们执行人只不过刚刚拥有了和他们争斗的力量。怎么说呢,几十年前还有一个名为‘反对者联盟’的组织存在,当时是能够与守护者分庭抗礼,只是后来被守护者骗得解体,我们执行人算是接过了他们的‘衣钵’。这些东西之后你都会知道的,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快点结束鹰派对这里的影响。”   他回头看着屋子,说道:“这屋子里面确实都是尸体。事实上,那些尸体相当于是我们的前任,也就是反对者联盟的人,而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他们的桥头堡,本来一直都没事,结果反抗者联盟因为守护者的间谍等等最终四分五裂,导致这个桥头堡最后也和反抗者联盟所谓继承者失去了联系,后来我们执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全部被杀,而因为这个时空的特殊性,尸体并不会腐烂。”   雨漳却发现这种说法中不足之处,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姚常枫皱眉回忆片刻,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说是被枪杀。”   雨漳却摇头说道:“不对,他们身上有被撕咬的痕迹,而且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被枪决的痕迹,我当时好好看了看,发现他们生前应该挣扎过一段时间,最后应当是流血过多致死。”   姚常枫紧盯着他:“也就是说,他们是被折磨至死?”   雨漳道:“我不敢保证,但有这种可能。”   姚常枫没有选择查看,而是走向麦田,说道:“我要去追那家伙,你呢?”   雨漳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下雨了,现在去吗?”   姚常枫继续向前走去:“没错。我们必须现在就去,守护者中的‘曼克学派’告诉我,那家伙在雨中力量会减弱,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去确认一下。”   雨漳忽然问道:“守护者是要稳住一些人,那么执行人呢?”   姚常枫顿了顿,而后笑着说道:“执行人自然也是为了稳住一些人。怎么样,有决定了吗?”   雨漳跟上去,轻声说道:“如果你觉得我碍事,可以打发我回去,如果没有感觉,我就跟上。”   很快,乌云移过来,雨滴慢慢滴落下来,原本仅仅是点点滴滴,而后逐渐是瓢泼,最后就是倾盆,身在一人高的麦田里,衣服倒是还没有湿透,只是脚下土地变得泥泞,不好行走,简直一脚一个泥坑。   二人都是抿着嘴不说话,奋力前行,偶尔姚常枫停下来等等雨漳,雨漳这时也就加快速度跟上,不时姚常枫还要拉他一把,向着“病毒”消失的地方行进。   只是,他们走了没多久,就发现眼前景色开始变化,姚常枫冷眼看了片刻,而后低声苦笑:“果然开始了吗?”   雨漳没有询问,只是注视着眼前的变化,等待着结果以及解释。   片刻后,眼前出现一座巨大城堡,远不见边界,而后耳边有声音响起:“进入城堡,三日。进入城堡获得接下来的任务。”   等到声音结束,姚常枫回头向雨漳说道:“你知道这些装置放置的地方到底有什么讲究吗?”   雨漳思考片刻,回答道:“难道说是其中有许多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   姚常枫欣慰点头,而后指着城堡说道:“那就是最后的考验,我原本想要避开这种东西,但是现在看来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我们进去吧!”   雨漳并没有不同意见。   二人就这样向城堡走去。   城堡是西方式的,雨漳在网上见过法国拥有类似结构的城堡,姚常枫说道:“这是卢鸡党的建筑风格,或者说卢鸡党是模仿的这种风格,至于曼克学派等等其他守护者党派的建筑风格,之后也会一一体会。不过一般来说卢鸡党的建筑并没有这样庞大甚至可以说是臃肿。”   他们走到城堡门前。   大门可真是气派啊!   大门足有四五米高,更不要说那令地球所有城墙黯然失色的墙壁——不过这种墙壁并不具有作战能力,只是相当于围栏,墙里另有一座高塔当作瞭望塔或者箭塔,因为这座城堡实在是太大,所以这种塔就特别多。   姚常枫走上前敲门,高声说道:“请开门!”   门发出吱呀声音,慢慢打开,而后他们两个就见到里面的光景。   姚常枫笑道:“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有进入过这样的城堡,今次倒是可以体验一下。”   至于任务,随之而来。 第94章 今时之事,可不努力?   “游戏背景:公共纪元1563年,教皇洪都拉斯三世应罗希帝国皇帝胡夫二世邀访问罗希帝国,居住于特雷西公爵城堡,随行三位红衣主教。当晚,三名红衣主教消失无踪,教皇质问特雷西,无果。调来禁军守卫城堡,第二天发现教皇死于房内。特雷西被当作凶手暂且羁押于城堡内,等待教皇国来人对其进行审判。而后,特雷西暴毙于城堡地下室内。之后,禁军纷纷暴毙,这里于是成为废弃城堡,尸体全部留在其中没有收拾。据事后统计,当时死于城堡者凡54人,三人失踪,胡夫二世认定三名红衣主教乃是异教徒,最后教皇国拒绝承认,并且剥夺胡夫二世权力,胡夫二世反叛教皇国统治,自立教廷。”   “第一任务:寻找房间居住。”   “任务将会随着你们的进程触发。”   姚常枫向前走去,并且解释道:“公共纪元到底是什么,现在实界学术界还在争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现存人类纪元之前,应该还有一个甚至几个文明,而这个背景应该就是当时真实事件。学术界一直想要搞明白这些东西,但是因为这些地方都被改作恐怖游戏之类的,普通人很少能够通关,到现在对那些文明也还是一知半解。当然,也因为实界存在这些文明遗迹,所以投影出来的虚界也是存在的,所以不需要怀疑。”   走入城堡,因为正下着雨,看不清楚周围环境,只能向前走去,不多时前方再次出现一座城堡——   城堡内的城堡,围墙还不算太高,估计是有三米左右,也就和普通人家院墙一样高,只是两侧围墙又与城堡相接。   门前躺着两具尸体,看样子是禁军,身上穿着类似于西方骑士的装束,手里长枪倒落一旁,而腰间细剑也是被抽出落在二人脚边,姚常枫走过去蹲下,翻了翻尸体,说道:“看不出死因,想来是他们所说的那种未知因素。而且,看这模样,所谓公共纪元1563年就相当于实界的中世纪,属于冷兵器的时代。”   他站起来,拍拍手,脸色凝重,看着前方大开的城堡大门,说道:“我们进去吧。”   雨漳点头跟上,二人就这样走进城堡中。   城堡前是个小小院落,倒是别致,而后就是一扇古朴大门,又有两具尸体倒在门前,至于门里,烛光点亮,虽说是有光亮,看起来却有些阴森。   他们没有迟疑,在姚常枫检查了一下尸体后,就这样走进去,然后姚常枫脱掉外套,回头向雨漳说道:“脱掉上衣吧,一会点火炉烤一下。”   雨漳闻言脱掉上衣,姚常枫则是走进去,发现这地方果然是有火炉的,火炉更是有着干燥的柴火,他取下一根蜡烛滴下蜡油,然后把拉住放到柴火上,等待着火焰起来。   就这样等了几分钟,火焰终于升起来,他把雨漳叫过来,二人把衣物放到火炉旁边,雨漳环顾四周,问道:“这里没有壁炉吗?”   姚常枫摇头说道:“看来这大堂是没有的,不过这里也不是会客的地方,可能在会客室会有吧。”   他们盘坐在地,围着火炉,姚常枫说道:“他们可能是考虑到这边的天气,所以才给了这么个火炉。不过,你应该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那你就容许我长篇大论一番......”   (此下为姚常枫口述)   说起来,这东西根本不是他们守护者所创,不过因为利益问题,鹰派中的领头羊组织“民共党”宣布这就是他们的研究成果,并且给尚不明事理的人们普及“守护者之梦”,当然,当时的反对者联盟驳斥这种说法,但是反对者联盟的解散使得这种谎话没有得到应有的抑制,一直到执行人正式出现。   当然,这些历史常识,也就说说,接下来进入正题。   这件事发生在几百年前,当时并不存在什么守护者,但是卢鸡党、曼克学派、兰士联合党等等,除了民共党,都是存在的。至于当时的最高统治机构,北半球大部分国家都是教皇国附庸,南半球大部分都是当地神信仰。   在南北半球联通之后,兰士联合党的一名探险家在南半球发现了一种史前文明遗迹,并且称之为人类文明之始。   结果当时在教皇国的压迫下,那名探险家被当作异教徒以及教皇国的背叛者上了火刑架,而后,因为教皇国的残暴,卢鸡党、兰士联合党等纷纷脱离教皇国独立,并且根据探险家的遗书对南半球进行探索。   当时亚克学社以及中海牙委员会最先对遗迹进行了搜查,而后兰士联合党和卢鸡党后来居上,最终成为探索的主力,而后兰士联合党提出了“人类改良计划”,也就是汲取阴阳二气用以提升人类的力量。   我们执行人对遗迹的探寻要晚一些,执行人中领头羊组织是汉社党,当时第一支探索队伍的队长就是我。   那时候我们发现,那些遗迹其实就是一方小世界,我们猜测这方小世界的存在可能是为了保存那个文明的历史,就像你们唐宋虽然过去,但还有史料可以了解当时情况一样。   然后,执行人中的领头羊汉社党、守护者中的兰士联合党、卢鸡党以及民共党还有以反对者联盟继承者自居的斯邦团组成联合议会,之后议会分成上议会、下议会,也就是那时候,我们执行人真正被赋予使命。   姚常枫看向雨漳:“这下子你应该明白了吧?”   雨漳点头,摸了摸衣物,说道:“已经差不多可以穿了。”   姚常枫把衣服套上,站起来走向楼梯:“走吧,我们去二楼看看。”   他跟上去,走到楼梯处才发现阴暗处同样有两具尸体,同样隶属于禁军。   他们两个来到二楼。   二楼一共有四条走廊,中间是空的,可以看到下面大厅的光景。   他们俩随意推开一扇门,还没来得及观察,耳边就有了声音:   “这是红衣主教阿帕奇的房间。”   他们对视一眼,走进去,发现房间里陈设很简单,烛光照耀下,墙壁上有一副不知到底记载什么的画,一张床靠墙,床上被子整整齐齐,窗边放着一本书,他们走过去,姚常枫打开,却发现其中文字一个都不认识。   “权限不足,不支持文字翻译。”   姚常枫把书放下,对雨漳说道:“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雨漳点头,表示同意。   “任务一已经完成。任务二、任务三触发。”   “任务背景:据仆人说,当天晚上他们听到阿帕奇房间里传来诵经声,但是主教大人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惶恐。他们敲门询问主教大人是否需要帮助,主教大人说不需要帮助。第二天,阿帕奇于房间里神秘消失,前来调查的人员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任务二:在该房间度夜,其间不允许离开。”   “任务三:找出红衣主教阿帕奇消失的原因。”   “完成任务可以触发下一环任务。”   他们看到房间里出现一行字:   “距离房间封闭时间:1—43—29......1—43—30......”   他们俩根据时间变化调整表的时间。   姚常枫走出房间,对雨漳说道:“趁着还有时间,出去看一下。对了,因为这里情况还不明朗,所以说我们两个最好在一起,不要分开。”   雨漳挑眉:“你是说,这个地方还没有人探索过?”   姚常枫点头:“没错。零号之所以是零号,就因为它的危险程度最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这座城堡。我们对这些地方进行了分级,零号属于零级。可以用地球上的游戏来说话,零级相当于还没有人能够通关;一级相当于极少数人可以通关,一般出来人数占进入人数的百分之零到五,得到信息不多;二级相当于少数人可以通关,是百分之五到二十;三级是百分之二十到五十;四级是百分之五十到八十;五级是百分之百左右,因为总有人因为大意送命,所以也不能说是百分之百。”   他们走出门,开始在周围房间探索。   这条走廊一共是六个房间,其中三间属于红衣主教,两间属于陪同的地方总主教,而将这条走廊上房间看过之后,时间已经变成:1—02—33,还有许多时间,于是他们决定再去看看其他走廊。   在房门上做过标记之后,他们来到旁边的走廊。   这条走廊比较长,一共有九个房间,全部都是客房,其中有两间住的是地方的长官,也就是市长、县长之类,第三间是皇帝特使的房间。   还没来得及查看第四间,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二人连忙回到阿帕奇房间,坐在床上,等待着时间的归零。   很快,时间清零,声音响起:   “时间到,房门关闭。”   姚常枫为了测试这里是否会有神秘力量,并没有把门关上,而声音刚刚消失,门一阵巨响,好像有人摔门一样狠狠合上。   “接下来,是故事时间......” 第95章 同行者皆见识丰也   “红衣主教阿帕奇·道尔顿,出生于兰克王国索松市,于对异教徒战争中有功,终于擢为红衣主教,支持洪都拉斯三世登基,成为新一任教皇,于是特见优宠随行左右,在教皇对罗希帝国进行访问时失踪。”   “相传,阿帕奇·道尔顿为索松市总主教时,犁病人首谎称异教徒,且将病人缚至火刑架,天文学家凯瑟林因此逝世,教皇国于公共纪元2011年拨乱反正,承认对凯瑟林的迫害,并恢复其作为教徒的名誉。”   “道尔顿失踪三月后,索松市新任总主教指证道尔顿私下开设妓院等不符合教义场所,但是没有证据,最终不了了之,公共纪元1600年,新教皇登基,该总主教因被指证贪污、淫色等黯然消退。”   “根据事后调查,道尔顿失踪原因是恶鬼。道尔顿所在的房间中曾被认为是凶房,但是公爵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而后来公爵死亡,城堡废弃,这件事也就搁置下来。”   “所以,祝你们好运。”   姚常枫听罢,陷入沉思,雨漳也在思索,房间里沉默降临,不过不多久姚常枫就开口说道:“一会儿可能灯会灭,到时候不管我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雨漳点头,尽管知道不用提醒,还是轻声说道:“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要救我。”   姚常枫没有回答,静静坐在床上等待着黑暗的降临。   果然,不多时,蜡烛就被神秘力量熄灭,而后房间里出现淡淡诵经声。   那诵经声竟使得人昏昏欲睡,雨漳根本提不起抵抗心思,就此陷入昏睡之中。   夫子说,抓住就不要放手,半途而废要不得。   他深以为然。   可是阿梓却急着把他推出去,和阿晴的相遇就是这样的。   他不知道今天阿晴找自己是为什么,不过既然有邀约,他自然是欣然而至。   阿晴是个美人,在他词穷的脑袋里,只能挤出一个“标致”来。   这般标致的阿晴,立在荷花中,显得是“濯清涟而不妖”,虽然他产不生情绪,可他感觉自己可能有一点心动——是啊,这样的阿晴,谁又能不心动呢?   他接近了阿晴,出声问道:“阿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晴脸上绽放笑容,他能想到的只有“百花盛开”,她说道:“你知道阿梓是在撮合我们两个吧?”   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毕竟接触许多年网络,自然没什么听不懂,只是难以接受罢了,也就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阿晴也收起笑容,继续说道:“其实我不想告诉你的。你知道阿梓为什么要撮合我们两个吗?”   他不知道,于是抬头看着阿晴,等待着阿晴的答案,阿晴说道:“阿梓患有绝症,几乎没有活下来的机会,所以才会......”   说着,她伤心的哭起来。   他第一反应就是要跑回去去见阿梓,可是他最终没有行动,而是上前两步,说道:“阿晴,你不要伤心了......”   阿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哽咽着问道:“你怎么不去看阿梓啊?”   他愣怔一下,支吾着说道:“我也想去的,可是我又觉得改留下来陪你的......”   阿晴忽然扑过来抱住他,喃喃着:“小雨......”   小雨?   这是我的名字吗?   他已经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只还记得身旁之人。   只是,感受着女孩柔软的身体,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少女阿晴红着脸撑着他胸膛站好,而后低声说道:“我没事了,你去看看阿梓吧......还有,明天我就要回家了......”   他问道:“明天就要走吗?”   阿晴点头,笑着说道:“我会常常过来看你的。”   他脸上撑起笑容:“一定要尽快回来啊!”   她笑着点头,而后跑着离开。   他站在那里,回想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想不明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天,开始下雨了......   下雨了。   下雨的夜晚见到了漳河,而后定居漳河边,所以叫做雨漳。   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可是,自己的身份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蹲在地上,没有情绪产生,可实实在在感受到悲伤。   有人过来弯腰问道:“小朋友,怎么了,是迷路了吗?”   他抬起头,擦擦雨水,挤出笑容,说道:“没有,就是下雨了。”   那人递给他雨伞,说道:“你后悔吗?”   他没有接,喃喃问着自己:“我......后悔吗?”   我后悔吗?   肯定是后悔的啊,毕竟,阿晴、阿梓都不属于自己。   可笑、可悲的自己啊!   那人继续说道:“所以,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啊!”   他摇头,看着那人说道:“我已经这样情况,就算我们都情愿,就真的能长相厮守吗?可能我这样武断的为我们的未来下定义不好,可是,我从来都是悲观主义者,不是吗?”   那人俯下身来,露出自己的面容。   二人都是雨漳。   二人并肩而行。   大人说道:“这就是我们心中最后悔之事。我们没有情绪,不知后悔滋味,以为自己以前都可以说是问心无愧,然后看见阿晴当年哭泣模样,这四个字如何说得出口?阿晴是个真正的好女孩......”   小人沉默片刻,问道:“我不明白阿梓到底是怎样的目的。”   大人叹息:“阿梓接近,爷爷和夫子都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他们不阻止,反而坐观其成呢?只怕是他们两位被人欺骗了,说好的情况没有发生,所以,爷爷和夫子只能编造谎言。爷爷和夫子说是互相不认识,可是看来应当是同谋者。”   小人摇头:“我还要亲自问一问,不过,斩断一缕情丝,应当是容易的。”   大人却是没有回答,只是推小人一把:“该回去了......”   小人点头,意识回归本体。   眼前是漆黑一片,姚常枫似乎就在身边,只是想到之前的约定,他并没有说话,那边也没有声音,诵经声越来越淡,最终轻不可闻。   天还未亮。   这时,蜡烛忽然点燃,姚常枫看过来,轻声说道:“情况还不明朗,暂且就不要交流了。”   他自无不可。   只是,他们沉默,偏偏有东西不肯让他们沉默,非要激起他们恐惧心理不可,就见——   头顶有什么东西在晃荡,还不断滴落下来一些液体,因为幻境昏暗,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   他们两个抬头看去,发现屋顶有一个“长条”垂落下来,被不知怎样的力量推动着晃悠。   姚常枫道:“是血!那是尸体!”   只是尸体到底如何成为那样?   雨漳想起了《异悚》这本书里的描述,扭曲的肢体,冲击人的感官,实在是骇人。   姚常枫没有丝毫惧意,站起身来,抓住那一团,猛然把它拽下来。   那确实是一具尸体,只是扭曲着、盘旋着、缠绕着,眼睛向前、鼻孔向左而嘴巴在后,但他仿佛还是在笑着,好像是在嘲笑眼前的两个人。   “这应该是红衣主教阿帕奇·道尔顿的尸体。”姚常枫拨弄着那一团,“也就是说,道尔顿消失的原因是被人或者某种东西做成了这种东西,但是显然‘祂’发布的任务并非是让我们仅仅知道他们怎样消失,而是更加深层的为什么消失。但是,仅仅依靠眼前的线索,我们无法推理得到更多,只有将三间屋子(指红衣主教消失的房间)全部人物触发并且完成,才有可能完成任务三,然后更进一步的发掘出这里的秘密,最后,生还!”   姚常枫是看着雨漳,雨漳还是看着尸体,忽然发现尸体眼睛弯起来,他扑向姚常枫,二人倒在地上,那边尸体却已经被什么东西分成三段。   姚常枫这才知道自己方才是大意了,也就聚精会神看着尸体,耳朵却听着周围的声音,口中说道:“我们知道道尔顿失踪后到底怎样,却不知他如何从房中离开,现在若是这攻击到来或者有什么东西来抓我们,也就解开我心头疑惑。”   雨漳这时终于开口:“我想,或许是我们两个过快从那种状态脱离,导致祂的攻击落空。”   姚常枫点头:“有这种可能。看一下时间!”   雨漳低头看表,发现表上显示的是12:38:29,把时间报给姚常枫,他说道:“房间关闭应当是在一时四十七分,姑且按照十七点说,接下来我们度过了十小时五十一分钟,现在差不多应当是六点,黎明,可能再过一个小时就能脱离这里。”   只是,他话音刚刚落下,耳边就传来声音:   “任务二完成,等级:低。”   “任务三背景:红衣主教阿帕奇·道尔顿的信仰并不坚定,有人说他是恶魔教徒。随教皇来到城堡住下后,诵经声勾引起他最不堪的回忆,他开始向恶魔祷告,最后死在自己梦中。他自己在梦中宣布了对自己的惩罚:绞刑。”   “任务二·续:在红衣主教埃德加房间里住一夜,其间不得外出。”   “任务二·续:在红衣主教希思克利特房间住一夜,其间不得外出。”   “未知任务:在教皇洪都拉斯三世房间住一夜,期间不得外出。” 第96章 必有我师   “看来每完成一个任务都会解锁一段......应该说剧情吗?”姚常枫把门打开,“天没亮,看来不是这里太阳出来时间不对就是今天阴天,莫非还下着雨吗?”   雨漳到窗边,拉开窗帘,推开窗户,看看外面,说道:“是还下着雨。”   姚常枫走出去,雨漳跟上。   出门时,他看看房间里的字:   距离房间封闭还有13—04—11   看来这里使用的是24小时制,并非实界通用的26小时制。   姚常枫说道:“从昨天我们结束的地方开始吧。”   昨天他们是到旁边走廊第三间屋子,祂也没有介绍三间屋子居住者的具体情况,看来还没有触发任务。   第四间到第八间是没有人住的,其中第七间和第八间是杂物室,第六间是钢琴房。   转过来到红衣主教房间对面,也是六间屋子——   第一间到第四间属于主教随行人员,第五间以及第六间属于教皇侍卫长和副侍卫长。   再转便到了长廊对面,同样是八间屋子——   这些屋子里都没有住外人,有几间属于公爵儿女。   这时候,又有了声音:   “游戏背景:据说,每到夏天,公爵就会带着自己全部家人并邀请几名好友在此聚会,二楼正是公爵家人以及好友。至于公爵本人和夫人,住在城堡顶层。”   但是他们两个并没有发现向上的楼梯,只有这几间屋子。   “任务四:找到通往城堡顶层的阶梯。”   “任务四背景:特雷西公爵在城堡建设之初秘密令工匠修建了一条阶梯用以到达城堡顶层,但是因为当事人全部随着城堡惨案消失,城堡废弃后,更没有人知道阶梯的位置所在。”   二人对视一眼,姚常枫率先开口提出疑问:“若是阶梯这么隐秘,公爵夫妻两个到底是怎样避人耳目呢?当时肯定有好事之徒寻找阶梯想要到达顶层,当然,我们的最终目的地也是在顶层,毕竟,我们在这里并没有发现教皇的卧室。若是如此,那些侍卫显然也是确定了阶梯的安全性,并且并没有找到有什么危险之处。”   雨漳接话:“会不会是在钢琴房?”   姚常枫点头言道:“有可能。走,去看看。”   他们两个走向钢琴房,雨漳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小时四十六分钟十六秒才到预估的七点钟。   钢琴房里只有一架钢琴,不过,不同于地球上常见的钢琴,这里屋中央摆放的钢琴同样是黑白键,只是其中黑白键长短不一,姚常枫按了一下,音色听起来和钢琴有点不一样,不过他们两个都不懂,也就没有在意。   “随机任务:钢琴房里的冤魂。成功从冤魂手下逃生,并在时间归零之前寻找房间住下。”   “随机任务背景:公共纪元1553年,一名女尸被发现于城堡钢琴房钢琴底下,当时城堡中除去仆人并没有其他人,只是经过审问以及调查取证,没有找到凶手,最后大部分仆人被逮捕,其中管家、主厨等三人被判处死刑。而后,在特雷西公爵的介入下,这件事不了了之,女子家人自始至终没有现身,有人猜测是公爵的威逼利诱致使女子家属放弃了追究的想法。”   姚常枫略一皱眉,回头看看,发现门并没有关上,雨漳同样看过去,不过他没有经历过许多这样世界,也就对此不甚了解,问道:“为什么是要我们逃出去偏偏门没有关上?”   姚常枫说道:“其实这就是一种考验。那扇门应该并不是真正的出口,也就是说,这座城堡的第一层和第二层都是在任务范围之内,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只有找到通往顶层的通道并且成功到达顶层才有机会逃脱。”   “很聪明的小伙子,聪明的让我有点不忍心下手了呢!”   并不算阴森声音在耳畔响起,听起来有些哀怨和悲伤,似乎能够影响人的心智。   姚常枫拉住雨漳就奔向门外,那女鬼已经挡在他们身前,呵呵笑道:“你们可真是不乖呢!好好在这里陪姐姐玩儿嘛!”   这女鬼面容倒是清秀,只是此时哪怕已经成了鬼魂,身上依旧是一股子魅劲儿,看来生前是风月场所之人,今次还要行魅惑之事。   雨漳以为这便是女鬼本人,谁想到姚常枫喝道:“叫你主子出来讲话,你资格还不够!”   那女鬼正要发怒,他们身后就有了一声娇媚笑语:“哎呦!什么风把姚大爷吹过来了?就算咱们再怎么不对,您也是有责任的,怎么,这就想着卸磨杀驴了吗?”   姚常枫寒声说道:“我既然进来了,自然就按照这里面的规则行事,绝不会坏了你们的规矩,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放肆,不要以为在这里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们回过身来,就看见一个女人坐在钢琴前的凳子上,微笑看着他们——   那女子容貌惊人,偏偏看起来有些模糊,似乎有什么法术遮挡。   女子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站起来凑过来,腻声说道:“呦!姚大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做的都是按规矩行事的生意,谁敢在姚大爷眼皮子底下偷奸耍滑?您可千万明鉴,别误了小女子啊!”   姚常枫说道:“你听好了,我身旁这人身份你们不必知道,但是,你们记住,如果他在规则之内死了,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们要用什么歪门邪道来对付他,对不起,我就要让你们知道我的手段,可能因为我现在的仁慈染让你们已经忘了,当初的我是怎样的......”   女子看了一眼雨漳,笑道:“不知这人是怎样能够的好运气才能得到您的青睐,不过,您的话我会传达下去的。还有,这一次并非是小女子要与大人作对,实在是上面的人说要试探一下您,奴家才会这样能够做的。”   姚常枫讽刺的笑道:“也就是说,你把你王牌魅惑大师派出来仅仅是为了试探我?如果现在不是我在,你们又会整出什么样的幺蛾子呢?你们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们有所企图呢?”   鼓掌声响起,女鬼笑道:“不愧是姚大人,竟然能想明白这些事情。没错,我们确实有所企图,否则,怎么会对他出手呢?毕竟,区区一个执行人,可还不够格让我们动手。”   姚常枫失笑:“看来是我小看你们了......”   雨漳却忽然说道:“姚大哥,我想问一件事。”   女子娇笑:“你看看人家,临危不惧的模样......”   姚常枫没有理会这种嘲讽,而是说道:“你问吧。”   雨漳看着女子,问道:“我想问的是,你们都能利用阴阳二气吗?”   身后女鬼嗤笑:“什么阴阳二气,真是低人一等,记住,你这种人在我们面前就需要低声下气,不然,可不要怪姐姐我心狠手辣。”   雨漳笑起来,明明他是没有情绪的,但这时他却想笑:“你要对我心狠手辣,那么,就请允许我辣手摧花!对了,你们应该都是现代人,所以也就不知道那个文明时代到底什么样子,也就不知道,这地方充斥着阴阳二气!”   阳气包裹女鬼而阴气包裹姚常枫和女子,使得他们有气无力,姚常枫松开手,极难受且虚弱地问道:“雨漳,你这是做什么?”   雨漳远离他们,说道:“你们的表演非常精彩,甚至超过了我所见过的绝大部分演员,甚至一度让我有些相信,可是,你知道吗,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你了,假冒的姚常枫!或许你们很想知道为什么,但是,保险起见,还请你们退场!我不想杀人,但是,不要逼我!”   女鬼消散,姚常枫以及女子没有了生命气息,倒在地上,而钢琴旁的凳子上出现了姚常枫地虚影,正在静静弹着钢琴,问道:“不告诉他们,可以告诉我吗?”   雨漳说道:“女鬼的出现是他们最大的败笔。他们知道我的绝大多数事情,知道该怎么对付我,知道怎样能让我相信别人,但他们只犯了一个错误,不该在错误的时间出现,而因为这个错误,使得女鬼终于成为败笔。”   姚常枫笑起来:“很有趣啊!是啊,明明说过不会在乎你的性命,可是在并非紧急关头偏偏要赶来,真的是想不冥币他们在想什么。”   雨漳却说道:“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姚常枫手里动作一顿,“哦”了一声,带着疑问的语气。   雨漳继续说道:“他们不相信我真的没有情绪......当他们看到我对那个家伙产生恐惧之后,自以为我之前都是在伪装,所以匆匆派一个人伪装成你过来,但是一见面,他就说了错话。”   姚常枫提起兴趣:“哦?他说了什么?”   雨漳向房间外面走去,说道:“现在伪装还有什么用吗?那位冥冥中的存在?”   姚常枫嘴角勾起笑容,挥手间封闭了房门,问道:“我实在是好奇你到底是怎样看出来的,明明我们的计划并没有太大的漏洞,还是说,有姚常枫在旁协助?”   雨漳没有回头,而是摇头:“没有漏洞?你们真是高估自己啊!” 第97章 教授者皆学识渊也   “你们还真是高估自己啊!”雨漳说道,“一方面表达着不会有人来救我的事实,一方面又派人前来获得我的信任,或者说是利用我的信任来达到你们的目的,让我对姚常枫产生怀疑,并且得到更多有关的信息。”   “姚常枫”有些明白:“所以一路上你才会是比窘沉默,对吗?”   雨漳没有对这件事表示自己的态度,只是接着说下去:“甫一见面,你们就告诉我,在我进入之前鹰派对这里进行了干涉,所以,我就要推理一番。比如说,是在我进入通道之前进行的干涉,应该会有人提醒我,也不排除提醒者被除掉的可能;如果说是在我进入通道后进行干涉,那么鸽派、鹰派应当都是想要杀我,只是一个直接、一个间接,当然,真正说起来都是间接杀人。那么,姚常枫来救并且说出那家伙的弱点,并且说是鸽派告诉他的,他来帮我,那么,按第一个推理来,他为什么不在之前告诉我,明明我并没有对抗的手段?如果按第二个推理,如果不是鸽派被威逼利诱当二五仔,要不就是在骗姚常枫,要不就是......这个姚常枫是假的。你们觉得我因为产生恐惧就敢实施这么大胆的计划,你们也是非常厉害。”   “姚常枫”脸上有些挂不住,因为这个计划就是他想出来的,没想到这中间竟然有这样的漏洞,可谓是有点恼羞成怒,笑道:“现在你还能强自镇定下来,不得不说,你的心里素质实在是完美,如果不是你冒犯我,我都想把你拉进我们卢鸡党了!”   雨漳摇头,对他表示无奈:“你还真是个自大狂啊!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能够站在这里和你交谈吗?”   空中传来姚常枫的笑声:“你们民共党可是好打算!豪威尔,怎么,现在就要骗他了吗?枉你还号称‘民共党最善良之人,在民共党是要改变民共党的策略’。你竞选民共党主席的宣誓词可真是可笑啊!”   豪威尔再不能淡定,狠狠瞪着雨漳:“原来一切都是姚常枫搞的鬼,好得很啊!姚常枫,后会有期,咱们走着瞧!”   说着,身影消散,许是回民共党竞选他的主席职位去了。   姚常枫出现在雨漳身前,说道:“这下子你可是真的要好好判断一下我的真假了!”   说着就笑起来,雨漳没有觉得好笑,只是不解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姚常枫笑声一顿,而后说道:“你可别开玩笑了,你不知道我在这里刚刚怎么会说那样的话?难道你自己还有什么秘密武器?”   雨漳摇头说道:“你们从来没有搞清楚过,这里面是有阴阳二气的,也就是说,在这里根本就是我得天下,我一直没有动用自己的能力是不是让你们误以为我实在是手无缚鸡之力?还有,拜托,姚常枫是执行计划之人,对于我有什么能力很清楚,并且也知道什么情况,所以说,不要再扮演他了,你们演不好的。这要是有剧本,你们还可以当个影星,拿个奥斯卡小金人,但你们演的是个我见过的真人,还没有我了解他......”   “姚常枫”脸色冰冷,说道:“因为你的不识时务,我们决定,将封闭城堡,除非你完成城堡中的所有任务,否则你将无法出来。祝你好运!”   他说罢,也就消失无踪。   雨漳在房中喃喃:“真是的,看来上面那些人,或者说那个什么豪威尔当真恼羞成怒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那家伙没有撒谎的话,看来所谓零级应当是没有完成所有任务,也就是还没有通关的遗迹,但是可以从中脱逃。”   他还在想着,耳边有了一道声音:“小弟弟,你好像和那些人不太一样啊。”   雨漳收回思绪,向旁边看去,那里有一位绝色丽人,其乃是“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说不出的似水如花,娇艳无双。   她轻启朱唇,言道:“小弟弟,你说我真的错信了爱情才到如今的地步吗?”   雨漳轻声道:“姐姐不妨说一下自己的故事。”   她掩嘴而笑,道:“我的故事可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尔虞我诈,不说给你听是怕污了你的耳朵。小弟你许是不知道,我们看他们进来,却偏偏不是他们口中的遗迹,也就见了你,我肯说一说。他们说不知道什么公共纪元,却也没想过什么他们说的公元到底怎么来的。他们把什么都归在什么虚无缥缈的神身上,其实不过是我们公元的后续。当然,现在跟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不过,你可要知道,他们信仰的神可能不存在,但是,这世上或许真的有神!算了,姐姐这个任务啊就算你过了,我也可以告诉你那入口所在,不过,我呀还是建议你先去把那些屋子住个遍,然后再来找我。”   雨漳自然不会轻信她言语,也会自行判断,不过现在看来她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屋门大开,而女子消失无踪,仿佛刚才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他没有什么愣怔心思,只是走出门去,看看表,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就要关门了,看来啊,每个任务的时间是相互独立但又统一于一个标准时间,也就是24小时制。   他没有继续探索,而是来到红衣主教埃德加房间,将房门关上,而后等待着时间的流动以及任务的到来。   “时间到,房门关闭。”   “接下来,是故事时间。”   “红衣主教埃德加·劳伦斯,出生于罗希帝国吕贝克市,与教皇马卡林二世同治吕贝克地区,并辅佐教皇登基,于是成为红衣主教,且历任三任教皇而不倒,年有一百三十二岁,随教皇洪都拉斯三世访问罗希帝国,期间失踪。”   “据说,教皇马卡林二世为吕贝克地区总主教时,埃德加·劳伦斯开办精神病院,实则以教导、培养信仰等名义对政治犯、异教徒,并且伙同罗希帝国皇帝将‘诋毁者’投入精神病院中,最后能够出来者基本被洗脑,成为当时的教皇古拉特五世口中的‘最坚定信徒’,由此二人青云直上,最终实现自己的目的,即教皇宝座和红衣主教身份。”   “劳伦斯失踪几日后,教皇国收到匿名信,其中指出埃德加·劳伦斯罪责九项,基本属实,要求取消劳伦斯教徒身份,当然,红衣主教的光鲜外衣也需要脱掉。但当时的教皇国宣称埃德加·劳伦斯是这个时代的教徒楷模,如果有可能,后世或许会称呼其为圣劳伦斯,教皇也会继承他的遗产,留下劳伦斯几世的称号。”   “关于阿帕奇·道尔顿对天文学家凯瑟林的迫害,埃德加·劳伦斯是知情者、参与者,他称呼凯瑟林有关天体的研究为‘魔鬼的把戏’,称凯瑟林‘受到魔鬼吸引’‘成为魔鬼的下属’。到公共纪元2011年恢复凯瑟林名誉时,当时的学术界领袖同样也是教徒的马克质问教皇国:到底怎样荒唐才能到现在还认为埃德加·劳伦斯以及阿帕奇·道尔顿是合格、优秀的教徒,现在侍奉于神之左右?”   “关于埃德加·劳伦斯居住的房间,特雷西公爵讳莫如深,似乎其中有些东西令他十分害怕,并且极力阻止劳伦斯的居住,但是劳伦斯说道:‘作为虔诚的教徒,应当相信神会保佑他的信徒。’最后,失踪。”   “所以,祝你好运。”   这个房间有点不同。   这是雨漳的感觉,因为这个房间中阴气太重,就算是之前于阴界也没有见过这样重的阴气,浓郁得就像超500的雾霾加上扬沙天气,对了,沙尘暴混到其中更好。   这样的阴气,那个时代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果那个女子说的是真的,那么,是什么导致了文明的断层,是不是与这股阴气有关系呢?   他真的并不关心实界的死活,但是他必须保证阴阳二界的存在,因为那里有他在意的人,没有投影的线段无法支持人类存活,而没有线段也就不会有投影存在,所以,一损俱损。   可是,这个房间会有什么呢?   他马上就见到了......   那里有一扇门。   那扇门取代了窗户,那扇门占据了他的视线。   而现在,那扇门就要打开。   周围是有光芒的,可是光芒无法照亮门后。   门后是什么?   他目不转睛,聚精会神。   门打开,只有一片黑暗,而在黑暗之中,终于浮现一张脸,一张属于他的脸。   这不是镜子。   他知道的。   那张脸张口,说话了。   祂说:“人类的灭亡是历史必然,或者说,人类的存在甚至太阳系的存在都不过是宇宙间的巧合,巧合一般都不会长久,都终究会毁灭的。”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怀疑,因为他知道,这是事实。   无可争辩的事实。   祂说:“宇宙由有序走向无序,你们人类偏偏要逆其道而行之,最后只能是自取灭亡。而在这里,你,作为他们一员,需要接受惩罚。如果坚持不住,对不起,最后只有死亡!如果坚持下来,证明你们人类还有几分韧性,那么还能存活一些时日。之前那些人太让我失望,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些乐趣。” 第98章 虚心而学   惩罚?   怎样的惩罚能让那许多人坚持不住?   雨漳思考,却忽然发现自己身体被什么东西拉住,而后开始脚向右,头向左,被掰动——   原来,这就是红衣主教阿帕奇·道尔顿那副模样的来历。   这种惩罚,还真是......有趣啊......   脑中掌管情绪的神经是失效了,但是他的痛觉神经可是完好无损的,对这样痛苦自然是有反应的,但是任他如何挣扎,身体却始终仿佛不属于自己般毫无动静,就那样由着见不到的东西操纵着自己的身体。   只是,他会就这样妥协吗?   不会的。   阳气是阴气的死敌,却又如水火般相生相克,就现在来说,雨漳那微不足道的阳气落入这阴气中,可谓必死无疑,但是,他“看到”,这阴气全都是无根之浮萍,也就是说,这些阴气其实只是堆积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操控。   阳气从背后透出,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个物体,不知是什么形状,只是被阳气轻轻接触,就放开了自己,似乎极其恐惧。   门里人很是惊讶:“你竟然能够操纵阳气,实在不简单,你真的不是我们的遗民吗?”   遗民?   什么意思?   雨漳不懂。   门里那人问道:“你来自何方?”   雨漳反问:“你有什么目的?”   门里人笑道:“我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问,你有父母吗?虽然我无法观看你的记忆,但是我发现,你拥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特点,而这个特点,是我们这个种族,不,按照他们的说法,你的这个特点在人类发展历程已经被淘汰,而我,正是存在于被淘汰之前的那个世界!你的这个特点,就是......情绪的不可控!”   雨漳正要反驳,门里人却抢先继续说道:“你可能会说,你是没有情绪,不是情绪不可控。其实,没有情绪也是情绪不可控的一种方式。你看现在的人类,就算某一天再怎么样,他的集体都会对他的情绪进行调节,而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就像你恐惧一个东西,他们是可以克服的,但是我们,不行!我跟你说这些也没有别的目的,正是有些话唠,而且在这里时间长了实在有些无趣。世界绝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可能你从某些人嘴里听到一些话就认为是事实,但是,没有实践证明的,都不能确切的说是事实,只能说是猜测。你可能好奇门后到底有什么,如果有一天,你能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层,或许你会有机会了解这门后的世界。”   门里人说罢,门慢慢合上,耳边出现了提示声音。   “任务二·续完成。”   “或许你已经对门内的世界有了一定了解,或许没有,但是,你可能会想听一个故事。”   “世上是存在神的。”   “不能证伪,不能证明。”   “但是,我见到了地狱,就在门后。”   “我不知道‘门’在哪里,但魔鬼已经通过‘门’来到人间。”   “我信仰神,所以问神。”   “神没有告诉我。”   “在我明白的时候,门在我面前,而我正在将他打开。”   “节选自门托夫·拉奎尔的《门》。”   “《门》创作于公共纪元225年,当年,门托夫神秘失踪。”   “触发神秘任务。”   “神秘任务:寻找特雷西公爵失踪的线索。”   “神秘任务背景:特雷西公爵全名特雷西·拉奎尔,是门托夫·拉奎尔的十二世孙,其祖上自门托夫起皆是神秘失踪,特雷西并非是纯粹的‘门’信徒,但是他必须知道‘门’到底是什么。在教皇国知道他的信仰问题后,宣判他是异教徒,并准备施以火刑,结果处刑之前,特雷西消失无踪,最后教皇国宣称特雷西·拉奎尔被邪教杀害。”   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教皇要住进这里呢?   他推开门来到钢琴房,优雅的音乐刚刚冒出,女子出现在钢琴旁,弹着钢琴,问道:“小弟弟找我有事吗?”   雨漳问道:“教皇为什么会来这里?”   女子笑道:“我还以为小弟你会问我有关‘门’的事情呢,没想到竟然是这种问题......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虽然我出生于公共纪元的20世纪90年代,但是这一段历史是非常有趣的,尽管教皇国并不承认。当时的教皇洪都拉斯三世其实是为了一个女人,没想到吧?那时候是个黑暗时代,总主教、红衣主教乃至教皇全部违反教规,一夫多妻情况可谓猖狂,更不必说通奸这种事。”   女子缓了缓,继续说道:“你可能不清楚,特雷西公爵是个好人,那可是公认的,怎么说,当时他是庇护了几十名受迫害的所谓异教徒、政治犯等等,并且支持当时刚刚萌芽的宗教改良运动。结果到公共纪元1559年,运动发起者马丁背叛运动,投靠教皇国,并且指出特雷西·拉奎尔在运动中起到的作用。但是当时的罗希帝国与教皇国已是貌合神离,帝国皇帝甚至也是改良运动的幕后推手,也就保下特雷西,甚至公然赐给他一座城堡以示嘉奖。”   雨漳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教皇国与特雷西之间的矛盾,却不知道洪都拉斯三世在其中的作用。”   女子言道:“特雷西公爵妻子是罗希帝国吕贝克市人,出身于贫户,当时的人称呼贫民为‘下水道人’。长大后于妓院结识马丁,并被马丁带离妓院。而后,马丁进行改良运动的时候,她认识了特雷西公爵,贪慕权势,最终嫁给了特雷西。但是特雷西是个老牌的人,而他妻子却始终没有更改成为良人,反而经常勾引年轻男子,最后吸引了洪都拉斯三世的目光。至于到底如何吸引,有很多说法,教皇国都没有承认,不过这确实是真的,因为特雷西公爵的妻子是死在客房的床上,而不是主卧,当然,你也能猜出来,那间客房是属于洪都拉斯三世的。”   雨漳点头表示了解,并且说道:“也就是说,洪都拉斯三世的主观意愿与教皇国给他的客观意愿拥有了同样的目的地,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并且死在这里。”   女子笑着点头:“没错。不过呢,你可以去第三个房间看看。第一个房间是上一代教皇时期人物,第二个房间是上上一代教皇时期人物,那么这第三位是什么身份呢?”   雨漳是不习惯等待的,所以他想要去往楼下,甚至是地下室查探,可是空气屏障阻止了他,冥冥中的声音也在提醒:   “现在你处于任务之中,不得离开任务场所。”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正在进行一个任务,不过因为那冤魂的罢工,自己愣是没有想到,况且自己还没有找到通向顶层的阶梯,自然算不上完成任务,这就说明一件事:   任务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没错,他能想到,别人同样也能想到,不过,别人可没有他这般如鱼得水。   他没办法,拿出手机,发现电量还剩下19%,也不能玩。   难道就只能这样慢慢等着吗?   他想到一个办法。   他来到钢琴房,女子还是弹着钢琴。   他说:“姐姐,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那个时代的故事?”   女子停下来面向他,娇媚的笑着:“你真的想知道?”   他自然是点头,女子也就沉默片刻,而后敛起笑颜,轻轻说道:“每个时代啊,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以下为女子口述)   其实那个时代发生的许多事现在看来都是无趣的,像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可是,想起自己已经回不去,黯然神伤是一定的,但你非要说我是多么的伤心,其实也不然。   说我伤春悲秋也好,说我不爱国也罢,我终究还是我自己。   我现在每一次入眠,梦里都会浮现出当时场景,当时灭亡的场景。   灭亡是在公共纪元2012年降临的,而那一年,正是新人类的公元前2012年,在新人类宗教传说之中,是我们摒弃了神的信仰,于是神发动了灭世的灾难。   但事实,并非如此。   据统计,到公共纪元2010年,世界上信神者一共有32亿,而全世界不过50亿的人口,所以新人类说我们信仰缺失是完全胡说八道。   既然这样,我们到底为什么毁灭呢?   是因为神对“门”的战争。   神不喜欢我们,甚至希望我们灭亡以诞生更加完美的、更加适合生存于这里的新人类。   “门”喜欢我们,尽管没有多少人喜欢“门”。   于是,神出手要铲除“门”。   最后,神灭亡了人类,而“门”也重创了神。   灭亡,而不是灭绝,还有一部分旧人类依靠着“门”,可谓是苟延残喘。   我知道,神和“门”之间并没有正邪、善恶,它们都只是在干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但相比于神,“门”更多一丝人情味。   现在的新人类开着的时代列车,再一次钻入我们曾经的误区,而神也必然会降临,当时候,恐怕新纪元会开启,我也就成了“旧旧”人类。   听得她的讲述告一段落,又等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恢复过来,雨漳才问道:“那么,神,到底是什么?”   她摇头:“神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神对这个世界不怀好意。没错,神确实派了一些人过来显神迹,但是,信徒并不知道他们信奉的神明究竟做过什么,对人类来说又意味着什么。或许,是因为神的宗教让他们拥有了莫大权威、许多好处,而不是他们确信神的存在,所以才会誓死不渝的坚定自己的信仰。”   雨漳看看表,时间已经快到了,他离开时说道:“或许,神也只是人而已......” 第99章 其可乎   或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神到底是什么,哪怕祂当真由人类走来,又能如何?   女子苦笑。   她想到了天真的自己,十多岁正美好的年纪,本来能成为国之栋梁,却到最后,落得这样下场,若说不恨,怎么可能?   可是,即便是愤恨,又有什么作用呢?   罪魁祸首是谁一清二楚,但就算清楚又能怎样?   也就是因此,她没有为难姚常枫,也没有为难雨漳。   他们两个有点像,但并不一样。   怎么说呢,姚常枫是潇洒从容,有时锋芒毕露而有时可以黯淡无光的,这样的人会吸引人的目光,她承认,她是被他吸引住了。   雨漳不一样。   她说不上来雨漳到底是怎样的人,说他老派,他却有足够现代的思想;但你硬说他现代,他却能在老古董面前吃香。   雨漳这样的人,是注定看上去泯然众人的,因为他懂得众人的特性,所以知道怎样与别人相处,怎样的让自己融入其中。   雨漳可以毫无负担地叫出一声“姐姐”,姚常枫却拉不下脸来。   孰优孰劣,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但是,他们共通的地方就是——   执。   他们的“执”其实说不清道不明。   执着?执念?偏执?   怎样解释,到底说不清楚,或许这几个词语各自都沾一点边。   钢琴房的门关上了。   “时间到,房门关闭。”   “接下来,是故事时间。”   “红衣主教希思克利特·马尔斯出生于穆林西公国坦布尔市,当时穆林西公国处于所谓‘异教徒’控制之下。马尔斯厌恶穆林西公国,相信教皇国的宣传,并且信仰神。后来在穆林西公国对异教徒的抓捕中逃离公国,来到教皇国,结果看到了教皇国的腐败。在对抗腐败的过程中,他不断被人打压,最终被同化为腐败的一员。”   “希思克利特·马尔斯的罪状并不多,只是喜欢贪污受贿,在对天文学家凯瑟林宣判时,因为收了别人的钱,便把‘剥夺教徒身份’一条更改为‘火刑’。”   “而这间屋子,几乎可以说是为马尔斯量身定做。”   “祝你好运。”   依旧是幻象——   酒池肉林,荒淫的场景,一如《封神演义》中的描述,只是于酒池中泛舟中非是帝辛、妲己,而是自己,身边的美人青衣欲解、醉眼朦胧,一个劲儿向他索要拥抱。   他不是柳下惠。   可他是雨漳。   他静静看着美人,问道:“这样很有意思吗?”   美人将青衣穿好,离开雨漳,靠着桅杆,饮尽杯中美酒。娇媚地问道:“你难道你就没有男人的凶性和雄心壮志吗?”   他收回目光,看着船体将要撞上礁石而不为所动,言道:“放弃吧,在一片阴气中的我,不会沉没的。”   美人依旧笑着,轻启朱唇:“奴家不是很相信呢......小郎君要怎么去证明呢?”   他轻声说道:“希思克利特·马尔斯会死在这里,是因为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可在我眼里,只能看到阴气以及......尸体!”   听到这话,美人终于不复慵懒,盯着雨漳:“你所言可是真的?”   雨漳道:“无论真假,尽可以一试!”   美人没有动手,而是袅袅婷婷走过来,娇声说道:“小哥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他没有回话,只是看着眼前虚无缥缈的幻境,而后阳气入眼,看着真实的世界——   没有朴素的房间,有的只是一间满是蜘蛛网、灰尘和尸体的破烂屋子。   他走到门边,这才说道:“为什么不肯让我们把门打开呢?外面到底是什么呢?”   美人也不劝他,而是冷眼旁观。   他用阳气包裹自己的手,慢慢把门拉开,看见了外面的场景。   那里有一只眼。   或者说,他只能看到一只眼。   这只眼来龙去脉,这只眼如何存在,他都不知晓,他只知道,他对这只眼很熟悉。   眼说话了。   祂说:“你回来了。”   什么意思?   他想不明白,还要问句话,门就狠狠关上。   而房里没有了幻境,没有了美人,只有一具具尸体用空洞的眼孔看着他,还有一具骷髅立在角落。   雨漳说道:“你就是钢琴房里的冤魂吧?”   声音从骷髅里飘出,是刚才美人的声音:“没错。不过,你怎么会知道的?”   他说道:“因为我猜测你的死恐怕是与希思克利特·马尔斯有关的,或者说,这是教皇国对罗希帝国达成的协议。现在我对这件事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也知道,接下来只怕不会是剧情模式了。剧情模式和挑战模式,许多游戏里就是这样安排的,不是吗?”   果然,骷髅还没有回话,耳畔就传来机械般的声音:   “因任务已清楚剧情信息,判定任务全部完成,现在进入挑战模式。”   “挑战任务一:在城堡地下室度过一晚。”   “挑战任务二:在教皇洪都拉斯三世房间居住一夜。”   “挑战任务三:在城堡主人特雷西·拉奎尔房间住一夜。”   “挑战任务四:调查有关于‘门’的真相。”   “时间线规定:第一夜居住于城堡地下室,第二夜居住于教皇洪都拉斯三世房间,第三夜居住于城堡主人特雷西·拉奎尔房间,第七夜之前调查清楚有关‘门’的信息。”   好一个挑战任务,说是只有四项,其中的困难还有很多。   因为已经不是剧情模式,就不会提示有关通往顶层的阶梯的信息,当然也就不会提示房间带地属于何人,地下室从哪里进入。   未知信息都需要自己一一去寻找,要不然说是挑战任务呢?   那么,现在应当去找地下室。   地下室是在哪里呢?   他没有第一时间下楼,而是在二楼寻找一番,没有发现明显的入口后,他才下楼。   一楼有个大厅,只是大厅旁边有什么,因为之前那些鹰派守护者的胡闹,他没有探查,到底是有时间了。   大厅左侧有两扇门,右侧有一扇门,比较靠后,不过距离楼梯很近,所以就近原则,先要进右门。   到右侧来,门边有蜡烛照明,倒还能看得清楚。   这门上是没个锁,轻轻一推就推开来,里面也是蜡烛照亮了看得清楚,中间是摆着桌子,桌子上又点起蜡烛来,看来是吃饭地方,那尽头还有扇门,也不知通往哪里,或许就是厨房。   他来到屋中,反手将门关上,走两步就见到一具尸体躺在桌旁,是个女人,年岁估摸方才四五十,穿了一身还算不错的衣服,吃得倒是胖,在地上是一滩肉,脸上还带着笑,也不知死之前究竟看见什么。   撩开桌上的桌布,借蜡烛的光看一看,下面是什么也没有,只是中间阴影里好像有块地板砖有些不大对劲,但就一块地板砖,禁军要把特雷西·拉奎尔带进去,那可不容易,怎么也要《倚天屠龙记》里光明顶上密道那种。   暂且在心里记下,来到尽头门边,门上是刻着五角星,五角星中间是写着一些字母,看来很有拉丁特色,只是他是看不懂的,推拉都是不管用,和《生化危机》里的洋馆感觉有了相似之处,还要找钥匙。   恐怖游戏里最讨厌找钥匙的环节,感觉整部游戏玩下来剧情没看懂多少,钥匙倒是找了几十把,干脆说是找钥匙游戏,何必还要彪炳剧情、画面呢?   他碎碎念着,决定离开这房间,打开门后,走向左侧的两扇门,还是就近原则,来到距离比较近的门前,门上画着六芒星,中间依旧写着许多全不认识的字,门同样是打不开。   只是,他看出似乎有些不对。   为什么需要这样的钥匙?   城堡是特雷西聚会的地方,防着某些客人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何必弄出来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呢?   他眼睛附上阳气,果然发现这里原来的模样并非如此,看来是被更给了样子,做成这样的“找钥匙”游戏,与幻境有所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也就是说,这完全是构筑在城堡里的真实场景,能够看穿是因为布景所用,乃是阴气。   当然,他相信自己是有能力破除这些布景的,但是在人家的地盘,还是按照人家的规矩来,不然人家万一把棋盘掀了,自己可没有多少对抗的手段。   牢骚两句也就是了,要是还要做什么,人家可不一定乐意,毕竟,敢直接利用“门”的手段来布景的,绝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另外一扇门同样是锁着,不过并不是七角星,而是一个奇特的形状,似乎是当时一个种族的图腾,中间依旧写着许多文字。   之后,他回到餐厅,看了看那句“微笑的尸体”,而后蹲下来,掀开桌布钻进去。   那块地板砖是活动的,用手就可以掰开。   失去地板砖的地面露出一条地下通道,其中并没有光亮,漆黑一片。   这通道没有太大,仅仅能容纳一人进入,他要是胖一点可能就会被卡住,下不去。   下面是一个通道,但是他只能弯腰行走,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有15%的电量,最后还是用上了,打开手电筒,照亮前路。   这里显然是被修整过的,除了顶层还是土面,其他都是被装修过,似乎是水泥还是别的东西,下面更是铺陈了地板。   这样一路弯腰走过去,地板上渐渐出现了脚印,可能是接近出口的原因,不过看这样子,应该还是在城堡之中,会通向哪里呢?   他加快脚步,不多时经过一个转角听到了雨声——   看来是到了室外。   他走到尽头,发现上面盖着木板,已经湿透,很快雨水就会滴进来。   他小心翼翼推开木板,还是有些泥土落在他身上,雨水更是毫不留情落下,把他淋成落汤鸡。   他终于也是不管不顾,爬了上去,衣服已经全脏了。   他在雨中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 第100章 手指不可屈伸   这里是——   墓地!   这座城堡不是特雷西公爵的度假场所吗?为什么会有墓地?   但是,因为是挑战模式,并没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只能依靠不多的线索进行推断。   这种墓地并不是后世标准的公墓,而是类似农村土坟,坟前立起标志自己教徒身份的墓碑,上面写一些墓志铭,但他是看不明白那些文字的。   只是,这里可说是一个墓葬群,回头可见城堡化作黑色巨兽,默默挺立,其中微微2透出些光亮,借着关机前的时间,他看见距离房门关闭还有四个小时。   手机“嘟嘟”两声,终于因没电而关机,他站在这里,用阳气看向周围,发现这里保持原状,并没有用阴气布景,偶尔看得见些许阴气也倏忽而逝,不见踪影,是不肯让他探查。   很多恐怖游戏中都有墓地的存在,也有到墓地寻找钥匙的剧情,可是,游戏毕竟不是现实,玩游戏时不会真正死亡,而现实之中,谁又来保证你的安全呢?   他只能赌。   不赌会死,赌一把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他看了看,虽然天光暗淡,但终究眼睛适应这种黑暗之后还是略微看得清眼前的景色——他没有夜盲症。   墓地之中一共有不下二十坟头、墓碑,按他的方法可以分成四列,一列五个,倒是比较容易探查,怕就怕中间墓里爬出个什么东西来,到时候可算糟糕。   要是有个攻略,可该多好!   也就略微想想,不带期盼。   这是一本严肃正经的作品,在此自然没有什么反转,要看反转且去前几章看。   他在想该怎么在这边留下记号,毕竟这样雨中,没有记号想要走回这里实在麻烦,还有超时的可能。   就这时候,忽然有东西扑过来,幸好他是留了个心眼,倒是在地上滚一圈躲过去,没有受伤,回头看时,那家伙不见了踪影。   这可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对手。   他蹲在地上,向两边看去,谁想到那家伙从侧面转正面迎上来,他是向后一倒,那家伙就落在离他头颅不愿地方,一个回头他就要没命。   那家伙虽没有人类智慧,却在捕猎时练就了杀伤本领,这两次被人躲过,心情正是烦躁,回头见了雨漳还没能起来,怪异的叫了两声,爪子就伸过来。   雨漳哪里肯坐以待毙,可他速度再快也就够个翻滚,爪子终究还要落在身上。   哪知道这是他手机里定的闹钟响起,震耳铃声可把那家伙吓了一跳,顿时就把爪子收回去。   那闹钟定下是为了提醒时间的,是按人类时间走的,现在地球时间是早晨六点半。   他翻身而起,也没有关闹钟,而是阳气探过去,却发现那家伙身上阴阳二气全没有,是个地道的实界生物,可是,按理来说,那个灭亡时代阴阳二气应当是存在的,怎么会有这样生物呢?   除非......   基因突变!   关于基因突变的原理以及结果、影响,我在这里就不进行解释,有兴趣的可以翻看一下高中生物书,专业论文就没必要看了。   于是,他对之前的文明,或者说史前文明有了个大致的感官。   “门”和神的大战余波灭亡了大部分旧人类,而有一部分人类甚至可能是婴儿因为基因变异最终活下来,但是这部分人类在大战余波影响之下失去了记忆,从零开始,当然也有可能是神或者“门”的手笔,但必然是在那时发生了基因突变之类的事情导致人类失去了对阴阳二气的控制。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那些守护者——   之前他在钢琴房所见的守护者明明身体内是有阳气的,这是为什么?返祖现象吗?难道守护者是一群拥有返祖现象者的组织吗?可是,同样身体里有阴阳二气的姚常枫为什么会加入执行人呢?   这些问题,都是百思不得其解,还需要继续走下去,所以,自己不能死。   虽然眼前这怪物身体内没有阴阳二气,但是不代表阴阳二气对它没有作用。   雨漳引动阴气,勾动墓地之中隐藏的阴气,为那家伙制造了一处幻境,没有阳气的它,永远不可能看透。   “墓地守护者被击败。”   阴气消散,所谓的墓地守护者也消失无踪,只有地面上的一个六芒星形状的物体闪闪发光。   那,就是钥匙之一!   他弯腰捡起钥匙,心中忽然多了明悟:   这些遗迹中的试炼,本来就是为了拥有阴阳二气之人而准备的,所以,自己接下来需要凭借阴阳二气去度过接下来的难关,当然,自己不能依赖阴阳二气,因为,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是阴阳二气无法解决的。   他返回通道,把木板放上去,想到一个问题,不过这问题倏忽而逝,还没什么思绪就被抛之脑后,弯腰向前走去,经过转角走不多远就没有脚印,是进入了那家伙的阴气布景。   他让自己的脏脚印和身上的雨水落在者干净的地面上,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不过想起那只眼睛自己就忍不住想这么做,似乎满足了自己内心的一点“变态”(?)需要。   他回到城堡之中,问道:“能不能给我通报一下剩余时间?”   “距离房门关闭还有三小时十八分四十二秒。”   还有三个小时是吧......   他又一次说道:“最后一分钟能不能给个提示?”   “要求合理,可以满足。最后一分钟将给予提示。”   他点点头,到火炉边,继续提出自己的要求:“能不能给点上这个火炉?这又不涉及这些挑战任务。”   “满足你的要求。”   火炉是点上了,只是那声音里有了一些不满,看来是有点生气。   也难怪,自从雨漳有了自己推测之后,也就对这道声音的主人不再害怕和猜疑,提起要求来也是毫不客气,其他人可没这样胆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要求的家伙,虽然这些要求合情入理,但提出要求的人不是应该低声下气的吗?哪里有这样理直气壮的!可祂偏偏没有办法拒绝——当然,要想拒绝,肯定有千万种办法,但一想到那样做的后果,那是不寒而栗。   最终也就由得他去,只要不触及底线,都随意。   雨漳可真没打算客气,况且他心里是不愿意对那个大眼珠子客气的:“大眼珠子,能不能讲两个笑话?”   “拜托,你还没有......好吧,只要你不嫌我讲的笑话冷。”   说着,大眼珠子......祂还当真是讲了几则冷笑话,直到雨漳是听不下去,说道:“你的笑话库是多少年没有更新了?还说着这么老套的段子,也就能伯君一烦......”   话说到这里,他是骤然停住,祂也是小心翼翼问道,没有刚刚讲笑话时的淡然语气:“你的记忆,恢复了?”   这句话是石破天惊,当时给雨漳心理冲击,他愣怔片刻,说道:“我还没有恢复记忆,不过,就算恢复记忆,又能如何?”   祂开口言语,话里没有幸灾乐祸,竟是关心:“记忆的恢复,会导致你一部分现在记忆的消失......”   记忆的消失?   怎么能够允许!   他握紧拳头,却首先问道:“姚常枫,到底是什么人?”   祂却不肯说出来,只是说道:“有些事情,现在的你并不能知道,我也不会再透露什么,无论你的记忆恢复与否,我都希望你是我们的朋友。接下来我就要离去了,这里会被人代理,那个人虽然同样认识你,但却是个老古董,不会和我一样满足你的要求,如果是我,在这里或许还会救你,但他不会,如果你当真死在这里,他只会可惜。”   雨漳摆摆手:“那么啰嗦干嘛!我也不是小孩子,你也不和我沾亲,就算是带故,我死了,又何必为我伤心呢?”   他终究不自觉被那些还未恢复的记忆、被以前的自己所影响,说话可真不客气:“要是我死了,那是我的事,那是我该死,你们何必担心?要是我死了,就算我真的拥有当时记忆,就算我当真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有什么用?不久拖后腿吗?你们愿意队伍里多一个拖后腿的家伙吗?我肯定不愿意的!当然,我也不愿意当那个拖后腿的!”   说罢,他愣住。   平常的他,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哪里会和别人讲道理?   他向来是相信,拳头大才是道理,射程所在,即是真理。   之前的他,到底是怎么样子?说出这样的话,可真是说得上傲娇啊!   果然,祂笑道:“你可真是傲娇啊!说着这样的话,不过,我也理解。好了好了,我要走了,希望再见到时,你还是活着的。”   雨漳没有回话,只是细细思索,对这件事理出一个大概的头绪:   大眼珠子和姚常枫显然认识之前的自己,而且自己很有可能是他们的战友,可是在一场战斗中(或许吧),他发生了意外,而后,他们借由执行人的名义把自己送到开封虚界,结果当时的自己被开封虚界第五层的主人看中——这种看中并非是想要自己当他的继承人,而只是想让自己当继承人争夺中的牺牲品,并且起到稳定局面的作用,毕竟,自己可是被带离开封虚界,这样,他们的继承人争斗就无从开始。   而后,可能是姚常枫介入,致使自己爷爷把自己带出开封虚界,并且不顾别人反对独自抚养他,可能这中间姚常枫他们也有出力,不过是变作了其他模样。   这样说来,自己如果恢复记忆是倚老卖老还是以现在的身份行事呢?   这可真是麻烦事啊!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雨塞晚,那位老人,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这时候,不属于大眼主子的淡然声音响起:“之前的要求可以满足,但是现在起,任何要求不予通过,谢谢合作。”   “友情提示:距离房门关闭还有二小时十三分三十六秒。”   衣服已经烘干许多,他站起来,走向那边房门,把六芒星贴近,二者之间似乎拥有吸引力,“嘭”一声,那六芒星借合上,而后开始发出耀眼白光。   雨漳闭上眼,但是用阳气去感知,他感知到—— 第101章 弗之殆   门渐渐打开,而阴气就在门后等着涌出。   阴气的中央,乃是一个男人——身体里满是阴气,看来是不能活,应当是魂魄——狠狠瞪视雨漳。   雨漳是看不到的。   我之前说过,阴阳二气离体探查并非是如同监控摄像头那样,而是类似于射电望远镜,是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当然,这种感觉到并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第六感——虽然阴阳二气本来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而是类似于延伸出去的手触摸到,可以说,阴阳二气就是他的第六肢。   他睁开眼,强光已经消失,于是喃喃道:“真是不客气啊,要不是我的眼一直有阳气保护,就刚才那阵白光就已经让我瞎了,当成闪光弹设计的吗?”   吐槽归吐槽,还是要见识一下这位鬼老兄——特雷西·拉奎尔。   他没有立即进入,而是站在门口对特雷西说道:“特雷西·拉奎尔公爵对吧?我知道你很愤恨,因为你死的不明不白,其实吧,这件事很清楚的。”   拉奎尔眼神阴冷的看着他,没有搭话,而他也就继续说下去:“特雷西公爵,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妻子与教皇洪都拉斯三世的关系......”   那男子忽然爆吼:“她不是我的妻子,她就是个婊子!该死的婊子!那个教皇也是个***(这个词无关起点的屏蔽系统,是我不主张写出来),王八蛋......”   雨漳等他骂完,这才接着说道:“那么,你想不想知道,在你死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拉奎尔阴森笑道:“你少要看不起我,虽然我死在地下室,也不能出地下室,可你当真以为我就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吗?”   雨漳轻声问道:“那你知道你们这样人类灭绝的消息吗?”   拉奎尔呵呵笑道:“你以为我傻?为什么人类会灭绝?你......”   雨漳言道:“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事实。你觉得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两句谎话?对我有什么好处吗?要知道......”   阳气在他身周浮动,拉奎尔感受到莫大的威胁。   “要知道,我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你!”   拉奎尔沉默,并非因为相信雨漳所言,而是畏惧阳气。   见他沉默,雨漳继续说下去:“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你们那一期的人类在四千年前就已经毁灭,而将他们毁灭的,也是杀害你的凶手,也就是所谓的‘神’。神之所以杀你,是因为‘门’的存在。‘门’是神的敌人,知晓‘门’与你有联系之后,就有了教皇访问罗希帝国的戏码。到这里后,教皇以及红衣主教因为自己的罪恶伏诛,让教皇洪都拉斯三世察觉到‘门’的存在。‘门’杀了他,而神杀了你。”   拉奎尔已经要相信了,可还是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雨漳道:“这里作为旧时代的遗迹被做成了游戏,并且在游戏剧情中告知了当年发生的事,通过推理就可以得出当时发生的事情。”   拉奎尔沉默片刻,问道:“我想知道你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雨漳言道:“我知道你的死因,也就想让你告诉我,地下室到底有什么。”   拉奎尔听到这样内容,竟是不敢开口,许久,他才说道:“那些人不会管吗?”   雨漳说道:“只要不违反游戏的基本准则,是不会有事的。”   可他忘了,拉奎尔的思想还停留在那个黑暗的时代,还停留在“游戏是奴隶主、高官富豪、教士们的专属,而游戏中的个人是奴隶,是低贱的”,于是,拉奎尔轻蔑地说道:“斗兽小子,我可是公爵!你什么身份才能这样和我说话!看你破烂衣服,显然是从哪里逃来的奴隶,我也就饶恕你对我城堡的糟践......”   这种废话,雨漳哪里听得进去,不过是挥挥手功夫就让拉奎尔惨叫:“你似乎是忘了,话语权从来在强者手中,落魄的贵族即便再高贵,没有往日容光也不过是他们口中暴发户的看门狗!”   曾经的记忆再一次影响他的行为方式,让他吐出许多犀利的话语。   “你现在不过是待宰羔羊,只要我一狠心,你就和你口中的婊子见面。当然,说不定你口中的婊子因为勾搭了教皇而登上了天界,住进了永生之地,陪伴在所谓‘父之左右’,而你却终究要魂飞魄散。”   “好犀利的话语啊!”鼓掌声从地下室里传过,“大人何必为区区一个凡人动怒呢?毕竟,这凡人的贱命可比不上您的一根头发,可千万不要动怒呢!大人!”   那厢就走过来一人——   那人可谓是集天地之灵秀,眼睛鼻子嘴巴,无一不是极品,偏偏那张脸巧妙将之融合,身材更是完美,一袭长袍贴在身上,显得更是挺拔,放在地球绝对可以迷倒千军万马,怕是要被人说是整容。   雨漳只是摇头,口中陡然叫出那名字:“国双,没想到你竟会在这里。不过,你在这里等我所为何事?应当不单单是陪他们来的吧?”   申国双笑道:“阿兄难道是恢复记忆了吗?怎么说起话来这样熟悉?”   雨漳道:“即便恢复记忆又能如何?难道就能抹杀我现在的记忆吗?国双,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觉得你不应该在这里。”   申国双笑容更加灿烂:“我来这里啊,是为了杀你!”   这话说得平稳,雨漳都要静心听他说什么,忽然阳气一起,让他心头凛然,又听得申国双话语,顿时皱起眉头:“国双,这是为何?”   申国双依旧笑着言道:“令男人疯狂的,一个是权,一个是钱,还有一个就是美色。你知道的,我喜欢她,可她喜欢你,而你不喜欢她。你不喜欢她,为什么不能让给我?为什么你就要......”   又能变成伦理、爱情小说吗?难道自己还有变成亚瑟王的一天吗?不过,话说回来,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也很好就是了......   抛却脑中无聊的想法,回到现实中来,看着申国双,言道:“我不知道刚刚我为什么会那样和你说话,但是我知道......你明明都已经死了还跟人抢女人,失了智了吗?”   申国双笑容一僵,而后不屑地说道:“知道什么是文爱吗?想来你也不知道!”   雨漳摇头:“我倒是知道冥婚,用不用我给你推荐一下?说吧,你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决不是在这里等我跟我说这句话的,我看你要真是这样丑恶嘴脸,想必肯定会在成功之后出来耀武扬威。可你现在一点成功的苗头都没有,装什么大尾巴狼?真以为自己很厉害吗?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这样犀利吐槽,雨漳可从来不会,可见他被影响之甚远,不过话说回来,作为一个无父无母只有爷爷的人,就算觉醒什么前世记忆也没什么大不了,爷爷还是该叫就叫,说年龄?先问问爷爷手里的打狗棒!   申国双还没有回话,雨漳就分析起来:“你们这样子,可能就是在考验我,先是姚常枫,再是大眼珠子,然后是你,接下来还有谁呢?算了,反正挺有意思,接着玩下去就是了。”   申国双还能说什么,自己的把戏已经被拆穿,也就说一句:“接下来你好自为之!”   也就消失无踪,连带着特雷西·拉奎尔也不见踪影,堵住门口的阴气也是烟消云散。   听申国双这口吻,可能地下室里还有别人,而这别人,显然是能够让原来的自己足够紧张的。   下面到底会有什么呢?   他走进去。   姚常枫斜眼看申国双,言道:“国双,我可是在思考你说的是真是假。”   申国双身上沾染许多灰尘,神情狼狈不堪,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姚常枫你怎么说话呢?我怎么说的是真是假?我难道还能说假话吗?”   姚常枫嘴角挑起笑容:“哦?是吗?那么你告诉雨漳你喜欢你姐姐也是真的了?你告诉雨漳你姐姐喜欢他而他不喜欢你姐姐是真的喽?”   申国双梗脖子说道:“当然,我可是很喜欢很喜欢我姐姐的!”   姚常枫继续使坏:“那你说让他把你姐姐让给你也是真的喽?可以啊,我们都可以拍一部伦理剧了!”   一声娇哼传来:“申国双,好好过来跟我解释一下。还有,姚常枫,你也别把这些话乱传,不然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姚常枫耸肩,毫不在意:“你也别忘了谁对他影响最大。大眼珠子,这名字很好!”   申国双是离开了,姚常枫还没过足嘴瘾,也就看中了“大眼珠子”。   “嘿!你还别说,雨漳的取名技巧还真有趣!还真形象!大眼珠子,这就是你的外号了!”   “大眼珠子”寒声道:“姚常枫,你可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姚常枫还是那句话:“别忘了现在是谁对他影响最大,到时候还不知道你大眼珠子怎么抱大腿呢!”   旁边看戏的张连峰叹息道:“以前说姚常枫是个老实孩子,现在看来,人都有走眼的时候啊!”   姚常枫老大不乐意:“这话说得不对,我就纯洁得像一朵小白花,像一张白纸,什么也不懂,都怪你们在上面乱涂乱画!” 第102章 乃教以坚忍   地下室里会有什么呢?   雨漳还在思索。   一路上没有阻碍,,下几个台阶,来到比较宽敞室内。   这地下室里点着蜡烛,可以看清楚其中情况——   一条主走廊直直向前,两边各有屋子,也不知里面到底有什么,真正站在屋中后,所谓的老顽固给出了提示:“距离房门关闭还有一分钟。”   一分钟?   他现在已经进入地下室,完全不必为时间担心,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地下室里可能会有另外两扇门的钥匙,那就需要他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去找。   这样阴森灰暗的房间,指不定那些家伙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呢!   他来到第一扇门前,打开,却发现其中蜡烛照耀下另外三面全是门,中间根本没有别的东西。   他走进去,声音响起:“时间到,房门关闭。”   而他身后的门也就此关闭。   他回身对房门推拉都不管用,似乎已经是被未知的力量锁上,在任务结束之前是不可能打开的,他没有丧气,而是走到左边,轻轻一推,门开了。   迷宫吗?   他没有犹豫,走进去,里面照常是四扇门——当然,是包括他身后这扇的,只是,门上多了些图画,左边为三角形,右边为四边形,前方为五边形,后面为波浪线,具体什么意思不得而知,在门上还有许多文字,他看不懂。   “鉴于玩家不识得此方文字,对其进行整理翻译。”   于是,门上的文字经过一番变形成为他熟悉的......汉语。   后面门上写道:“我们所看见或以为看见的都不过是一个梦境中的梦境。”   左边门上写道:“你所看见的,只可相信其一半。”   右边门上写道:“你所听见的,半点都不可信。”   前面门上写道:“有时候我会惧怕自己的内心。”   这些语句对于雨漳来说,可谓是熟悉的。   他吐槽道:“就算你想要营造一种氛围,好歹用自己的翻译出来的诗句,用爱伦·坡的算怎么回事?”   吐槽归吐槽,还是要前进的,但是,向哪里去呢?   他犹豫片刻,打开了左侧的们,你要问为什么?   你看看其他们上的话语,看起来这左边房间是要简单一些的——当然,一那些家伙的尿性,简单是不可能的。   左边房间稍微大一些,还是有四扇门,门上照例有着文字,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到一道声音:“你走进房间,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熟睡女人。你不认识她,但你昨晚喝过酒,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屋子里很杂乱,到处都是垃圾,盒子、纸巾、衣服、被子、枕头、手机等等散落一地,可以想象到昨天晚上的疯狂。你去叫她,她没醒,她死了。她身上没有伤口,没有血迹,但她死了。她死在这里,不管是不是你杀的,你脱不了干系,你还有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房间就会被收走,到时候就会有人发现这具尸体,而你,也只能住进监狱。想想办法,拯救你自己!”   这是什么?第一人称的侦探游戏?   不过,也挺有意思的,虽然也是有着生死危机,他可不信如果在三个小时内没有“拯救自己”。自己仅仅会住进监狱,只怕到时候身死道消都有可能。   他眼前景色一变,发现自己在一间出租屋内,屋子里凌乱不堪,空气中弥漫着糜烂的味道,略微有些酒气和香气,看来是在喝酒后回来残留的,也幸好这游戏场景里的主角酒品不错,倒是没有呕吐,不然只怕空气中气味不会太好。   太阳从出租屋窗户照进来,因为窗帘的遮挡,倒是没那么刺眼,房东过来敲敲门,喊道:“还有三个小时你就给我滚蛋,妈的,晚上不让人好好睡觉!”   雨漳随口答道:“知道了,收拾收拾,你也不愿意来打扫一下吧!”   房东这才客气一点,嘟囔着说道:“要不是你除了晚上闹腾点其他表现还好,老子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雨漳这下是没有回话,开始对现场进行一番调查:   出租屋不大,一张床和一台电视机就显得拥挤,床在远离房门和窗户的角落,电视在对角,床旁边放着一张破烂沙发,很小,刚刚够一个人坐。   床上躺着一名没有呼吸的女子,身上不着片缕,仅仅盖着一层夏凉被,冬天棉被被扔在沙发上,沙发和床之间不大的缝隙里夹着毛巾被,床上没什么东西,枕头只有一个,旁边放着一卷卫生纸还有一个类似干瘪气球一样的透明套。   沙发上的棉被下压着一个女式皮包,棉被上放着一条红色棉绳,到底是干什么的可能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反正我是不知道除了绑住袋口之外还有什么作用,细细一看,棉绳好像是刚刚用过的,还有略微有些潮湿。   地上是纸巾、塑料盒、泡面桶、饮料瓶、枕头、女人的衣服等等混杂在一起。   雨漳蹲下来,把那些东西一件件捡起来检查并且分类——   纸巾上是没有血迹,可能还会有毒液也说不定,塑料盒上写的是“牛奶”,泡面桶里还留着些许红色液体,上面漂浮着一层淡红色沫子和辣子,至于饮料瓶上面标明是普通碳酸饮料,枕头和衣服也都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是......这女人的内衣不在这里。   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他把地面打扫一下,把衣服和枕头放在床上,而后把毛巾被抓起来,检查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之后,放下毛巾被,把棉被抱起来放在床上,拿起女人的手提包。   手提包里面大部分都是化妆品,消失的内衣也在其中发现,钱包完好无损,不过可能是因为灰色产业的关系,没有随身带着证件,就算有,雨漳也不会轻易相信,在手提包的夹层里,发现一张照片,是几个女人搂抱在一起欢笑打闹,只是其中一个人的脑袋被扣掉了。   雨漳撇嘴,碎碎念道:“为什么都喜欢在照片上把别人的脸扣掉?难道就是想让别人知道,我讨厌这个人,你们快点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真是搞不懂啊!”   等等!   那扇门上写的是:你所看到的,只可相信其一半。   那么,自己该不该相信门上的文字呢?   当然,如果也只能相信一半,那样就陷入悖论,所以说,于门上文字无用,若是计较于屋内,到底是指物理上的只能相信屋内情况的一半还是心理上的半信半疑?   他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得出的一个结论:这里是为能够运用阴阳二气者准备的。   想到这里,他再次用上阳气,虽说未能看透眼前世界,但是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子。   女子好奇的围着他,并没有伤心迹象,他挑眉问道:“好看吗?”   借着阴气,他听到了声音:“好......唔,你看得见我?”   这里我要说一下,阳气在眼睛是为了看透阴气,而阴气在耳朵是为了融入阴气以听到鬼魂的声音,而若是阴气用在眼睛上,只能看到阴气呈现的表面现象。   他说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女子讥讽地看着他:“我不就是您杀的吗?怎么,做了不敢认是吗?”   他并没有相信这话,而是威吓道:“你要是不肯说实话,且莫怪我折磨你!”   女子这样死亡的人,绝不害怕魂飞魄散,毕竟已经是死了,可是,要是受折磨,可当真是不愿意的。   生不为欢,死亦受苦,那可真是悲惨。   女子从他身上感受到威胁,知晓他的话是真的,也就沉默下来。   可他没有足够的时间给她沉默。   他说道:“我需要你的回答。”   阳气围在他身边,对女子虎视眈眈。   这或许是恃强凌弱,但在一个生存游戏之中,没有什么道德法律,唯一幸存下来的就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女子终于开口:“我早就有了自杀念头,而后不知为什么,有个公司想要对付你,于是买通我,让我自杀。昨晚在你睡着之后,我服用一种毒液,当然,我是握着你的手灌进我嘴里的,所以上面留有的是你的指纹。至于毒液在哪里,其实原本是在那个写着‘牛奶’的塑料盒里装着,就是那个你刚刚扔进垃圾桶的东西。而且,为了对付你,他们还安排我在这里放了一本日记,上面讲述的是你和我的恩怨纠葛,当然,我们之间除了**就没有别的关系,日记上的内容都是他们编的,不过,因为笔记本上是伪造的你的笔记,而且还有晚上我采集的指纹印在上面,所以,杀人罪你很难逃掉。”   雨漳眯起眼,看着女子,嘴里喃喃:“还真是有趣啊......不过,只有这样,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女子却在一个大喘气之后接着说道:“不过,他们为了把你按死,说是今天早上就会让人来检查你的房间,到时候一切就都所谓的‘真相大白’,而在他们的操纵下,你可能会被判处无期徒刑,这样才好折磨你。”   他问道:“我和他们之间有何仇怨?”   女子笑道:“你这样可真是够冤枉的,连知道为什么栽了都不明白,其实吧......” 第103章 非示以毁伤   女子说道:“你或许不知道,其实是因为那个小白脸的潜质啊!我也不知道那女人是发什么疯,非要包养你......你可能还不知道,包养你的那个白富美其实也是别人包养的小三,结果人家还没有下嘴,就被你啃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当然是想弄死了,不,弄死你还算是便宜了你,让你蹲一辈子监狱才好!”   雨漳细细分析,估计女子说得还是比较真实的,但中间还是有假话,于是他说道:“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还要骗我,难道你当真是觉得自己成了鬼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女子咧嘴一笑,不屑地说道:“你当真以为我是怕你吗?还不是可怜你一无所知,想要告诉你实情罢了。”   雨漳摇头:“傻女人,你以为你真的会得到他们的帮助吗?你觉得你的父母真的能够被好好赡养吗?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不喜欢打扰别人做白日梦,但做白日梦到这种程度的,实在不多见。”   女子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知道什么?!吴总亲自给我许诺,还签了契约,到时候......”   “没有到时候。”雨漳摆出一张臭脸,“我刚刚在你包里见到了所谓的契约地复印件,我可以告诉你,那张契约并没有任何法律上的约束力,如果当真是想要帮你,为何要给你一张没有法律效力的契约?蠢女人,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你就没有想想,你父母知道你死了,可还有活下去的心思?”   女子讷讷无言,要流泪时却无泪可流,不多时,抬头说道:“对不起。”   她无需明说,雨漳自然明白,但明白又能如何?   当然是有作用的。   起死回生他做不到,但他有他能做的。   他说道:“我可以让你在人前显性,到时候你还可以继续工作,当然,你也可以做一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任务,毕竟,已经死去的你拥有不俗的力量,对付那个什么吴总也是手到擒来。不过,在这之前,你需要帮助我洗脱我的冤屈,不然,你也只能悔恨。”   女子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心思?”   雨漳耸肩:“从你钱包和手提包里的照片看出来的,当然,也可以说是诈你。现在你是我的合作伙伴。”   阴气包围女子,渐渐为她凝聚躯体,雨漳解释道:“这具躯体可以说能让你永生,但是你要记住,世间总会有人觊觎这具躯体,所以,不要觉得自己成为了凤凰,你还只是一只小麻雀,只不过可以反哺自己的父母。当然,你要记住,你不可以和男人过多接触,不然躯体消散,看你怎么办!”   女子欣喜,对雨漳可谓是感恩戴德,问道:“那我的尸体怎么办?”   雨漳用棉被盖住尸体,平铺在床上,说道:“只要等会儿你演个戏,一切自然就好了。”   女子娇声说了一句“当然”,而后凑上来说道:“好哥哥,以后我就跟着你了好不好?”   雨漳目光一闪,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就站在那里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过不多久,就听得嘈杂的脚步声接近,而后就是开锁的声音,雨漳直接把门打开,看着门外的警察,问道:“有什么事吗?”   警察举枪指着他:“经人举报,怀疑你涉嫌谋杀。”   雨漳丝毫不惧,看着警察问道:“这又从何说起呢?”   警察只是喝道:“双手抱头,蹲下!”   女子没有为他出面,反而一把掀开被子,而后叫一声“禽兽”后从窗户一跃而下。   “这又是何苦呢?”   雨漳摇摇头,女子还没下落多少的身子就把吸引到他身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打算冒充死尸。   他轻声说道:“说起来,要是真的有情绪的话,我可是真是个爆脾气呢!”   说着,震碎了女子的阴躯,抬头看向警察。   “警察先生,我想说的是,你们一直是被蒙住了眼睛,不肯看一看真正的世界,仅仅在乎一点蝇头小利。”   警察听到“利”这一字,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喝道:“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这就扣动扳机,轻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世界,弱肉强食。”   雨漳用阳气挡住射来的子弹——其实不过是慢慢削弱子弹的速度,在警察眼里就是挡住了子弹的射击,说道:“既然你从你嘴里听到弱肉强食这个词,我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请你们去死!”   阳气破坏了他们身体的机能,让他们纷纷倒地。   雨漳走上去说道:“我不愿意杀人,真的,但是,你们一直在逼我,你们告诉我弱肉强食,你们告诉我就算求饶也没有用,那么,我何必客气呢?”   警察战战兢兢——这种战战兢兢是心理上的,也只能是心理上的,因为他们连颤抖的能力都已经失去,只剩下说话的力气:“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   雨漳蹲下来,脸上带着戏谑笑容:“我饶了你们,刚刚谁来饶了我?你开枪的时候,可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所以,我杀你,你何必聒噪呢?”   他捡枪、开枪,那人就倒在血泊中。   他向其他还活着的人说道:“一直以来,我的父母都跟我说,这个国家的警察,从来是权威的走狗。我起初是不信的,但是,我现在不得不信......”   将其他几个人全部解决,他站起来,伸个懒腰,喃喃道:“角色扮演的还可以,感觉完全代入了角色。”   而后,他抬头问道:“老顽固,你说这里发生的事是不是发生在现实世界,或者说,发生在实界或虚界?毕竟,我可不相信你们真的能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老顽固的声音传来:“事情发生在实界民共党统治下的国家之一......”   “等等!”雨漳出声将老顽固的话打断,“实界并非是国与国之间的并立吗?”   老顽固解释道:“实界中的实体掌权组织是国家机构,但是,因为国家之间的矛盾,战争开始。后来,发现战争永远不可能结束并且发的战争财在连绵不断的战争中逐渐耗尽后,挑起战争的几个国家选择体面的投降,但是,投降之后,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他们请求守护者的帮助,结果不言而喻,守护者通过千百年来积累的力量覆灭当时的统治阶级,扶持傀儡上台。至于执行人,其实本来只有一个国家,后来有些国家发现只有投靠两方中的一个才能真正保证国家安全之后,很多国家选择了不太干涉别国内政的执行人组织。”   雨漳点头:“原来如此。这就相当于小说中写到的宗派一样,虽然号称独立与世俗没有关系,其实一直以来都操控着世俗国家的命运。”   老顽固没有回答,而是公事公办的说道:“任务完成。”   眼前恢复为四扇门的房间,依旧是三角形、四边形之类,只是上面的文字发生了变化——   前面的门上写道:“我自己的错误就在于我过分轻率。”   左边的门上写道:“痛苦有多种多样的。”   右边的门上写道:“过分的深究会搅乱并削弱我们的思想。”   后面的门上写道:“看不见的东西是唯一的现实。”   了解到门上的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选择必须慎重,慎之又慎。   最后,他打开了正前方的那扇门,进入了三角形的房间。   “这一天,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邀请你去他的小岛饮酒,你欣然同意。你的那个朋友和你是大学同学,但是因为继承了家里的一笔遗产而退学,买下一座岛屿居住,并且从买下一座城堡切割后运到岛屿用来居住。城堡里只有他以及几名仆人。只是,当你应邀来到这里的时候,你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原来,岛屿主人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你不寒而栗,正准备离开,却发现仆人们也全都消失,船也已经没有。而在你面前唯一的选择就是——等待救援的到来。”   “提醒:因为任务的特殊性,任何外力无法介入,所以,努力吧,游戏者。”   乌云眼看就要接触海平面,偏偏只有隆隆雷声而不见下雨,前方的悬崖边上坐落着一座城堡,只是,在乌云中看来,那座城堡阴森恐怖,看起来像是吸血鬼的城堡,城堡旁边就是树林,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光景。   他迈步向城堡走去,这时候海上传来一阵歌声,悦耳动听。   他回头看去,就见到海面上有什么东西一沉一伏,随海浪抖动,让人害怕什么时候它就一下不回。   但他不会担心,继续向城堡走去。   接近城堡,发现城堡门露着一道缝隙,似乎在等待着一位不速之客。   他说道:“刚刚离开一座城堡就又要进入一座城堡,就不能有点别的东西吗?”   可是,没有外界人员会与他交流,他也只不过是吐槽罢了,偏偏这话有人接上:“是啊,我也是这样觉得。”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别的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么,刚刚是什么东西在说话?   他不知道。 第104章 无有劳动之艰   城堡门半掩,有人于耳边说话。   雨漳没有立即进入城堡,反而回头看去,就见到海中站立着一只巨兽,接天连地,只是站在那里就有足够的威压,仿佛天地间的主宰。   他收回目光,推开门进入城堡。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说来他最是讨厌那些阻隔人的视线以达到恐吓目的的恐怖游戏,遑论是在现实中——尽管这同样是一个游戏。   没有接触vr版的恐怖游戏之前,你可以随意吐槽这个游戏怎样的尿性,这个主播怎样怎样,但是当你上手vr版的时候,记住,你说过的话,千万要对自己一视同仁。   手机没电,城堡黑灯瞎火,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呢?   他首先关上了城堡的大门,而后坐下来,背倚靠着门,从口袋里拿出些压缩饼干吃掉,可惜没有水。   他已经几天没有喝水了,因为阴阳二气他还能坚持下去,甚至比人类的七天期限要长很多,但是,没有补给但存在消耗的情况下,很容易脱水,一旦身体脱水,那就不是阴阳二气可以解决的问题了,他的身体可没有强化到即便是脱水也能继续战斗的程度,当然,他要是能完美接收T病毒的话,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艰难的把饼干咽下去,把剩下的饼干装入口袋,休息片刻。   他知道,自己不会就这么安宁下来的。   果然,一阵响声自楼上传来,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而后楼上出现了昏黄的亮光,亮光慢慢移动,但是没有脚步声。   他站起来,盯着黄光,但却不敢仅仅只盯着那一个地方,他还要用其他感官感知自己周围的情况。   黄光缓慢下降,照亮了楼梯,却还是看不清到底有什么人。   它过来了,直直向着大门飘来,而雨漳也终于看见了黄光后的......一群人。   那是一群骑士,手里举着枪跟着最前方手举灯笼的仆人行进,雨漳把路腾开,闪到一边,而仆人打开大门,送出骑士,正当雨漳以为仆人也要离开时,仆人却转头向他诡异一笑,头扭转了180度,而后,走出去。   他上前,打开大门,却发现骑士和仆人已经不知所踪。   他把大门合上,思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光却忽然在他肩膀上亮起,一道声音随之而来——   那是一种凄厉的笑声,疯狂的笑声,似乎绝望,似乎悔恨。   而这阵笑声仅仅回荡在他耳边,没有在城堡中扩散。   一只手落在他肩膀上,那样纤细的手指,昏黄灯光下看起来也是完美的玉手,就搭在他肩膀上,引诱着他。   他没有回头,因为不能回头。   粘液从上方滴落,落在他脸上,落在他身上。   他将阳气释放,听到一声惨叫,而后那只玉手就被收回。   他们也怕阳气,但是,他们也知道阳气的弱点。   迷信中言:人身有三灯,二在肩膀,一在头顶,灭一则消阳气,路遇唤名者,不可回头,回头则灯灭,是为鬼吹灯。   可这里并没有呼唤他的名字啊。   其实鬼吹灯说法乃是迷信,祖先不知其原理,而以为夜晚唤名不得回头。   阳气存于人身,头顶百会穴、两肩肩井穴乃是要门,一旦被破,情势势必危急,此三穴是可以揉捏,切不可刺深,否则会有大患,阳气泄露为其一。   而那只玉手中,有针刺在雨漳皮肤之上,但凡他有任何动作,这针就要刺破肩上肩井,头顶又有异物,注视自己百会,可谓是凶险万分,幸而得到鬼谷子教导,还能将他们逼退。   他前行两步回头,就发现哪里有什么玉手佳人,不过是一只怪物长了人手,还要害人,这下脱离它的威胁,却不可小觑。   那怪物上身在门里,下身被关在门外,却能不损坏大门分毫,实在是厉害。   许是知道不能害人,怪物就此退去,穿过门离开,不知哪里去了。   雨漳是个没有恐惧情绪的,也就推开门去看,没见怪物踪影,却发现海中巨兽是距离这边更近了。   难道怪物是海中巨兽的先遣军?   他把大门合上,却不能在门前停留,因为不知道怪物什么时候会来突袭。   就算自己知道它会突袭,又能挡得住吗?   他只能把阳气分布在身周,有阴气接近可以预警,也好过刚刚被怪物悄悄接近,若是怪物刚才起了歹意,可没人救得了他。   只是,怪物为什么仅仅对付我的左肩呢?难道它只有一只手吗?   刚刚是没能细看,不知道具体情形。   风越发大,门似乎要被风吹开,但是黑暗之中他也看不到有什么东西能够堵门,也就任由风将门推开。   城堡大门其实是比较重的,一般的风很难吹开,就算是大风,也有一定的抵抗能力,偏偏这里刮了怪风,明明吹进来的没有多大,竟然是推开了大门。   他以为应当是台风一级,谁想到犹如微风轻拂,似乎是有人出手。   世界已经陷入了黑暗,唯有当闪电落下时才能看清楚远处那可怖的巨人,也正因为这不时闪过的闪电,才让他能够看清楚城堡中的情形。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边,没有呼吸,没有动作,闪电照耀下可见她的眼睛,那双不断爬出虫子的眼睛。   她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个女人很危险,按照这个游戏的尿性,这有可能会是BOSS。   刚进来就触发BOSS战,这谁顶得住啊!   稍稍吐槽一番,她慢慢向大门退去,只是,一道闪电划过,女人却消失踪影,他脚步顿住,猜测女人可能会在他身后。   该怎么办呢?   他思考应对的方法,却终究没有思绪。   而压迫性的阴气在他身后聚集,仿佛要将他吞噬。   他心下一横,当即闷头冲出去,来到大门外。   大门外风陡然增强,吹得他眼睛都要睁不开,他知道危机尚未解除,连忙钻入旁边的树林之中。   这地方如同有结界一般,将狂风拦在其外,不得进入,连声音也无法传进来,仿佛单独的一个小世界,不过共用了同一片天空,可是,这也说明了,这里面只怕也是有不简单的存在。   树林里一片漆黑,因为风无法进入,倒是没有什么声音。   他没有准备深入,本来打算就这么在外面休息一下,只是他没有这个机会,因为树林中有东西盯上了他。   那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在树林中亮起,围住他,等待着。   他用阳气护住自己,在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还在僵持的时候,一盏黄灯在他眼前亮起,而那些眼睛在看到黄灯之后全部合上。   黄灯照耀着他,照耀着他的灵魂。   于是,他的灵魂从身体中出来,无意识地飘向天地间的巨兽。   他是浑浑噩噩的灵魂,是无法苏醒的。   但他的肉体却活过来,看着飘飞的灵魂,看着眼前的黄灯,他说道:“我回来了。”   是的,雨漳的灵魂从来都是不必要的,只要让沉睡的灵魂苏醒,就已经完美了。   之前已经提醒过了雨漳,但他没有明白。   他只是以为自己失去了记忆,只是以为那些人全都是自己曾经的伙伴,却没有想过,灵魂可以驱逐,也就可以寄生。   他的肉体已经归为另一个人所有,那个人是申国双所等待的,所以申国双期盼他进入地下室。   这才是真正的弱肉强食,之前雨漳的认识还是太过肤浅,可他,好像已经没有了更加理解的机会。   申国双出现在雨漳肉体面前,说道:“要我去处理一下吗?”   他摇头说道:“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若是没什么才华,我还能许他富贵,让他好生活下去,可他偏要干预我们的计划,所以,他必须死,你去处理一下吧。”   申国双正要离开,却发现这覆盖树林的结界竟然被人增强,结界之外,出现姚常枫的身影。   姚常枫说什么他们也是听不见的,但是做什么,他们能够看得见。   他将雨漳灵魂收回来,而后送出去,给出一线生机。   而后,他走进结界之中,说道:“给我个面子,让他活下去。”   申国双要怒斥几句,却被那人拦住,那人看着姚常枫说道:“常枫,你还站在我们这一边吧?”   姚常枫闻言笑道:“我总不至于投靠了守护者!”   却又话锋一转:“但是,你们要是非要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莫怪我不客气!”   申国双刚说出来一声“你算”,就再次被那人拦住。   姚常枫离开了。   那人叹道:“他和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不过,现在我们还需要他的力量,所以,尽量不要得罪他,毕竟,当初和守护者签订条约的是他,不是我们;当初真正窥探到大秘的,是他,不是我们。暂且任由他去,什么时候用不到他了,他......”   申国双说道:“这道理我也懂,就是他实在太过无礼!”   那人摆摆手:“到时候他再要无礼,可就有你说了算了!”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高空,姚常枫刚刚结束了与一位神秘人物的会晤,说定了一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105章 终章善哉   真实与虚假该怎样界定呢?   唯物主义的角度是,发生的就是真实的,没有发生的就是虚假的。   那么,实界与虚界都应当是独立的、真实的,没有所谓的虚假。   可是,在实界人心中,虚界就像是一场梦,随时可能破碎,所以有人说:“造物主开了个玩笑。”   今天我们并不是要讨论哲学,而是想要说一下雨漳的情况。   灵魂到底是不是存在?   在这部作品里是真实存在的,可是,灵魂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的呢?   这是我想要讨论的问题。   阴阳二气的存在致使灵魂的存在有了依托,也就是阴气,但在地球上阴气并不多,所以人经常是见不到灵魂的,即便是有阴气,也大概率没有灵魂,因为大部分灵魂都去往了阴界。   那么,灵魂最终的归宿是什么呢?   我不会说,只是想写出来雨漳浑浑噩噩中的感受。   他感觉自己漂浮在太空中,感觉不到重力的存在。   他努力睁开眼,前面有一道并不刺眼的亮光,里面似乎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亮光渐渐退去,而那个人的容貌却迟迟不肯浮现,他等得急了,叫起来:“你到底是谁?”   那个人笑了,说道:“你可以叫我有思。”   哪个“you”哪个“si”呢?   他还想问。   有思走过来,轻轻盖住他的眼,说道:“你累了,该睡了。”   我累了吗?   他不知道,但他确实睡着了,那么安详。   这是他的灵魂,这里可以说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地狱。   见他睡着,有思慢慢将他放开,叹道:“常枫啊常枫,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姚常枫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有思啊,这不就你有这个本事吗?这小子情况有点特殊你也是知道的,当年你还明确表示支持我的行动呢。”   有思轻声骂道:“我要是知道你的行动是这样的,我哪里会允许、会同意?你也就是欺负我心软,第一个来找我,说通了我可算完事。”   姚常枫笑道:“这话不能这么说,我难道不是看重你才第一个通知你吗?那几个家伙现在还在唠叨说我们两个之间有私情。话说,有思,你能不能改改你那性子?现在都有人怀疑你是女扮男装。”   有思说道:“他们要是见过我出手还说这句话,那我是无话可说。你姚常枫是见过我动手的,怎么,见我现在说话这么软弱就觉得我可以欺负吗?”   响起当年那一幕,姚常枫尴尬一笑,连忙岔开话题:“有思啊,你照顾好雨漳这家伙......”   有思却问道:“事到如今,你还在逃避吗?说起来,这些人里我是最看不起你的,毕竟,我也没想到在那件事上你是个没担当的。”   姚常枫叹道:“我也想担起责任,可是,我们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无法给出什么承诺,我能怎么办呢?放下手里的工作,丢给你们吗?你们都不肯要,偏偏还要我怎样怎样,我很不喜欢。”   由四川沉默片刻,说道:“你也应该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她是不管你怎样都会一直等着你,所以,我希望你不会辜负她。”   姚常枫苦笑道:“有思,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也说过我不会辜负一个女人,可是呢,结果怎么样我想你也清楚,所以,抱歉,我真的不能保证什么,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她一生平安,毕竟,她要的,我给不了。”   二人停止了交流,有思叹口气,向雨漳说道:“你可千万不要学他啊,他就是个笨蛋。”   而后,他扭转目光,喃喃道:“你到底适合于怎样的身体呢?一旦有了情绪你会不会不适应呢?姚常枫还真是给了我一个难题啊!”   You’si 第106章 序言 诸事之初   唐有德看着沙漠中的忙碌的人群。   他是唐国征西大将军,为魏国公,年且七十余岁。   如今是太平二年,刚刚接过来皇位没多久的皇帝就要发动一场战争以显示自己有能力坐稳这位置,其实,就算他不发动也已经坐稳,毕竟,那几个跟他抢皇位的皇子全被他杀了。   许是知晓太祖太宗的功绩实在耀眼,身为他们后代压力太大,所以才会这样急迫地发动战争吧,哪怕是被人说是好大喜功。   唐有德叹了口气。   太祖太宗时候他就已经入朝为官,在朝列为二品,若非太宗为帝前当的是尚书省尚书令,一品的官员,登基后废除一品,他也是一品官员,可惜二位先皇在位时间太短,区区二十年走了两位。   太宗驾崩后,几位国公也先后逝世,高宗即位后加封他做魏国公,驾崩时更是将幼帝托付于他,结果幼帝登基没几天,西边一个附属国反叛,他前去平反,刚攻下王城,京城里来信说幼帝驾崩。   他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人所谓,怒发冲冠之时,下令屠城,而后是面向帝陵方向跪了一天一夜,流泪不止,深觉自己愧对先帝。   幸而新登基天子是先帝皇弟,之前表现虽说不如其皇兄那般英才大略,但做个守成之主还是没有问题。   谁想到刚刚登基就下了个开疆的旨意,大臣里有个说“天下承平未久”的被贬黜蛮荒,于是诸多官员无一敢言。   他当时还未回朝,刚收兵就接到圣旨,若不是那圣旨绝无人能造假,他......   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听说过这个沙漠中的国家,但不是在商人口中就是在神话传说故事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国家的繁荣景象,也正因为见到了,才会觉得天子其实没有错。   这个国家太过繁荣了,尽管身处沙漠,但因为他们是另一个大国与唐国的交界处,得了不少好处,他们的军队因为沙漠中的历练而雄壮勇猛,简直抵得上唐国的精兵,若是让他们这样下去,将会是唐国大患。   大夏国——另一个大国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前几天派人和他们接触,准备对他们进行夹击,毕其功于一役。   他知道不能信那群魔鬼——是的,大夏国在唐国的名声非常不好,因为它曾经侵略过这个国家,若不是太祖起来反抗,只怕这时的唐国已经成为大夏国治下的行省——那群魔鬼向来是说一套做一套。   他还在思索的时候,一名斥候过来汇报道:“将军,陈国还没有察觉我们的目的。”   他挥手让斥候退下,背着手向旁边的定西将军、邺县公马未附说道:“我们这么大动静,他们不知道吗?陈国皇帝难道不知道吗?我可不知道我们国家能控制他们朝政了!真要那样,还打什么打。可是,现在,这情况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怎么,他陈国是准备给我唱空城计还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和大夏商量好了对付我唐国?”   马未附说道:“将军,明天就要发动进攻,今日若是迟疑,可是不好。”   唐有德摆手道:“我也不是迟疑,就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怎么,你是着急了回去看你的美娇妻?说来小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看你不错同意了这门婚事,不然就算你是武状元,还有功绩在身,也休想娶得美人归。”   马未附连忙道:“将军,是这样的,昨日我派了几人随商贾前去刺探军情,结果他们在城中发现告示,今日才交到我手里,刚刚一直没说。”   唐有德侧头看着他:“什么告示?”   马未附道:“告示上说,明天他们就要封城,所有外国人尽快离开。我看他们也是知道了我们的行动,所以准备负隅顽抗。”   唐有德这才稍稍放心,道:“我说他们国王也不是个庸人,怎么一直每个动作。不过,怎么他们不遣散贫民?”   马未附道:“告示上只是说封城,却没说为何,也未曾让平民离开,不知他们陈国作何打算。”   唐有德皱起眉头:“他们这一番难道是故步疑阵,若是如此,本将可当真是没有明白,中了他们计。”   他们回到中军大帐商讨伐城事项,也派人密切关注陈国动向,结果到晚上陈国还是没有迁徙动向,于是唐有德说道:“我是不愿意杀他们平民。那些平民若是就此离开,我还能饶他门一条生路,偏偏他们全留下来,我们是散步了战争消息,他们不逃,我们可不能容情。攻破城后,屠城!”   众将轰然应诺。   夜晚降临。   沙漠里的夜晚很冷,对于陈国士兵来说,这很正常,因为他们习惯了沙漠气候的突变、温差,但唐国士兵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力,况且他们穿的衣服虽然御寒,可是对上沙漠夜晚的寒气,那是半点用也没有。   士兵们虽然是在守夜,但在可能的情况下也会靠近火盆取暖,不过老将军治下纪律还是比较严明,倒是没人因此罢工。   前方斥候——说是斥候,其实在这样的沙漠地带他们的作用不是太大,于是老将军安排他们尽量接近陈国王城探查消息——冻得直哆嗦,忍不住想要动一下,却发现王城上火把一一熄灭。   怎么回事?   他警惕起来,注视着城门,但是城门没有打开。   旁边不远处的一名斥候摸过来,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摇头,指了指大营,说道:“你回去向将军情况汇报一下情况。”   那斥候点点头,快步离开,而剩下的这名斥候眼睛紧盯着城门,他感觉今晚可能有事发生。   据史料记载,唐太平二年,陈国神秘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征西大将军、魏国公唐有德、定西将军、邺县公、驸马马未附以及大唐定西军、大夏征东军,后世猜测,可能是当时的大唐天子一箭双雕之策,除去了征东军以及陈国,还除掉了自己的“心头病”唐有德。   后世论战不休,但是事实,却无人知晓,掩埋黄沙之下。 第107章 神秘初现   我起初的生活是平淡的,不,应该说是,自从某些奇怪的事情离开我的记忆之后,我的生活是平淡的。   就和很多人一样,我依着父母的期望,考上大学,继续努力学习、钻研,心里却是渐渐麻木于这样的日子,觉得似乎这样就是生命的终极归属。   直到那一天――我至今还清晰地记着,那是一个秋天,中元节的前一天,我乘坐火车回家,一路晃荡八个小时。   回到古邺时,天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也才凌晨五点钟,公交车还没开始运营,怎么办呢?   就打的回家。   回到家已经是六点钟了,母亲把我推到我的房间里,让我再休息一下。   我没有推辞,回到我的屋子,关门准备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我的书桌上的那摞书――毕竟几年没看了,对这些书有着一定的生疏。   我拿起一本推理小说,正要随便看两眼,却突然从书里掉出来一页纸。   我放下书,把纸捡起来,发现那字体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纸上写着:   天还下着零零星星的小雨,枯枝烂叶落下一路,我站在村口,想起了爷爷讲的一个故事……   我们这儿有丘陵也有平原,当时,那片丘陵上住着个大地主,姓齐,单名一个回字,字子归,听名字倒是一个好名字,可人是真的不怎么地,人们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唤作“齐屠夫”。齐屠夫很迷信,从外地请来一位“风水大师”,时人不知道他名字,只叫他布衣大师。布衣大师到这儿一看,就对齐屠夫说,压着人墓穴了,幸亏我来得早了些,若再迟个一两年,你就等着家道中落、三代而亡吧。   齐屠夫一听这话可着实被吓了一跳,求布衣大师救命。布衣大师说,把家安置到百里之外就可以避患了。齐屠夫道谢之后,准备乘船离开。谁知当天漳河发大水,覆了齐屠夫的船。说怪也怪,那齐屠夫的船方一沉下,大水也就停了。也是这里民风淳朴,不愿见人没了性命,当下就有几个小伙子下水去寻。他们几个下水之后,都强睁着眼,见水底有些什么东西。   几个人一起游下,离得近了,才看清楚眼前的东西。那不是船,是一座城。他们不敢相信,行进城中,只觉得眼前一亮,好似又回到了地面。城中一片死寂,房屋保存完好。进城后,他们直向前走,走有百余米,有一深渊。他们不敢多做停留,连忙上了岸。   这是爷爷给我讲的,后来有一次,我去拜访一位上百岁的老人,他对我说,水底古城是真实存在的,他的祖父就见过一次:   当时已经是隆光年间,到处都乱了,有个叫田流的破落秀才,也想学人家当皇帝,就创建了个“天教”,宣称自己是天帝下凡,帮助百姓脱离苦难。封建社会嘛,大多数人都迷信,也就有人信了,跟了田流,加入了天教。加入的人一多,田流就想当皇帝,他下令,把所有不信奉天教的人都投到河里去。这第一次投,就是百八十人。可浊漳河边人,都多少会游戏,也不怕,投下去,自己再游上来。   田流想了个法子,也不知从哪里搞来十余杆土枪,发给手下,让手下守在浊漳河边上。次日,田流下令说:“天教乃上天之教,今传于凡尘。且夫天帝者,万物之主也,亦投身于世。不因他故,只为救世人于苦难之中。而今天教之主田流,乃天帝化身,以仁慈名世,然世人多有疑者,必以杀方可令其辈信。”   那些不信天教的,大多是年轻人,他们对此很是不屑一顾。这一天,田流又派人来了。   奶奶的,你们那小汉子全给我出来。田流手底下一个姓江的“将军”在一座小村外怪叫。今天爷搞来了好东西,保准让你们“舒服”。这时,有人从村子里出来。姓江的,别不识好歹,小心我叫人揍你。姓江的一挥手,围来十多人,抓住那汉子,驾到河边。   扔进去。姓江的下令。下人把那人扔进河里,端起枪,十几人一起射击,那人再没有出现,只有一片血迹顺水而下。一见这方法有效,姓江的大喜过望,连忙回去禀报田流。田流一高兴,就封了姓江的一个“江王”。江王杀人上瘾,每天得杀五个人,不然睡不着觉。   这天,轮到周关、周张他兄弟两个,他们上面原还有个哥哥周刘,前些日子被江王杀了。周关一见江王,大骂,狗奶奶姓江的,漳水白养活你了。我要变成鬼,第一个就来要你的命。江王大笑,我家教主说了,他是天帝,天下生死都归他管,我是他封的江王,怕你变的恶鬼?笑话!   狗屁天帝,狗屁江王!周张也大骂。江王反而大笑,把他们都扔进水里。可江王却失望了,一把周关、周张扔下水,他们两个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向下游去。江王大骂,有种你们两个杂种别出来,我在这儿等着,憋死你们。   周家兄弟下水后,努力向下游。水中小鱼很多,游来游去,人根本看不清水里有些什么。周家兄弟游了片刻,身上力气用了大半,正准备停下,谁料一群小虾向他们涌来。他们大惊失色,但又料知必是一死,也便不再逃跑,就此停下。小虾到他们身前游动,他们正疑惑着,见一“虾人”从“虾阵”中游出,对他们道,我家大王见你们有难,特令我等相助。   周家兄弟无法答话,也不挣扎,任由虾群携着到水底,只见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矗立水底。他们进到城中,忽觉离了水,便急声问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虾人”笑道,这是漳水龙城,往前乃是漳水龙宫,我家大王便是漳水龙王。周家兄弟不信神佛,可眼前一切却由不得他们不信。   “虾人”引周家兄弟面见漳水龙王。那龙王,金龙头白龙角,亮金袍紫玉冠,怒目圆睁,只听得他道,周家兄弟,孤知你二人忠义勇,故遣臣救你二人。孤且一问,你二人欲去欲留?若去,自有孤臣引你二人上岸;若留,可任个龙宫将军,万寿无疆。   周关拜道,我二人自是要上岸。我家老母尚且在世,如何敢弃之?周张拜称是。   龙王笑道,你二人也是大孝,孤也不逼你二人,你二人且去。那田流孤已送其归了地府,你二人不必担心。正说着,右面屏风后仆人拥着出来两个少女,轻纱盈面,蓝衣紫带。周家兄弟不由得看呆了。   龙王道,周关、周张,孤见你二人忠义仁孝,故赐你二人与孤女儿成婚。你二人敢不应?   二周不敢,当下完婚,携了娇妻上岸,过有六十余年,漳河水落,二周归天,龙女便也消失了。   我并不信老人所言,老人从床下取出一画,展开,画中女子恬然而笑,我实是找不出该用何词来形容。老人收起画,对我说,我们当年有首歌,现在都不唱了。你听着。   破落的秀才老田流,想当皇帝杀人血河流。   今天轮到了二周家,扎猛子下去见了龙王。   得了娇妻保了性命,高高兴兴六十年一骤。   往后的人那别不信,那画儿上画的就是公主。   歌不押韵,听得不怎么得劲儿,你也就将就着吧,能明白就行。   后来,我发现个问题,他们所说的水底古城,如果够大,它的中心区域一定就是我们村子所在的地方,那么,爷爷故事里的无底深渊呢?   回家后向父亲提及水底古城,父亲说,你爷爷见过水底古城,他不想说。我没见过,但你记得一点:漳河里是游鲤鱼的。我缠着父亲,让他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他说,我们村原是个天然的水库,后来上游修了人工水库,水小了,露出一块儿地来,试着种地,收成很好,就有人在这里定居了。当时人都迷信,总要看风水,找来风水大师,大师说,这里是个好地方。龙气汇在过这里,虽散了大半,可就这一小半,也十分不了得。人一听这都高兴了,迁家到这里,也就成了个村子。说来也怪,夏天水大,人上河边捕鱼,撒网网上来的,十有八九都是鲤鱼。这下可好,人都说这里原有个龙门,是个鲤鱼跃龙门的地方。后来不知怎的,鲤鱼就都没了,水也年年小了下来,捕鱼的人也就少了。   那干水底古城什么事?我问父亲。父亲说,怎么不干水底古城啥事?你不见别处桃、柳、杨一棵一棵栽,我们这儿倒好,一下一片。现在都没了。还有,你见边上村里哪个没有几个庙?龙王庙、土地庙,就我们这儿没有。原来也是有的,也就留了一个月,就掀了。还很多,我不说了,你自己琢磨吧。   我上了新修的桥,俯瞰全村,总觉得这村子虽简单却总也看不透,哦不,是漳河。漳河也是河,可她并不是一条简单的河。后来我专门到新立起来的西门豹像前立过一刻,希望能领悟到些东西。但没有,也许西门先生想说,但数千年的沉默让他知道,有些东西,还是留给后人探索吧。   这纸上所写,也不知是何意思,读来很是熟悉,有些像是我的笔记,可我这么些年来却从来不知有什么浊漳河、什么西门豹、什么相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08章 历史与现实   我拿了纸去找父亲,把纸递给他,问道:“爸,这是谁写的?”   父亲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你不记得了吗?”   却又似感叹的说道:“是啊,也难怪……”   此后,无论我怎样的询问,父亲都不肯再开口。   无奈之下,我只能去找母亲来为我解惑。   母亲接过去纸,只是瞥了一眼,便匆忙道:“这事儿你就别问了……你咋没睡?那饿不,妈去给你做饭。”   然而,搞不明白情况的我哪里有心情吃饭呢?   便回答道:“妈,没事,我不饿,不用给我做饭,你们吃了吗?你不用再睡会儿?”   母亲摇摇头,说道:“我们两个要工作每天不是起得很早啊,现在还算迟的。”   我知道,父母的早起不过是为了我的学费,这感动却不知为何,从不曾说出来。   我默默地回到房间,关上门,沉浸入古籍的世界。   为什么是古籍而不是侦探小说?   因为刚刚看了那样的如同神话的记录,怎么能不读一读古籍来压压惊呢?   古籍中是有关于漳河的记载的:又北二百里,日发姆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嗓,赤足,名日“精卫”,其鸣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漳水出焉,东流注于河。   那么,漳河龙王又是哪里的传说呢?   但自己毕竟不是研究漳河专家,而是机械工程学院的学生男,即所谓的“工科男”,对这些实在不了解。   上网查找,并没有发现有关漳河龙王的记载,更别说“水底古城”这东西了。   难道,这是一本小说的原稿?   先不说这“原稿”为什么会在自己这里,单说父母的反应就很有问题。   既然这样,就只好去找老人家谈谈,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来解决自己的迷惑。   一直看到九点钟,我放下书,舒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果然,工资的提高并不代表自己获得的利益就大,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无偿劳动比之前更多而已。”   而后,收起自己的感叹,出门对母亲说:“妈,我去爷爷奶奶那里看看,都好久没见了。”   “嗯,你去吧。”母亲笑着说道,“上一次你爷还打电话过来问你回来没有。对了,明天我们去你姥爷家吃饭,都那么多天没去了!”   我随口应了下来,骑了电动车到祖父那里。   一见是我来,祖父笑道:“枫儿,可是很久没来了!怎么样,在大学里还不错吧?学习还可以吧?可不能胡闹,你看看你爸,为了你上学,那脚都好不了了!”   却是我高中时候,政府整治,大部分工地停工,为了供我上学,父亲只好去打零工,结果,当时架子不稳,摔了下来。   到医院看病,那医生是个庸医,竟说没事,静养几天就好了。   父亲信不过他,又跑到更大的医院去检查,医生说,是骨折,但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现在不好办……   其实也能治疗,只是更为麻烦,但为了省钱,父亲拒绝了。   我回家的时候,父亲已经开始了新的工作――我想,我一辈子也对不起父亲……   我笑着对祖父说道:“还好,能跟上,大部分都听得懂,听不懂的部分下来看看也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祖父笑呵呵的,看起来很是高兴,“你帅子哥还说,我们家祖坟上不冒青烟我们家是出不了大学生,看来啊,是我们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我附和着点点头,这才进入正题,问道:“爷,你听没听说过漳河龙王?”   祖父欢快的表情突然凝固,眉头深深皱起,挤出许多的沟壑,看着我问道:“你听谁说的?”   “是我看到的。”我把纸掏出来递给祖父,“我就是在这上面看见的,就是不知道这到底谁写的,我爸妈也不跟我说,爷,你知道吗?”   祖父叹息,神情有些落寞,攥紧拳头,把那张纸卷成一团。   许久,才说道:“这张纸上的内容到底是谁写的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给你讲讲这漳河龙王的故事。”   回忆着,眉头慢慢舒展,祖父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那个在我看来虚幻的世界。   他用一种不徐不疾的语气,一种悠然而带着些许出世意味的语气说道:“漳河龙王其实并没有在古籍中出现过。因为这传说,只流传于漳河沿。漳河原本是很阔的,春秋战国时候还有人用它来作怪。传说啊,漳河龙王本来不是漳河里的,说是当时有一只叫精卫的鸟不断的衔石填海,当时还生活在海里的龙王就起了兴趣,跟着就到了漳河的源头。到这里一看,可不得了,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也就在这里定居下来。”   我听完祖父讲述的“传说”,终于是明白了漳河龙王的来处,却又有了新的问题:“爷,那龙王它是有多大了……这个问起来也不是那么回事,我是说,龙王它活了多长时间了?”   “谁知道呢?”祖父摇摇头,从椅子上起来,踱着步,“谁也没跟着龙王从那时候过来,能说得清除?”   也确实,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祖父说道:“去魏帝高陵看看吧,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我应下来,决定明天去姥爷家的时候顺便去魏帝高陵看看,反正也离得不远。   陪祖父说了许久的话,我离开了。   次日,在征得父母同意之后,我前往了魏帝高陵,而后再去姥爷家。   《魏书·武帝纪》曰:“谥曰武王。二月丁卯,葬高陵。”   魏帝高陵于2009年12月27日在中北行省古邺市考古得到确认。   魏帝高陵墓平面为甲字形,坐西向东,是一座带斜坡墓道的双室砖券墓,规模宏大,结构复杂,主要由墓道、前后室和四个侧室构成。斜坡墓道长39.5米,宽9.8米,最深处距地表约15米;墓圹平面略呈梯形,东边宽22米,西边宽19.5米,东西长18米;大墓占地面积约740平方米。   出土器物250余件,包括金、银、铜、铁、玉、石、古、漆、陶、云母等多种质地。器类主要有铜带钩、铁甲、铁剑、铁镞、玉珠、水晶珠、玛瑙珠、石圭、石壁、石枕、刻名石牌、陶俑等。   ……   ……   我初中时候去过魏帝高陵,当时是踏青,老师带领我们全校五百多人免费参观了高陵。   今日再来,感觉却有些不同。   初中来的时候,只知道什么好看,什么好玩,对别的东西没兴趣,这次来,却生了一种感慨。   似魏武王这样的人,百年后也是尘归尘,土归土,没得任何的好处。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看到底祖父让自己来这里有什么深意。   我走进了展厅,看着墓道口,似乎听到了低语声。   我细细听去,却听到:“狂风熄明月,血练正当空……灭本初乎官渡,逼玄德于汉中……”   原来是为曹孟德歌功颂德,可是,这声音为什么能够传到今天,还传入自己的耳朵?   不知,不知……   那么,这世间许多的坟墓里,都会留存着这样的声音吗?自己也都能听到吗?   自己并非怎样的特殊,怎么会有这样的遭遇呢?   我从来都不是天才,当然也自认为并不是庸才,可是,终究不是小说里的主角。   有些愤世嫉俗,平时倒也能投个稿,挣个不多不少的稿费……   可能是我近些年看了太多的志怪小说,在这一刻脑子里竟闪过了如此多的不着边际的想法。   摇摇头,知道自己这些想法都是瞎胡闹,拍拍脑袋,迈步离开了这里。   但心里终究是有些疑惑的。   我要离开高陵,耳边又来了声音,那声音模糊不清,我并没有听懂。   那声音越发尖锐,也越发凄惨,简直让我脑袋都要炸裂。   工作人员见我满头大汗,以为我是病症发作,连忙跑过来问道:“你怎么了?”   从小到大,同学们都说我长得有点老成,甚至有人说我比我父亲更像是父亲。   习惯了之后,也就觉得没什么。   我装模作样地捂住肚子,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厕所在哪里?”   “啊,在那里!”其中一个指向厕所的房间。   他旁边那个工作人员可能是看我这么痛苦,开口说道:“算了,让我扶着他去厕所吧,小方,你去值班室里拿些药、端点儿热水过来。”   小方应了一声,跑着去了。   果然还是好人多啊……   工作人员把我扶到厕所里,声音慢慢消失了,我到里面,顾不得那种味道,扶着墙壁大口喘气,冷汗直冒。   刚刚的那种感觉,我一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了……   但是,就是这种可怕,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祖父让我来这里的目的吗?   可是,我真的没听明白那中性的声音在说什么啊。   我从来都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曾经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而跑到墓地的挖掘现场,掉入了墓坑而后被工作人员送回了家。   所以,我决定……   先去姥爷家,回头去问问祖父,毕竟,能不吃苦我还是不愿意吃苦的。   不多时,工作人员敲响了厕所的门:“你好些了没有,小方把药拿过来了……”   他刚说完,我推门而出,向他道谢:“谢谢了,大哥,我没多少事,没想到你们这么热情……”   工作人员不乐意了:“这说的什么话!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小方在一旁拿着水和药憨笑:“是啊是啊。助人为乐啊……”   “我是没想到现在这社会上还能见到你们这样的人……”我感叹道,“现在啊……”   小方是个口无遮拦的主,当即便说道:“那是,老王的父母可是中北大的老人,老早就培养老王注意……”   “别说了!”老王打断了小方的话,脸色不是很好,可能是跟父母有些矛盾。   他看向我,极力掌控好自己的情绪,说道:“对不住,让你见笑了……你看我,都忘了,快把药喝了!”   我从小方手里接过药,喝完,说道:“真是太谢谢了,如果不是你们,我还不定怎么样了呢!”   这时候,就要说好话。   老王严肃地说道:“你可要注意了,以后生病的时候尽量不要外出,毕竟,这次有我们在,下次呢?”   “我知道的。”我点头,自然不可能反驳人家的忠言。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老王肯定是不简单的,那么,不如向他打听打听。   我便凑上前问道:“大哥,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魏帝高陵是怎么发现的?”   小方却抢答:“我来说我来说!我是这里人,那些事情我比老王还熟悉!”   老王点点头,肯定下来:“没错,论起那些事,小方确实比我知道的更多。那你们先聊,我回去看看,别来人了也不知道。”   把老王送走后,小方就开始给我介绍:“说起来是怎么发现这魏帝的,也是一段传奇。说是十几年前,有个老人在这里捡了一片碎瓦,就对人说:‘这下面是魏武王的墓啊!’   但是没人相信他,他也就不再提了。几年前,他快去世了,就对自己的儿子说,让人去看看,那里肯定有盗洞,有盗洞就一定有墓啊!   然后,人就去了,果然在那里找到了盗洞,之后,就是展开了抢救性挖掘。”   本来还要多问些问题,可是见已经要中午了,便告别离去,带着一肚子的迷惑。 第109章 世事如妖   在姥爷家陪姥爷聊了很多,姥爷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他在听,偶尔插入一两句,是对我的不放心,是对我的说教。   到傍晚,我们回家。   而我,又找到了祖父,并且告诉了他我经历的事情。   他听了之后,说道:“这事你暂且不要管,以后你会明白的。”   可是,我要的不是以后明白,我想要现在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惜,祖父是不可能告诉我了。   我高高兴兴地回家,却闷声闷气地回去。   到中西行省古安市才早上六点钟,从火车站出来,看着眼前的城墙,不知怎么想的,竟是打定主意要上去看看。   古安市是国内为数不多还保留有古城墙遗址的城市。   等到工作人员开门,我买了票从北门附近登上城墙,在城墙上看城内与城外,看高楼大厦与小楼低户夹杂的古安。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空气中蒙着淡淡的雾霾,不时有微风刮过,倒也是提神醒脑。   不多时,找个地方坐下,看着不远处的角楼,还是思考着在家里经历的一切。   正这时,有声音飘忽在我耳边,同样是听不懂的话语。   可是,这样的腔调,并不让人觉得悲凉,反而是一种慷慨激昂,一种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慷慨激昂。   再听时,那声音却没有了。   我站起来,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城墙上有人。   难道刚刚的声音是我的幻听?   不!肯定不是的!   那么,那声音是从哪里来得呢?   正这个时候,有歌声传来,那种旋律,是我从其他剧种中听不到的。   可是,这上面并没有人,如何就听到了歌声呢?   我到城墙边,向下看。   下面车水马龙,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戏剧班子”,只有止不住的鸣笛声和呼喊声,夹杂着从火车站和汽车站传来的提醒发车的声音。   我来到城墙的中央,向远处眺望。   莫非,是曾经站在这里的人吟诵了诗词,唱响了戏曲?   而他们的声音,就一直流传到如今?   即便如此,那么,为什么他们的声音能够保留下来,而别人的声音就保留不下来?这中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祖国的文化无愧“博大精深”这称赞,祖国也无愧“神秘”这称呼。   因为,哪怕是真真正正、堂堂正正的国人,又真的对这个国家了解吗?   我不了解,哪怕是我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的古邺,我也不了解;哪怕是我千次万次调出古邺的资料来阅读,也还是读不懂。   一座城市,尤其是存在了很久的城市,绝不会简简单单就被人们看明白的。   择一城而终老,并不仅仅是说明了一种人生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座城市的底蕴。   无论是古邺,还是古安,甚至是我去过的古郸、古郑,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都有着能让人为之终老的魅力。   太阳高升,我从南门下楼。   大凡从封建时代走来的城市,都有着这样的东西:北大街、南大街、西大街、东大街、钟楼、鼓楼和城隍庙。   从南门处下来后,就站在了南大街,本来可以就近找个地方坐地铁,但我也不知有怎样的想法,竟是选择步行。   从南门到钟楼有着不少的距离,又因为我不慌不忙的步速,整整是行走了半个小时。   之后,见到了高高在上的钟楼。   我之所以说它高高在上,是因为他确实有些大气磅礴,不似古邺钟楼的“小家碧玉”。   然而毕竟都是有着自己的特点,我也说不出到底哪个更好来。   要见鼓楼和城隍庙,需要向西走,也就是要走西大街。   但我并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晃悠,就在钟楼坐上地铁二号线,到北大街站转一号线到五道口。   之后走解放路,遥遥就看见了城墙,似乎又隐隐约约听见了声音。   这样断断续续,让人不知所云的声音,我已经开始产生免疫。   来到火车站东面等前往学校的车,这时,忽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我们寝室一号铺那孩子,傅圭。   我叫道:“傅圭!这里!”   他转身,见是我,惊喜地快步走了过来,提着他的拉杆箱。   到我身前,问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明天才开学,可以迟点来啊。”   “没什么,迟来早来都一样。”我笑着回答道,“怎么样,和你女朋友玩得挺嗨?”   他回答道:“哪里,只不过是看了几场电影而已。”   “还‘只不过看了几场电影而已’,你让我们这些没有女朋友的人怎么办?”我装作痛心的模样看着他,“真的是看见你就看见了狗粮,不行不行,我要喝口水!”   “好了,别闹了!”他笑着拍了下我的肩膀,又叹口气,“话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城墙选址在这里?”   “这谁又说的清楚呢?”我轻轻一笑,“我又不是什么几百年几千年的老不死,又不是熟知古安的历史,怎么知道这些呢?”   恰好此时公交车来了,我们上车。   许是坐火车累了,他告诉我要睡一会儿便歪头睡下了,而我却没有丝毫睡意,偏头看着窗外的古安。   车流、高架,还有河上的桥。   过河时,我恍惚听见了一种哀婉的声音,却还没来得及品味,公交车已经驶过。   大学里的日子在我看来是枯燥中带着一些趣味,却终究说不上是有趣,可能是因为没有体会到学习的乐趣吧。   整日里盼着周六周日,到周六周日却没有更好的主意,只是赖在床上。   直到有一天,六号铺的贾龙说,我们去太华池看看吧。   我对太华池并没有太大兴趣,但想着来古安四年,总不能没去过古安的景区吧?   于是,我们一行人四个人(二号铺泽宝和三号铺万钊不在其中)在我的提议下步行前往华清池。   太华池亦名太华宫,以3000年的皇家园林史和6000年的温泉利用史而享誉海内外。   大唐是太平的大唐,是万世之治的大唐。   来到太华池,问清了门票,因为没有带学生证,需要120的费用。   这样的票价,不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于是,我们就决定在下面的广场随处看看,转一下。   下面的广场也很奢华,有着喷泉、树林和雕像。   我们四个人约好见面的地点,而后便分开了。   我来到广场上的古城墙保留处,看着几乎消失殆尽的古城墙,心里不知有着怎样的想法。   抬头看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中年人。   而我旁边所有人都已经消失。   “你是什么人?”我向他问道。   他笑着,说道:“如果你能通过,就会知道……”   “通过什么……”   我还没有问出自己的问题,眼前忽然天旋地转,但我并不感到难受。   ……   ……   天地定下来的时候,正是夜间。   我识得这座山,从这个方向。   但是,我的周围没有旁人,只有黑暗。   四下看去,却发现似乎整座城市都停了电,见不到丝毫的光芒。   这时候,一道声音在我耳边炸响:“阿郎,怎么还在那里站着?快来呀!”   我回头看去,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我并没有产生恐惧,反而多了好奇。   这是多年的农村生活养成的。   小时候,我们常常到四下无人的荒野里玩耍,甚至有时就躺在孤坟的旁边睡觉。   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够因为好奇而跑进墓地呢?   我迈步向着身影消散的地方走去,并用目光搜寻着身影。   也许,跟上她,我就会知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身影再次出现,娇笑道:“阿郎,快来呀!”   说着,转身又要跑去。   鬼魂?精怪?   我不知道。   那么,就顺了她的意,跟过去看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手段。   我不禁失笑,这样环境里我还能胡思乱想,真真是无可救药!   不过,不管是怎样的困境,都应该笑着面对,不是吗?   我随着那身影上山,本来体力就不是很好,这次又是在游玩了许久之后才开始登山,不多时我已经是气喘吁吁,可我身前的那人依旧叫着“阿郎,快来呀”,让我无奈。   “妖孽!”一道在我听来很是中二的声音传来,“还不束手就擒?!”   那声音是从我身后来的,我便回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手里握着青锋,冷冷地向这里看着。   身影终于现出了自己的面容。   那种绝美,几千年祭奠的中华词库亦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即便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用在她身上也不免觉得太俗。   “上神,我只是觉得这里许久未有人来,想与他玩耍。”女子祈求模样,真是楚楚动人,我想,即便铁石心肠怕也能为之融化。   可惜,上神之心肠要比铁石更难以融化:“妖孽,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是许久未曾品尝过人类的血肉而馋!莫要找许多借口!今日记你一过,若有再犯,定不轻饶!”   说罢,转身而去。   “恭送上神!”女子恭恭敬敬地鞠躬,待上神走后,她却略带不屑地说道:“不过是个万年妖精,受了些说教成这个模样,连一点情谊也不讲。”   她看向了我,嫣然而笑,道:“阿郎,你还要不要来呢?”   “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因为有了威胁,想必这妖精不敢动手,我就大起胆子问道。   她呆了刹那,却捂嘴笑道:“好个有意思的阿郎,知道我的身份竟然还不快跑。”   那绝美的面容实在让我目眩,只好低头干咳两声,道:“妖……姑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笑声止住,却有脚步声响起。   难道她是在接近我吗?   我心中一惊,连忙抬起头来,发现她果然是前进了几步。   许是见我抬头,她身子一震,而后娇笑着跑开:“这是个什么地方我也不能告诉你。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需要我自己去探索吗?   可是,要怎样去探索呢?   这世界这么危险,万一我被吃了呢?   但是,如果不去探索,我又要如何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呢?   所以,只能拼一把了!   接下来,是上山?是下乡?   不不不,是上山?还是下山?   这是个艰难的抉择,因为上山,我应该不会有危险,但我这样的体力,上山是很难的。   而如果是下山,肯定会有危险,但我的体力,应该可以支持得住。   我却忘却了前人的忠告“上山容易下山难”,体力不好不上山,可是体力不好下山,那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我没有考虑那么多,当即决定……先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是的,按道理来说,这里应该是安全的,所以,既然我的体力已经无法支撑自己,那么,何不就此休息一下?   打定主意,我坐到地上,深呼吸,缓解疲劳。   可惜,我低估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就没有地方是安全的…… 第110章 无可奈何   我刚坐下,这山忽然颤动起来,仿佛有人在摇动。   难道是发生了地震?   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地震,而在学校里进行的有关地震的教育我也没有认真的参与,所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幸运的是,这并不是地震。   而不幸的是,这场震动的引发者已经来到了我面前。   一头巨兽。   像是犀牛,但绝没有那么大,它的体型足抵得上我们学校的一栋宿舍楼,甚至重量要超过。   它低头俯视着我,饶是我尽力让自己沉着冷静,也没有办法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站立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它开口,竟然吐出人言――是个中年男子的威严的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我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它的问题,一时间呆住了。   没有听到我的答案,它倒也没有变得暴躁,而是抬起自己的头,看向前面:“混蛋,是你把他送到这里来的吗?你不知道现在这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吗?”   “我只不过是实现他的愿望罢了。”那个在我来到这里前看到的男人从树后走出,“而且,他不是也挺享受的吗?”   “是吗?”它低头看了我一眼,而后对那男人说道,“我看不出来,不过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上,这次就放过他。如果……”   “好了!”那男人笑道,“你这话不知都说了多少遍!再说,也没人信!”   它盯着那男人,道:“你要知道,现在的情形是不一样的。我想,你让他来是有目的的吧?”   “没错。”那男人很干脆地就承认了,“你再仔细看看,能看出什么?”   它又一次低头看我,只是这次,我已经恢复了一些原力,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眼睛。   我可以看出来,此时,它是惊愕的。   但是,它为什么要惊愕?   那男人的声音传来:“怎么样,知道我为什么让他来这里了吧?”   它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走了。”许久,它睁开眼睛,声音保持着刚才的淡漠,转身震动着地面离开了这里。   那男人来到我身边,把我拉起来,说道:“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我摇摇头,说道:“我一直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没有头绪。”   “其实,人们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为什么古人会相信世间有鬼魂和妖精呢?”那男人转过身去,抬头望着星空,“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存在的!而这些鬼魂、妖精等等东西,并不是存在于所谓的地狱啊这类世界,而是在这个世界!就我们脚下的土地上,生养着无数的你们人类称呼的异族!也有着你们人类在那个世界见不到的别样的景色……这样说吧,你知道看风水的那些人吧?虽然有很多是骗子,但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事实是因为可以看到这两界交汇的气息,才能知吉凶。你也不必知道到底如何。人类的世界为实,这个世界为虚,只有虚实平衡,两界才能安稳地存在。可是,人类的自大打破了这种平衡,损害了自己,也损害了虚实二界。于是,实界为了恢复平衡采取了一系列手段,诸如地震、火山爆发等等。然而,没想到的是,在实界的手段之下,人类不思悔改,竟然还有些变本加厉,所以,实界也只好变本加厉。实界变本加厉,虚界能坐视不管吗?”   “听你这么一说,感觉这两界好像是有生命的存在。”我并不相信那男人所说,故而笑道。   那男人却没有理会我话里的嘲讽,而是道:“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两界虽不是有生命的存在,但是,他们是按照一定的规律运行的。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八卦之组合正好是六十四卦。六十四卦中,有吉有凶,虚实二界各有一半。人类之动作,却坏了这种运行,使得吉凶不均,才有好人不得善报,恶人反而善终。”   我读过道祖写的《道德经》,甚至是背过里面的一些章节,对其意思也有一定的了解,便反驳道:“《道德经》有云:天网恢恢,疏而不失。既然这样,那么,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呢?难道‘天网’也有崩乱的时候?”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那男人的声音冷下来,“周公创造了礼乐制度被人称为几千年历史上唯一的伟大变革,可是,到后来还不是礼崩乐坏?对于人类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即便是有天道,在利益面前,也必须让步!”   对于他的这番话,我无法反驳,因为这是我看到的事实,也是人类发展到如今所真正经历的。   对于我的沉默,那男人显然没有在意:“……至于你,其实也有着自己的任务,但是,因为某些原因,需要你找回你的记忆……”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我需要找回我的记忆。   可是,我的记忆明明是完美无缺的,怎么……   我向他问道:“我没有缺失记忆,为什么要找回?”   那男人看着我:“这你要问你自己,谁也不会告诉你真相,只能你自己去寻找。”   不能告诉我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却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   许久,我才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往返于虚实二界的方法?”   那男人摇头道:“一切看你的造化……”   我的造化?   很好的回答啊……   那男人又看了眼这世界,说道:“既然本来需要你独自去探索的东西已经被我告诉了你,那么,也该送你回去了。”   说罢,又是天旋地转,而我,再次看见了熟悉的天空和古城墙。   已经没有了那男人。   刚刚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吗?   我想不是的。   那么,真的存在虚实二界,真的存在人妖鬼神?   我说不清楚,因为要相信这些,就要击破我多年建立起来的唯物主义无神论。   现在,虽然我的观念已经开始改变,但一时还没有办法完全变更。   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吧,连那男人不是也说“看造化”吗?   若是强求,可能会没有好结果。   忽然听到了四号铺蔡冀的叫声:“喂,老漳,干什么呢?快过来啊!”   我看向正在向我招手的蔡冀,喊道:“我马上过去!”   跑到蔡冀身边,我问道:“怎么了蔡冀?有什么要紧事吗?”   蔡冀把手机递给我,指着前面的雕像说道:“常枫,帮帮忙,给我拍张照,谢谢,谢谢!”   我接过手机,打开相机,对蔡冀说道:“你过去站好,我要拍了!”   玩玩闹闹到了下午五点钟,我们按时到约定的地方集合,而后回学校。   ……   ……   我的学校对新生有一个福利,就是会有老师和学长带着我们免费参观兵马俑。   旺季门票是150元一位,而淡季则是120元一位,好像持学生证票价减半。   而可以免费参观,我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当即高高兴兴地报名参加。   乘坐校车来到兵马俑,这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旅游团――我看他们举着的旗帜表明。   蔡冀是一个闲不住的主,到我身边说道:“学霸,还不快去和人家交流几句?”   “首先,我不是学霸。”我连忙笑着说道,“其次,我也没看见周围有利语国家来的人。你看见了吗?”   他指着法国国旗,疑惑地问道:“那不是志国的国旗吗?”   我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脑子是一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第一,那不是志国的国旗,而是西国的国旗;第二,志国有自己的语言志语,并不属于利语国家。”   他不依不挠地说道:“那兰国应该是利语国家吧?”   我愣住了,想了想说道:“算是吧……”   他就指着斯国的国旗说道:“那不是兰国的国旗吗?”   连一旁的贾龙都看不下去了:“笨蛋,那是意国的国旗!”   我也不想给他们解释这三个国家的国旗到底有什么不同了。   一直等到午后两点,我们才得以踏入兵马俑景区的大门。   从大门到兵马俑的俑坑有很长一段距离,中间的绿化也很不错――可能是路径比较多,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很多人。   可是,一接近俑坑,话语声扑面而来,简直可以让人直观的感受到里面是有多少的人!   到这里,就宣告我们的队伍可以解散了,在学长交代了一些问题之后,我们分开去参观各个俑坑――一共只有三个。   我来到一号俑坑,里面已经挤满了人,每个人都挤在栏杆那里,仿佛对这东西有着怎样的热爱。   但我知道,他们并不是热爱这东西,不是热爱这些俑人,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可是,他们就这样的不顾一切。   我看着俑坑,仿佛走进了那个时代,仿佛见到了这兵马俑所代表的千军万马。   一道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依旧是不解其意。   我走出展厅,随意地向四处张望,却意外地看见了一种让人不舒服的色彩――在天边,那色彩也不知是怎样配成,竟不同于人类所能描述的所有颜色。   但我知道,我身边的那些人没有看到,可能除了我,这里、这个景区就没有别的人可以看到。   因为对于某些神秘的东西――除非是危及生命,否则人们都要聚在一起讨论一下。   现在没有惊呼,没有讨论,哪怕是抬头也好像是在视而不见。   那么,我为什么可以看见呢?   是因为我去过一个我本不该去的地方所带来的后遗症吗?   一个人走到我身旁,拍拍我的肩膀,问道:“很奇怪那是什么东西?”   我一惊,向旁边跨了一步,看向那人。   那人有一对很美的阴柔的柳眉,而他的眼睛也是柔和婉约,可他绝对是个男人。   他为什么会是个男人?   任何人在看他的第一眼都应该觉得他是个女人,但我却偏偏可以感觉到他是个男人,为什么?   他偏头把那几乎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容颜对着我,冷淡地问道:“很好奇为什么你能看见那东西?”   我甩甩头,把看见他的容颜后产生的各种胡思乱想甩去,而后道:“你知道怎么回事?能不能告诉我?”   他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是你的眼睛发生了改变。”   眼睛发生了改变?   “到底怎么回事?”眼睛对于我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不,眼睛对于人们来说都很重要,甚至盲人有时也需要别人的牵引。   他淡淡地说道:“因为你的眼睛接受了阴阳二气的滋润,所以能看到和实界格格不入的东西。” 第111章 天旋地转   我想起了那男人把我送进阴界时发生的一切,只有一个词语可以用来形容,就是“天旋地转”。   现在我猜想,这种天旋地转可能是为了让我适应虚界阴阳二气。   毕竟,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陡然遇到光明会觉得刺痛。   这恐怕也是同样的道理。   但是,为什么我的眼睛还可以看到阴阳二气?   他却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依旧是淡然地解释道:“你在光明中可以看到阴影,你在黑暗中可以看到星光。所以,你可以在实界看见阴阳二气,也可以在虚界反而不容易见到。至于我的身份……你不需要知道!”   他转身而去,我也跟着他,却发现他的速度根本不是我能追上的。   本来那么光彩夺目的人,竟是就这么毫不起眼地消失在人群中,再找不到。   虚实二界就像是精密的机器,总是用最节省最快捷的方式进行调节,而不去管其中的生物会不会有问题。   因为对于它们来说,生物与石头并无二样,都只是它们的产物。   所以,人类终究是咎由自取……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走马观花般看过剩下的两个俑坑,而后来到集合的地方坐下等待。   拿出手机,我开始查找古人有关阴阳的论述。   上面说:阴阳的概念,源自古代人民的自然观。古人观察到自然界中各种对立又相联的大自然现象,如天地、日月、昼夜、寒暑、男女、上下等,以哲学的思想方式,归纳出“阴阳”的概念。   而《道德经》云: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今人对于这句话的理解为:万物背阴而向阳,并且在阴阳二气的互相激荡下而成新的和谐体。   可是我觉得,阴阳没有这么简单,古人的想法恐怕与我们的理解相差极大。   毕竟,道学虽是一直传承至今,却因为其时而显现的神秘而被忌惮,被抛弃,终于没有剩下太多。   当然,仅仅是剩下的这些,就足够我们研究。   很快,傅圭也回来了,看见我,他愣了愣,有些惊讶:“你已经把几个俑坑都看完了?这么快!”   “没办法,就是这么速度。”我却故意冷下脸,“但是,你要记住,对男人绝对不能说快!”   他笑着打了我一下,道:“果然我们寝室都是被你带偏的!”   我不屑地笑了声,揭他的短:“当时也不知道是谁一听到松岛菜菜子这个日本名字就脱口而出‘看片儿’!虽然松岛菜菜子不是那种动作爱情片的演员。”   “你要说酒井法子了是吧?”他对我还是有点了解的,也知道我提到日本女演员就说“松岛菜菜子”和“酒井法子”。   “松岛菜菜姚!”一声特殊的呼喊传来,不用看就知道是贾龙。   自从我带着他看过《午夜凶铃》并且了解过松岛菜菜子后,他就把我们的名字全改成了“松岛菜菜”+“姓氏”。   他过来坐下,问道:“我们刚才明明说好一起去的,结果你们就没影了,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傅圭不说话,而我则是抬头看天,然后,呆住了。   天边的那抹有些类似于灰色的色彩与一种类似于白色的色彩纠缠到一起,因为这时已经是傍晚,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应该是阴阳二气的色彩。   它们纠缠着,谁也难为不了谁,谁也没有办法脱离。   那么,为什么以前自己从来没有注意到阴阳二气的存在呢?   我自己回答了自己。   就像一个人长期处在黑暗里,并不会对黑暗有什么感觉,而一旦他处于一个拥有黑暗与光明的世界,那么他就能感觉到黑暗与光明。   而之所以我身边感觉不到阴阳二气,可能是它处在一种潜伏的状态,或者它就是存在于物体体内,需要时才会出来、才会现身。   我恍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接受了似乎是这个世界真相的那男人告诉我的一切。   贾龙推了推我:“松岛菜菜姚,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摇摇头,收回目光,却意味不明地叹口气。   这时,学长们也回来了,并且让我们这些班委组织学生站好队。   于是,我在班群里发了条信息,让他们快点过来集合,而后,在我们班占了一个地理位置还算是不错的地方。   班长很快就跑了过来,问道:“人来了多少?”   我数了数,说:“还差两个。”   “怎么回事?”班长皱眉。   作为一个不负责任的学习委员,这时候我已经决定不出头,所以就站到队伍里,继续思考关于阴阳的问题。   但是,我这无异于闭门造车的行为难道真的能有什么成果吗?   显然是不能的。   如果是一本高数课本放在我面前,凭着我的能力,即便是闭门造车也能基本上吃透――虽然需要很长时间。   但是,阴阳这个问题对于曾经的我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所以并没有做过太多的了解。   今日想要沉下心来思考,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干货。   果然,还是需要动用手机啊……   我继续拨弄手机,查找有关阴阳的信息。   可是,查到的不过是人们的推断和臆想,根本对我理解这个世界没有帮助。   但有什么办法呢?   即便是有人知道虚实二界,说出来还不是被人当成神经病或者被说是迷信。   继续在学校里无所事事的我感觉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我何必担心呢?   我是这样的一个人,或者是在被教育后成了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某件事不成功,那么我就会从另一个方面“旁敲侧击”。   可惜的是,我所见的人大都不太了解阴阳,即便是了解,也与曾经的我相差无几。   所以,在学校里的日子对于我找到事情的真相没有太大帮助。   于是,盼着盼着,终于是放假了。   一共是七天假,我是十月一号坐车到古郑,十月二号坐车回古安。   当时在古郑的几个高中同学都还没有回家,所以他们就商量着来接我,让我到他们的宿舍住一晚。   我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19:50,下着零星的下雨,可是我没有带伞。   出站后来到广场,四处张望也不知道往哪里走,那些家伙打电话告诉我:去找人行天桥。   我看了看,果然看到一个人行天桥,就往那里走去。   这时,身旁一位妇人过来问我:“年轻人,要住店吗?有年轻姑娘!”   我摇摇头,说道:“不住!”   连眼神也不想给她一个。   她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依旧不依不挠地说道:“有学生啊!住店吧!也不贵!”   我还是摇头,连话都懒得对她说,带上帽子,继续前进。   她笑了,跟着我,说道:“年轻人,为什么不来呢?”   我有些不耐烦,停住脚步,看向她:“我真的没兴趣!你可以去找其他有兴趣的人!”   她却盯着我,忽然吐出了一个词:“虚实二界……”   我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再也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知道“虚实二界”的存在。   她拉住我的胳膊,轻声道:“跟我来。”   我想要挣脱,却发现她的力气如此之大,连我这样经常锻炼的人都无法挣脱,只好跟着她走。   于是,在一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我们走进了旁边的一个酒店。   里面的人似乎对她拉回来“顾客”已经见怪不怪,都仿佛是没有看见我们,任由她拉着我走进了酒店第一层深处的一个房间。   房间装扮得很朴素,只有一副山水画和几盆花草,里面摆放着一张大床和两个沙发。   她让我在靠墙的沙发坐下,而她自己则是在靠窗的沙发坐下。   她对我说道:“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虚实二界?”   我确实很好奇,所以也就没有否认。   她笑了,笑声很不动听,甚至有些类似于乌鸦的叫声。   她说道:“因为我就是来自虚界!”   我陡然一惊,站了起来,骇然地看着她,对她的话产生了不可置信的情绪。   她却依然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说道:“我确实是来自虚界,甚至这酒店里的所有服务生都是来自于虚界。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在你身上我发觉了一些阴阳二气。”   我明白了,“你们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她收起自己的笑容,说道:“你以为我们是自愿来实界的吗?我们是有着不得不来的苦衷!”   她顿了顿,看着我,继续说道:“照这样下去,虚界将越来越不适合我们生存,所以,我们必须来实界寻找活下去的契机――当然,是寻找在虚界活下去的契机。”   我却产生了疑问,“可是,实界怎么会有这样的契机呢?”   “有的。”她点头确认,“我确定实界是有这样的契机,但我们并不知道这种契机是什么,所以就需要常住。可是,我们又没有办法长久的在实界生存,只能靠着不断和你们接触才能保持自己的生存,真的很无奈啊......”   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是沉默。   手机铃声响起,我一看,是高中同学的电话,我接下来,正要说话,耳边传来魅惑的声音:“小哥,快来呀~怎么不理人家了~”   我浑身发颤,手机那边已经传出了同学的声音:“老漳,你好好玩儿,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狠狠地瞪着她,寒声问道:“你到底还要怎样?!非要我百口莫辩而后郁郁而终?!”   “当然不是。”她竟然捂嘴而轻笑,若是一名美丽女子做这动作,必然是极美的,可她做出来,只能令人作呕。   我扭头不去看她,说道:“我要走了!”   说罢,就要出去。   她并不拦我,而是笑着说道:“那么,你知道去哪里住吗?你身上应该没钱了吧,你看看,现在就要十一点了,你那朋友要回去肯定是最后一班地铁。那你,要怎么去找他呢?步行吗?”   “我可以露宿街头!”我不愿在与她谈话时妥协,“我就不信偌大一个古郑,就没有一个公园可以容纳我!”   她“语重心长”地提醒我:“现在外面可是下着雨呢!看这情形,要下一夜呢!你真的可以在雨中很快找到公园?”   这次,我真的没什么可说,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路痴,到了别的城市就一点方向感也没有,哪怕拿着地图也不知往哪里走。   “所以啊……”她走到我身边,轻轻说道,“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   我咬咬牙,推开门跑了出来,跑进雨中,快速离开了这里,找到了地铁站。   可是,没有地铁。   就在这里过一夜吧…… 第112章 虚实之中   因为地铁已经停运,所以地铁站里并没有人,而我在这里也可以安稳地睡一觉。   我坐在地面上,靠着墙壁,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最终无奈,起来离开了这里。   走在大街上,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纪念塔,看了看依旧繁华甚至有些堵车的街道,心中有些迷茫。   我追求的,是这样的生活吗?   生活在大城市中,可能是朝九晚五,可能是纸醉金迷。   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有意义吗?   所以,我才要去调查虚实二界的事情吧……   我心想。   很快,雨停了,而我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四处看看,完全是陌生的景色。   没有路牌,只有脚下的桥梁,还有远处还亮着灯光的高楼大厦。   走着走着,天蒙蒙亮了,黎明终于是到来。   看见有人走在路上,我也终于能够问路。   问清楚火车站的所在,我奔过去,坐上了可能是这个城市这个清晨的第一班地铁。   来到火车站的时候,还只是早上七点钟,而我订的火车票是十点钟发车,所以还要等上三个小时。   在火车站吃顿饭,发现简直是太贵了,同时也散去了我“以后没有时间就在火车站凑活一顿”的想法。   果然,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事实来的好,怪不得唯物主义者说“事实胜于雄辩”。   在店里坐到九点半,而后检票进站,很快,坐上了火车。   到达安阳是下午一点半。   这个季节的古邺已经是有些寒冷,在古郑和古安都没有太大感觉的我一下火车就不得不裹紧了衣服。   和我乘坐同一辆火车的同学看见我,没有打招呼,而是用一种含着佩服与无奈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我也没有多做解释,毕竟,就算解释了,他恐怕也不会相信――只要他不把这件事往外说,一切都很好,很美好……   ……   ……   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郊区的树林里,一个秋天。   当时的我们都不知道这一别就将是永不再见。   所以,当时的我还可以强忍着泪水向她挥手告别,当时的她也还可以笑着安慰我还有再见的机会。   却都不知道,所谓的再见,不过是再也不见……   我来到了我们分别的地方,耳边仿佛回荡起她写给我的那首诗:“……黄泉笑相逢……”   慢慢走着,眼前的景色却突然发生了改变,我的脚下出现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西风漫卷。   而我的身前,正站着背对着我的她,让我一直思念的她……   我已不在乎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哽咽着,泪水涌出,腿如同灌了铅一样,迈不动。   她转过身来,依然是那可爱的面容,依然是曾经的模样,依然是那一身洁白的裙。   可她,终究不是她。   情感与理智在我心中纠缠,让我无法判断,只能颤抖,只能流泪。   许久,她开口:“小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她慢慢走过来,到我身前,抚摸着我的头,说道:“你知道我已经死了,可是,我还是放不下你!因为只有你肯理我,你肯宠着我……跟我走吧,小雨……”   她伸出手。   “我……”我就要拉住她的手,并且跟她走。   忽然,有什么人从后面击中我的头部,喝道:“醒来!”   我怒气升腾,却发现古道西风和她,都已经消失了。   这更增添了我的怒气,转身就要怒斥并且和那人搏斗,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还没有醒悟吗?那都是你的幻觉!”   “混蛋!”我更是怒气勃勃,“那就是她,绝对错不了的!就是她!你把她还给我!”   我转身扑上去,泪流满面。   他轻巧地避过了我的扑击,继续说道:“当你带着一定的阴阳二气回到实界之后,阴阳相冲之下将会在某个地点因为你的执念而形成幻境,以致于你自己根本无法分清。而一旦沉沦,就会被阴阳二气同化,从此世界上就再也不会存在你了!”   他又苦笑着说道:“是我错了。我以为你这样的年纪,本不应该有太强大的执念,看来,是我低估了天下人啊……”   我慢慢站起来,抹去脸上的泪水,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恢复成原状的树林,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出。   是的,她对我来说是特殊的,因为只有她不曾看清我,不曾逼我;只有她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什么。   也许,能得到她的青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我收拾心情,看向那男人,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   “不。”他摇摇头,解释道,“我来往于天下名山大川,古都旧址,遗迹古墓,这次不过是恰好到了古邺,看见有阴阳二气,这才跟过来看看。”   我这时很想知道他的身份:“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去那些地方?”   “我不能告诉你。”他摇摇头,没有再理会我,离去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地方,长出一口气,也离开了。   ……   ……   坐上公交车回家,看着窗外的风景,我思考着,也许,我真的有再见她的那一天。   也许,祖父知道些什么吧……   此刻,我归心似箭。   回到家后,父母从我脸上看到了泪痕,便急忙问道:“小漳,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吗?是谁?!”   “不是的。”我摇摇头,开始扯谎,“是这样的,回来的时候在火车上看了一部感情戏,所以忍不住就哭了。你们也知道,我泪点低,没办法。”   父母将信将疑,却也找不到我被欺负的痕迹,也只能姑且相信了。   本来我是想到家问一下祖父有关虚实二界的信息的,但是,父亲告诉我,祖父因为腰间盘突出去古安看病了。   转了一圈,结果我和祖父换了换位置。   我也就放下心来好好玩了四天,十月七号早上五点半再一次来到了古安,再一次见到了城墙。   但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当然,排除风声。   古安也开始冷起来,只是还没到古邺那个程度,几天后也就差不多了。   到这里又不想回学校,便决定去雁塔看看,万一就进入虚界了呢?   世界很奇妙的,不是吗?   我来到雁塔前的喷泉广场,看着这里的人海――这里的人是众多的,真的可以说是人山人海。   对于喷泉广场,我还是很感兴趣的,也就拍了很多照片。   之后,向着雁塔所在走去。   要参观雁塔也是需要门票的,但我并没有带那么多钱,只好在外面粗略地看了两眼。   而后,我转身向着雁塔旁边的公园里走去。   这里的景色很是不错,让我有些流连忘返。   我找了个小亭坐下,向四周看看,寻找能让我耳目一新的风景。   忽然发现远处有一片假山。   假山上写着两个我不认识的字,好吧,其实是因为我看不清楚。   我站起来,走过去,欣赏着这种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别样的美。   而后,异状一如我所愿的发生了。   天旋地转,而后,我出现在虚界的古安。   是的,古安。   我曾见过长安的假想图,与这座城很是类似,恍然间我仿佛回到了古代。   可是,他们的穿着暴露了一切。   有的“人”是右衽,有的“人”则是现代装束,这样的“人”聚集在一起,看起来很是怪异。   只是,我现在在思考一个新的问题:为什么我可以从那里进入虚界?   我对那里没有执念,所以这里不可能是幻境。   可那里也没什么特殊的,为什么就能让我来到虚界?难道是我触发了什么条件吗?   我不明白。   容不得我多做思考,已经有守军朝我走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他看不出来我是来自实界吗?   只是我突然出现,让他们惊骇。   他们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鬼魂那种姿态,即虚幻的,飘浮的,不真实的。   可能是因为存在于虚界,他们身体是凝视的,完全看不出来和实界的人类有什么区别。   故而我并不害怕,镇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还在骊山,突然间就到了长安城外。”   是的,那城墙上刻着的是隶书书写的长安。   我虽然不太清楚隶书的书写规则,但我曾经见过这两个字――因为我对历史的兴趣。   那守军脸色变了变,对我也没了怀疑,似乎骊山真的有着这样的妖精。   他对我说道:“你现在最好不要回骊山,它疯起来无人拦得住。”   我装作苦笑的模样:“我知道的,我都在那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会不知道?”   确实啊,我在骊山住了差不多半年,也算是不短的时间了。   他点点头,说道:“我会去向上面汇报的。你要去哪里?长安城还是比较安全的。”   我摇摇头,道:“我准备去投靠我的亲人。”   当然,我并没有亲人,只是为了脱离长安城而故意说出来的。   “好吧。”他颔首,回去了。   我之所以不留在这里,是因为我的话本来就是假的,只要一调查就知道。   我不能留在长安城,必须离开这里。   那么,可以去哪里呢?   这个世界是很危险的,毕竟,这里是有灵魂,有妖精的,而且从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候看,这世界并不是太平盛世。   我现在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避开了远远可以看到的山,因为那上面应该会有很多的妖精。   平原应该会比山上安全一些,而且,平原上的“人”应该比山上的“人”多一些。   走不多时,遇到一个行人,衣衫褴褛,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挪着步子。   我走上去,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他歪头看了我一眼,说道:“长安。”   我也知道这是长安啊!   可能是我问的有问题,所以我换了一种问法:“请问往前走是哪里?”   “渭南。”他的话还是很少,让人无法继续和他交谈。   “渭南啊……”我皱眉,渭南是什么地方?   我就要离开,那人突然出声问了:“你不是这里的人吧?你来自我生前的那个地方?”   我愕然回头,紧张起来,不明白他为什么能看出来。   他笑着说道:“我生前就已经可以看到这个地方……”   我想起了那男人说的风水大师,知道可能这次是碰到真人了,便问道:“请问您是?” 第113章 万事有缘   中年人笑道:“吾名庄周!”   庄周何许人也我是不知,因为我从未听过这名字。   庄周道:“你到这里来,是你的缘法,之前道祖说起此事,道你会过来,我才来一看。”   道祖!   我问道:“道祖是在这里吗?”   庄周看了我一眼,皱眉道:“他……不知哪里去了……可能去阳界了吧……”   “去阳界?!”我脑袋里轰然炸响,“阳界是什么地方?”   庄周解释道:“你们所谓虚界,其实是有阴阳二界,我们所在,乃是阴界。”   原来如此。   知道这样,我又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样来往于阴阳二界的,便问道:“那他到底是如何实现的?是他的道法吗?”   “不!”庄周摇摇头,“我们的道法都只是能够沟通阴阳二界,还不足以在阴阳二界之间打开一扇大门。老师他能够来往于阴阳二界,是因为他对阴阳二界平衡的深刻认识和利用。我现在还没有到那个程度,所以也不知道是怎样做到的……”   我点点头,而后,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请问您可不可以传授我道法?”   庄周毫无迟疑笑道:“倒也是可以的,毕竟,道传有缘人,我能在这里遇见你,就说明我们有缘。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如何到这里的?”   我把我到这里的情形给他说了一遍,他点点头,道:“你这样,学道法可能会事半功倍,也可能会事倍功半。”   “这话怎讲?”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学习道法会有两种几乎是完全相反的结果。   庄周解释道:“若是看透,则事半功倍;若被蒙蔽,则事倍功半。”   我皱眉,还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他摇头,不再解释,而是道:“现在我开始为你讲解道法,这次能记住多少,全看你自己。”   “只有这一次吗?”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这样的意思。   他说道:“传授道法,全是看缘,若是有缘,则必然还会传授;若是无缘再见,则这次传授便是最后。”   我拜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庄周把我扶起来,摇头道:“不必。我们道家都讲一个道法自然,自然而然才是最好的。”   “可是……”我还要再说些什么,他却已经岔开话题:“后人称我们为道家,真是抬举我们,或许,只有老师他才可以说是知道(这里是知“道”,道是道法自然的“道”的意思。),我们,都不能。”   “连您也……对了,您说老师,是指道祖吗?”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觉得有些愕然。   庄周帮我整理一下衣冠,可能是看不惯我这个邋遢的样子,笑道:“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话。我虽是生时不识老师,到阴界得见,拜在门下,虽然老师不认,说是道友。至于你们后人说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但是啊,有很多东西,前人要比我们懂得。老师他作为所谓的道家第一人,又来往于阴阳二界,他对道的理解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   我点点头。   确实,道祖作为一个这样的人物,真的不愧为道家所谓之至圣。   庄周看我明白,便道:“那好,我们边走边说,看你在离开这里之前能理解多少。”   我点头称是。   我们一起慢慢向前走,我搀扶着他,他说道:“什么是道。《道德经》云:道可道,非常道。也就是说,能够说出来的不是道,道是难以宣诸世间的。又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即道是生于天地之前,规定了这天地之运转,便是你们后世所谓科学,也全在这道里。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自然,并不是你们后世人类所谓的‘自然万物’,而是指这宇宙最根本之东西。我看过你们的著作,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用来规定天地的道效仿的是大统一理论。阴阳二界之存在,已不可追溯,却知道这阴界本来与阳界有所联通。而这种联通之背后,正是阴阳之交融。《易》云: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这两仪,便是阴阳。《黄帝内经》有云:阴阳者,天地之道也。而他们之间,并非是完全对立的关系。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可见,他们之间乃有一种交融,正如你们现今所提到的氮气与氧气,空有氮气,人类不能活;而空有氧气,亦然……”   他边走边讲,里面虽然引用了大量的古籍,但在他的解释下,还是能够理解。   慢慢地,我们接近了一座小山。   这里就是他隐居的地方。   他笑道:“后世有个叫刘禹锡的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我这里虽然没有仙人,但能够终日问道,也是快哉!”   他却又叹道:“我听你们来到这里的后人说起问道,竟有一种功利目的,如何才能闻听大道之音?”   我们沿着山路慢慢上山,期间不断有各种动物窥视,却都不敢上前。   来到山顶,有两间茅屋,他指了指右面那间,道:“那是住的地方。”   又指了指左面那间,道:“那是放书的。”   转头向我解释道:“本来那个时代没有很多的值得收藏的书,可是我看后来者有许多书也很不错,就脱老师帮我取了些存在这里。”   他想到了什么,笑道:“里面也有你们那里已经失传的《三坟》《五典》还有所谓的儒家六经之一的《乐经》,有兴趣你可以去看看。”   我点点头。   我们来到他住的茅屋,里面只有一张木床和一个蒲团,而蒲团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张纸,上书“道”字。   他站在门口,对我说:“跪下,九拜!”   我上前,跪在蒲团上,一共以头触地九叩首,而后起身。   他来到我身边,道:“如此,你算是开始了问道。我们这一门――也算是一门吧――并没有太多的规矩,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违背大道的事,我和老师一般都不会管你。切记,大道在心间。”   正说着,门外“哞”的一声牛叫,让他惊讶,连忙道:“扶我出去,是我师兄来了。你若是认我是你的老师,那他就是你的师伯。快出去认识一下!”   我把他扶出去,很想见识一下我这所谓的“师伯”是个什么模样。   出得屋门,看见门外有只青牛,正自喘息,而它背上却不见有人。   庄周上前见礼,道:“师兄,为何只有你回来?老师呢?”   青牛“哞”一声,而后示意庄周坐到它背上。   庄周回头看我,知道我这时是愕然的,道:“它便是我师兄你师伯,毋庸置疑。今日,师兄来而没有负老师,必然是老师遇到了什么事无法走脱,才让师兄来接我。你且与我同往。”   而后,他对青牛说道:“师兄,此子乃与我有缘,收他为弟子,今日老师让你来接我,也好带他过去看看。”   青牛微微颔首,而后,后腿曲下,到一个能让我们坐上的高度。   我和老师坐上,而后,青牛立起,又是“哞”一声,便狂奔起来,这小山的高度竟只在两跃之下便已过去,实在惊世骇俗。   庄周向我解释道:“师兄本不是凡牛,被庸人误,遇上老师,多听讲道,而有了灵性。又陪老师往来于阴阳二界,就有了些许神异,千里马亦不可胜之。”   行得一个时辰,其间分跃黄河,最后停在漳河岸边。   那里有一位老人静静地站着。   他白发白髯,皆垂于腰腹,面涛涛之晚潮而色不变。   青牛叫一声,提醒他人已经到了。   他转过身来,慈祥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笑意,说道:“老夫今日到漳水,觉得似乎这漳水边人与我有一段因缘,可在我身上并无提现,便想到应该是应到了道友你身上。”   我和庄周下牛,庄周先行礼道:“见过老师。”   而我也不能做一个不知礼的人,学着老师的模样行礼道:“见过师祖。”   道祖抚髯笑道:“你能来到这里,实在是你的缘法,而我亦无法干涉。幸而你生于漳水,惜而你生于漳水。”   庄周却替我问道:“老师,不知这话怎样?徒儿只知他可以事半功倍,亦能事倍功半,而不知与漳水何干?”   道祖上前两步,看着我说道:“漳水之势虽不如江河,然其威可以胜之。缘何如此?漳水之城,之渊,之物类皆别与江河湖海,而独与阴界关联。”   庄周是听懂了:“谢老师教。”   可我没有听懂,还要再问,道祖却神秘地笑着说道:“缘法如此,你今时今日不得明白,故不知。何日缘法一到,不必我言,便自现于你前。”   又叹道:“天地之道,何其大也!吾属未闻者何其多也!”   说罢,飘身而上青牛,远去。   庄周行礼道:“恭送老师。”   我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行礼道:“恭送师祖。”   由此事,我也终于知道缘法对于道祖、庄周这类问道者何等之重要。   与人交接,来往各地,全看缘法,缘法不到,一切惘然。   我便向老师问道:“老师,这缘法如何看?”   老师摇头笑着说道:“未闻大道之音,不谈缘法。”   也就是说,我现在还没有入门,不能和我谈论缘法。   我便放下了心思,继续跟着老师修习,可是,这里是漳河,而庄周是住在长安城附近,在现代坐火车(特快)也需要八个小时,何况是步行!   我把情况告诉老师,他笑着说:“何处不为家?”   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放下脸上的笑容。   一切都是因为缘法。   他指着天空中一只飞过的鸟儿:“你看,那就是精卫。《山海》云: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詨。”   所以可以知道,前行就应该是发鸠山。   有人曾说共工怒触不周山之不周山便是发鸠山,也无法证实。   古籍中说,发鸠山是漳河的发源地(漳水出焉,东流注于河。)。   老师说道:“这里的精怪无甚大碍,心中明道,则妖物不敢近身。你可知为何?”   我是不知道的,也觉得这很玄幻,因为你懂得大道妖怪就不敢近身吗?   老师知道我是不信的,所以解释道:“明道而知阴阳,知阴阳可以改缘法,如此则鬼神惧。”   他解释了一番,我却还是没有办法相信,毕竟,按他这样说,明道者都是天下无敌了。   他轻轻摇摇头,似乎是要有动作来让我相信。 第114章 黄鹤楼头   他迈步前行,并且说道:“我所说的并不是道法,而只是一种你们说的磁场。明道者可以看见界面里的阴阳二气,看见阴阳二气便可以调节,以致于妖物不敢近身。妖物虽强,不过依靠阴气,我调节阳气于我身周,谁敢侵犯?我虽不是明道者,亦从老师那里越来些许吸引阳气之方法,今日让你一看。”   他向山林走去,不多时便有妖物嘶吼,似乎是在威胁,正如兽王维护自己的领地。   庄周念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我愕然发现团团阳气包裹住他,而山林里也传出了阵阵哀吼,声音凄厉而不甘。   他回到我身边,我迫不及待地问道:“妖物不是能吸取人的阳气吗?如何还会怕阳气?”   他笑着回答道:“这却是‘万物负阴而抱阳’的另一种理解。就像氧气一样,人类可以吸收氧气却绝对不能在纯氧中生存。妖物可以吸收带着阴气的阳气,却绝对不敢面对纯粹的阳气。”   原来如此。   这样一解释,我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所谓“鬼神惧”的原因。   庄周又提醒道:“大道并非万能,而要借助了所有可以借助的力量方能致胜。这也是你许多不成器的师兄所记住的。”   致胜的诀窍吗?   我却严肃认真地对他说道:“我不求致胜的诀窍,只要问道。如果我仅仅是想要学习致胜的法门,我又何必找您?这世间多少的成功者,多少的富商,多少的政客,从哪里学不来些致胜的诀窍?”   他笑容更盛,说道:“难为你这样的人会有如此的想法,倒也不枉我们之间的缘法。”   又道:“若能留在这里几日,就要传授你些许我的大道感悟。”   庄周的大道感悟,这是何等珍重的传授,几乎是把自己的家底拿出来传给我。   这份情,如何能报?   如果要问他,他必然会说:缘法如此。   可是,我还是要道谢,因为对我来说,帮助我的不是虚无缥缈的缘法,而是他,我的老师,庄周。   ……   ……   道是不可以言传的,而对大道的感悟要言传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老师可以被道祖称呼为道友,其感悟之深自不必说,可是,大道感悟越深,其讲述越难,因为“大道至简”,一句话可以概括。   概括者知道这一句话里包含了怎样的知识,但听者读者却无法从这一句话里窥视大道。   所以,我知道,老师传授我大道感悟,必然是要花费大量精力,而这精力全来源于他所谓的“缘法”。   阴界无日月,用老师的话来说,因为阴盛阳衰,其时间进程与阳界有所不同。   其实说来,阴界分不出时间,不过是凭着人在阳界形成的生物钟而制订了标准的时间。   这种生物钟其实是非常不准确的。   老师解释说:“是在一个后人来了做一个所谓‘调研’,取中,得出了现在中原的‘标准时间’。”   正在这时,他忽然皱起眉头,而我也感觉到天地开始旋转,在提醒我应该回到阳界。   隐隐听到了他的呢喃:“……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   天地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实界,回到了夜晚的假山。   可是,为什么我两次到虚界,哪怕是移动了很远的距离,回来时依然在原地?   回到实界,骤然不闻大道,脑子便开始活跃,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既然老师都没有能力来往于虚实二界、阴阳二界,那么为什么那些妖物可以来到实界呢?   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还要以后到古郑或者去虚界寻找答案。   已经是晚上,地铁停运,公交也没有了,打的回学校又不免太贵,只能在附近找个不太好的旅馆,四五十元一夜过去。   我打了个电话给辅导员,说因为交通问题暂时无法到学校,辅导员说,如果明天上课前没有到教室,按迟到处理。   我当然称是。   因为明天早晨六点就有回学校的车,到学校也不过才七点钟,还没到上课时间。   ……   ……   回到学校后,舍友说我好像有哪里改变了,但就是说不出来。   我知道,是多日听闻大道感悟,改变了我的所谓“气质”,心里对功名利禄的追求更轻,对大道的追求更重。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因为能追求大道,所以并不觉得苦。   时间总是匆匆的,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元旦。   三天假期,我也不准备回家,在古安玩一下,或者应约去汉口看看。   但是,一时决定不下来。   最后,是我朋友的一句话打动了我:“来看看长江吧……”   对于许多人来说,长江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但对于我这种生性喜爱长江大河的人来说,见见长江简直相当于圆梦。   从古安到汉口坐火车需要十四个小时,为了省钱,我也只是买了坐票,甚至差点只能买到站票。   到汉口站,已经是晚上二十二点半,朋友接到我,说:“今天是没办法回学校了,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我问道:“地铁不是还没有停运吗?”   他却苦笑道:“回到学校后宿舍就关门了,还不如在这里凑合一夜。”   “那好吧。”我点点头,同时又问道:“你女朋友没有过来?古郑离这里也不是太远啊!”   他叹息道,“她在郊区,不在古郑市区。”   “有什么区别吗?”我耸耸肩,“要想来还不是三个小时的事情。”   “她不想来,好了吧!”终日撒狗粮的他终于落在我手里,怎么能让他好过?   于是,我微笑着说道:“好的!她没有过来,应该发一条说说庆祝一下!”   果然,遇到这损友,我就不能平静下来,果然还是修为不到家啊……   “大哥!”他哀吼一声,“是小弟错了,别发,千万别发!”   “看你表现!”   我们走在汉口的夜色中,朋友问我:“老漳,来汉口要去哪里看看?”   我早已经想好了:“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馀黄鹤楼。”   他却摇头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呢!”   我抬抬眉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两首不是都挺好吗?”   他侧头看着我,道:“难道我们同学两三年,同寝室两年,还不知道你吗?陆游的‘苍龙阙角归何晚,黄鹤楼中醉不知。’不是也很可以吗?为什么你不说?还不是你自己的原因?你一直为你的阿梓的离世而悲伤,所以哪怕来到这里,来到你的她来过的黄鹤楼,只能说‘昔人已乘黄鹤去’,甚至连你最喜爱的诗人李太白的诗都不肯说。”   我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垂下头,走着。   他又劝道:“为什么不能看开一点呢?既然她已经离去了,你就应该往前看,不能一直回头。若她知道,她会愿意吗?”   我不语,没有告诉他其实我还有见到她的机会――即便这机会非常的渺茫。   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师父是个很传统的人,所以把你熬成这样的类似于至死不渝的性子。可是,你要知道,现实不是小说,死去了就绝没有再生还的道理。那么,请问,你这一辈子就要为了她而不娶吗?你这一辈子就要为了你的初恋而放弃品尝爱情的滋味吗?”   我看向他,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给我两年时间,我会变的!”   是啊,会变的,因为两年时间,应该足够我找到她……   找一个旅馆住下,花费也不高。   次日早晨醒来,是个很不错的日子,阳光还算是充足,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很温暖的,绝不似古安和古邺那样的寒冷。   我们赶往黄鹤楼。   登上黄鹤楼,发现新建成的黄鹤楼根本难见到“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不禁心中有些失望。   这时,耳边忽然回荡起莫名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远处向着这边不断地呼喊。   但我知道,这只是发生在我一人身上的可能被别人当成是幻听的情况。   我缓缓地在楼里踱步,漫无目的地扫视这楼里的一切,却并不靠近去看,似乎是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朋友见我这样,到我身边,轻声问道:“怎么回事?是你要来黄鹤楼的,怎么现在又这么的没有兴趣?”   我轻笑着说道:“不是没有兴趣,而是见了这么多的古迹,竟然是对仿造的东西有了一定的排斥。”   他摇头道:“你啊,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   “那就别说了。”我和他把几层全看一遍,而后离开了黄鹤楼景区。   边走我边对他说道:“你是不知道我在古安是怎样的无聊,一个熟识的人也遇不到,想要找别人玩,最近的都要七个小时。我也不知为何当初选了个离家这么远的城市――虽然没有胖子远,他都跑东北行省古沈市去了,现在竟然有些后悔了。”   朋友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去江边看看吧。”   我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向江岸,看着东逝水的长江。   一声叹息忽然响在耳边。   朋友自然是没有听到,依然为我介绍着武汉长江大桥。   朋友道:“接下来去哪里看看?”   我摇头说道:“不用了,晴川阁和古琴台先留作念想,至于汉口大学,现在又不是樱花盛开的日子。”   朋友点点头,问道:“那怎么办?你买的是明天的票吧?接下来一天怎么办?”   我耸耸肩,看着他:“就看你的安排了,反正别让我失望就行。”   他叹口气,道:“真受不了你,走吧,带你去转转汉口,大不了在地铁上玩一天!”   我白了他一眼,正要讽刺两句,却忽然看见一个女孩子从我面前经过。   这女孩子长得很标致,是那种让人看起来很舒服的类型,但是,吸引我的不是这些,而是她身上的那种气息――那种属于虚界的气息。   跟随了老师一些时日,虽然还不能看见阴阳二气,却已经能够凭着感觉判断出一个人到底来自于哪一界。   这种感觉很玄妙,没有办法说清楚,就像是接近一个人你可以从他她身上闻到不一样的气息。   阴阳二气之用感觉判断,就在于阴界人遇到比较强盛的阳气会难受,而阳界人遇到比较强盛的阴气会难受。   那女孩子身上就有很浓的阴气。   朋友拍拍我的肩膀,看着那个女孩子皱眉问道:“那个女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我点点头,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她。我以前见过他,在我老师那里。”   朋友退后两步,摆出让我去的姿势:“快点回来。”   “我知道的。”   我跑着去追那女孩子,引起别人瞩目,也对我没有太大影响。   很快,我追上了她,慢慢停下来,向她道:“姑娘,请问……”   她回头看见我,眉头一挑,不显得轻浮,反而有种特别的韵味:“你跟我来。”   说罢,也不理我,继续向前走。   我无奈,总不能强行让人家停下来吧?   所以,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之后跟上去。   很快,我们来到了她“下榻”的地方,之所说是“下榻”,因为这是她的用语。   她说道:“你来自阴界吗?”   我不回答,而是反问:“你来自阴界吗?”   她忽然就冷笑起来:“还真是谨慎呢!我们既然都已经到了实界,就收起彼此敌视的心理。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玩闹,不是为了把我们的矛盾到另外的地方延续下去,而是为我们活下去进行尝试,进行探索。” 第115章 生死 利益   我顺着她的话说道:“我当然不会为了私下里的矛盾而误了大事,可是,我不明白我们到底是怎么到这里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就到这边了……”   我说的是我来往于虚实二界的感受。   那女孩子也是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感觉天旋地转,而后就来到了这里。”   她又鼓起自信:“不用管这些,如果我们能够找到生存的契机,在哪里还不是一样吗?即便是你有亲人,这契机难道不能和他们共享吗?所以啊,我们要好好努力,务必找到那契机。”   她这才正眼看我:“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我就自认为姐姐了。我本来是武汉人,不,当时还是武昌,在这里还是有些如鱼得水的。弟弟,那你是哪里人?”   我并不了解“武汉”和“武昌”,不知道这两个地方和汉口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对她的“姐弟”的称呼并不怎么感冒,但也不是多么反感,轻声说道:“我现在在古安,这次是来汉口看看,没想到遇见了姐姐。”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   女孩子看着我皱眉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脑子竟然让你来干这样的事!这要是被人骗了还了得!真不知道那人怎么想的,就算是不想呆在阴界也用不着这么急!”   听着她为我打抱不平,我不禁有些感动,却只能说道:“可能是他们想要锻炼我吧,毕竟,我都被宠惯了,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她没好气地埋怨道:“你也是个没脑子的。来到这个世界一个不好就是溃散,你以为我们真的就死不了吗?要都不死,那我们那里的人都哪里去了?”   我迷惑地问道:“他们哪里去了?”   正好显出我的无知,也好让她多告诉我一些实质性的内容。   她这次却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从那些老人那里听说,我们也是会死的,但是到底是怎么死他们也不知道。”   我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因为人类一旦知道自己会死于怎样的情况,就会马不停蹄地研究对策,而这种研究是全民性的。   她过来抓住我的手,说道:“你回到西安,不,古安后,不要急躁,慢些也好,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急切的通知。反倒是你自己,切不可让那些人类看出来你的身份,不然恐怕就大事不好。”   我要把手从她的掌握中挣脱出来,她却握的更紧,而且笑道:“你看你,被姐姐这样一拉还会害羞,不像个现代人,竟然连这种事都不曾经历吗?”   我终究是个男人,要比她力气大,终于是把手挣脱出来,说道:“我要回去了,还有人在等着我呢!是我在认识的朋友。”   她点点头,说道:“那你去吧,但记得,再好的关系也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的。”   说完,我逃离了那里。   只是,一路上跟着她走,竟然已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打开地图却又不知道朋友所在的地方,心里一片茫然。   过不多久,朋友打电话给我:“老漳,你在哪里?”   我把定位发给他,他说道:“你在那里别动,我去找你。”   等了有几十分钟快一个小时,朋友终于赶了过来,这时候已经是正午,便找了个地方吃饭,尝尝汉口的正宗热干面,也感受了下所谓的对于茶馆“江城最得其中滋味”。   在这里住了一天,再没有见到那女孩子,而后,我回到了古安,回到学校。   生活确实有些枯燥,但是能够有机会追求大道,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古安,在地铁上,我遇见了所谓的“孤魂野鬼”。   那“孤魂野鬼”,唯一让我感兴趣的是他的不完整的身躯。   总是见到鬼魂们有着与人类一样的身躯,骤然遇到一个与众不同者,免不了就是好奇。   当然,我是在车窗上看到了他,也是他故意让我看到的。   下车后,他一直在我的视野之内,仿佛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详谈。   因为去过阴界,见过太多太多我不应该见到的东西,所以,恐惧这东西仿佛已经离我而去。   我跟着他在这座城市里转来转去,最终来到了灞河边上。   有雾霾,所以他敢于在这里大胆的现出身形。   他的身躯不完整并不是那种缺胳膊少腿,而是有一部分模糊不清,就像是在一张照片上打上马赛克或者进行了模糊化处理。   他看见我皱眉,笑着解释道:“还不是现在的交通工具害的。本来我们的身躯就是因为阴气聚集形成的,结果被车一撞,阴气逸散,我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点点头,而后问道:“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就是地铁上。”   “因为我讨厌上面的高楼大厦和阳气啊……”他轻笑着解释道,“虽然这里是实界,不是阳界,但是因为这里人的努力,现在大部分地方都有阳气存在。”   接着他看着我皱眉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见过你?”   我回答道:“我是从古邺过来的。”   他听到我说的地名,叹道:“这些古城真是让人不省心!因为历史长,结果汇聚在古城里的阳气就很多,让人头痛。尤其是像京城这样的城市,本来阳气就多,而现在高楼大厦又多……”   我点点头,只能赞同他的说法。   他又道:“既然来到古安就好好干,别让那些人看清我们。”   我向他问道:“每个城市都有我们这样的吗?”   他摇摇头,说道:“不是的,只是大部分城市,一些偏远地区就顾不上了。”   我听了他的话,点点头,而后忽然很好奇他这样的状态,到底是住在哪里:“请问,你现在住在哪里?”   他愣了愣,说道:“骊山。”   又是骊山?   我皱了皱眉头,被他看见,他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压下心里的异动,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是住在骊山旁边。”   他听闻这句话,可能是太激动,竟然愣了几秒,而后脸上才浮现笑容――哪怕那笑容在我看来类似于恐吓:“你也在骊山那边?在哪里?为什么我来这里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你?”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些信息,且先回答他的问题:“我就在骊山脚下,不过,我们住的是公寓,所以也没有办法带你去看看。”   “没关系。”他摇头笑着,“回头有事情你可以来找我,我帮你处理。”   “那你在?”我有心知道他住的地方。   他思考了许久,而后挠挠头,说道:“口头说也说不清楚,这样吧,你今天有事吗?没事的话跟我去看看吧。”   我想了想,觉得反正没事,那就不如跟过去看看。   我坐公交车而他附身在公交车上,在太华池站下车。   我跟着他在这里好像是乱走,但我看他模样似乎是有目的地的――我对这里不熟悉,只能跟着他。   我们,走在骊山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甚至可能是很久以前就被清理出来的古道上,没有说话。   ……   ……   他切实教会了我什么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当我被他和他的同伴绑住的时候。   他冷笑着看着我:“老子到这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说吧,人类给了你多少好处,竟然要把我们出卖?难道你以为你死了还能用得着人类的东西吗?”   他们似乎把我看成了是想要打入他们内部的奸细,可是,到底我说了或者干了什么让他们这样认为呢?   我开始回忆我遇到他后到底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忽然,我想到我说我来自古邺,又问是不是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人”,难道,问题出在这里吗?   他看见我思索的模样,冷笑道:“是不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暴露?虽然知道反派死于话多――不!我们也不是反派!――但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   他狞笑起来:“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说你来自古邺,还问我是不是每座城市都有我们的‘人’。可是,你要知道,我们这边迄今为止来到实界的一共只有三四十个人,除了京城、古沪、古安、古京、古门、古郑、古南、古津、古广还有古杭之外,就没有在别的地方有工作者。那么,你这来自古邺的家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边的人对古洛和古汴,对其他的省会城市都视而不见偏偏看中了古邺?告诉我什么道理?”   这时,他旁边一个比他聪明的男“人”说话了:“不,他不是奸细,因为他根本不是我们那边的人,不然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可能仅仅是想要打探我们的消息,否则,现在恐怕那些警察就要过来了。”   我看向他,发现那人穿了件破旧的黑色长袍,上面打着许多的补丁,头上顶着草帽,压下来盖住他的脸。   那身形模糊之人到我身边问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嘴里有一句假话,你就……”   草帽男人又说话了:“你这样的威胁是没有用的,毕竟,你又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要是知道了,又何必询问呢?这一招放在有两个犯人的情况下好使,可是现在……”   身形模糊之人不耐烦地打断:“那你说怎么办吧!”   草帽男人上前,来到我身前,说道:“你应该知道那家伙的能力,所以,如果你自恃有能力摆脱他,那么,尽管编造出现在能让我们相信的故事!请!”   他做了请的手势。   我心里虽然有些憋屈,对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感到难受,又为自己的故作主张而后悔,正要说些什么。   异变发生了。   我遇到的第一个来自于虚界的男人走了过来,说道:“松开他。”   那些人对他很恭敬,但却只是鞠躬,什么也没说,有几个人过来帮我松绑。   我活动活动身体,然后揉揉刚刚被绳子勒住的地方,走到男人边上,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跟踪我。   他显然看透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说道:“我没有跟踪你,但也不是恰巧来到这里的。我来的目的是你,因为我有些事想要问一下。”   “什么事?”我不知道他这样神通广大的人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   他看了眼那些人,那些人便转身离去。   而后,说道:“你对虚实二界和阴阳二界已经有所了解,那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思考过为什么我们可以来到实界?说实话,真的能够随意来往于阴阳二界的大能只有道祖一位。”   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他们能够来到实界呢?   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很明显没有想得到我的答案:“那么,你听说过酆都吗?”   我自然是听说过的,可能大部分国人都听说过那冥界与人界的通道酆都。   “是指那座鬼城吗?”   他喟然叹道:“其实并没有什么鬼城酆都,《真诰》卷十五《阐幽微第一》云:‘罗酆山在北方癸地,山高二千六百里,周回三万里。其山下有洞天,在山之口,周回一万五千里,其上其下,并有鬼神宫。山上有六宫,洞中有六宫,辄周回千里,是为六天鬼神之宫也。山上为外宫,沿中为内宫,制度等耳。’后来才有了酆都的说法。可见,其实并不存在酆都。而罗酆山之位置却不可考。”   停顿片刻,又道:“本来我们想着凭着罗酆山与实界连接,可是,终究不行。于是,我们找到了几处阴阳可以反转的地方,其中一处,就在江陵。”   江陵!   听到这个名字,我忽然警觉起来,看着男人,等着他的后话。   他果然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提到江陵:“你见到的那个女孩子,是我们的敌人。”   “为什么会有敌人?”我不明白,“你们做的事难道不是对阴界有利的吗?”   男人依旧是用着淡淡的口气:“统一是好事吧,为什么会有人反对呢?”   他的语气陡然高升:“因为……利益!” 第116章 江湖纷争   他继而解释道:“我们努力许久,虽然有所得,然而是不见成绩的,所以,他们就说这是出力不讨好的行为,是不能的。而他们又担心我们找到了更好的生存地方、生存方式会妨碍他们获得利益,所以派出人来阻止我们。现在已知的被派来阻止我们的,就只有两个。”   我皱眉问道:“在阴界又有怎样的利益可以获取?难道你们也需要钱币这些东西吗?”   他看着我,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有人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以,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欲望,尤其是那些没来得及实现自己的理想就死去的人。因此,当年的阴界也是充满了纷争,甚至分出了许许多多的国家。直到有一天,他们发现,那里不仅仅有人类,还有一种恐怖的存在,也就是妖物。这些妖物可以吸食阴气,也就可以吸食灵魂。于是,他们想到了团结。可是,团结之前需要面临一个问题:团结起来的国家应该由谁来领导。最后在这种僵持中采取了选举的办法――当然,那时候的选举并不是很公平。再后来,经历了社会制度变革的人到来后,对这种不公平的选举提出了质疑,并且他们对普罗大众情绪的煽动很是擅长,最终,进行了有一次选举制度的变革。而后,人们发现,在阴界里生活并不是无忧的,因为他们的身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消散。知道了这种情况,他们疯狂地寻找解决办法。终于,他们发现,在阴界的大山中有一种草可以凝聚些许阴气以来保证自己活得更久。当然,那种草很稀少,而且也是妖物的食粮。所以,真正意义上的军队应运而生。”   “那么,难道就真的有人愿意参军吗?”我问道,“毕竟,他们完全可以不干。”   他却摇摇头,否决了我的想法:“第一批以及其后几千年来到这里的人类都是从你们所谓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过来的,所以,他们都还遵守着尊卑关系。直到你们这些新时代的人们来到这里后才有了一定的改变。而在阴界也是需要庇护的,所以,为了寻求城市的庇护,他们才不得不参军。而现在,因为自由的思想侵入,规定变成了:获得军功可以换取一些那种被称为续命草的植物。”   他说到这里,我更是不明白了:“可是,为什么我……”   他似乎总能知道我要说什么:“不是所有妖物都喜欢阳气的,而妖物与我们不同,它们有的甚至可以凭嗅觉找到阴阳二界的通道,所以,经常见荤腥。你上次见到那红衣少女便是这样的妖物。”   于是,话题来到一个在我看来最根本的问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的回答非常简洁:“因为你与众不同。”   我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   除了有过一段在我看来刻骨铭心的初恋,有过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此外,在我的人生里,就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了。   至于拜师庄周,遇到道祖,都是遇到这个男人后才有的事,做不得数。   任由我如何追问,他都不肯再说些什么,看他就要离去,我竟然像个孩子一样闹别扭:“你要是不肯告诉我,我无法进行下去。”   他混不在意地说道:“道法自然,顺其自然也好。”   说完,不见了踪影。   对于他是如何离去的,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我身上,或者说我的家人身上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能让那男人穷追不舍。   然后,我发现,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考虑那些还离我很远的问题,而是要考虑……我到底要怎么回去?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该往哪里走啊?   想起失踪在骊山里的某位老师,我心里更加急迫,完全忘记了老师教给我的“清净无为”。   最后,是那个身形模糊之人把我送下山,途中,他对我说:“别把我们的消息告诉别人,否则我要你好看。”   我自然是无所谓地应下来,毕竟,就算我告诉别人了,谁又能信呢?   看来,我败在他手上并不是因为他聪明,仅仅是因为他的灵机一动――恐怕他和我见面的时候还没有想到,因为当时他的看起来不太像是微笑的笑容并不是作伪。   而我问他:“你这样夜以继日地工作,值得吗?”   他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哲学家:“能安天下,故吾所愿尔!”   随后,是一路上的沉默。   回到我熟悉的生活中,只是临近期末,大家都紧张起来——不包括我。   忽然,有一天母亲打电话告诉我,祖父又来到古安看病(上一次我回到古安后他已经离开了),就在北大街附近,希望我去看望一下。   我当然是要去的,当即向辅导员请了假,直奔北大街而去。   到了北大街之后,我抓瞎了。   北大街附近可是有很多医院的,而我也没有问清楚祖父到底在哪个。   只好打回去,问清楚,母亲告诉我,且埋怨道:“还这样的性子,以后怎么能好,也不一次问清楚!我还要跟你说呢你就挂了电话!”   我苦笑着认错,并且保证一定改正这样的毛病,母亲姑且相信了。   见到祖父,知道祖父要在这里住一个星期,我说道:“有什么事您就通知我,反正我离这里也不远。”   祖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过还是说道:“不用,也没什么大事,你学习重要,就别动不动过来了。”   祖父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他让我不要来,就绝对不是说说而已――可以听成是他对我的要求。   陪他说了许久的话,终于确定他精神还很好,我就抛出了我的问题:“爷,你知不知道酆都?”   我决定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酆都?”祖父一愣,而后道,“是罗酆山吧?酆都是误传吧……”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喜,继续问道:“那您知道罗酆山在哪里吗?”   “你问这些干什么?”祖父瞥了我一眼,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看了什么迷信的书籍?那些东西……”   “没有,我没有看!”我连忙澄清,“我只是看了一些古书,所以想问问您。”   祖父笑道:“我这样的小板凳(小学毕业),怎么能知道那些东西呢?我也是听说的,哪里知道太多……”   我知道祖父又是不肯说,只好作罢,而是问起了别的问题:“我那天看一本书,上面说漳河里有个深渊,是真的吗?”   祖父反问道:“你知道漳河是什么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我感觉祖父好像颤抖了一下。   我确信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我一直在怀疑我的记忆的真实性——自从我遇到了那个男人。   我回答道:“不知道。”   祖父笑着,只是笑容没有那么灿烂,似乎里面还夹带着些许的阴郁:“那不就得了。”   然后,祖母走进病房,笑着说道:“小雨,都这么晚了,快回去吧,别太迟了回不去。”   我无所谓地说道:“没事儿,大不了在外面住一夜。”   祖父并不是很生气地呵斥道:“在外面住不要钱啊!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你爸妈!”   我求饶般地笑着说道:“好了,爷,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回去,马上就回去!”   然后,我说到做到,坐上最后一班公交,回到了学校,正好赶上晚自习,还不算晚。   我静静地坐在教室里玩着手机,查找着有关道家的东西――毕竟,我也算是道家的一员了吧。   ……   ……   很快,期末考试就开始了,虽然这一学期我并没有认真听课,但还是所有科目都及格了――当然,及格并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本来是努力学习并且在未来拥有一份比较好的工作。   但是,现在我忽然是迷茫了,不知道我前面的路到底要怎么走。   道家在这个时代是允许存在的,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在这个看重利益的时代,我学习的东西又有什么值得别人投资呢?   他们即便知道我是有一定的才能,但没有看到成效的情况下,又有多少人肯冒险呢?   迷茫的我回到家中,却还是迷茫,无论是怎样地读人生的“鸡汤”,也无法填补我的内心。   父母看我愁苦模样,不断地询问我到底怎么了,我也没有告诉他们真相,因为真相说出来太过骇人。   最后,无奈之下,父亲对我说:“小漳,你不要太委屈你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知道父亲是好意,所以也就改变了一下自己面对父母时的状态,让我看起来已经从那种状态下恢复过来。   可是,每天夜里,我都会捧着一本《道德经》发呆,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直到有一天,那个人找到我,彻彻底底改变了我的人生,把我从痛苦的深渊拉出来。   那个人叫做王三秦,也叫老王。   没错,就是曹操高陵那里的那个老王。   老王说,他的这个名字是有来源的,因为他的母亲怀着他的时候跑遍了三秦,所以,他父亲给他起名叫做三秦。   可能因为他父母是那种老派学者,所以他竟然还有个字,是他在及冠的时候他父亲给他的,是五津。   看来,他父亲在给他想字的时候估计脑子里想的是:“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老王来找我是在大年初四,我正是宅在家里的时候。   对于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他是这么解释的:“因为我能看到阴阳二气。”   这个解释很好,我连反驳的资格也没有。   ……   ……   老王对父亲说道:“我今天来找他是有点事情要请他帮忙。”   父亲问道:“什么事他能帮上忙?”   父亲这不是贬低我,而是真的不认为我有什么能够帮得上人家这种专业人员的。   我也很好奇。   老王没有解释,而是道:“请问能不能让我和他单独谈一谈?”   父亲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最终勉强同意――虽然同意的时候表现得非常挣扎。   他跟着我来到我的房间,还没等我发问,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和你调查虚界的事情。”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你知道虚界?!”   他淡淡地说道:“我不但知道,而且曾经进入过虚界,了解到虚界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事情,可能会影响到实界,所以,我希望去调查一下。而我需要你的帮助。”   “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找上我,“难道我有什么特殊的吗?难道别人不能帮助你吗?”   他摇摇头,严肃地说道:“只有你才能!因为我看你身上的阴气,显然不是在阴界呆了几分钟形成的,必然要呆上几天甚至几个月才能有那样浓重的阴气。”   “你能看到我身上的阴气?!”这个事实更是让我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他继续说道,“因为某些既定事实,我确实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我才能找到你。难道,你没有发现吗?如果你身上有太多的阴气,你的身体的平衡已经被破坏,应该不会有现在的活力。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现在的事实呢?”   说实话,我真的被他的话吸引住了,因为他的话题关乎我的人身安全。   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却忽然笑起来,不肯说了:“只要你肯和我一起去探索这事情,我就告诉你。”   老狐狸!   我心里骂了一声,想了想发现自己答应下来并没有什么损失,还能拜托我现在的这种状况。   但还是小心些为好:“你需要我干什么?”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不用担心,不会让你干什么危险的事情的,只要和我一起去这世界看看,找到那些来自于阴界的东西,问清楚他们的打算,就好。”   我却担心着我的学业:“那我的学业……”   他很显然考虑到了这一点:“没关系,我会以让你配合考古工作为由向你的学校申请休学一年。”   知道他来找我之前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我也就心存顾虑地答应下来。   而后,出来我对父亲说:“因为我的一些想法让他们这些考古工作者眼前一亮,所以,他想让我配合他们工作,而且,有工资。然后,我可以休学一年,来年继续上学。”   最后,在我和老王的劝说下,父亲总算是答应下来。 第117章 机缘巧合   首先,我和他去了古郑,去找那个“拉客”的“老鸨”——即便她有理由,但她实质上还是这样的角色。   可惜,她可能预见了什么,已经消失了。   我们白跑一趟。   老王并不气馁,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能调查清楚的。   当然,我们两个并没有完全信任彼此,总是提防着对方。   毕竟,我担心他是传销组织,而他却不知道在担心什么,难道担心我本来就是虚界之人?   我之所以哪怕是担心他是传销组织也要来呢?   一是我对自己有一种比较盲目的自信,觉得自己既然见识过了邪教,就不应该还能被传销组织欺骗;二是他口中的“虚界”吸引了我。   我一直都以为我是机缘巧合才得以进入虚界,而别人——不能说没有,但几率很小便是了——却很难。   但他不只是提到了“虚界”这个名词,还能准确地找到我——这如果只是巧合,我也就认了,但是,最大的可能有两个:一个就是他所说的那样,二个就是他是被那些“敌人”派来的,来阻止我的行动。   我不知道,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实在是年少轻狂,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会有很大的风险。   之后,我们前往汉口,寻找那个女孩子,那个“敌人”。   可惜,依旧是没有踪影。   那么,应该怎么办呢?   我是没有什么主意,所以只能看老王了。   在汉口站,我问老王:“老王,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老王淡淡地说道:“去古京。”   我皱眉,问道:“去古京做什么?”   老王回答道:“我去古京自然有我的道理,到那里我就会告诉你,现在还不能说,因为我也不能确定。”   他看向我:“你去吗?我不强迫你。”   我思考片刻,觉得反正也没什么事情,而且现在回去也会被人觉得我没用,那还不如去看看。   我咬牙点头道:“好,我去!”   他露出了些许笑容,认真地说道:“相信我,你的选择绝对是正确的!”   可是,我能相信他吗?   我不知道,也许可以吧……   反正,现在是需要暂时相信他。   可能,他也没想要得到我的信任吧。   ……   ……   我们来到古京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但因为还是冬天(其实已经快要立春),而这城市又不靠北,所以倒也是不冷不热,在我的感觉里是刚刚好。   我们要去的是栖霞山,栖霞山上的栖霞寺。   我不知道栖霞寺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但是对于古京我并不熟悉,所以也就只能跟着他。   我们到总统府门前坐车赶到栖霞寺,买门票进寺。   可能是此地的历史气息让老王发自肺腑地感叹,可我,一个工科男,哪怕对于历史有些了解,却还是不懂历史的厚重。   老王说:“参观这些遗址遗迹应该是有一种探索的态度,而不是游玩。如果只是为了游玩而来,那么,是不会看出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我去参观兵马俑的时候,本身抱着一种游玩的态度,所以觉得里面实在无趣,甚至觉得是不值那个价格。   今日听老王这么一说,我忽然沉默并且感觉有些羞愧,为自己此前的想法感到可耻。   过了许久,我开口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他回答道:“阴界!”   “怎么……”我还没有说完,已经是天旋地转,来到了阴界金陵城外。   后面两个字迟迟而来:“可……能……”   愕然看向身旁的老王,他却没有理会我,而是看着遥遥在望的金陵。   我们现在是在金陵城外的一座荒凉的小山丘上,没有东西遮挡视线,可以看清楚周边的环境。   长江在望,却看不见沉舟侧畔千帆过,也看不见长江春水绿堪染,莲叶出水大如钱。   我所看见的,是一副怎荒凉的情景啊!   周边见不到一个人,而江边没有任何食物――看起来原本是有的,但已经都化为灰烬了;而江上是没有渔船、客轮、战舰等等,只有一两只悠闲的水鸟。   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便向老王问道:“难道来到这里的人类智商集体降低到零刻度线(好吧,这是我一个工科男的本能)以下了吗?怎么都不知道利用长江?那些现代人呢?”   老王看着我,摇头说道:“哪里是他们不知道利用长江,而是因为他们不能利用。这里毕竟不是阳界,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有妖物。而妖物是分布在海陆空的,所以,是妖物阻拦了发展。而阴界的物品和实界有很大不同,很多东西在实界有用,在阴界就没有丝毫用处。而人类在这里摸索了很长时间才有能够抵御妖物进攻的武器,就不要说像在实界那样肆无忌惮地屠杀。”   经过他的解释,我明白了,却也有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说:“我们为什么能来这里?要来这里?要干什么?”   他却避开这个问题说道:“怎么说呢,其实人类刚到这里的时候是很有意思的,很有趣的。妖物本来不知道有人类这样的物种,后来人类来到这里后,他们看人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觉得人类很强大。但是,人类看上去也很美味,所以它们就不断地试探,最终耗尽了人类的伎俩,最后把人类变成了自己的口粮。”   我有很多的问题,比如说我为什么现在看不出来阳气,明明我在阴界的时候还可以清晰地看见,但是,我不能说。   因为周围没有能让我说出来的人。   ……   ……   老王说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的问题,但是,现在我没有时间来回答,我们需要在金陵晚钟敲响之前回到阳界。而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长江两边,去找一只妖物询问一些消息。”   我皱眉,不明白他到底有怎样的打算,毕竟,妖物可不是好相与的——从我几次来阴界就可以知道。   他微微一笑,而后迈步前行,向着长江。   我没有办法,因为知道只要还在城外,就没有地方是安全的,当然,要是遇到我老师或者道祖还是比较安全的。   只好跟上他,来到了长江边上。   这时候,我又能看见他身边聚集起阳气。   对这种现象,我有着自己的猜测。   也许是因为我到达实界之后,渐渐和阴阳二气的稍少接触致使我的眼睛对阴气的敏感度下降,故而才无法看见阴气。   可是,来到阴界后,经过阴气的侵袭,让我能够清晰地看到阳气,就像我看见老师鬼谷子曾经身周的阳气一样。   老王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确定我到底有没有跟过来,而后,转头面向长江:“水神,可否出来一见?”   长江江面风平浪静,只是他的喊声惊走了几只水鸟,想必也是惧怕他身上的阳气。   我来到他身边,看着水面:“这样真的有用吗?”   老王没有说话,我偏头看过去,发现他的眉头深深皱起。   我又要询问,他才开口:“长江这里发生了变化,里面也许已经不存在水神。”   听他口气,他似乎见过长江水神,我便直言问道:“你曾经是见过水神的吗?”   他点头:“我曾经见过水神,但已是很久以前,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虚实二界以及阴阳二界已经发生了变化。其实说是水神,也不过是一只强大的妖物,占据这里,自封为神。本来阴界没有什么‘神仙’说法,但人类来到的同时也带来了人类的神话,致使妖物甚至创造了妖庭。当然,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我们暂且就不说了……”   老王话音刚落,那边长江开始汹涌澎湃,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我以为是老王见过的水神,可老王却把我向后拉:“那不是我见过的水神,这只妖物必然很凶残。”   我却没看出什么:“何以见得?”   老王指着长江的波涛汹涌:“你看,这样下去,大浪必定会拍击江岸,如果有人在岸边,不死也要重伤!如果是妖物,恐怕也不好受!”   我看去,果然如此,那浪水已经修炼涌向江岸,也幸好是老王眼疾手快,把我拉回去,不然,我恐怕是难以幸免。   不多时,自大浪里升起一只庞然大物,那模样,颇类似于扬子鳄,却身长足有几十米,高也有几米,我和老王只能仰望。   他扭头看向我们,满是利齿的嘴张开,向我们吐出口中的血腥肉沫,让人恶心。   我顿时明白,是老王身周的阳气让它不敢近身,但它却能用这种方法逼迫我们驱散阳气——不驱散阳气以阻挡这阵腥风血雨,我们恐怕就要被污浊。   老王无可奈何,只好驱散阳气阻拦腥风血雨,又加紧时间来在自己身周聚集阳气。   可是,时间要来不及了,那妖物已经扑上来,速度极快,“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这样危急的情况下,竟然逼出了似乎是隐藏在我心底的那种让我忽然镇定下来的情绪:“道可道,非常道……”   默念之中,身旁便有阴气聚集,并且很快就聚集到一种浓稠的地步,简直能让人窒息,让人寸步难行。   而那妖物甫一进入这浓郁阴气地域,速度便降下来,同时挣扎着止住了脚步,就要退回去。   而这时,勉强在浓郁的阴气里聚集起阳气的老王拍拍我的肩膀,沙哑着说道:“驱散你的阴气,不然,我和它都得死!”   我不知道驱散阴气的方法,只能无助地看向老王。   老王:“从你的那个状态脱离出来!”   状态?是指这种镇静的状态吗?   我不知道,但老王说了,那我就试一试。   我努力让我的心思杂乱,可是怎么也做不到,最终,是对她的思念让我终于是脱离了那种状态,并且驱散了阴气。   老王把我拉入他身旁的阳气范围里,看着妖物:“你是新一任水神?”   “不,我不是。”那妖物终于肯停下来和我们对话,“水神不过是那个妖庭分封的,但是,现在那个所谓的妖庭自顾不暇,哪里能够管得到我?”   老王便顺着它的话问道:“那么妖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它却似乎是讳莫如深,让我不明白。   老王皱眉沉思,而后转身就走,我急忙跟上,没有再看那妖物。   直到快要到金陵城前的时候,我才回头看了一眼。   那妖物已经不见了。   老王似乎是注意到我的动作,说道:“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是妖庭发生了什么变故,可能与虚实二界的变化有关,也可能无关。”   顿了顿,说道:“我知道你没有完全信任我,所以没有告诉我你知道的一些消息,我也不在意,但是,希望以后我们可以坦诚相待。”   而后,没有等我再说些什么,就压着金陵晚钟离开了阴界。   金陵晚钟到底有着怎样的含义呢?   我问老王。   老王解释道:“虽然说我们分出了阴阳二界,但在阴阳二界还是存在一些时间,比如说在阳界的深夜阴气盛,而金陵晚钟就是提醒人们,这个时间就是阴气爆发的时候。”   听完老王的解释,我恍然大悟,这金陵晚钟就相当于一个提醒,如同“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样的提醒,不管人们听不听,他都要准时敲响。   老王又说道:“接下来,我们去昆仑!” 第118章 查漏补缺   从古京坐车到格尔,还没来得及看格尔的风景,又从格尔坐车来到昆仑山脚下。   对于昆仑山,我了解不多。   一些神话中的西王母是一位美貌妇人,但是,古籍中记载: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狌,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如果真的如同老师所说,那么,她的真实形象是骇人的。   当然,这种骇人是相对于我们人类来说的。   这就是我知道的关于昆仑山的全部内容,其他诸如地理、神话传说等等我一概不知。   老王也并没有认为我能了解:“来这里是因为妖庭最有可能存在于阴界的昆仑山,所以,我们要来这里探查。”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一个问题:“难道在某个地方穿越到阴界就会出现在阴界的相应的地方附近吗?”   老王对于这种问题还是乐于解释的:“这种说法倒也和真实情况相差不大。虚实二界几乎是相互对应的,但阴界因为没有遭受太大的破坏和某些特殊的原因,面积要略微比实界和阳界大一些,所以,我们的位置会发生一定的偏差。但我们从那里归来的时候情形就不一样了。因为我们的离开,实界的阳气将会缺少一部分,而因为实界的阳气‘偷渡’过来,是处于一种稳定状态,并不会出现‘查漏补缺’的情况。因此,当我们回来的时候,实界将会强制性把我们送回原来的地方。”   经他这样解释,我算是明白了这个困扰了我很长时间的问题。   而后,还没有恢复正常的眼睛看见了聚集在他身周的阴气,我知道,要去阴界了。   果然,天旋地转之后,我们来到了阴界的昆仑山。   对于老王的这种能力,我一直是想不明白,明明老师说只有道祖才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为什么老王也可以呢?   难道,是我们小看了天下人吗?   但是,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还是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情上吧。   我们眼前的这座山脉,和阳界的有很大不同。   眼前这山脉,向左望则是树木郁郁葱葱,向右望则是白雪皑皑,中间这一段是个过渡的地方。   这样的情况下,可以遥遥看到东方的山上有座宏伟的建筑物。   未能得见,如何就能知道它宏伟呢?   是因为我们和那建筑物之间的距离需要以百里计,可是它落在我们眼里却依旧庞大,可见其宏伟。   莫非,那里就是妖庭?   我不知道,老王也不知道,所以我们决定前去看看。   可是,所谓“望山跑死马”,我们确实知道那建筑物离我们极远,可未曾想到直到阴冷气息越发浓郁(我说过,阴界是不分昼夜的,金陵晚钟的“晚”不是夜晚,而是能够逃跑的“早晚”,钟声一响,就说明要逃跑晚了。),我们依旧没能走到那边。   那么,现在要怎么办呢?继续走吗?   可是,这里可能是妖庭所在地,那么,这里的妖物绝不会太少,继续走的话太危险,可是就这样放弃又太不甘。   一时间,我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最后,老王一咬牙,说道:“雨漳,能记住妖庭周围的情况吗?我们回去后就到那里去,然后穿越到这边!”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我的记忆力真的是不敢恭维,可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可以!”   然后,我们回到了阳界。   面向昆仑山,我指着右边说道:“就在那里!”   “真的吗?”老王还是不太确定我是否真的记下了。   但是,很多时候,怀疑才是万恶之源。   听他这样怀疑,刚刚还有些愧疚的我竟然狠狠地点头确认:“没错,就在那边!”   我感觉到老王怀疑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马当先前往了我手指的方向。   我想,这是他的一种表示:我信任你,所以希望你能信任我。   我已经说不清楚心中的感受,想要叫住他说什么,却没有开口,而是吊在他身后,慢慢地向那里走去。   不多时,天已经要黑下来,我们来到一个同胞家里,老王和他们一番交谈,没有讨价还价,或者说根本没有出价,我们在这里住下来。   次日早晨,我们早早醒来,被主人家邀请吃过饭后,继续踏上了征程。   可是,因为昨天大意,并没有记住我们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方,看着眼前似乎一样的风景,顿时迷茫了。   老王不敢在这里穿越,否则太过惊世骇俗,于是,对我道:“我们前面走走。”   我点头,跟着他向前面走去,渐渐来到了昆仑脚下。   老王看了我一眼,应该是让我准备,而后,天地翻转。   再出现时,我们是在昆仑山上,距离那建筑物已经不远,更能感受其宏伟。   那建筑物架在两座山峰之间,目测高有百米,面向我们的是其一面墙壁,黑色的墙上绘有许多彩色的奇形怪状的图案,似乎是阴界所有的妖物的形状,而这建筑物的顶部却是一种类似于古代宫殿一样的设计。   虽然宏伟,却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真实看见这样的建筑,我自以为见多识广养成的对高楼大厦、亭台楼阁的免疫力终于是失效了,我基本上处于一种目瞪口呆的状态,直到老王推了推我:“雨漳,怎么回事?呆了?”   我恍然醒悟,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没错,这建筑真的是宏伟,可能古今中外再不会有比这建筑更让人吃惊的了。”   老王道:“那么,你认为这建筑比上大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如何?”   我毫无顾虑,甚至是冲口而出:“当然比不得这建筑!你看这建筑,简直是奇迹!坐落于昆仑山上,架于山峰之间,高有百米!”   我看向老王,老王微微一笑,并不说话,等我情绪平定下来,才道:“走吧。”   我跟上老王的步子,却刚刚发现这里毕竟是昆仑山,哪怕是在阴界,依然有着连绵冰雪,走起来很是难受。   昆仑山的冰雪并不是如同城市、农村里的冰雪,而是有时松软,而有时却坚硬,有的地方深,有的地方浅,还时不时有东西绊脚。   况且,这里接近了那似乎是妖庭的地方,想来妖物少不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袭击,指不定什么时候脚下就会出现某些东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坠入深渊。   我们慢慢地走,向着不远处的妖庭。   突然,脚下传来冰裂声,老王急声道:“雨漳,不用动!”   可是,已经迟了。   我感觉自己已经腾空,并且慢慢下坠,可能是人的本能,我开始挣扎,但是,周围并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坚固的东西,只能看着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能看着洞口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能看着老王离自己越来越远。   ……   ……   再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遥远的闪烁着光芒的屋顶――因为遥远而且我自己也还没有太清醒,所以什么也看不清。   然后,我偏头看向我身体的右侧,看见和屋顶一样的景色,而左侧同样如此。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我挣扎着坐起来,身上并不疼痛,只是感觉有些用不上力气,支撑着坐起来的时候感觉后继无力,同时又感觉四肢的绵软,就像是服下了十香软筋散。   我坐到床的侧边,开始打量身下的床——石床,没有床垫,没有床单,没有被子,只有一个石枕。   见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我把视线放到我现在所不能及的地方。   这看似有穷的空间给我一种无尽的感觉。   我不敢确信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形,也不知道那黑暗里有没有危险,但我知道,不能留在这里等死。   风险与机会是并存的。   我不能确定把我放在这里的那个人是好心好意还是有着坏心思,以防万一,我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我清晰的记得我掉下来时候的情形,但是,在洞口小得几乎看不见的时候,我昏过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全然不知。   我跳下床,却发现这床离地面真不低,让现在没有多少力气的我摔倒在地,又是咬牙才站起来。   拳头捏起来都是疲软无力。   我不知道东西南北,便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向前摸索着走去。   脚下是光滑的地板,之所以说是光滑的,因为我走在上面甚至有些打滑。   很快,我发现继续走下去是没有作用的,因为那光亮根本没有接近,于是,这样的情况下,我想到一种情况。   调查证明,在一种无法辨别方向的各个地方看起来都一样的情况之中,人们会不自觉的开始转圈。   我想,我可能也是如此情形。   那么,我能怎么办呢?   我从来信封天无绝人之路,所以,也就成为别人所说的“不撞南墙心不死”。   我开始默念《道德经》:“……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但是,没有阴阳二气的汇聚,也听不到我的回声。   等等,没有回声?   没有回声的条件有两种,其一是障碍物距离太远,其二是……障碍物和人的距离小于17米。   那么,现在是哪种情况呢?   我希望是第一种。   现在能够验证我的猜想的方法有两个:一是利用我口袋里的身份证——扔出去,但是,我现在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扔出那么远;二是快去跑出去,可是,我哪里有快速奔跑的能力?   这样,似乎又陷入了困境。   小于17米,就按17米记,我该怎么探索到那样的距离呢?   慢走是不可能了,快跑倒是可以一试,但不能保证就能成功。   所以,明知道希望就在眼前,却要放弃吗?   我从来是一个“疯子”,从来都是。   那一瞬间,心里又涌现出那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于是,默念《道德经》,于是,聚集阴气,于是,我听见了玻璃破裂的声音……   是啊,玻璃这东西,是最能欺骗人们的视觉了……   玻璃破碎,光芒射入这房间,让我有一段时间的不适,也就破去了我的那种状态,驱散了我身周的阴气。   慢慢地,适应了那不算太强的光芒,我终于能看清这房间。   是的,就如同我所预料的那样,我和那破碎的玻璃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十米,而屋顶距离我也不过三四米,全都是我的视觉欺骗了我。   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的我这时才把视线投向外面。   外面,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没有任何摆设,只有站在当中的几个“人”――当然,他们不是,他们是妖物。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判断出来,但就是能够确定。   其中一个开口说道:“首先恭喜你,通过了我们的考验。”   我皱眉问道:“什么考验?为什么要我参加你们的考验?”   他说道:“这是你的责任,是你的义务!”   我摇头:“不!我并没有什么责任和义务来参加你们的考验……” 第119章 细思极恐   他打断我的话:“你有这样的责任和义务!你现在不相信,但是,你总会相信的!”   我自然不信他的鬼话,想要再说些什么,他旁边一个人却开口了:“雨漳,你就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找到你而不是别人吗?为什么不是你身旁的那个中年男人?明明他比你更有能力帮助我们!”   他的问题让我沉默了,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   有时候,千句百句都不如一句实话。   我没有想过,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因为有很多事情,细思极恐。   老王的能力要比我强的多,可是,为什么不选择他而选择我。   让人费解的同时也让我心中升起了一种荒唐的想法:莫非,我真的是有大机缘?   可是,我又意识到,有大机缘又能如何?还不是在人家的设计之中?   我看着他们:“你们想要我干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他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他们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又不能强迫他们,只能顺着他们的思路:“这里……莫非就是妖庭?”   “没错。”有人点头,“这里就是你们所谓的妖庭,也是当年许多大妖接受了你们文化的冲击之后建立起来的一个东西,虽然到现在已经是名存实亡,但毕竟这是我们共同的信仰,所以,我们总要想办法让它保留下去,哪怕是采用‘君主立宪制’这样的方式也在所不惜。”   叹口气,继续说道:“可惜,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大帝的子孙哪里去了,最有可能是去了实界,为了帮助虚实二界恢复平衡。”   我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那大帝的子孙有什么特异之处吗?不然,芸芸众生又怎么找得到?”   “这一点我们已经考虑到了。大帝的子孙自然是有神异之处的,那就是,他们可以来往于虚实、阴阳二界。”   我脑袋里轰然炸响,因为,我遇到过三个可以来往于虚实、阴阳二界的人,其中道祖很难说是他们所谓的大帝子孙,那么,就有可能是那男人和老王。   而且,他们两个都是让我帮忙(那男人虽然没说,但想来也是要让我调查虚实二界失衡这件事),如此一来,一切就都可以说通了。   当然,我的猜测带着很强的主观性,并不能证明就是正确的,但是,这就是我现在所能推测出来的。   “估计你现在已经有了猜测,所以,还请你帮帮我们。”   我摇摇头,问道:“要我帮你们?我何德何能……”   有脾气暴躁的已经开口:“你这小子,好不知道好歹,我们是放下了多大的身段才在这里求你,你竟然……”   “说点实际的!”知道他们现在也是倚杖着我,我忽然就动了心思,“既然要让我动手,就要给些好处,不然……”   那脾气火爆的再次开口:“你还敢再提要求,我……”   旁边的拦住了他:“消消气,也就是让他……(说得很轻,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而后,向我道:“我们可以给你一些东西,就看你对什么有兴趣。”   我想了想,发现阴界的东西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用处,于是道:“能不能给我一份地图,要完整的!”   他们对视一眼,而后派一个代表说道:“我们可以答应你的这个要求,但你也要全心全意为我们找到大帝子孙!”   “没问题。”我随口应下来,反正老王和那男人也跑不了,不急不急。   “那好,你等我们片刻。”   说罢,几人离开了这里,把我一人留在妖庭之中。   直到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不敢杀我并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能力,更是因为他们没有杀我的把握,毕竟,那般浓郁的阴气几乎可以消灭一切的阴界生物。   这时,冷汗才从我头上冒出来。   刚才的情形实在凶险。   他们走后,我的思维更加活跃,对于一些问题有了一定的见解,但对于其中一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既然他们不知道老王可能是大帝子孙,那么,为什么他们选中了我而不是经验丰富的老王?   因为我年轻,腿脚利索?   不存在的。   那么,选择我的理由就实在让人费解了。   ……   ……   他们离开了妖庭,而我也终于有时间来观察这宽敞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太多东西,只有中间的刚刚围困我的小黑屋,除此以外,只有两张相对的桌子和一扇通往外界的大门。   墙壁上绘满了壁画,好像是说明了妖物的历史。   我试着拉开或者推开大门,但都没有用,看来是被他们锁上了。   我长叹,而后抬头看屋顶——看见了骇人的一幕。   屋顶是透明的,而在上面,有一双大眼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可能是屋顶的那透明物质拥有放大的功效,竟然让我看见了大眼里的血丝。   那是何等骇然,我僵在那里——哪怕是在骊山遇到那巨兽也没能让我这样,因为我现在看到的那眼睛明显是人类的眼睛!   我和它对视,哪怕来到小黑屋里他也可以看到我的情况。   所以,这里难道就是妖庭里的审问室吗?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样的审问室,对于被审问者而言实在有很大压力。   直到那些人再次进来,我才能把自己的目光收回来,压下心悸,深吸一口气,问道:“我要的东西你们拿来了吗?”   “东西拿来了。”   他们把地图扔到我身前。   “这样你也就不用担心我们会对你不利。你拿到地图,随时可以离开。”   我却感觉身上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你们到底对我的身体干了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没有力气?”   “对不起,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你。但是,虚弱应该并不影响你回到实界。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意识到,这是考验!   我身上应该有什么被他们认为是同种族或者同世界的信物,使得他们之前可以忍让我的胡闹,可是,现在应该是我显现我自己确实有帮助他们能力。   但是,我该怎么办呢?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并不像老王那样可以随意来往于虚实、阴阳二界,那么,该怎么证明我自己呢?   如果不能证明我自己,他们会杀了我吗?   我不知道。   所以,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然而,因为此刻的我并没有“疯魔”,心底的那种感觉无法出现,也就没有办法召唤阴气。   既然如此,我能做什么呢?   卖萌求饶?跪下?   不,这些动作我都不可能做,也做不出来。   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吗?   我在屋子里看地图,他们在房间里看我。   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没有岁月静好,没有剑拔弩张。   但是,沉闷的气氛最能带来压力。   我抬头,看着他们:“能把我送到长安城吗?”   “为什么?”   我看了眼那窥视着这里的眼睛,轻轻开口:“我要去找庄周……”   “为什么?”   就如同一台机器,不断吐出同样的同种声调的问题。   “因为……”我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四面八方传来同样的声音:“……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孟子舆,你为何而来?”   孟轲说:“你等诸般恶行我且不说,然在我前,如何敢欺我人族?”   讥笑之声响起:“孟轲!你还不是鬼,说什么人族!”   孟轲轻诵:“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大门轻启,发出“吱呀”的声音。   束发而衣右衽,右手持着一卷书,孟轲走了进来,抬头看向那些妖物:“尔等欺压我人族,且欲不留活路,还待如何?”   “此言着实可笑!我妖族在此无数年,而你们人族到此聚居不过成千上万年而已。若说我妖族是欺压你们人族,那你们人族侵占我净土!”   “然也!”孟轲竟同意了他的说法,“惜哉天道如此,人之一死,而到此处,与你等生出争端。难变之事,且不说,我人族至此处,也不过百年则消散,你妖族竟以为食物,残害我人族!”   “所谓弱肉强食,不外如是!”   “如此,我确无可辩。”孟轲目光扫过审问室,“也如此,我带走他,你们有何疑问?”   “你不能带走他!”   孟轲依然是不急不缓的声音,依然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弱肉强食,不外如是。”   他身周聚起阳气,不再看妖物,来到我身前:“被困在这里,也是苦了你。跟我走吧。”   我点点头,站到他身侧。   他抬头看了眼屋顶的眼睛:“有所为有所不为。”   说罢,就带我离开了这里,离开了妖庭。   ……   ……   阴界的昆仑山中有一条冰中隧道,看起来四周都有几十米乃至数百米的坚冰。   本来我怀疑脚下的冰层会不会碎裂,看见孟轲一脸泰然,我也就跟在他身后走入这黑暗。   是的,这里是幽静的,也是黑暗的,因为这地方被埋在雪层之下,是终究见不得天日。   温度不是很低,忍忍就能过去,况且有孟轲不断地挑起话题:“我方才闻言云你欲见庄周,不知为何?”   我暗自猜度他与老师之间是否有着矛盾,却被他看透了心思:“夫子亦曾问礼于后人所谓道祖,称为己不知之‘龙’。而我如何不知庄周?又如何有怨?”   他这样言语,让我脸红,让我惭愧于我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便道:“庄周是我老师。”   身前没有声音传来,只有脚步声提示孟轲还在。   许久,声音才来到我耳中:“庄周虽不适于老师,而终究看你。”   我明白他的意思。   庄周不适合当老师,但最终能走到哪一步,还是要看自己。   孟轲问道:“你如何到阴界?”   我把情况说给他听,他沉默片刻,才终于有了话音,用着不太熟练的近似白话:“虚实、阴阳二界不平静,这平静确有你们的原因,也有别种原因。这别种原因似乎来得麻烦,其实简单。根本在于阴阳之失衡。”   “我知道的。”我早已听很多人说起,“阴阳的失衡导致了虚实、阴阳二界的动荡。”   感觉孟轲似乎看我一眼,他继续说道:“你所言有对有错。寻求生存之机者多非人而为妖,因人难得过界,唯中元时日,方能过一二人也。”   “中元时日?”我抬眉,“借由罗酆山而到阳界或者实界吗?”   “然也!”孟轲道,“确由罗酆山而阳界、而实界。且不说你如何得知,问你知否盗墓?”   孟子:“盗墓之事,自古有之,却不知盗墓乃坏阴阳之举动。此由阴阳家云,亦有道家云。人之死,葬土下,阳气散而阴气沉。盗墓者,散其阴气,坏其平衡,是一因也。”   我听他的话,是在说:人死之后,入葬,阳气逸散而阴气沉寂墓中。盗墓(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这儿不细说。)致使阴气散出来,破坏了阴阳平衡。   我有不明白:“然而,这阴气本来存在,即便出来,如何能破坏阴阳平衡?”   孟子:“出于阳界,终至阴界。阳界则阳气愈盛、阴气愈薄,阴界则阴气愈盛、阳气愈薄,如何不乱?”   我终归是有些担忧:“可有解决办法?”   孟子声音终于透露出叹息:“若有,便无苦恼。”   是啊,如果有办法,这些人也就不用苦恼了……   我又意识到一些问题:“如此情况,为何阴界还要内斗?” 第120章 无欲无求   孟轲反问:“实界既有大变,人族何以依旧自相残杀?”   他如此反问,我是无法反驳,毕竟,世界局势,我看不清楚。   孟轲:“中元已不远矣,是时可以至罗酆山一观。”   然而,我记得那男人是说过不存在罗酆山的话,问出来,向孟轲寻求答案。   孟轲:“那人是谁我不知,其言也真。人族所谓罗酆山者,妖族不以为也。而其所在,江陵也。”   如此,便说得过去。   又云:“妖鬼之入阳界、实界者,其心不一而足,亦有残暴者也。故归实界,小心。”   知道这是他的提醒,心中感动之际对其又生崇敬:“谢谢您,我知道的。”   之后,是久久的沉默。   但是,见不到出口,我决定打破静默:“孟夫子,请问您是如何在妖庭之外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呢?”   孟轲:“闻听大道,自然耳聪目明。人之力量,原本无穷,而因其欲望及行为,毁坏其本身,至于闭塞耳目。唯闻听大道,能本其原来,耳聪目明。”   是啊,自有人以来,世界救陷入了欲望的海洋,虽然这欲望有推动发展的力量,但毕竟偏离了大道。   大道所谓,不过无欲无求。   无欲无求,如何生存?   我不清楚,应该也没有人清楚,毕竟,追求大道也不算是无欲无求。   还要问些什么,光亮落到我的视网膜上,让我不禁眯起眼睛,也终于能看清前面那高大的身影。   跟着孟轲走出洞口,已经来到了昆仑山草木郁郁葱葱的地段。   这样的美景,估计只能在阴界看到。   孟轲回头看我:“昆仑距离长安很远,路途不平,不如与我远行。”   他肯带我一起走,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可想想又恍然。   孟轲为人,绝不会见死不救,从妖庭带我出来就是证明。   我自然应下来:“好的,我跟您走。不过,请问您要去哪里?”   孟轲问道:“可知函谷关?”   函谷关是中国历史上建置最早的雄关要塞之一,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紧靠黄河岸边,因关在谷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   相传,道祖乃在此著五千字《道德经》。   孟轲言道:“欲访关尹子故居。”   关尹子是何人我不知,许是阳界中赫赫有名者,到得阴界还有人拜访。   ……   ……   即刻动身,没有停留。   我们前往函谷关,途中并不经过长安,故而也无法去见老师。   可是,我终究没办法到达函谷关,因为,我要回去了。   在我离开阴界之前,孟轲看了我一眼:“原来如此。”   我不懂他说了什么,只是天旋地转之后,出现在实界昆仑山脚下,身旁并没有老王。   老王是离开了?还是依旧留在阴界?   我不知道,因为我在阴界呆的时间不算太短,所以不确定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天色已经不早,这里的空气逐渐凉下来,让我有点不适,活动下身体,快步离开这里,再次来到同胞家里住下,并向他们打听老王的事情。   但他们在我们离开后并没有见过老王,同时我也从他们这里得知,我们一共离开了十三天。   次日,告别同胞,坐车回到格尔,而后,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钱住进了一家青年旅舍。   用手机联系老王无果后,我迷茫了。   我是被老王带出来的,现在找不到老王,我该何去何从。   回家?如果父母问起情况,我怎样回答?   在迷茫中坐了几个小时后,手机铃声惊动了我,看了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希望不要是骚扰电话……   我心中祈祷。   电话里传出奇怪的声音,只有一阵阵的脚步声以及听起来和打电话的这个人相距甚远的……嘶吼声。   这到底是什么?   忽然,我听到了一个人的低语,连忙按下了录音键,却最终只录下后面的声音,前面到底说了什么终于是没有得知。   很快,电话挂断,上面显示这电话的来源是那曲市。   把录音的部分放出来,呆在还只有我一个人的屋子里,开出最大的音量:“……格拉丹东雪山……巴东山……尕(我听的是噶)恰迪如岗雪山……沱沱河……”   能听清的只有这些,但已经够了,因为,那是老王的声音!   格拉丹东雪山在那曲县玛飞乡,是长江的源头,而尕恰迪如岗雪山位于格拉丹冬雪山群以西。   距离格尔不是很远,而且,作为长江源头的格拉丹东雪山、沱沱河都是旅游景点,一年不知道需要接待多少游客,所以,倒也不怕有心人看出什么。   ……   ……   坐车来到那曲,而后,检查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后,来到了格拉丹东雪山脚下。   格拉丹东雪山已经成为一个景区,并且知名度还算比较高,当然,它的门票是免费的。   如果是以前的我,不免要对其他的名山大川吐槽一番,但这次事情恐怕有些紧急,我也没有了这样的心情。   大部分人来到这里都要去雪山东面山脚下看看岗加巧巴,也就是那个瑰丽的面积约八百平方公里的冰塔群。   可我没有那个心思。   格拉丹东雪山是面积极广的,而且,老王在电话里还提到了沱沱河、巴东山以及尕恰迪如岗雪山,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他。   望着这样高耸入云的山脉,我不知道该从何处找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有人过来叫住我:“小伙子,你就这样上山啊?就你一个人吗?”   我回答道:“是啊!”   他摇摇头:“不行的,一个人上不去的。就算可以,你又没有登山的装备……”   我回答道:“我想您是误会了,我不是要登山,而是在山里面随便看看。”   那人恍然大悟:“那也要小心啊,毕竟,这地方每一处能说真正安全!”   皱眉走进格拉丹东雪山的地域,发现东西南北无法辨别,还是只好随意选一个方向走去。   路非常难走,尤其是我穿着休闲服、棉鞋而不是运动服、运动鞋的情况下。   晃荡着走在山路上――不,应该说没有路可以让我走,只能自己走出一条路。   这时候,一个不察,我被石头绊倒,又因为是在坡上,就那么滚下去,期间我尽力双手抱住头。   停下来后,我浑身疼痛,根本站不起来,可是,眼见就要黑了,总不能在这里过夜吧?   我支撑着坐起来,在这个角度,看见了一个隐秘的洞穴。   这洞穴有半人高,因为洞顶有一块很厚的岩石挡住了洞口,所以,不是意外摔下来,很难会发现这里有一个洞穴。   要进去吗?万一里面有什么毒物呢?   但是,现在自己这种情况,应该也很难爬上去并且回到人类的聚集地了吧……   那么,还不如拼一把。   我深吸一口气,忍住身上不断传来的痛苦的感觉,站起来,挪动自己的脚步,弯腰走进了洞穴。   洞穴里是另外一番天地:高不下三四米,宽也有一两米,有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   是什么人在这里开凿洞穴?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既然是人工开凿,那里面应该不会存在毒物――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   可是,既然是人工开凿,就说明里面很有可能存在机关!   我小心翼翼,尽量放轻脚步,可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我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抬起来痛苦,可放下的时候控制速度又何尝不痛苦?   可是,拖着地走声音更大,所以,只能强忍着痛苦前行——哪怕眼中已经有了些许的泪水。   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是,也不是一个吃过苦的人,所以,遭受了这样的苦痛现在我还能把眼泪忍在眼眶中真的很不容易。   咬牙坚持了许久,终于再没有力气走下去,扶着洞壁慢慢坐下来,看了眼遥远的洞口,又向洞穴深处看了眼,忽然发现,洞穴深处似乎是有光亮的。   那……是什么?是出口吗?   我抹去已经所剩无几的泪水,却还是看不清远处到底有什么。   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内心挣扎。   最终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因为我现在所处的环境太过黑暗,就算有危险我也意识不到。   我又开始慢慢挪动自己的位置,看着洞壁,向着光亮的地方。   突然,感觉洞壁被我按下去一块,于是传来了机构活动的声音。   什么东西?   我不敢动弹,怕自己的动作会引起不好的连锁反应。   很快,我发觉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打开。   我把自己的位置挪动了些许,避免有东西落到我头顶,同时死死地注视着洞顶——当然,因为太过黑暗,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但仿佛这样看着就能让我安心。   很快,一个黑影落下来,震起地面的灰尘,而我也隐约看出那是一块巨石,挡住我回路的巨石。   凭着手机上的手电筒走进巨石,看见了巨石上写着“壹入此地,不得回頭(繁体字:一入此地,不得回头)”。   连“回头是岸”的机会都不给了吗?   我转过身,为了节约电量而关闭了手机上的手电筒,继续向光亮移动。   然而,那地方仿佛是可见而不可及,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根本没有缩小。   这是怎么回事?   我扶着墙停下来,开始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光亮的距离和我的距离根本没有缩短?   习惯性地回头看看――因为刚刚还可以看到洞口,所以总是回头。   可是,这一回头,让我惊骇——惊骇也完全没有办法形容我此时的心情!   我隐约看到,那巨石和我的距离根本没有拉开,我依然在巨石旁边!   这怎么可能?!   难道我之前根本没有走动吗?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吗?   不对!   我再次打开手电筒,照向身后的巨石,果然,上面没有那八个字。   所以,我也就明白了。   那光亮确实是存在的,但是,这洞穴的洞壁是有弧度的,而且,这弧度小得让人在黑暗中根本感受不到,同时,我身后的洞壁应该全部都是巨石堆积的。   我沿着巨石向后走,发现果然如此,这边的洞壁全是巨石堆积而成,所以,无论我在哪里回头看,看到都是巨石。   那么,是要我一直开灯走下去吗?   但是,手机的电量不够用啊……   那么,怎么办呢?跟着洞壁走显然是不现实的……   突然,有一个问题冲入我的脑海:为什么我们一直看到那光亮?   我抬头,看向光亮之处,终于有些明白。   那边必然有个极大的空间,能够让我不管怎样都可以看到。   所以呢?有什么办法到那边去吗?   不妨设想一下,如果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出一个圆来,那么,最后该如何设计出那片光亮呢?就让它突兀地消失吗?   难道说,走到一定的角度光亮就会消失?   所以说,那边的巨石中间必然有着一个能够通往光亮之处的地方……   既然如此,就开始寻找吧。   ……   ……   没有,为什么会没有?   我摸索了很长时间,却都没有发现那所谓的通往光亮之处的“通道”,是我的猜测是错误的吗?   那么,如果我的猜测错了,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样诡异,莫非能是“鬼打墙”?   鬼打墙,又称鬼砌墙、鬼挡墙,传统上民间对夜里或郊外、坟场独自在路上迷路的一种说法。也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时,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处走,所以老在原地转圈。   可是,对于鬼打墙还有另一种说法:人们遇到鬼打墙之后会陷入一种幻境,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那么,我该用什么办法确认这是不是鬼打墙呢?   我扶着巨石,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光亮。   我,要被困死在这里吗?   ……   ……   便这时,一阵歌声遥遥传来。 第121章 沧海桑田   歌声虽未曾听过,但其内容却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又有歌声传来,略略听懂一些字词,却又不是太懂。   百思不得其解,且先不管他,还是想想怎样脱离如今的困境。   幻境究竟是怎样产生的呢?难道也与阴阳二气有关吗?   等等!我记得曾经碰到的那个长得极漂亮的男人说过,能看见阴气是因为我的眼睛受到侵袭。   既然这样,如果我的眼睛完全被阴气覆盖,我所看到的景色是阴界还是阳界?   应该是阴界。   也就是说,我现在很有可能是看见了阴界的景色,但是身体还在阳界之中――眼睛欺骗了我,所以说,我感觉自己是没有走对路,但可能我就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然而,那种真实的触感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阴气还能影响人的感觉不成?阴气还能影响人的中枢神经?   我不知道,现在也没有时间考虑这些,毕竟,老王还在等着我。   该如何驱除我眼中的阴气呢?   我若是诵道经,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毫无卵用,一是阴气聚集,对眼前的局势根本没有作用。   这样的情况下,我到底如何摆脱?   发现自己实在是毫无办法之后,我只好把注意力放到楚地歌声上,期望能够从中找出脱离这困境的办法。   我想,刚刚声音莫非是孤魂野鬼被困在此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我开口道:“沧海桑田,你还想着要回去吗?”   时间慢慢过去,就在我以为我的猜测是错误的时候,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我要去找他(她)……”   又一道较粗的声音:“……他们需要我……”   它说的并不是古汉语,而是像老师、道祖还有孟轲一样说着现代汉语,可能是因为交流者是我,是一个现代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问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尖细声音:“我本是苍梧山山神……”   粗犷声音:“我是楚国的国君……”   尖细声音:“你不要说话!”   粗犷声音:“你才不要说话!”   听他们有吵起来的冲动,我连忙道:“那个……楚国国君是吗?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尖细声音:“为什么不是我?”   我:“抱歉,所以,就请他先说吧。”   尖细声音打住,而粗犷声音响起:“我是楚国的国君熊槐,当然,是你们所谓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我当国君的时候也还可以,死后谥怀……”   楚怀王!   只听他继续说道:“我死后我的儿子当政,也就是你们说的楚顷襄王。他是不思进取,而我不肯割地,于是,就有人,应该是屈平(即屈原)为我作了《招魂》……”   顿了顿,他才继续:“至于我为何在这里,真的是一言难尽……本来我死后是到了那个阴界,结果不知怎么,到这里后被困住了,恰好,这山神在里面,我们就合为一体。”   这下轮到山神讲述:“我是与一个人相恋,结果,人命无几,很快我们就只能分离,于是,我也自杀以追随他而去,也就来到了阴界。到阴界之后,许久没能找到他,我便到那所谓的妖庭打探信息,结果路上就被困在这里。后来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我皱眉:“你是说你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就是阳界的?那你也算是精怪吗?”   “我不知道。”山神道,“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生活在阳界。”   既然如此,就很有问题了。   首先,阳界也能诞生精怪吗?还是说是从阴界过来的?   其次,他们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吗?   最后,这条通道到底是什么“人”开凿出来的?又是做什么用的?   太多的谜题,让人难以理出头绪。   “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恢复过来?”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山神:“当然可以,毕竟,是因为我们的存在才导致了这种情况。”   因为他们的存在?   忽然间,眼前出现了光亮,刺得眼睛很难睁开,好久,才能看到我自己竟然是站在悬崖边上!   我连忙退后几步,同时向他们问道:“你刚刚说是因为你们的存在我才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神:“是这样的。这里不知为什么,阴气很容易聚集,况且有我们两个从阴界过来的,这里的阴气越来越多,就会对人产生影响。”   “这么说来……”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这里一直没有被发现,“来到这里的人都已经死了吗?你们难道没有提醒他们吗?”   楚怀王:“即便提醒,又能怎样?他们会相信阴阳二界吗?我们一旦开口,他们跑得更快,还不是死?”   也是啊,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我这样知道阴阳二界的。   “那么,这里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我对此间事真的很感兴趣,“比如说,这里有什么异动?”   山神:“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异动,只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进进出出——出去就是死!”   楚怀王:“不!中间有过异动!”   我急忙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   他继续说道:“记得是在很久以前,我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这里来了一些人,打着探索的旗号进了这雪山并来到山洞。但是,奇怪的是,他们仿佛并没有受到阴气的侵袭,竟然从这里安全的过去了。”   山神:“没错!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我皱起眉头。   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一个事实引起诸多的问题,但是,这些都不是现在的我可以知道的,所以,还是先去找老王吧。   我便问道:“在我来之前的几天还有没有人来过这里,并且还通过了这里?”   山神:“我没有看到。”   楚怀王:“我也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所以他没有来过这里吗?   我看向悬崖。   是要到悬崖之下继续寻找?还是回头?   一入此地,不得回头。   于是,我来到悬崖边上。   眼前的一切还是假象啊……   我迈出悬崖,却踏在坚实的地面上,而后,悬崖冰雪的景象散去,在我眼前的是夜晚的雪山风景以及脚下平坦的道路。   当然,还有身前的虚幻的看不清模样的山神以及楚怀王的结合体。   山神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我摇头笑道,“难道,这条道路不是让人走过去的吗?是真的要置人于死地吗?如果不要让人过去,为何要有‘一入此地,不得回头’这样的话?”   我回头看了看,果然后面也是平坦的道路,根本没有什么洞穴。   “有人对我说过,阴阳二气相冲配合执念就会让人进入幻境,这里恐怕也是这样形成的,只是这种执念未免太过强大,以致于能把别的人拉进去。”   楚怀王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没有卖关子,很干脆地说道:“首先,是石头上的字让我产生了怀疑,而后,遇到了你们,问你们问题,你们的回答却让我更加怀疑。”   楚怀王:“我们的话怎么了?”   我解释道:“山神说不知道有人通过了这里,可是楚怀王却说有人通过了。那么,到底是千篇一律的事情更容易被记住还是与众不同的事情容易被记住?其次,为什么我会恰巧出现在悬崖边上?真的只是巧合吗?再说,我进来的时候明明是傍晚,可是,到悬崖边时却已经是白天,这可能吗?结合这一切,我知道,我现在所处的还是一个幻境。于是,我想到了石头上的字。一入此地,不得回头。为什么不得回头?”   山神:“原来如此。你很不错。你过去吧。”   和我想的一样,他们其实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的,或者说,他们是自愿来这里当“守门员”的。   我并没有行动:“在我之前真的没有别的人过去吗?”   山神:“有个人过去了,但我们没有记住他的相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老王!   我道谢之后,拖着疲惫、痛苦的身躯走在小路上,而这条平坦的小路却不知道通往哪里。   ……   ……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是没有力气,坐在路旁歇息,向前方的黑暗望着,同时思考这会不会是另一个幻境。   很快,在这种环境中,我竟然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黎明,感觉太阳的光芒不久就会喷涌而出,坐起来活动下,发现思考和疼痛减轻了不少,于是,站起来,继续向前走去。   这条路仿佛是没有终点的,但也只是仿佛,不管是哪一条路,到最后终究还是有一个终点。   是的,在傍晚时候,我看到了这条路的终点,虽然依旧是洞穴,但是,里面却是灯火通明。   那么,里面有人吗?或者说,里面是有妖物吗?他们为什么在这里留下这样的幻境等等东西?   我慢慢来到洞口,把身体躲在洞外,而头冒出来些向洞里张望。   洞穴里没有人,也没有妖物,但是,这洞穴很广阔,广阔到……   里面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城市!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座城市,虽然这座城市并不是太大,但想到这是建在山腹,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项轻松的工程。   哪怕是动用现在的手段——就我现在所知——也很难建造出这样的城市。   观望了许久,发现并没有出入,我走进了洞穴,也走近了城市。   近了才发现,原来,这城市是用冰雕建成的,刚刚因为其上镶嵌的宝石而没有注意到。   山洞里有许多的长明灯和夜明珠,而在这样的光芒下,只能隐约看到接近洞顶的地方有个洞口。   所以,就必须爬山吗?还是这样的冰雕上?   那么,这里会不会也是幻境呢?   我不知道。   也没有办法去探究。   那么,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   ……   世人云:上山容易下山难,可是,上山真有那么容易吗?   脚下是光滑的,手也没有可以抓取的地方,只能慢慢地,控制着脚步。   就像走在结冰的坡道上,走两步就要下滑一步,而那洞口距离我是那么远,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逐渐地,我发现,坡度(即垂直高度与水平距离的比值,即坡角的正弦。)越来越大,到上面根本没有办法攀爬,而我一旦停下来,身子就会不住下滑。   现在该怎么办呢?难道要从那些房屋之间穿行吗?   趁着还没有下滑太多,我来到一旁(我身体的左边)的房屋前。   房屋所在都是光滑的平台,不用担心会滑下去。   我向旁边的房屋看去。   这些房屋全是模仿中国古建筑,能看到瓦房茅屋,也能看到楼台亭阁,虽然都是大门紧闭,但隐约可以看出其中是五脏俱全。   来到洞壁处,果然这里有一条路,只不过……这条路不要太危险!   这条路悬在洞壁上,是由无数根镶入洞壁的木棍组成,上面甚至没有铺设木板,只能踩着木棍走过去。   而且,这些木棍伸出来的部分不是很多,堪堪能够容纳一个人行走。   我对自己实在是没有信心,所以决定去另一边看看。   预料之中,另一边并不存在道路,所以,我只能在中间和左边的道路中选取一条。   我来到左边,正要爬上去,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如果是真的让人过去,那么,为什么不铺设木板,而且,如果上面变得陡峭怎么办? 第122章 成功成仁   而如果这里是下山的路,就可以解释通了——这不就相当于梯子吗?   那么,上山的路应该是在右边。   可是,我去那里看过,并没有发现向上的路啊……   我这样推理还有个内心不靠谱的想法:既然这是古代建筑,那么,古代以右为尊,那么,怎么可能安排左边上行呢?   当然,这只是我想当然的想法。   我来到右边。   仔细寻找后,还是没有发现有向上的路,难道,我的理解是错误的?   我皱起眉头。   可是,如果真的是木棍那里,也未免有点太难……   太难……?   莫非,这是一个筛选的过程?   对啊,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只有符合条件的人才能过去这两个难关。   老王过去了。   原来,这里并不是真的就是为了让人过去,而是为了为难他们,从中挑选出符合要求的人物。   至于这要求是什么,暂时我还不知道。   那么……   我咬咬牙,最后还是决定从木棍这里爬上去。   爬梯子其实也是费力气的,尤其还是有着这样的距离,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下来。   幸好,这木棍最起码是要比冰粗糙,小心些不至于滑下来。   渐渐的,没有了力气,跳下来歇息片刻。   这里的结构就相当于梯田,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下来休息。   只是,这次却不同。   我刚下来,就听见了下方的碎裂的声音,立刻翻身爬上木棍,而后,看着这冰城轰然消散。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终于明白,既然是考验,就绝没有让人轻易过去的可能!   那么,就努力爬上去吧,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我暗自给自己打气,鼓励自己向上爬。   ……   ……   果然不出我所料,到上面的时候,木棍先是一个翻转为与我现在的方向成九十度角镶在洞口下的洞壁上,而后又变成直上直下,对于我来说,这实在是更具有挑战性。   不成功,也难成仁。   所以,只能逼着自己成功!   我来到这边的最后一个木棍上,扶着洞壁站起来,尽量不让自己晃悠,而后,左手慢慢去握住那边的木棍。   就在这时,听到脚下的木棍传来了将要断裂的呻吟。   顿时,我头上冒出了冷汗,在木棍断裂前一瞬间扑出去,双手都抓住了那边的木棍,而身下的木棍竟一根根全部断裂、坠下。   如果我现在没有过来的话,恐怕……   我不敢想下去,抬头奋力向上爬去,最后,在脚终于踩到木棍时,我松了口气。   却没想到,刚松口气,脚下又传来了断裂的声音。   暗自咬牙。   拼了!   也顾不得疲惫,我用上自己最后的力气拼命向上爬,而木棍断裂的呻吟就紧跟在我身后,趁我不备就要夺我性命。   就在我抓到最后一根木棍的时候,脚下的木棍断裂了,我顿时悬挂起来,而因为我全身的重量都交付给了最上面的木棍和我的手臂,致使两者都有些支撑不住。   突然,上面伸出一双手,探下来抓住我的胳膊:“快上来!”   而后头也伸出来,是老王!   “老王,你……”我惊喜地还要说什么,忽然想到自己的处境,费尽力气爬到了上面,看着近在眼前的洞口,松了口气。   老王:“你怎么来了这里?”   他皱着眉头。   “如果不是我还有走,还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我有些委屈:“可是,明明是你打电话让我来的!”   老王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这种时候你就那么傻!我在这种地方手机怎么可能会有信号!”   对啊!   我突然想到这件事,看着他:“我放出来,你听听!”   老王点点头:“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我把我录下的声音放出来,然后,观察着老王的脸色,却发现老王的眉头越皱越深。   许久,老王说道:“那不是我,但是,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而且,我想他是很清楚我们两个到底在干些什么,去了什么地方。”   “怎么可能?!”我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谁能有如此大的能量?”   老王:“很多人都有。但我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把我们引到这里,而且看这地方的手笔,很有可能是阴界的妖物,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问道:“那我们还要去吗?”   “当然要去!”老王斩钉截铁地道,“既然人家邀请了我们,如果我们不去,岂不是太过失礼?”   和老王在一起,我是以他为主心骨的:“那好吧,我们就过去看看。不过,老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王:“还不是因为你?”   叹口气,又道:“事情是这样的。你掉进那个洞里后,我找了好久都没有办法找到到冰层下的通道,无奈之下我就回到了实界。然而,回来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因为我们离开的时候带走的是两个人的阳气,结果回来的只有一个人,于是,实界发生了紊乱,把我填补到了因为人死而阳气消散的地方,也就是这里。”   “原来如此。”我点头,却也有疑惑,“那为什么一个人穿越的时候没有这种情况?”   老王解释:“因为实界遵循的是可溢出而不可以不满,故而才有这样的情况,当然,刚刚好是最好的情况。”   “所以说,”我瞬间明白过来,“你才会到这里来!”   老王:“没错!不过,你掉下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掉下去后陷入了昏迷……”   老王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而后指着洞口:“我们边走边说。”   “好。”我跟上他的脚步。   “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妖庭,并且被一些妖物要求配合他们行动。后来,我被孟轲救了。”   我说的话九真一假,倒是不怕他发现。   老王注意力却全在“配合行动”这样的语句上:“它们让你配合他们干什么?”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本来要说的,结果就被孟夫子打断了,可能是孟夫子怕我被他们蛊惑吧……”   这洞穴很深,而且“九曲十八弯”,不知有多久,我听见了水声。   老王:“是暗流!”   我问道:“格拉丹东这里是喀斯特地貌吗?为什么会有地下河?”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地下河!”老王严肃地说道,“不是天然形成的!”   科学家根据当今发掘和发现的各种不同史前人类文明遗迹提出多次史前文明猜想。认为人类的发展并非以往想象的那样,而是周期性的,不同时期地球存在不同的文明。   然而,摆在我眼前的一切告诉我,科学家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有的文明并不应该说是“史前文明”,而应该说是“史外文明”,比如说妖物。   是的,我眼前出现了一座城市,一座不同于人类历史上任何时期任何地方建筑风格的建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我对世界建筑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收集来并见识了世界上主要的建筑样式。   但这里的建筑,我真的没见过。   当然,不排除是三皇五帝夏商、玛雅之类的人类尚未真正明白的文明的建筑。   这里的建筑有的类似于中国古典建筑,有的又类似于西方的哥特式建筑,甚至有类似于精灵树屋之类的建筑。   城市的顶部有着一个巨大的发光体,照亮了这里的一切,但并没有散发热量,应该不是“人造太阳”。   接着光芒从这里俯视,看起来里面并没有生物(我出来的洞口是倾斜向下的,所以站在我的位置几乎可以看到这城市的全貌)。   老王:“过去看看吧。”   我点点头:“不会又是冰城那种吧……”   老王:“不可能!那种情况可一而不可二!”   我不明白:“为何?”   老王解释道:“那样的冰城,能造出来一个已经是不简单,如果这里还是冰城,那么,我就不得不怀疑我们是不是在幻境之中了。”   听老王提起幻境,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老王是直接被送到了这里,那么,那个通过这里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而且,他又是怎样通过了冰城而没有像我那样致使二者毁灭?   这一切都太过迷茫,根本没有足够的线索供我思考。   许是见我皱起眉头,老王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思索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老王:“在我之前,应该有人来过这里,我当时以为是你。”   老王并没有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有人来过:“你怎么看?有没有什么可供选择的人选?”   “没有。”我摇头,“完全不清楚会有什么人来这里,而且可以轻松的通过冰城。”   “轻松?”老王挑起眉头,“这话怎么说?”   “他经过冰城并且没有对冰城造成任何的损害。”我解释道,“而我却毁灭了冰城!”   老王听了,也深皱眉头。   最后,实在得不出什么结论,我们只能放下这些疑问,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城市上。   我们两个走进城市之中。 第123章 不伦不类   我们走进城市,发现这城市确实没有生物,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我对老王说道:“莫非他们是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而放弃了这里?”   老王:“有可能,但还不确定。”   入城第一间房屋是哥特式一类的建筑,但又不尽相同,仿佛是又融合了***的特点。   这房屋旁边是一个佛塔状的建筑,但它的顶部却又像是***寺庙的顶部式样。   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把世界上所有类型的建筑各取几个拆散了组装到这里,怎么都觉得有点不伦不类。   老王:“这是一个史外文明,而且,必然是和外面的世界有过交流的,而且,是几百年前的世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史册上并没有记载……”   我摇头道:“古籍中记载:有宛渠之民,乘螺旋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一名‘论波舟’。其国人长十丈,编鸟兽之毛以蔽形。始皇与之语及天地衫开之时,了如亲睹。”   老王:“这不是所谓的外星文明吗?”   我轻声说道:“难道就不能是妖物吗?”   老王愣愣地看着我,许久,才喃喃道:“是啊,为什么不能是妖物?”   若不是我们两个距离很近而且旁边没有嘈杂的声音,我还真不一定能听到他说什么。   而后,他又道:“是啊,如果是妖物,这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毕竟,妖物的手段哪怕在现在看来也是太过玄幻。但是,它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建造一座城市呢?有着怎样的目的呢?”   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老王自然也没有。   我们在城里慢慢行走,试图寻找有用的线索或者出去的地方,但是,没有。   我向老王问道:“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老王回答说:“我也来这里没有多长时间,本来想着从那里看看有没有出口,结果就见到了你。”   我追问道:“这城市你是探查完了吗?”   老王摇头:“怎么可能!就算这城市连一个县城也不如,但好歹是城市啊,怎么可能让我轻易就探查清楚呢?而且,这城市的街道有的不是笔直,有的甚至是断头路,怎么可能……”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是啊……”   看着眼前的城市风景——当然,没有钢筋水泥,多的是石头、木以及琉璃等等,叹息:“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抛弃这里……而且,为什么会有人故意设计那样的关卡,到底有着怎样的原因呢?”   老王犹豫片刻:“要不然……我们去这建筑里面看看……?”   我知道他心里是挣扎的。   他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对于这种行为有着很大的抵触,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   我点头:“好吧,我们进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   ……   我们来到距离我们最近的房屋前,推推门,发现好像是可以推开。   这大门是金属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反正是没有看见铁锈和铜绿。   我们两个人把门推开,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我们两个连连后退,用手把还停留在鼻尖的气味挥去。   老王:“应该是很久没用了。”   我点点头。   待到那气味减轻了许多,我们才慢慢靠近了那房屋。   老王:“一股来自地底的味道。”   他是考古工作者,所以,他所谓的“地底的味道”,自然指的是墓葬里的味道。   老王率先走进了屋子,而我则在他身后进入。   屋子里的家具很少,大部分都是木制,已经腐烂,但看起来并没有受到虫子的打扰。   看样子,这房子只有一层,类似于巴黎圣母院的结构,也有着一些壁画,但因为潮气,而且这里空气可以流通,大部分已经脱落。   老王惋惜地叹口气:“这房屋应该和教堂的作用一样,都是寄托他们信仰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教堂是在城市边缘。”   我问道:“怎么得见?”   老王解释:“你看这建筑里面的构造,没有太多实质性可以使用的东西,反而有着东方传统里的蒲团。”   他指着一团腐烂的东西,然后看向蒲团前方:“还有这蒲团前方的桌案。”   最后,他总结道:“这建筑很有可能就是妖物在接触到人类文明后自己借鉴建造出来的,所以,兼具东西方文化特色。”   我撇撇嘴道:“就是有点不伦不类。”   却又想起刚刚看到的精灵树屋:“但是那精灵树屋确实是我们人类没办法建造出来的。可是,妖物凭什么能建造出来?而且,如果史书上记载的外星文明确实是他们,那么,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老王:“就像我们人类在某些弱小的生物眼里可能是神,妖物对于我们人类来说就是如同神一样可怕的生物。我这里的‘可怕’不带有任何的倾向性,只是说他们的力量令人惊叹。”   我明白老王的意思:“也就是说,妖物是我们未曾见过的物类,又总有强大的超出人类想象的力量,所以才会成为史书记载的样子。”   “没错。”老王点头,“好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估计只是对考古工作者有用,对我们两个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去下一个房屋吧。”   我们从教堂里出来,走进旁边的类似于佛塔+***寺庙的建筑。   这里的门是石门,很不容易推开,直到进入里面我才想到:“老王,你身上有没有带着食物?”   老王找了找:“还有点压缩饼干和半壶水,估计够我们在这里生活两天。”   说到这里,我们两个的脸色都很不好——他的是看出来,而我的是感觉出来。   我:“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两天之内找到离开这里的通道,是吗?如果找不到,就是死路一条吗?”   老王没有回答,而是走进了这房屋。   这房屋类似的是大雁塔,而不是那种存放舍利子的佛塔。   从外面看应该是有六层,只是第一层可能是存放着什么不见天日东西,没有入口,直接就是上二楼的阶梯。   我们上楼的时候看了眼旁边的石砖,是那种厚实的青砖,中间并没有苔藓。   老王摸了摸:“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的,毕竟,在这种地方,可能会与地面上的时间发生很大偏差。”   而后,我们两个来到了二楼。   二楼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些散乱堆积着的书籍、两个腐朽的木椅和一张腐朽的木桌。   老王上前拿起一本书,上面的字是繁体字。   老王推断说:“这本书应该是使用活字印刷术刊印的,而且是宋体字。”   我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我瞬间听出了这佛经的来历:“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老王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拥有佛教信仰?”   “不是的。”我摇头,“当初小学时候,实在没书看,就从别人那里借了一本《心经》看。后来上大学之后,我们寝室一个家伙很喜欢这类佛教音乐,就记住了《心经》里的一些断落,比如说: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老王点头,把书放下:“也就是说,这一层里的这些书就都是佛经了。”   他又捡起一本书:“   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   愿解如来真实义……”   这佛经我却真正没有听过。   老王看了我一眼,笑道:“为什么这样著名的佛经你却不知道了?”   而后,放下书:“去三楼吧。”   我笑而不语。   难道我会告诉他我的记忆力很不好,简直算是老年痴呆吗?   当然不会。   三楼的布置和二楼很像,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梵文、汉语对照(笔记),已经不甚清晰。   四楼的布置就发生了较大的变化:里面有许多的壁画,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都没有脱落,可以看出来是关于释迦摩尼悟道的经历——是老王看出来,我是看不出来。   而后,其中又有许多经书,但多了一张腐朽的木床,看来是有人在这里长住。   木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的墨迹已经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也许是有关经文的理解。   上到五楼,又是大变样。   纷乱的残破纸张散落在地上,什么消息也得不出来,灰尘可能是因为封闭(没有窗户,但是头上有一盏灯,也不知道灯油是什么,竟然可以燃烧这么长时间。)的关系,灰尘并不是很多。   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们来到了六楼。   然后,我们知道,我们来对了。   这上面有一副地图,一副这座城市的地图——虽然上面的字迹不认识、看不出来是什么文字,但上面的图画还是很好的保留下来,也许是妖物为了以防万一而用了特殊材料。   看着城市地图,老王说道:“这城市就如同一只展翅的雄鹰,我们就在喙头。而后,你看……”   他指着“鹰”尾:“你看这里,这里应该会有出口,但是,很不好到达啊……”   我看着这副地图,愕然发现:“这座城市,完全就是一座迷宫!”   老王点头:“没错,就是迷宫。而且,你看,这些建筑在不断地重复,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让我们即便是看过地图,也很难走出去!”   “但是,应该有辨别的方法,”我说道,“要不然,恐怕设计者也会被困在其中。”   老王叹道:“这就需要我们自己去寻找了……” 第124章 柳暗花明   我们在佛塔上看地图,找到所谓路线,自佛塔下来后,却又是陷入迷茫。   城市边缘,不是紧挨洞壁,就是房屋连在一起,不见缝隙,从中间穿行的方案是行不通。   所以,只能靠自己去找了吗?   我说道:“我们可以以鹰嘴为上,则鹰尾为下,面上背下,可以确认路线。”   老王苦笑:“说着轻巧,其实是很困难的。”   我:“不管怎样,走走看吧……”   我们走到鹰脖这里,而后左拐,却发现眼前是相同的街道——其房屋样式、结构等等都是完全相同。   老王:“之前我也是没有多走,否则恐怕就被深陷其中了。”   我问老王:“你记得是哪一条路吗?”   老王摇头:“记不得了。本来地图上路线就密集,还都一样,哪有那么容易记住?”   我点头:“我还略微记得些。是第三条路右拐,而后……而后……”   老王却打断我:“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街道,不明白老王什么意思:“看出什么?”   老王:“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豁然开朗。   如果是这样理解的话,那么,我们就完全有机会走出这迷宫。   而后,又道:“雨漳,你怎么看?”   我:“我觉得你的看法很好,值得一试。而且,即便是一试,我们也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因为如果按照这样的看法来,我们就需要走到最边上寻找,而如果确实是我们错了,我们也还可以原路返回,不至于迷路。   打定主意后,我们便向着最边缘走去。   我叹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找到出路……”   老王安慰我:“可以的。”   但我知道,他心中也没底。   不多久,来到最边缘处,忍着饥饿认真地在周围搜寻,可是一无所获。   老王拍拍我的肩膀:“吃点东西吧。虽然二界的时间不同步,但你也至少有几个小时没吃饭了。”   我没有告诉他我曾经回去过格尔,所以他并不知道……好吧,他说对了,我确实好几个小时没吃饭了。   我们各自吃了几个压缩饼干充饥,而后,喝了些水,继续寻找。   但是,却并没有如愿找到离开这里的路径。   是我们猜错了吗?还是我们的搜寻不够细致?   我不知道。   老王皱着眉头,仿佛这世间就没有一件事能让他把额头舒展:“我想,我们的猜测是没有错的,那么,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他回顾我们来时的路,我也回顾。   忽然发现一点问题:“老王,你看。”   我指着不远处街道边上的一座类佛塔建筑:“那样建筑一般都是在街道旁边,可是,这里并没有街道,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建筑呢?恐怕……”   恐怕什么已经不需要说出来,我们把目光投向这远远看来并不显得突兀的佛塔。   老王:“我们进去看看!”   我点头,跟在他身后,而后,又上前和他一起推开佛塔的大门。   果然不出所料,这座佛塔的第一层是通的,并且在对面还有一扇门。   我和老王对视一眼,看出了他眼中的欣喜。   而后,我们通过那扇门来到另一边。   这一边和另一边是一样的结构,一样的建筑,一样的街道。   只是,那边洞壁上有几个发光的点。   老王脱口而出:“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我笑了:“这样简单的谜题,又能难住何人呢?”   老王脸色却依然严肃:“简单吗?那么,你能告诉我这到底能给我们什么提示吗?”   我愣怔,忽然发现虽然可能猜对了诗句,却并不解其意思。   七八点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难道要像是“或云:冠者五六,五六三十人也;童子六七,六七四十二人也。四十二就三十,合为七十二人也,孔门升堂者七十二人也。”这样解释吗?   恐怕不是的。   否则,七八五十六,二三得六,合为六十二,可是,眼前根本没有六十二条街道!   老王:“我想,这次答案可能是落在‘外’和‘前’这两个字上面……”   我问:“那该怎么解释?”   老王向前走去:“走走看吧,应该会有结果……”   我跟上他,向着七八个和两三点走去。   老王抬头看着,似乎在数那些光点的数量。   看他模样,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一定要指街道呢?指天上的光点不是更好吗?   我们只要行走一段距离,不知为何,天上就会消失一个光点,直到消失了五十六个光点后,老王停住了。   眼前还有六个光点。   老王:“这就是‘外’和‘前’的含义。”   转身,正在一条街道前方。   我不得不佩服老王的奇思妙想。   而后,我们来到了这条街道。   果然,在这条街道上,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是一条下坡路,而且不断有建筑突出来挡路,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大致看上去这些建筑和通向旁边的街道都是一样的。   我看向老王,老王却皱着眉,显然是没弄明白到底这里面有什么玄奥。   如果这里面依然隐藏着诗句的话,会是什么呢?   老王舔舔嘴唇:“   莫道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空喜欢。   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作:过)一山拦。”   然而,这次我却有些怀疑老王。   毕竟,能够这样快速地想出答案,已经不能说是推理能力和诗词积累强大了,已经到了让我不得不怀疑的程度。   我收起自己的怀疑,听着他破解谜题:“你看这里的情景是不是和杨万里诗里的描写很像?所以,我们看它的最后一句:一山放出一山拦。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在第一个突出建筑之后,第二个突出建筑之间的那条街道!”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疑惑我的无动于衷,而后,率先走过去:“走,我们去看看我们的猜测对不对,如果不对,很有可能是我们已经一错再错。”   我沉默着跟上去。   他察觉出我的异常,问道:“怎么了?感觉你有些不正常?”   “没什么……”我摇摇头,“只是感觉有些憋闷。”   老王笑了:“你要是考古工作者也就习惯了,毕竟,在这种地方呆着,见不到任何的生机……”   我叹口气,有些丧气地问道:“老王,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老王声音有些严肃:“说什么丧气话!我们肯定能够出去的!”   我却没有那样强烈的信心,因为对老王的怀疑,也是因为对前途的迷茫。   即便我们真的找到了洞口,又能出去吗?那洞口真的是通向外界的洞口吗?   一切都不得而知。   ……   ……   我们来到这条路上,发现这路并不长,只有五个街道,然后就是洞壁。   而这五个街道都是一样的建筑,只是有的保留很好,房间外面还有着精美的花纹,而有的就保留得不是很好,花纹已经模糊了。   我也想自己去思考,可是,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忽而想到: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难道,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老王看着我:“小姚,你想到了什么?”   我却反问他:“老王,你先说说你想到了什么……”   老王毫不犹豫地说道:“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我听完,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到底应该相信哪个。   老王又问了我我有什么想法,我便说道:“我觉得是无名氏的《金缕衣》……”   “《金缕衣》……”老王喃喃,而后抬头,惊喜道:“绝对是这个!就是这个没错!这样就可以解释通了!”   我皱眉:“老王,到底怎么回事?”   老王似乎这才注意到我,激动道:“小姚,这次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呢!”   他指着不远处的建筑:“你看,那里是不是离我们最近的有花纹的建筑?‘花开堪折直须折’,也就是说,在那里转向。绝对不会有错!”   我点头,脸上也洋溢起笑容,却并没有像他那样激动。   至此,迷宫的谜题在我看来还都是十分简单,即便破解了也让人觉得后面还有困难的而没有了快乐的心思。   我们来到所提示的这条街道,终于遇到了一个难题。   一座建筑上绘着蝴蝶的图案,而旁边的另一座建筑上绘着杜鹃的图案,显然是“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然而,偏偏是这么简单就能猜出来的提示,我们不解其意。   那么,还有别的地方出现过有关蝴蝶和杜鹃的诗句吗?   我是记不得,老王看起来也是记不得。   所以,只能在“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这句诗上下功夫了。   可是,应该怎样解读这首诗呢?   我们都没有头绪。   看着眼前的街道和街道两侧的建筑,我深皱眉头,思考着到底怎样破解这谜题。   老王拍拍我的肩膀:“雨漳,我们到那里去看看吧。”   我点点头,和他一起来到了两个建筑之前,仔细观察着这里有没有什么别的提示。   没有,连街道都没有!   难道,和第一个谜题的解密方式一样?   我们推开建筑的大门,却发现里面被封死了,根本没有通过的道路。   不是这样,又该如何解释?我沉思。   老王突然叫道:“小姚,你去蝴蝶那里!站在门前!”   我疑惑:“为什么?”   “先不要问。”老王走向杜鹃门前,“你到那里就知道了。”   我只好走向蝴蝶门前。   来到蝴蝶门票站定,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老王已经在和我对应的地方站好。   正不解之间,突然脚下一阵震动,门里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   我愕然看着发生的一切,而后回头看看老王。   老王冲我喊道:“雨漳,你过去,站在第一个阶梯上,等我喊你你再下去!”   我还是不懂他什么意思,但终究是按他说的做了。   等他喊“可以了”,我才迈步走下。   我刚一离开第一级阶梯,阶梯就自动升上去,转身看见老王,发现他那里也是如此情况,不得不惊叹于妖物的奇思妙想以及其创造能力。   我们走到下面。   下面是一个天然的洞窟,我的右手边还在漏水,似乎是上面的人工河的问题,而左手边隐约可以看到一丝外面传来的光芒。   前后左右都可以前进,所以,要向哪里去呢?   老王却笑了:“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我恍然大悟。   所以,去有光芒的地方是吧……   这次提示还是比较简单的……   走着走着,借着“日出”的光芒,我们看见了眼前的洞口——也许是通往希望,也许是通往绝望,谁知道呢?   我正要踏进洞穴,老王拉住了我:“我们不能确定里面到底有没有危险。”   我停住了脚步。   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择人而噬。 第125章 心服口服   我站在洞口外,向里面张望,当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即便是怀疑里面有机关,又该怎样的探查呢?   我看向老王,却什么也看不清。   我拿出手机,发现还有24%的电量,打开手电筒,照亮了眼前的路。   老王似乎看了我一眼,而后,好像是蹲下去。   我把光芒照过去,发现他果然是蹲下去:“老王,你在干什么?”   老王仔细地寻找着:“给我照着,我要找一块石头去探探前面的路。”   听他这样说,我理解过来,同时也为自己的考虑不周而惭愧,同时给他提供光芒。   很快,他找到了一块还算是比较大——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而后,站起来:“雨漳,你来扔。”   我还是继续我的问题:“为什么?”   老王的话让我心服口服:“你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你还忍心让我扔啊,万一闪了腰怎么办?”   我失声而笑:“拜托,老王,你虽然一把年纪了,可也不至于那么虚吧……莫非是因为一些别的不为人知且不与人言的事情……”   眼看着那石头冲我而来,我连忙跑开:“好了好了,老王,怎么玩笑都开不得了吗?这样小气,回头怎么娶一个婆娘……”   老王恨声道:“还要花花嘴,还不快去!”   扬手就要用石头砸我,我跑上前把石头抢过来,用力扔进了洞穴,而后,把光芒射向落在洞穴里的石头。   石头在地上滚了记下,彻底没了动静,却也没有触发什么机关。   我看向老王:“老王,你是不是猜错了,这里面没有机关啊!”   说着我就走进了洞穴,老王突然扑上来,把我扑倒在地,而我的头边,感觉到了风声。   抬头一看,那从地面刺出来的长剑距离我的脑袋只有几厘米,若不是老王,我已然绝命。   老王从我身上起来,把我拉起来,而后,我们两个慢慢退出了洞穴。   果然,老王说得不错,里面确实是有着致命的机关,只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又该如何毫发无损地过去。   老王:“既然有这样的提示,就说明这里是可以过去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只要我们踏入洞穴,就会有机关被触发,完全没有可趁之机。”   我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或许是还有别的我们没有发现的通道。”   老王:“那么,那个通道应该在什么地方呢?”   而后,他完整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想,妖物们之所以设计这样的关卡——姑且算作是关卡,可能是因为他们要抵御敌人。那么,既然是抵御敌人,就我们来看,还是很有用的。可是,在拖延敌人进攻的同时也必须要能让自己安全并且快速撤退,但就我们刚刚经历的那段路程完全做不到这点。所以说,我们刚刚走过的路可能是为了个人比如说某些重要人物安全撤离而准备的,也就是说,不是为了大部分人准备的。所以,大部分人应该怎样避难呢?想必也是躲到下面来,毕竟,下面这么大的空间,完全可以躲藏成千上万人。到这里,又不得不思考如何从这里快速撤离。显然,不能通过这个洞穴,因为这个洞穴不仅仅拥有机关,而且一次能够通行的人很少,不符合需求。所以,就必须有别的,难以找到的逃生通道。”   我急切地问道:“在哪里呢?”   老王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但有了一个思路,接下来的寻找可能会快一些。先吃些东西吧……”   我们吃了些压缩饼干缓解腹内的饥饿,而后,老王继续在洞口周围仔细摸索。   我则是凭着手机的光芒环顾,想要找到老王口中的“逃生通道”。   可是,这逃生通道可能是它们最后的防御手段,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如果很容易就找到,这“逃生通道”又有什么意义呢?   等等!   我想到,我们下来的时候只顾着“东边日出西边雨”,只顾着“道是无晴却有晴”,却忘了搜查我们下来时候的阶梯。   我连忙向老王喊道:“老王,我们回去!”   老王疑惑:“为什么要回去?”   我心思急转,忽然全部明白了:“这是个陷阱,就是妖物们怕有人破解了上面的谜题,所以依照上面的谜题设置了一个这样的陷阱,如果我们按照我们的解密思路走,绝对是死路一条!”   整理下语言,我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想到,哪怕是追杀大军下来,也知道了洞穴是一条死路,他们难道就不会搜查其他方向吗?故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阶梯那里!”   老王:“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们过去看看。”   所以说啊,我们这个队伍里面拿主意的还是老王,一点也不民主,完全看不到人家当家做主的踪影,妥妥的专制主义。   但是,这些话不能对老王说啊,不然他把我送到阴界,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侥幸回来!   我跟在老王身后为他照亮前行的道路来到阶梯处,果然在那里发现了一个足以让十余人并行的低矮洞口。   在我的大无私地试探下,终于确认这里是安全的,于是,又是老王在前我在后,慢慢走进了洞穴。   ……   ……   走了许久,洞穴里渐渐有了亮光,满怀欣喜过去一看,才发现是那种灯油不知为何物的长明灯。   走到这里,老王脸上显露了一丝痛苦,我连忙道:“老王,我们休息一下吧。”   老王皱眉看了我一眼,而后舒展眉头,慢慢点点头:“那我们就休息一下。”   他扶着洞壁慢慢坐下,我上前扶住他,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一直在怀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等我回答,他继续说道:“其实想想也知道,毕竟,我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你要能在不长的时间里完全信任我,你的心智可见而知,你父母也一定不会同意你跟我出来的。但我还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对我保持这么大的戒心?”   我没有回答:“你还没有解释你的问题……”   老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让我受不了,不得不侧头避开他的目光。   他喟然长叹:“我这样的年纪,本来不应该在家里吗?不应该干着一些清闲的工作,拿着还能入目的工资,看着膝下的儿女子孙,享受生活吗?我为什么要跑出来?”   说着,他的声音竟然略微有些哽咽,随后又收起自己的愁眉苦脸,笑起来:“为什么……因为我不得不出来……即便是现在物欲横流,即便是现在没有人关注实界的死活,即便是……不,也不能说没人在意,只是上面那些人把持着所有的消息,下面没有人在意,只要不威胁他们的利益,可是,我也要去……你知道吗?”   他顿了顿,喘息两声:“你知道吗?很小的时候,我就和别人不同,因为我能够看到阴阳二气。慢慢地,父母告诉我,我并不是人类,或者说并不是活着的人类。我父母是千辛万苦从阴界来到了实界,又是千辛万苦才拥有了如今的躯体。他们凭着一个虚无缥缈、无处查证的身份考上了北大,又在北大留任。生下我后,本来是无事的,结果母亲生了一场大病,被阳界察觉出异常,驱赶到阴界,最终被阴界同化。可是,她最后不是怨恨,而是对我说:帮帮二界……”   我接道:“所以你才想着要找到真相吗……”   这可以说是老王的真情流露了。   如果连这样都是他在骗我,那么,我也不冤枉了。   老王一大把年纪,这样拼命,却得不到别人的信任和理解,透露自己的内心,实属必然。   我也便坐下来,说出了自己的事情:“我有一个初恋——当然,谁都有初恋,但是,我的初恋是特别的。当时对她只有懵懵懂懂的喜欢,后来陪伴了几年,发现谁离开谁都觉得心里很难受……”   后来的事情,我却是不愿意多说。   老王叹道:“不愿说便不要说了……”   我没有听从,开口道:“她生来身体不好,整日里埋头书海,没有太多朋友,唯有我肯和她聊天玩耍。只是,天不遂人愿,她的病终究难以根治……”   说着,我想起了她,不自觉便哽咽起来:“临去时,她……她让我多防……防……范着些,别听别人说了什么就全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她对我的影响极其大,可以说我现在的生活依然无时无刻不受到她的影响,哪怕她早已故去。   正是天道无情,人间有情。   ……   ……   老王听了,默然不语。   交心之后,却感觉亲近了几分。   他看向我:“雨漳,也不必难过,虽然说那一枝花啊、吊死在一棵树上啊这样的论断有些道理,但我要说的是:你完全还有机会见到她啊!”   是啊,我完全还有机会再见到她!   莫名的,我心中升起信心。 第126章 玄之又玄   休息许久,老王扶墙站起来:“走吧。”   我也站起来,扶住老王:“你可以吗?”   老王呵呵笑道:“怕什么,大不了被实界驱赶到阴界。”   看来,他已经完全放开了。   他扶着洞壁,从我的搀扶中挣脱出来:“好了,你也不用扶我,省省力气,一会儿万一有什么情况就要看你了。”   我也不再坚持,收回自己的手,和老王并肩行走。   老王却笑着说道:“你以为这是武侠剧吗?想着并肩子上?这种地方怎么能并肩行走?你到我后面,我即便受伤了也不会死,最多不过回到阴界,可你不一样……”   我混不在意地道:“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是到阴界去?”   而后,更是走在了老王前面,老王拉了我一把,可能是发现拉不动我,只能放弃。   于是,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向前走去。   可是,看过盗墓小说的我总有一种怀疑,跟在身后的老王还是老王吗?   毕竟,盗墓小说里面提到过一种情况,前面的人正走着,后面的人却已经被调包了。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老王则是抬头奇怪地看着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而后转过头来,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继续向前走去。   但是,渐渐地,我感觉到地面有些震动,老王从后面拉住我:“等等,有问题!”   我皱起眉头:“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又触发了什么机关?”   老王:“很有可能。”   不多时,看见前方滚过来一个堵住了整个洞穴的石头,速度极快。   老王:“快跑!”   可是,他因为这些日子的长途跋涉,已经是跑不动了。   很多人说,跑不快是因为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对于老王和我来说,即便是有生命危险,我们两个想要跑快也是有心无力。   这样的情况下,我深藏心底的那种冷静情绪占据了我的身体,让我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冷静思考:“老王,你怎么样?”   老王笑道:“你走吧,不要管我……”   我轻轻摇头,淡声道:“……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阴气聚集于身周,虽然防不住滚开的巨石,但是……   等等!   为什么我自己唤来的阴气能够穿过左边的洞壁?   难道说……   我急忙拉住老王的胳膊:“老王,有办法了……”   “什么……”老王还待要问,可我已经扑倒他在巨石来临前滚过了幻化出来的洞壁,来到了一个广阔的空间。   真的是一个广阔的空间!   里面只有一丝遥遥传来的光亮,根据光的速度……也推测不出什么,凭着手机最后的一点电量打开手电筒,发现这地方洞顶之高不可见,洞壁之远不可见。   这到底是怎样的空间啊!   电光之下,依稀还能看到一些云雾,不知为何。   我站起来,又把老王扶起来。   老王起来的第一句话是:“这里必然是通到外界的通道,要不然至少也有通风口。”   我还是那个标配问题:“为什么?”   老王:“闻闻这空气就知道了。你在这里呼吸并没有感到不顺畅,说明这里的空气中气体比例与外界是相同的。但是,只有我们进来的那一个通风口显然不足以让这么大的空间都能保持这样的空气,所以,我确定,这里一定有着通风口!”   我:“那我们就可以……”   老王却皱眉摇头:“不一定……”   他低下头,把脸上的表情埋入昏暗之中:“我看设计这里的妖物必然是有着全面的打算,所以,前面很有可能还有陷阱,毕竟,可能也会有追兵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所以……”   他的“所以”不用说完,我们两个都不是笨人,话里的意思自然都明白。   收拾下心情,我撑出一个笑容:“好了,先不说这些,我们前面走走看看吧。”   “嗯。”老王应了声。   ……   ……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地方会有这样的大河——那地下河的宽度是在手电筒的光芒下看不到对岸。   这样的河上,竟然还修建了一座石桥——这样大的工程,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看向老王,眼里的意思很明白:怎么样?要上去吗?   老王不愧是老王:“别看了,我看不见你,也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说吧,你想怎么办?”   “……”我一时无语,片刻后才道:“要不然……我们上去看看?”   老王似乎瞥了我一眼:“不上去难道你要游过去吗?可以……”   不明白为什么老王成了这个模样,可能是觉得我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吧,不过,这样的老王也着实有些“可爱”。   “好吧。”我无奈地叹口气,“那还是我在前你在后。我们走吧。”   这次,老王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在我身后,慢慢走上了石桥。   甫一进入,自己便来到了一个不同于刚刚所在的空间。   ……   瑟瑟的秋风从我身旁飘过,而不时有落叶慢慢落到石桥下的小溪中。   这样寂寥的环境中只有我一人站在这里,可我却不觉得有什么突兀,仿佛我本来就应该在这里。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小雨,快过来,你看这些泥鳅,好滑啊!”   这话好似不是飘入我耳中,而是到我眼中,让我眼眶温热,话语竟脱口而出:“都说了你不能这样的,不然对你身体不好!”   她却不依道:“好啊,小雨,才几天没见,竟然又敢顶嘴了。忘了我才是姐姐吗?你怎么能像我父母那样和我说话呢!”   我只好无奈地说道:“当然你是姐姐啊,我怎么可能是姐姐。”   又小声道:“要是也是哥哥啊……”   却不想这样的低语也被她听到了:“好你个小雨,竟然……”   我连忙讨饶:“我知错了!好姐姐,是我错了!”   她从小溪旁边过来,走上石桥,到我身边,背着双手:“说吧,要怎么惩罚你呢?”   我顿时苦着脸:“不是吧,还要惩罚啊……”   她撇着嘴:“要不然呢,就让这件事这么样过去了?不能!要不然以后你肯定还是这么不分大小!”   “不要啊……”   那个我跑动之间,却与我分离开来。   而那个我,也成了我眼中的他。   他们在追逐,嬉戏,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办法参与,也没有办法改变。   她和他,没有我的位置。   这时候,旁边传来了虚无缥缈的声音:“想不想成为其中的主角?想不想改变发生的一切?想不想再见到她?如果想的话,就来吧……”   石桥下的小溪中露出了七彩的光芒,似乎宣告着它的不凡。   我见识了这样的场景,又听到这样的话语,竟然鬼迷心窍,就要去往那七彩之中。   危急时刻,耳边传来老王的叫喊:“雨漳,醒过来!”   这一声似乎有着某种魔力,破除了我眼前的幻境,让我看见了真实的世界,没有她的世界……   还是见不到……   我看着眼前的黑暗,泪水溢出。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风花雪月,有的只是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交谈、玩闹。   直到她离开的时候,我们才终于第一次肯流露些自己的感情,却终究也是最后一次。   老王上前拍拍我的肩膀:“看到她了是吗?”   我轻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可以看见她?   为什么她不能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我们必须分离?!   为什么?!!   为什么……   老王叹了口气:“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里的阳气与阴气各自参半,虽说阴阳平衡是很好的,但没有进行调和的阴阳平衡久而久之就会演变成阴阳相冲。而这样威力的阴阳相冲,基本上只要你心中有执念,就一定会被引诱入幻境。”   我却对他的快速脱离幻境表示不解:“可是,为什么你……”   老王解释道:“自然是因为我本来阴阳平衡的躯体,即便进入这阴阳相冲的地带,也不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   刚刚从悲伤中恢复过来的我听到他的话,顿时一愣:“难道我们的躯体不都是阴阳平衡的吗?”   老王:“很多人都是这样以为的,但这种说法却是错误的,毕竟,如果都是阴阳平衡的躯体,那么,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生老病死?其实,人生来本就应该是阴阳平衡,可是,因为人类的诸般行为,导致这一情况改变。而我因为父母都是阴气盛,所以我身上本来也是阴气盛而阳气衰,可是出生后接触阳气多,也就最终达成了阴阳平衡。”   原来如此……   我恍然大悟,却又有担忧:“也就是说,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会一直有坠入幻境的危险吗?”   老王:“没错。不过也没办法,你心中的执念实在是……”   最后话语落成一声叹息。   执念……   老王上前拉住我的胳膊:“跟我走,在你被困进幻境时我还能救你。”   想来,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不过……   我反手搀扶住老王:“这样不也是可以吗?”   老王似乎点了点头,而后,各自无语中在石桥上行走。   ……   ……   我知道石桥很长,却没想到我们两个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对岸——当然,这中间也有我们两个太过劳累,行动缓慢的原因。   反正不管怎样,我们终究是来到了彼岸。   好吧,觉得彼岸可能是一个不太招人喜欢的词语,还是说成对岸比较好。   来到对岸,发现那光线的来源距离自己已经不是很远。   果然,就要出去了吗?   心内升起了欣喜,步履不由得就快了些,却忘了老王本来就不怎么能够跟上我,这样一来,我们就摔倒在地。   老王无奈:“你啊你,经历了这样的生死考验,怎么还是这么不知轻重?”   我站起来挠挠头:“没办法,骤然要脱离这样的险境,怎么可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当然,除了你……”   确实,老王现在依然是不咸不淡的声音:“是啊,当我知道我的身份和我的任务之后,我就一直是这个模样,不管怎样的……”   我却不得不拆台:“如果这会儿你的手不抖的话,你的话我就信了!”   于是,尴尬中,老王不再说话,而我也因为这句话堵死了我所有能说的话。   本来是要表达自己脱困的欣喜,谁知道竟成了这样的情况……   ……   ……   来到光亮处,发现这里确实是一个通往外界的通道,而外面似乎是耀眼的……积雪?   自己还是在格拉丹东雪山之中吗?   也对啊,毕竟,感觉自己也没有走多长的距离。   借着光芒看了老王一眼:“老王,怎么样?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兴不兴奋?”   老王罕见地白了我一眼:“少说这些废话,还不一定能够回到人世间呢?”   我以为还有什么隐情,顿时声音急切起来:“为什么?难道我们都这样了还有别的考验……”   老王闭上眼,苦笑道:“如果还是在雪山之中,我们如何脱困?”   还是在雪山之中,我们如何脱困?   是啊,我们有什么办法脱困呢?   这样——不能说鸟不拉屎,但也可以说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还能期盼怎样的奇遇呢?   所以,难道自己终究是要魂归阴界吗?   老王看透了我的心思:“你这小子,我仅仅说了这样的话你就受不了,之后怎么能够成大事?都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现在都没有去实践,怎么就能说自己出不去了呢?”   听了这话,我忽然能够镇定……好吧,其实这番话对我来说基本上是没有卵用——也有一点用处,给了我一个吐槽以缓解自身情绪的借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又怎么会在意区区这种事情呢?”   我喃喃的话语竟然还是落到老王耳中,老王顿时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你!”   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多久,又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还是先出去看看吧,说不定这洞口就在雪山边上呢?”   怎么可能?   如果是开在雪山边上,在现在这个时代,还能藏得住吗?   老王却又有新的说法:“但是,既然是有这个出口,就说明这里一定是有逃生的办法的,绝不会是一条死路!”   他说得好有道理。   是啊,既然这里有一条逃生的路,就绝对不可能是死路。   也就是说,我们完全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我看向老王,但却看见了皱着眉头的老王,心中一突,终于是冷静下来。   即便是有逃生通道,自己又真的能找到吗?   算了算了,先去外面见识一下许久不见的人间风景才是正道。   我慢慢来到了洞口。   雪花不断飘落在格拉丹东雪山上,迷蒙的美感让人沉醉。   可是,我的心却沉下来。   眼前并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的宽阔的大路,而是茫茫的雪地。   老王来到我身旁:“看来,又是一次不算简单的长途跋涉啊……怎么样?小伙子,脚力还能不能赶得上我这个老家伙?”   我反击道:“老家伙,一会儿可别先倒下了……”   倒下了可就站不起来了……   老家伙…… 第127章 冰天雪地   我看着眼前的雪花纷飞,心情很是翻乱,老王叹息:“这样天气,是没办法离开这雪山的。”   我忽然觉察出什么:“老王,我们不能到阴界看看吗?”   老王却摇头:“你以为我是能够随意来往于虚实二界吗?不是的……真正能够随意来往于虚实二界的终究只有道祖一位。我不过是寻一个暂时阴阳平衡的点,借机来往于虚实二界。可是,这里死了许多人,却没有太多生气,造成此处阴阳几乎没有平衡的可能……”   我们同时想到了一件事情:阴阳相冲的地方,难道在某一刻就不存在阴阳平衡吗?   老王转身:“我们回去!”   又道:“虽然不知道那里为什么会存在那样的情况,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也算是好事。”   我们来到石桥上,老王抓住我:“雨漳,准备好了没有?”   我点头:“准备好了。”   老王轻轻“嗯”了声,而后,就在等待阴阳平衡的时刻。   突然,老王大叫:“要去了!”   而后,天旋地转,再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在……   嗯?为什么还是一个山洞?难道,老王……?   老王还是拉着我的胳膊:“你小子,又有什么不合时宜的想法?”   “没有没有!”我连忙摇头,却又低声喃喃:“同样是穿越,凭什么我身边只有个老头子。虽然也没想怎么样,但是……”   老王抓着我胳膊的手更加用力,竟然让我产生了疼痛的感觉。   我摆脱他的手:“干什么!老王,你……”   老王的声音很平淡,但我总感觉其中蕴藏着极大的怒火:“你以后说话的时候,千万要看清楚环境,在这样的山洞,你声音再小又有什么用!”   “走吧,出去看看。”老王当先向着洞口方向走去,我自然是跟在他身后。   来到洞口,并没有看到冰天雪地,而是幽静美丽的树林。   看来,阴界与阳界的环境果真有很大不同。   忽然,有女孩子笑声传入耳中:“快来呀!这里景色好美啊!”   我看了老王一眼,而后退入洞穴的黑暗中,老王俯在我耳边道:“这样的地方,应该是妖物的地盘,所以,不能出去让它们看见我们,否则我们很危险!就在这里……”   他话没有说完,那清脆悦耳的笑声就逐渐接近:“大哥,快来呀!我发现一个洞穴!”   之后是一道慵懒的男人的声音,其中略有一些稚嫩:“什么呀,阿妹,你总是这样乱跑,让父母担心!”   “但是……”女孩子的声音非常委屈,“但是……人家真的很喜欢这里嘛!”   “你呀!可别忘了这里是有妖怪的,到时候把你吃了,怎么办?还不是让父母伤心?”   我侧头看向老王:“在阴界也能生育?”   老王:“我不知道,但想来应该不能够,反正,我感觉这两个应该不是在这里出生的……”   “为什么?”   老王:“婴儿的出生需要同时吸取阴阳二气,以保证自己身体内阴阳平衡。但是,阴界并没有这样的条件,也就是说,阴界并不能给予他阴阳平衡的可能。”   “为什么没有给予阴阳平衡的可能?”   老王:“因为阴界之人不同于实界之人肉体凡胎,他们完全是由阴阳二气组成的,所以,一旦有了吸力,那么,他们都是性命不保,根本没有办法把婴儿生下来。况且……”   说到这个“况且”,老王似乎想笑:“在这里的人恐怕都已经丧失了生育甚至是欢愉(这里的“欢愉”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去理会,不懂的?点娘手下有这样的人吗?)的能力。”   正说着,脚步接近了,女孩子的声音更加清晰:“大哥,你看,我没有骗你吧,这里真的有一个洞穴!”   那男人的声音却严肃起来:“阿妹,先不要过去,指不定里面会出来什么样的怪物!”   ……   我轻声向老王问道:“我们要不要出去?”   老王思考片刻:“出去看看吧,总不能一直在里面呆着吧……”   “所以说……”我吃惊地看着眼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所以说,你竟然是苏秦苏季子,也就是我的师兄?”   苏秦笑道:“是啊,还不肯相信吗?可是,为什么当初你就那么轻易相信师叔了呢?”   我:“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看出了我就是你的师弟?”   苏秦揉揉小姑娘的头:“其实啊,我本来是没有看出来的,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我疑惑:“我告诉你的?”   “是啊……”苏秦微笑着,“你跟着阿绫过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可是,和你的交谈却暴露了你自己。”   我看向老王:“我说了什么吗?”   老王摇摇头,表示不知。   苏秦解释道:“你见我的时候,我问你:你是什么人。你说你是一阶普通人。而后,我又问你,你为何来到这里。你可曾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   我回想:“我好像是说:我来自的那个地方,不必多说。不言即言,无声胜有声。”   苏秦:“这样一来,我就怀疑你是不是与师叔有关系,毕竟,我曾去师叔那里,知道他新收了一个徒儿。”   “所以,后来你就一直扯一些问题来试探我吗?”我无奈,“最终判断出来我就是你的那个小师弟……”   苏秦:“没错。看来,师叔对你很是满意,对你的教导也很用心。”   是啊,只是,好久没见他了,是有点想念……   苏秦轻声道:“不用担心师叔,他很好。”   又叹息道:“其实,有很多人不解,为什么师叔、师祖包括我,我们活了那么久还是没有消失。”   他看向我:“你是不是也很好奇我们为什么没有消失?”   我也对你为什么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感到好奇,听你说话,肯定是有一级甲等了。   他当然不知道我活泛的心思飘到了何处,而是给予了解释:“因为道法可以帮助我们延续自己的生命,让自己几乎可以在这个世界达到永恒。”   老王皱眉:“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对那劳什子续命草那么上心?”   苏秦脸上却有了一丝不屑:“不是所有人都能放下一切来问道的。”   而后,又有了更深的叹息:“你们知道吗?其实我们维持不死,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   “不可说!”一道声音冲出来打断了苏秦的讲述,“季子,难道忘了老师的交代了吗?”   苏秦皱眉:“海丰(《四库全书》上的说法),他是师叔弟子,如何不能说?”   张仪张海丰。   张仪严肃道:“季子,你可知道,你这样对他非是好,而是对他极坏的。老师告诉我们,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这里的人,可是我们为什么告诉他?让他心绪不宁?师叔都没有做的事,我们做弟子的怎么能够逾越?”   苏秦:“海丰,这件事当真不能告诉他?”   张仪:“非是我不想告诉他,而是滋事事关重大,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   我听懂了他们的谈话,插嘴道:“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还有,请问,这位被称为‘海丰’的是?”   张仪:“吾名张仪,字海丰。”   张仪笑道:“当初阳界时候,利欲熏心,玩物丧志,不问大道,故而与季子仇雠(chóu,同仇),如今到阴界,才知以前种种,都是虚妄,如何及得上大道。”   我点头:“师兄说的是。只是师兄,为何有事不能告知我?”   张仪:“盖因为这是阴界之事,让你知道、参与会影响你接下来的人生。”   他这样解释,倒也让我能够接受。   而后,苏秦苦笑道:“海丰不让我说的,就是为何我们不肯消失的原因。但是,因为这原因事关重大,现在是不能说了。”   我无奈地吐槽:“那你还引出这个话题……”   苏秦的脸色变得尴尬:“还……还不是因为刚刚我以为是能够对你说的,谁知道……”   张仪笑道:“谁知道竟被我打断了,谁知道竟然不能对你说。其实也难怪,毕竟,如果和师弟……”   我:“叫我雨漳就好。”   张仪点头,继续说道:“如果和雨漳先说上话的是我,我估计也很有可能是会忍不住透露的。”   苏秦笑:“那我可不一定会提醒你啊!”   我看着他手下的小姑娘:“师兄,这两个小家伙是?”   苏秦和张仪的脸色寒下来:“是孤儿……”   苏秦:“是妖物杀了他们的父母,我们来得迟了,只能救下他们两个,可他们的父母还有中间的一个小娃子,终究没有能救下来。”   看着少年少女黯淡的神色,我叹息:“这样的事情很多吗?为什么不到人类聚集地去?”   张仪:“这里还是和阳界一样的,纵使到这里,还是物欲横流,一些人更是不堪,令人不耻!”   苏秦劝慰道:“海丰,不必多说了,毕竟,这是他们的选择,只是苦了这些孤苦伶仃之人。”   继而转头向我:“我们虽然是有一定的能力,但却毕竟不能把所有人都救下来。哪怕是所谓的诸子百家加上后来者一起努力,也做不到。”   张仪却有着更多的思考:“那么,雨漳,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要知道,老师也不能随意来往于阴阳二界啊!”   我看了老王一眼,不知道能不能说出来。   ……   “原来如此啊……”苏秦叹息,“竟然还有这样的办法,果然还是不能太小看天下人……”   张仪笑道:“有人不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吗?总归是会有推陈出新的,如果只是一味活在过去的荣光里,就像清朝所谓的天朝大国,还是被坚船利炮打开了国门……”   “虽然我们是东周时候人,但是……”张仪解释,“我们也要与时俱进,不是吗?如果不是能时时了解天地变化,又怎么深刻理解大道呢?所以师祖才会频繁来往于阴阳二界啊!”   我点头:“所以说,你们确实要比我知道的多。”   我也不用产生什么自卑情绪。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秦打断:“雨漳,你这样想法可是不对的,毕竟,你是师叔的弟子,怎么能够有了区区一点成就就满足呢……”   他唠唠叨叨很长时间,就为了得出一个结论:“……所以说,切不可因为我们比你年长你就觉得我们应该比你知道的多,须知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我为了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急忙点头:“我知道了,师兄!”   只是,他脸上似乎有些悲戚,却很快收起,喃喃道:“……知道……就好……”   我没有听清他喃喃什么但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恐怕是有着什么打算,一个能够保护很多人,却要牺牲自己的打算。   或许,这就是他们所追求的大道。   朝闻道,夕死可矣……   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我看着苏秦和张仪,忽然心中很压抑。 第128章 移步换景   在这里呆没多久,老王对我说道:“我们是该回去了,长时间留在阴界对你我的身体都不太好。”   我点头:“那我们就回去吧。只是,阴阳平衡……”   老王笑道:“那种情况虽然很是不易抓到,但还是很容易见到的,一次不行,多几次也就好了。”   听他说到这里,我知道他有了回去的计较,就回头向苏秦和张仪道:“二位师兄,我这就要回去了,你们保重!”   苏秦和张仪:“雨漳,保重!”   即便是想见相交未有多时,但我对这两位师兄是极尊敬的:“那么,师弟这就去了!”   他们又道一声“保重”!   我看向老王,老王冲我叮嘱:“这次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去,但是,因为我们来的地方是一个阴阳相冲之处,所以,我们可能不会回到那洞穴,而是回到别的地方,甚至可能会分离。所以,如果我们分开,那么,在搞清楚自己在哪里后,马上联系我。如果联系不到我,那就不要管我,先回家!”   我还要说什么,老王却没有给我机会。   天旋地转之后,我们出现在昆仑山下。   为什么会出现在昆仑山下?明明我上一次……   等等……   我意识到一个问题。   明明老王说过,由虚界来到实界是遵循着“可溢不可缺”的法则,那么,为什么上一次我回到实界的时候竟然是在原来的位置呢?   难道,我不遵循阴阳二界的穿梭法则吗?   不,不可能……   我摇摇头。   但是,这一切又要怎么解释呢?   老王拍拍我的肩膀:“雨漳,有什么问题先不要思考了,休息休息,说不定就能想通了。这些日子来我们都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对于他的理解,我很感激,同时也觉得自己确实是需要好好休息。   ……   ……   回到格尔,找了家旅社住下,好好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墙上的表显示是八点钟,也不知道是早晨还是晚上。   旁边的床上已经没有了老王的踪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床,又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我掀开身上薄薄的被子,坐起来,看了看手机,已经充满电了。   手机上有陌生人发来的信息:“雨漳,我出去办点事,醒来后你先在旅社等我,当然,你也可以在格尔逛逛,记得和我保持联系就好。老王。”   我摇摇头,自言自语:“老王啊老王,真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了是吧?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你交待吗?但是,老王的手机号我不是有吗?他不是也有我的手机号吗?为什么会是陌生的手机号?莫非……”   我蓦然想到了前些日子把我骗到格拉丹东雪山的那个电话,难道,这也是一个骗局?   但是,如果这是一个骗局,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是真的喽……   算了算了,本来我就是不是一个擅长计谋之人,干嘛要让自己苦恼?   趁现在,好好放松一下吧!   毕竟,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和老王在一起,恐怕是不得安生的。   虽说这样的思想是很不对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不对在哪里,所以,任他去吧!   ……   ……   格尔境内是有许多美丽的让人不舍得移动的景色,也有着移步换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风景,诸如长江源头、万丈盐桥、雪山冰川、昆仑雪景、瀚海日出、沙漠森林等。   但是呢,因为指不定老王什么时候回来,我也没有跑远,只是到距离格尔只有60公里万丈盐桥看了看。   本来也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只是参观过万丈盐桥后老王就来了电话:“雨漳,你在哪里?”   我回道:“万丈盐桥。”   老王思考片刻:“万丈盐桥?距离格尔不是太远,早点回来,然后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要去呢!”   我问他:“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老王叹息:“还不知道。你快回来,我们商量商量。毕竟,现在我们也是什么也不知道,妖庭去不了,又没有别的信息,看来,只能慢慢来了……”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这里信号实在不好,只好道:“你快点回来。”   ……   ……   回到格尔已经是傍晚,要不是中间遇到一个好心人,让我搭乘他的车,我还不一定能回来呢!   回到旅社,老王已经等在那里,见我进来,他起身:“雨漳,你再想一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我仔细思考,忽然想到那个身形模糊的男人说的话:“对了,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就那几个比较大的城市有阴界的妖物或者人。就这样!”   老王皱眉沉思,习惯性地捏着自己的下巴:“这样啊……都是大城市,不好办……”   我却提出了一个主意:“老王,你能不能发动你的朋友帮我们一起找,毕竟,你……”   老王摇头,很是坚决:“不能让那么多人知道阴界的信息!”   这下我可是没了主意,摊手无奈道:“那你说,怎么办吧?我们这样去那些大城市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老王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思考。   我也坐到床上,玩手机。   玩什么?   老王突然站起来(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玩的是什么呢!),把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老王,怎么了?想到办法了吗?”   老王看向我:“我们明天去西南行省!”   我皱眉:“去西南行省做什么?”   老王言道:“我们要去的是西南行省的山区,云贵高原听过吗?然后,从那里到阴界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我疑惑:“那为什么不去秦岭,长白山这些地方?”   老王摇头:“不行!这些地方在阴界周围都有人类聚集区,妖物相对来说就少一些,而在阴界的云贵,人类就比较少了,妖物相对来说多一些。我们去云贵更能打探些消息。”   “原来如此。”我点头,“那我们怎么去?”   老王:“我已经准备订火车票了。从格尔坐车到古安,然后从古安坐车到林城。嗯……我看看……”   而后,我们坐上了凌晨一点多钟开往古安的火车(最后两个硬座),到古安后,也没有休息多长时间,取票后就马不停蹄坐车前往林城。   西南行省贵专区,首府贵阳,下辖6个市、3个州,著名景点有黄果树瀑布、百里杜鹃、织金洞、万峰林、千户苗寨等等。   贵专区高原山地居多,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   贵专区之名山,有梵净山,韭菜坪,黔灵山,雷公山,斗蓬山,飞云崖,大娄山,乌蒙山等等。   ……   ……   “老王,我们去哪里?”站在林城大街上,我向老王问道,“贵专区的山实在是多,要我说,我们就去乌蒙山吧,毕竟我很想看看‘乌蒙磅礴走泥丸’呢!”   老王摇头:“我们不去乌蒙山,我们去飞云崖!”   我疑惑不解:“为什么要去飞云崖?”   老王边走边解释:“飞云崖是一处融汇佛、道宗教文化,集自然风光,名胜古迹,民族风情为一体的旅游胜地。可是,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为什么这里汇聚了佛、道两家宗教文化?”   我惊觉:“是因为风水,也就是阴阳二气的问题?”   “没错。”老王点头,“就是阴阳二气的问题。虽说道教对阴阳二气的理解并不是特别透彻,但是,他毕竟是从道家衍生出来。你知道阴阳家的鼻祖是谁吗?”   阴阳家是盛行于战国末期到汉初的一种哲学流派,齐国人邹衍是其创始人,阴阳家的学问被称为“阴阳说”,其核心内容是“阴阳五行”。   我便回答说:“是邹衍。”   老王:“没错,就是他。他是战国末期齐国人,阴阳家代表人物、五行创始人。他活动的时代后于孟子,与公孙龙、鲁仲连是同时代人。齐宣王时,邹衍就学于稷下学宫,先学儒术,但是,后来,他‘疾晚世之儒墨不知天地之弘,昭旷之道,将一曲而欲道九折;守一隅而欲知万方,犹无准平而欲知高下,无规矩而欲知方圆也。于是,推大圣终始之运,以喻王公列士’,这才有了阴阳家。”   我还是不懂老王的意思。   老王继续说道:“也就是说,不管他的阴阳之道还是儒家之道,其实都和道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说啊……我这其实是在给你长知识。就是想告诉你,既然诸子百家都和道家有着关系,就说明道家实在是包罗万象,自认为是其继承者的道教有阴阳上的认识也就可以说通了。”   虽然我觉得他说了这么多都是废话,但毕竟也让我涨姿势了,就原谅他算了。   “……所以呢,雨漳,我们就去飞云崖,去那里看看,去那里,然后到阴界。对了,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没有给你讲清楚,是说阴界的这些所谓风水好的地方都是被妖物占据的,这也是我们去飞云崖的一个理由……”   “什么是风水比较好?”   我不明白。   老王摇头表示不知:“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也没有接触过那些东西。”   风水啊,真的是很好奇呢……   ……   ……   每年的四月初八日,在这里举行一年一度的民族集会,成为飞云崖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   我和老王离开家的时候是在年里头(不出正月都在年里头),到了汉口后花费了半个月寻找那女孩子,而到古京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格尔和昆仑山那里,我们两个谁也不知道到底用了多长时间。   可是,我们来到飞云崖的时候,正巧赶上了这场聚会。   这场集会时间一般为三天,主要内容有斗鸟、吹芦笙、民间杂技、绝技、武术、服饰表演、山歌大赛、文艺演出等活动。   对于这些我是没有兴趣的,可老王虽然现在是一个考古学家,但他大学本科(第一个学位)是历史专业的(历史专业和考古专业是有很大差别的)。   历史包含的东西很广,包括风俗、语言(这里又和地理有交叉)等等,而如果不是我们有更要紧的事情,老王一定会在这里调查并且写出一篇论文的――毕竟,据说他可是写出过全国优秀毕业论文的人。   千转万转来到一个无人毕竟距离飞云崖不远的地方,我们再次来到了阴界。   ……   ……   老王说过,一般来说,阴界的风水好的地方都已经被妖物占据了,可是,飞云崖却有不同。   就像老王愕然:“这可是贵专区飞云崖啊,这可是风水宝地啊,怎么可能是人类聚集地?!”   我也不明白。   难道是阴界的人类已经可以战胜妖物了吗?   怎么可能!   有人下来看见我们:“Kojyogleejtwg?(你们是什么人?)”   我一脸懵逼,而老王:“Pebyuavtsummuajdab,Tuajtuajxyuas。(我们遇到了妖物,前来投靠。)”   “Nwspuasyog?(是吗?)”那人皱起眉头,“Txawmlicaslos,Yuavualicaskojuapovthawj?(可是,你们要怎么证明?)”   老王和那人交涉一番,终于是让他肯把我们放进去。   不过,也是奇迹啊,他们竟然是围绕着飞云崖生生建起了城墙,只是,怎么看都感觉不牢固。   路上,我向老王问道:“老王,刚刚你和他说了什么?”   老王把他们交谈的内容告诉我:“……没办法,谁让我闲来无事,就研究了一下中国各地的方言,我现在呢,应该是学会了……”   我连忙打断他:“不用说了!”   学习不是没用的,最起码,装X起来简直无敌。   试想一下,当有一天,你说:“哎呀,一不小心昨天赚了多少多少万。”   你对面那人说:“真了不得。我就不行了,昨天想了一个点子,被科技部发现了,国务院非要给我政府特殊津贴,还要我搬到国务院那边的四合院里去住。真的没有你潇洒啊!”   ……   ……   来到飞云崖,发现这阴界的飞云崖并没有那么多的宗教建筑,全是一些特色民居。   当先有个人走了过来:“你们恐怕不是因为妖物而来到这里的吧!”   却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你能骗得了他们,却是骗不了我啊……”   “你是什么人?”老王下意识地挡在我身前,“有什么目的?”   他笑看着我们:“这不应该是我问你们的吗?” 第129章 夜郎自大   我看着他华丽的服饰,忽然间竟然是走神了:他们的衣服是怎么来的?难道在阴界也能制造出这样精密的物品?   但是,记得好像是老王(我已经是记不清楚了)说过,因为妖物的阻碍,人类对于阴界的了解还是比较肤浅的,所以,一些比较精密的东西是没有办法制造出来的。   问题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你的衣服?”   那人轻笑:“你们可知道夜郎?”   老王:“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难道是这个夜郎?”   那人道:“没错,这里便是夜郎。然而,也可以说不是夜郎。”   似乎是斟酌了语句:“虽然《史记》有‘滇王与汉使者言曰:“汉孰与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以为一州主,不知汉广大’的记载,但那不过是滇王一人之无知。   当时之世,何人不知汉之强大,甚而有人提出与那后世北魏孝文帝一样的举措,欲移风易俗,欲废除所谓母语夷服,改用汉语汉服等等。只不过,古滇王没有同意。后来,夜郎灭,留存之人乃有降汉,亦有逃亡者,欲寻机复国。而我们,便是归降大汉。身上的衣服,也是后来设计,既有汉元素,亦有我夜郎元素。”   我摇头:“我不是要问这些,而是想知道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来的?毕竟,在这里,人类根本制造不出太过精密的仪器……”   那人却笑道:“你实在是太小看人类了!妖物终究只是妖物,哪怕是拥有智慧,又哪里比得了勾心斗角这么多年的人类?”   他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多么‘伟大的’计策!妖物的韬光养晦乃是卑鄙,而人类的韬光养晦乃是明智!多么完美啊!”   他对于人类的这种嘲讽,我是没有办法反驳的,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   很多人一直很奇怪,“道德”到底有什么作用?   道德的作用就是,改变人生命中的丑陋。   有人说人性这丑陋那丑陋,好像人类自出生始就是丑陋的。   其实不然,孔夫子所处的时代也是一个利欲熏心的时代,但是,孔夫子就因此而把自己的“丑陋”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了吗?   所以说,丑陋并不是人性的本能,而是因为错误的引导。   那人忽然意识到我们还在屋外,连忙道:“抱歉,不应该让你们在外面的。快请进!”   我也到这时候才观察他出来(现在要带领我们进去的)那个房间。   这房子很有特色,有点类似于道教的大殿,却又感觉有故宫的影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建造出来的。   他把我们引进屋内:“你们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们能建造出这样的屋子?”   他苦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阴界的树木之类与阳界有很大不同。说实话,我们这些屋子甚至包括城墙都是木制品,而这些用来建造城墙或者这些房屋树木都是生长在风水好的地方,极其坚硬,妖物都很难将之折断。”   我却疑惑了:“那么,你们是怎样切割这些树木的?”   他摇头:“不是我们,不是人类!”   我和老王对视,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那是什么……帮你们……?”   他苦笑:“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些东西在我们来这里之前就存在呢?如果我告诉你们,我们只不过对这些东西进行了再加工呢?你们会相信吗?”   我惊愕:“这些东西,这些建筑本来就存在?怎么可能?!难道这里也有一个消失的文明?”   那人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这些东西的主人绝对是要比我们强大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妖物也好像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种族存在……”   老王皱眉:“不对啊,我明明记得记载里这些城市都是被人类建造起来的啊……”   那人继续讽刺:“某些蛮夷还把神话当作历史呢!”   而后,恢复成了正常的语气:“所以啊,人类把这样的城市说成是自己造的也就无可厚非,怕的就是那些东西,也就是这些城市的主人还会回来!”   老王问道:“这些房屋里也没有他们留下的讯息吗?”   那人摇摇头:“如果有的话,我们也不会苦恼了,因为,如果得到了他们的讯息,我们很有可能就能学会制造这种房屋和城墙,到时候这里也会是我们的天下!”   这房屋内部的构造和故宫太和殿有点类似,只不过没有龙椅而且两边多了几个坐的石凳。   那人邀请我们坐下,继续说道:“说来也奇怪,明明世界上都有这样的情况,可是,西方和东方又有不同。”   我来了兴趣:“哪里不同?”   那人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都知道,不,也不能说我们都知道,只是一些高层都知道,这些城市并不是由我们建立起来的,西方当然也一样。可是,让我们不解的是,他们竟然把这里的一切和所谓的神联系到一起,说这是神赐给他们的乐园,说这里是所谓的‘净界’,只要经过这里的大浪淘沙,就能进入天堂。”   老王却有些不屑:“我不排除其中有着真正虔诚的教徒,无论是天主教徒还是***教徒或者是基督新教教徒以及东正教徒,都有一部分人是真正虔诚的。可是,不虔诚之人也是存在的。然而,我们纵观西方的历史,可以发现,有一些自称虔诚的教徒干了些什么呢?不,应该看我们中国的历史,中国的屈辱的近代史!”   于是,他得出了结论:“所以啊,这不过是一些虔诚的教徒提出,而被某些野心家利用了而已。”   对于他得出的结论,我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因为我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什么教徒。   不过,老王还是没有忘记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阴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是阴阳失衡,但也没必要一直把人运到实界吧,虽然有很多可能是妖物……”   那人却惊骇:“你们都知道些什么?你们说的事情……怎么说,可以说关乎这世界的存亡!”   老王急忙问:“阴阳失衡在很久以前就出现了,不过,因为一些秉承着‘朝闻道,夕死可矣’的人的存在,失衡才没有扩大。可是,大部分妖物是没有这种思想的,他们只是想要自己活下来,所以,他们拼命的要去往阳界寻找所谓的生机,甚至蛊惑了许多的人类。”   他叹口气:“但是,道祖说过,妖物是阴界之物,而到实界、阳界,就是祸乱大道,不仅对它们的生存没有帮助,甚至是有极大的弊端!”   我了然:“原来如此,可是,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能够阻止阴阳失衡呢?”   那人悲伤地叹息:“中元节,罗酆山,你自然可以知道!”   又是中元节、罗酆山,看来到时候,必然是要过去看看了……   中元节,俗称鬼节、施孤、七月半,佛教称为盂兰盆节。与除夕、清明节、重阳节三节是传统的祭祖大节。   中元节在七月十五日,部分地区在七月十四日。   传说中元节当天阴曹地府将放出全部鬼魂,民间普遍进行祭祀鬼魂活动。凡有新丧的人家,例要上新坟,而一般在地方上都要祭孤魂野鬼,成为民间最大的祭祀节日之一。   ……   ……   可是,阴界的时间和实界、阳界的时间并不对应,如何能知道哪一天是中元节呢?   “这个问题我来解释吧……”一个人推门而入。   他面目普通,但却是一个有气质让人能记住的人。   对面的男人站起来:“城主。”   城主?这是什么称呼?   我和老王知道这才是正主,连忙站起来:“请问您是?”   他坐下,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的职位很有意思?其实我也是觉得很有意思的,不过因为我们这里是世袭,所以,没办法……”   “世袭?”老王皱起眉头,“为什么会是世袭?难道,是你的祖先率先进入了这座城市?”   他坦率地点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当时我的祖先是作为勇士自愿进入的,而后又在其后对妖物的抵御中做出了巨大贡献,所以,他就成了第一任城主。”   他又道:“不过,现在有很多人都想要成为城主,也不知道他们图什么,可能是眼红城主的权力……”   老王说道:“他们只是想要得到利益,而这些利益,只有在成为城主的情况下才能得到。不过……”   老王笑看着城主:“你就不怕我们也是那种人?”   “你们不可能是!”城主也笑起来,“因为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不!应该说是知道……你的身份!”   他看向我:“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匆匆忙忙推门而入:“城主,大事不好!妖物来袭!”   城主霍然起立,向旁边那男人下令道:“陈兄,还请统帅士兵,阻挡妖物!”   那陈姓男子起立拱手:“谨遵城主令!”   而后,推门而出。   城主道:“陈兄名恪字谨守,乃是汉牂柯太守陈立陈少迁之后人。”   又道:“今日事变,恕我招待不周!二位且在此,候我击退妖物,再来相谈。”   老王却站起来道:“妖物袭击人类,我们怎么能够坐视不管呢!就算我们没有抵抗妖物的能力,但是,我们也还是可以帮助你们注意一些疲于应对的地方,不至于漏掉什么。”   城主深深看了老王一眼:“你们来吧!”   我也站起来,皱眉向老王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过去?我们可不知道对付妖物的方法!”   老王:“是,我们不知道对付妖物的方法。但是,如果我们呆在这里,那我们何必过来呢?我们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调查阴界的问题吗?现在有大好的时机,为什么不利用呢?还是说,你真的想当一个孤胆英雄,独自前去妖物的聚集地?”   听了老王的话,我哑口无言。   是啊,难道我还能孤身闯入妖物聚集地不成?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   ……   走在路上,老王向城主问道:“你所说的陈立陈少迁是不是‘阻兵保据思邛水,汉将夜郎王数万破。立于此安抚百姓’之陈立?”   城主回头看了老王一眼:“没错,没想到你还能联想到那里,真的不简单!”   老王却疑惑:“但是他和我们交谈的时候自称是夜郎人。”   城主摇头笑道:“他为什么不能是夜郎人?不过是因为他的某一位祖先喜欢夜郎这里的环境,就举家搬到这里。”   听着他们的谈话,我有了别样的问题:“为什么你会这么年轻?还是说你去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城主一呆,停下了脚步,皱眉思索,而后摇头:“我不知道。”   思考片刻,给我一个方向:“你可以去罗酆山看一下,我是从那里来到阴界的。”   又是罗酆山,什么都和罗酆山有关啊……   ……   ……   来到城墙上,可以看见下面密密麻麻的野兽——因为有和人类不相上下的灵智,又有着人类难以理解的能力,所以说是妖物。   当然,它们的能力并不是很多书里说的吐火喷水飞天遁地样样精通,而是另外的能力。   比如现在,有很多妖物可以化作气体,想要飘入城池中。   可是,有过血泪教训的人类怎么可能会没有对抗的手段?   人类推出几台类似于电风扇只不过大小有一层楼的机器,开动后把那些化为气体的妖物全吹走。   城主介绍道:“其实,说是人类受到了血泪教训而发明,不如说是人类受到了教训而在前一个文明的基础上造出了这样的东西。”   老王:“那原理呢?人类在使用一个东西前总要搞清楚原理吧?”   城主:“其实刚开始就和原始人用火一样,他们只是知道这样可以获得安全,却不知道有什么原理,而我们现在也只是略微知道些。”   老王倒是想出一个比较贴切的比喻:“也就是说,你们只是加工、安装,却并没有核心科技,就和富士康一样。”   就在这时,又看见了第二种妖物:他们腾空而起,向城市飞来。   我就产生了疑问:“为什么不是它们先行进攻?无论怎样看都应该……”   城主却打破了我的想法:“不,它们必须在这时候登场,因为如果它们先行进攻的话,我们就不会动用那些吹风机器,而是用别的手段。”   老王从这话里听出了什么:“也就是说,那机器的使用是有限制的,对吗?”   城主点头:“没错,一天只能使用一次,而一次只能持续不多的时间。所以,哪怕飞行妖物也害怕这机器,我们却只能留着对付化为气体的妖物。”   我忽然有了想法:“会不会是它吸收的是周围的阳气而后吹出去,最后,因为没有更多的阳气可以吸收,所以才停止运转。”   城主慨叹:“这是一个好想法,但我们毕竟没有办法探究。”   我看向老王,老王是可以看见阳气的。   老王道:“我什么也看不到,可能是因为它的吸收我们看不见。”   我却觉得我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 第130章 异曲同工   机器已经停止运转,我看向城主:“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城主道:“一般情况下,对付飞行妖物我们利用射箭以及投石。射箭有一定的精准度,而投石则是飞行和地面一起打击,不分先后。”   我原本是要问:为什么它们不一起进攻?   然后发现,如果妖物们一起进攻,那么,人类也只需要一次攻击就能解决,完全没什么压力。   所以,我压抑住自己愚蠢的想法,看向战场。   城主对我们说道:“你们两个没有进行过专业的训练,所以,现在最后还是到马面或者角楼。”   在冷兵器的古代,为了加强城门的防御能力,许多城市设有二道以上的城门,形成“瓮城”,城墙每隔一定的距离就突出矩形墩台,以利防守者从侧面攻击来袭敌人,这种墩台称为敌台的城防设施,俗称为“马面”。   而角楼是一种用于城市防御的特殊建筑,它分布在城墙四隅,可供防御者登临了望敌情。   这一段城墙算不得很长,比不了古安、古京还有紫禁城的城墙,所以,马面不是很多,有一个距离我们很近。   于是,我们来到马面中,看着他们对付侧面攻城的妖物。   妖物和人类一样,都非常容易受伤,但它们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哪怕是重伤后不立即死亡,都可以缓过来。   ……   ……   城墙上射出遮天蔽日的飞箭,而城中也抛出无数的石头,飞行妖物并没有很好的变速、变向能力,只能依靠“妖海战术”。   可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其中有那么一两头妖物左腾右闪,避开了所有的攻击,简直匪夷所思。   老王说道:“那些恐怕就是他们的隐藏手段。”   我却疑惑:“为什么没有看见鸟类妖物,不应该啊……”   老王:“可能也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过来,或者也有可能是这种妖物不是太多。”   就在这时,又有一部分妖物化成气体,就向城中飘来。   我叫道:“怎么回事?!”   老王也有些惊骇,只是没有我表现得明显。   一名士兵抽空说道:“你们不用担心,它们以前就用过这样的方法,我们是有对付的方法的。”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略微定下来些,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情况。   ……   ……   气体慢慢向城墙飘来——缓慢地,感觉只有1ms的速度(成年人的步速大约为1.5ms),甚至要更慢。   我正疑惑要怎么对付这些妖物时,就看见城墙上打开一些小小的洞口,喷出激流。   我们知道,在实界中,绝大多数气体都有一定的水溶性,而即便是没有水溶性的气体也会在激流通过的时候被搅乱带走。   我想,这里的水流可能和实界的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进行继续加压(技术可能达不到)应该可以产生水刀的效果。   老王扭头看着我:“这可能是意外发现的。”   我却摇头:“不应该啊,这样的手段人类早就学会使用了。不过,感觉危机并没有解除。”   一名士兵因为清闲片刻回复我们——虽然他依旧是盯着外面:“是的,危机并没有解除,甚至之后还会越演越烈。妖物的进攻可不是说说而已,至今为止,人类一共有十几座城市曾经被攻克。”   “结果呢?”   城主的声音压住士兵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屠杀!也不能说杀,毕竟我们都已经死了,不是吗?”   我和老王回头看他,他叹口气,脸上满是愁容:“是的,这里的屠杀是见不到血光的,但是,却也让我们悲愤……也,让我们……无奈……”   是啊,无奈,生命不由自主的无奈……   老王问道:“怎么样?外面的情况还算可以吧?”   城主点头道:“情况不算太糟糕,毕竟,比这还要糟糕的情况我也遇到过好几次。但是,我们还不能放弃这城市,因为,除了道祖等寥寥几人可以不惧妖物外,其他人放在外面……用一句你们现在讲得比较多的话:就是出去送人头!”   我和老王沉默,城主继续道:“这次的进攻不算太强,只是对西城墙进行了攻击……”   老王点头:“没想到啊,阴界只有这么简陋的攻击手段……想想实界和阳界……”   城主摇头:“但是,实界和阳界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真的就很好吗?我不觉得啊……”   老王:“确实,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存在使得拥有这些武器的国家获得了一种安全感,但却又给世界带来了不安定的因素……”   ……   ……   战斗很快结束了——也不是很快,在我看来,应该是有几个时辰。   战斗结束后,城主发表了例行讲话,对于这种例行讲话,相信大家也很清楚其中内容,就不再赘述。   回到城主府后,我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城主看我一眼,脸上浮现了笑容:“我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我见过你啊!虽然你不曾记得我……你可知道,你离开庄子已经是有一年多了,快有两年了!我当时看见你和庄子骑着青牛过去,面目虽然不太清晰,但还是认得是你。”   因了虚实二界时间不同,自己竟然是已经这么久没有见过老师了吗?   这时,我又想起有关中元节的问题:“方才因为妖物的进攻,而忘了中元节的说明,不知……”   站在城主身边的陈恪道歉:“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们不妨这样看,是因为阴阳二界在相同的时间进程内发生了不同时长的变化,以致于阴阳二界时间的不同……这样说,你们懂吗?”   我听懂了一些,但老王显然是不懂的。   于是,陈恪就费尽力气……告诉我,让我给老王讲明白。   其实,说到底也没什么,他的意思是:在相同的时间里,阳界过了一天,而阴界过了很多天——因为阴界对于人类感官上的欺骗造成的,所以,阳界的中元节那天,阴界的中元节也会在那一天对应的阴界的几天之内。   好大力气,终于给老王讲明白。   最后,在并没有得到太多的结论后,老王(完全没有征询我的意见)决定,和城主一起前往西安(阴界里有很多称呼,比如说长安啊,镐京啊)。   至于城主为什么要去西安?又为什么会见过我?   是因为……   由飞云崖到西安,路途实在是远,又没有现代交通,便只能坐了兽车前往西安。   不要惊讶,阴界有妖物,但并不代表所有兽类都是妖物,还是有一些野兽被人类驯服,成为了人类的“朋友”。   比如说现在拉车的这头类似于牛的兽类,阳界是没有的,是没有灵智的,经过驯服后是对人类友善的,所以呢,就让它……拉车!   拉车是一项技术活,不是什么样的兽类都能胜任这个工作,你像大象,就只能骑。   一路走走停停,无所不谈,终于……还没有到西安,被妖物堵在路上。   一般来说,妖物遇到独行的人类,总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能力面对这种独行侠,当然,有一种情况是来不及掂量的——饥饿。   是的,其实,饥饿可以说是天下恶念的一个本源,饥饿之存在以致于“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   可见,在饥饿面前,是不存在理智的。   故而,我们被堵在路上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理解是理解,却也改变不了我们的危险处境。   和很多小说中描写的不一样,这种兽类因为饥饿的侵袭,根本顾不得和我们废话,直接扑上来。   猩红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血盆大口里有着尖利的牙齿,粗壮有力的后肢在地面上踏出两个坑洞,顶端利爪的前肢伸向这里。   那被驯化的拉车兽已经开始止不住地嘶吼,车子不停晃荡,我们坐在里面忧心忡忡的同时又是脑袋被晃得昏沉,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寻求逃脱的办法。   正这时,一道声音传来:“……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那恶兽猛然停止了动作,而被驯化的野兽也静静安定下来。   之后,在我视线定住之后,发现迅猛龙似乎是畏畏缩缩向这边看了一眼,却马上转头跑开了。   “怎样?”熟悉的声音传来,“可有大恙?”   “老师!”我惊叫,忍着身上因为晃荡而造成的酸痛冲出了兽车,“老师,是你吗?!”   冲进去,却眼冒金星,什么也看不清楚,一双强有力的手扶住我:“徒儿,何以如此激动?”   不等精神稳定下来,我便急忙道:“复见老师,如何能不激动?我不见老师几月,而老师不见我几年,思来惶恐。”   老师扶着我:“徒儿,士别三日,另当刮目相看,非复吴下阿蒙。”   我不解:“老师何出此言?”   老师笑道:“你不知?其实是说你……状态?似是此词。你状态愈发之好,想必不见之时日也曾诵读道经。”   我确实度过一些道经,却不知老师如何看出:“我实是略略看了些道经,,却是囫囵吞枣,没能领悟出什么。不知道老师如何看出我曾诵读道经?”   老师又笑:“你却不知,诵读道经不只静心,亦能吸引阴阳二气,以致于阴阳平衡。”   我点头:“原来如此。”   眼前渐渐清晰,终于可以看清楚老师的脸,慢慢站稳,看着老师。   老师的脸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挂着微笑,显得很是慈祥:“徒儿,今次过来,有何打算?”   我说道:“却是在飞云崖见识了失落文明古迹,想要一探究竟。”   老师点头,脸色严肃了些:“那失落文明古迹无处不在,其发达出人意料。亦不能称之发达,不过对付妖物为利。”   我非常认同他的话:“没错,确实能够非常有效的对付妖物,甚至有可能是像我们人类对付实界的野兽一样对付妖物。”   老王和城主也从兽车上下来,行礼道:“见过道家老祖。”   老师无所谓地说道:“并无老祖,只有问道者也!”   城主过来低眉说道:“我可以算是您徒孙。”   老师却抬眉:“我师兄那所谓不成器的徒儿竟为我们收了徒孙?”   城主恭敬地答道:“徒孙姓辛名海内表字天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乃是武清伯之徒。”   武清伯?何许人也?   老师许是看出我的疑惑:“武清伯者,孙膑也!”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老师的背后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老师、师兄弟、徒子徒孙,无一是弱者(除我之外)。   老师看向辛海内:“你却与我说伯灵如何收你。”   辛海内依旧低眉道:“是我到此处,与妖物手下救出一个婴儿,老师叫我心慈,考核后发现我有一定能力,收我为徒。其实,我在阳界毕业于军官学院。”   老师点头:“伯灵于师兄处处虽未能闻听大道,亦有自己感悟,对你来说,可谓极好。你们却是要前去哪里?何方?”   我:“既然遇上了老师,就要和老师一起行动。”   老师:“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江陵吧,也许还赶得上中元。”   ……   ……   罗酆山是完全没有记载,也有可能是八岭山。   八岭山风景优美,林木葱郁,“纵岭八道,蜿蜒若游龙”,因此被古人视为风水宝地。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是罗酆山呢?   当然可以,但是谁也说不清楚,老师也不例外。   就像老师说的:“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存在罗酆山,也不知道罗酆山在现实中到底对应着什么,这些都不是我所能了解,也许,我了解的时候,已经命不久矣。(他的话并不是白话,只是被我这样翻译了过来)”   我们遇到老师的地方是在四川盆地,距离江陵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但是,靠着兽车过去,实在是需要很长的时间。   沿路看着风景,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之后,看到了锦官城。   老师替我们决定,在锦官城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继续赶往江陵。   我们自然没有异议。 第131章 气度非凡   我们来到江陵的时候,还没有中元,但也相距不远。   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许多穿着古代服装的人,现代服装之人竟然只有我、老王和辛海内三个人。   大部分人见了老师都是躬身行礼:“见过庄子老祖。”   一位老人上来,气度非凡,仪态优雅:“师弟,老师为何未至?”   老师笑问道:“师兄,诸弟子有几来者?”   孔子摇头一笑,而后看向我:“此子弟子乎?”   “见过孔师伯。”我连忙答道,“我是老师的弟子,雨漳。”   “雨漳?是何字?”孔子显然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到底是哪些字,要是知道就太神奇了。   这个问题她也曾经问过我,我的回答是:“‘天街小雨润如酥’之雨,‘漾水向东去,漳流直南奔’之漳。”   又有一人邋遢而行,到了近前:“二位师弟近来可好?”   他虽然邋遢,却掩不住其淡然的、与我老师相近的气质。   老师笑道:“师兄,如何?可曾有所领悟?”   庄子:“如何能没有领悟?我不像你们,我可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我现在说的话也已经……不,你们不也是做出了改变吗?难道你们就没有领悟吗?”   孔子:“老师云:鬼谷与我最是相适,此言不虚!”   王禅看向孔子:“师弟,老师那言语,不过是谦虚,我又怎比得上老师?不过……”   他皱起眉头:“今日怎没看见你的诸多弟子?”   孔子苦笑:“诸多弟子,未能赶到。”   老师追问:“却是为何?”   孔子:“吾弟子,多在鲁地曲阜,我方离城,妖物便攻,故不得来。”   王禅:“那曲阜?”   孔子:“它们逼我于城外,不得回转城中,亦未能献力,又因中元将近,便至江陵。”   王禅不解:“这样时日,乃是阴界阳气大盛时日,妖物怎会此时出动?莫非……”   孔子和老师对视一眼,王禅亦抬头皱眉:“事有不妙!”   “有诸般不妙,又比得上江陵?”又过来一位老人,身旁跟着一位比他们几个人稍有年轻的老人,都是白发白髯,仙风道骨,“此处不理,必为大患!”   鬼谷子、孔子、庄子道:“师兄,师弟王禅孔丘庄周有礼。”   稍为年轻的老人则见礼:“师兄,师弟辛研有礼。”   跟在老师身边的我也连忙行礼:“老师弟子雨漳见过诸位师伯。”   而在我旁边的辛海内也急忙问礼,却让人想笑:“徒孙辛海内见过师祖,见过老祖。”   一番解释后,才明白,原来辛海内乃是辛研后辈。   而我也才知道,这两位一是关尹子尹喜,一是文子辛研。   关尹子:“老师今日不至,我等五人主持。”   道祖不至,青牛亦不来,故为关尹子、鬼谷子、孔子、文子及庄子五人。   ……   ……   王禅到我身边:“你与我等倒是有缘,前番以为是见不到,谁想今日还有再见时候。在实界可曾研习文章?”   “没错。”我点头,我虽不解其话中含义,却还是答道,“是‘北冥有鱼’一篇,是‘学而时习之’等诸篇,是‘天下皆知美之为美’诸篇。”   孔子也走了过来:“如此,我且问你,如何学?”   这问题我不知如何回答,难道说是死记硬背吗?   但是,我感觉师叔的这个“学”有着别样的含义。   关尹子在他们身后笑道:“因材施教乃是你所倡导,他这时代已有不同,如何答你问题?”   孔子则是看着我,提点我几句:“圣则吾不能,我学不厌而教不倦也。学如不及,犹恐失之。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我低头行礼:“弟子受教!”   辛海内在旁说道:“凡学者,都可以自称是孔夫子弟子!”   文子在一旁调笑道:“则寰宇之内,皆师兄弟子也!”   正笑着,关尹子皱起眉头:“事……有变,恐中元便是今日。”   老师则是道:“怎么会?应是……”   关尹子:“不管怎样!后世有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辛海内上前:“今日我便……”   老师断然拒绝:“你乃是飞云崖处城主,不可为之!”   孔子亦说道:“城主不涉此事,乃老师所定,不可不遵。”   王禅道:“好了,看看应该怎样做,今次老师不在,全靠我们五人,若是有所损失,实在是我五人之大罪!”   关尹子:“师弟此言不虚,我五人自需奋力!况,我查今日妖物恐有异动,不得不防!”   王禅皱眉:“畜生不知所畏,而无所畏惧最是可怕!”   到这里的人是越发的多,向这里的五位大家行礼,五位大家却并不倨傲,反而一一回礼,并问候。   有些不知姓名,必然要多加询问,且攀谈良久。   从他们身上,我看出了一种气质,但到底是什么,我却不知。   辛海内在我和老王身边轻声说道:“视死如归!”   视死如归?这是为何?   辛海内却讳莫如深,只道我们马上就会知晓。   我和老王还有辛海内站在人群内,看着位居高台上的师伯师叔,和台下所有人一起拜道:“见过尊者!”   师伯关尹子位居正中,面容严肃:“中元将至,而有大变。先是,妖物侵袭飞云崖;其后,复攻曲阜城。吾等皆为阴阳之平衡,妖物仅因一家之祸福,其心之龌龊,不言而喻。然人妖之争可延,而阴阳之平衡不可脱,是以虽有覆灭之危机,亦聚众于此之因也!”   底下有人道:“弟子万斯同愿往!”   又有人道:“弟子黄宗羲愿往!”   一时间台下纷闹,皆愿往。   师伯关尹子眼中含着欣慰,压下众人的声音:“今日之事,早已天定。乃是……”   他却说出十几个名字。   被叫到的人都是一脸严肃(含着些许的喜悦与自豪),而未被叫到的人都是失望,不见懊恼。   正在这时,有妖物过来:“你们这些人,莫要再做无用功,早早地成了我肚子里的食物,才是最好!”   只见一头类似于东北虎的巨型生物向这里冲来,而老师也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他吟诵道:“……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随后,所有人都开始跟着吟诵道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一作万物作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阳气汇聚,那妖物不得不停住脚步。   师伯王禅喝道:“畜生,我们这乃是为了阴阳之平衡而奋力,为了阴界的存在而努力……”   妖物却嗤笑道:“关我屁事!我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我登时怒不可揭,就要说些什么。   老王拉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长者不言,后辈不语。”   可是,明明在我的生活环境中长辈不说话,后辈是可以和别人对话的,难道不合适吗?   我不知道,但我最终还是选择听从老王,把要说的话咽回去。   又听得文子道:“师弟,与它不必多言,这样畜生,知道我们今日所为,偏偏要来,必然已经是做好了打算!”   妖物丝毫不以为耻:“知道就好,乖乖做我的食料,否则,等我们大军来了,你们更是不得好死!”   “妖物大军?!”是鬼谷子的声音。   那妖物笑道:“何必惊讶呢?毕竟,迟早你们都要到我的肚子……不,也只有一小部分人有这个福利。”   关尹子的声音在这个关头再次传来,稳定人心:“选中者且去等待,未选中者随我拒敌!”   “谨遵尊者令!”   于是,五老分列于众人之前,而被选中者退出人群,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我忍不住向辛海内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   辛海内叹口气:“等待着自己的消亡……”   为什么?   为什么是等待着自己的消亡?   既然是消亡,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抢着去呢?   我不明白。   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   ……   ……   这里虽没有沙漠黄土,却也能激荡起满天的灰尘——就如现在,铺天盖地而来的妖物。   这样的聚集,实在是以往未曾遇到过的……   我听见旁边有人喃喃。   而我看向老王,老王却已经陷入了呆愣的状态。   是啊,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都应该陷入这样的状态,可是,为什么我没有?   为什么我感觉对这种情况甚至有些司空见惯?   我……真的是失忆了吗?   轻轻叹口气,把目光放到众人前面的那五道身影上,思考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在想什么。   那最先到这里的妖物笑道:“呵!你们这些人,实在不知好歹,非要等我们大军过来让你们不得好死才真正心甘情愿!”   却无一人回话,维持着笼罩众人的阳气。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身后升腾。   我忍不住回头看去,只看到那边露出一个可怖的洞口,不断有阳气飘入,又不断有阴气飘出。   辛海内解释道:“阳气和阴气虽然不能相互中和,但是,他们却可以一起沉积下来,不为两个界面利用……”   “所以……”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要自己生存的权力换取阴阳二界的平衡……”   辛海内沉默着点头。   老王可能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轻声叹道:“若人皆是如此,何愁人类不兴旺?”   而后,辛海内说道:“其实,有人说,在化为阴气与阳气交缠的那一瞬间,他们能够领悟阴阳最深层的道理,也就是所谓的大道。所以,他们不仅是为了人类,也是为了大道……他们,都是伟大的……”   就在这时,妖物大军已经来到了近前,为首的是一个人首豹身的家伙,暴虐的声音在骤然响起:“卑微的人类,是时候向我们献出你们的生命!你们的存在,完全是一种异类,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界面!”   关尹子:“道法有云,一饮一啄,皆由天定!我等来这里,自然有其意义,何至于如你所说!”   人首豹身妖物猖狂大笑:“此话何等可笑!你们人类出现在这界面不过多少年,而我们又在这里生存了多少的时日,本着先来后到的原则,你们也应该臣服于我们,供我们驱使!可是,你看看你们,到底在这里干了什么!”   庄子反驳:“各种族之间本来就应该是平等的,从来没有什么高低贵贱!”   人首豹身妖物讥讽道:“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人类在阳界是怎么做的,难道你们自己不知道吗?呵!各种族平等,亏你说的出口!”   我皱眉,却真的不知道如何反驳它。   正这紧要时刻,老师却来到我身边:“徒儿,你且离开?”   “为什么?”我皱眉,“我为什么要离开?”   老师:“你并非阴界之人,留在这里如有什么意外,你父母如何?”   “我……”我讷讷无言。   老王的声音传来:“我带他离开!”   我转头看向老王:“老王,你!”   天旋地转…… 第132章 无可辩驳   我们回到飞云崖。   不见了妖物大军,也不见了老师……   我对老王怒目而视。   老王却深深叹息:“你就在那里,又有什么作用呢?不过是让你的老师分心罢了!”   我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们,到底会怎样呢?   我祈祷。   老王拍拍我的肩膀:“走吧,去漳河?”   我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他,他叹道:“无论你信不信,漳河下有很多的东西,很多我们需要去了解的东西……”   “可是……”我皱眉,“漳河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我没有关于漳河的记忆?”   老王摇头:“漳河,其实就是你们村子旁边的那条河,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边上的居民不愿意叫它的原名,你要去问他们也不会说的,到现在知道那条河叫做漳河的没几个人了。”   ……   ……   我暂时忘却了,不,只能说逼着自己不去想陷入危机的老师,和老王返回自己的故乡。   一路上,内心的良知不断地在对我说:你不应该临阵脱逃。   我却用“老王带走了我”这样卑劣的借口企图说服自己——哪怕没有说服,也让我脸上无光。   一路沉默,回到漳河。   ……   ……   根据老王的朋友传来的资料,漳河会放水一个月,所以,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用来探索漳河的神秘。   我并没有回家,而是和老王一起来到了漳河北岸一处荒无人烟之地,老王已经准备好了潜水用的装备。   这种没有进行过修整的河道最是可怕,明明脚下不深,可前行一步,就是几米、十几米的深坑。   所以,哪怕现在漳河水流量现在是很小,可我们却并不能掉以轻心,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老王看着我:“雨漳,你行不行?”   我:“男人不能说不行。不过,我是真的不会游泳啊……”   老王皱起眉头:“这就有点难办了,不如,你呆在上面,我下去看看?”   我断然拒绝:“这怎么可以。不说其他的,万一你有什么事情,我鞭长莫及,怎么办?”   老王扶额而叹:“……你难道忘了你曾经对我说过你理解的‘鞭长莫及’的含义吗?我从来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笑道:“老王啊老王,你果然也不是什么传统之人!”   老王大怒:“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看向奔腾的河水,思考到底要怎么办,突然,想到之前自己经历的一切,转头对老王说道:“老王,我陪你下去!”   老王看着我:“你不是不会游泳吗?你还是……”   “不!”我摇头,“我是不会游泳,但我会一定的潜泳。毕竟,在河边生活了十几年,说没下过水就太假了吧……主要是我觉得潜泳在这样的地方施展不开,所以就没有提。”   “潜泳啊……”老王捏着下巴,“可是你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呢?”   我看着漳河:“你知道漳河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时候来过漳河?”   老王:“我知道漳河是很早的,在大学研习古籍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真正见识漳河、听说漳河的传说,也只是这两年的事情。”   我:“但是,我对于漳河的认识,却是从五六岁开始的。确实,很多情况下,我们这种没有获得过有关知识的人不懂得漳河的历史,但我们生活在其岸边却能更好的了解它的河道构造,所以,我想到,在漳河里,不只是游泳就够了……当然,潜泳也是游泳的一种。”   老王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就是说,你可以在里面一直潜泳吗?但是,我并不知道我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我摆手:“果然,对于这种事情,老王你就有点不懂了。我明明可以站在比较浅的地方,等着你,等你找到之后我再下去啊……”   老王竟然非常认同地点头:“这样啊……”   “不是吧!”我震惊地看着老王,“你真以为我要这么做吗?你不觉我这样做很无耻吗?毕竟,你都这样的年纪了!”   老王很认真地看着我,并且配上了标准的皱眉动作:“难道这个办法不行吗?”   我摇摇头:“当然不行啊!这样我还是没办法在你遇险的时候搭救啊!”   老王却击碎了我的说辞:“我是我们那一届的游泳冠军,所以,哪怕是在野水区,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而且,我并不是你这样的血肉之躯啊,并不会像你们那样……所以,不用担心。倒是你,还真不让人省心啊……”   我无言以对,发现自己之前的话都是把自己推上如此尴尬局面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会尴尬?   因为我完全看轻了老王,也完全没有理解老王的意思,反而是在自说自话。   我只好接受了老王的(其实是我的)提议:“好吧,就只能这样了,我还是在浅水区吧……”   老王点头:“这样才适合你!”   什么叫这样才适合我呀!   老王笑起来:“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   心情好些了吗……?   什么意思?   难道之前有什么事情让我悲伤吗?   可是,为什么我的记忆中没有了呢?   我看向老王:“之前,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许是老王被我这样的神色震慑了,把之前的事情讲给我听,但是,为何我没有了那一部分的记忆呢?   那么,在那一段时间我在干什么呢?   我回忆。   我是在……参观飞云崖?   为什么会这样?   那么,我之前的记忆又有多少被篡改了呢?   我开始回想自己以前的人生。   完美无缺,根本感觉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可是,正是这种完美无缺让我体会出了其虚假。   几乎没有人能够事无巨细地记住自己经历过的所有的内容——除非一些“天才”。   所以呢……   我转头看向老王:“老王,能不能把我们相遇之后的事情告诉我!我有大用!”   老王没有迟疑,很快便把我们相遇之后经历的事情告诉了我。   和我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老王应该是不会欺骗我?   那么,是记忆欺骗了我吗?   我低下头,脑子一片空白……   老王担忧地问道:“雨漳,你怎么了?感觉你很奇怪啊……”   我抬头看着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的记忆被修改了……”   “怎么回事?!”老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告诉我怎么回事!”   可能是出于心中的骇然,我把我知道的一切全告诉了他,并且近乎哀求地征询他的意见:“老王,怎么办?”   老王皱着眉头:“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但是,我想,很有可能与漳河有关。”   “为什么?”我一愣,不明白老王是如何得出了这个结论。   老王解释道:“你想,本来你的记忆并没有问题,可是,今天到漳河后你的记忆却发生了变化,如果和漳河无关,谁又能信呢?”   “但是,”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上一次回家并没有受到影响啊!”   老王皱眉思索片刻:“上一次回来漳河有水没有?”   我回忆,却发现:“很有可能我上一次回家记忆已经被修改了,或者是上一次我并没有到漳河去而漳河里也没有水!”   老王赞同:“没错,现在你的记忆是没有办法相信的,而且……既然我们知道了罪魁祸首,自然就要追查到底!下水!”   我自然没有异议,当即确定了下水的方针。   ……   ……   漳河水从来都是不显得湍急的——当然,这是指在一般的河道里,所以,哪怕是光着身子站在里面,也察觉不到什么冲力。   而我和老王选的更是一个好地方,下水的地方是浅水区,有我站立的地方,同时也给了老王缓冲的时间。   野水区毕竟不是游泳池,所以,我还是忍不住提醒老王:“老王,见事不可为就赶快叫我,我会去救你的!”   老王看着我,严肃地说道:“如果是真的事不可为,那么,即便是你下来了,也不过是送死!所以,我的求救不是向你求救,而是让你快逃!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也不想知道!”   “你……”老王叹口气,“罢了罢了,各有各的缘法,随便你了……”   我却有些迫不及待:“那么,我们就快点下水吧!”   迫不及待什么?   可能是对未知事物的兴趣,可能是对找回自己真正记忆的急迫……   老王叹口气,叮嘱道:“记得,不要乱动,否则真要被带走了……你要知道,水面的平静可不是真的,真正的激流都是隐藏在水面之下……”   “我知道的。”我用了急切的、无所谓的语气,“我也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老王你真的是多虑了!”   老王不知喃喃了句什么,穿上潜水服,来到了浅水区:“我先下去了!”   我向他比出一个“OK”的手势,也开始穿着潜水服。   等我穿好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老王的身影。   我顿时跳到了浅水区,叫道:“老王,你在哪里?能听见吗?”   老王很快露出了头,距离我很近,应该没有五米:“这里没有什么东西,我需要去更远的地方。你还在那里等我吧,我会定时上来汇报情况的!”   我放下心来,舒了口气:“好的,老王,我在这里等你。记得小心些!”   老王笑道:“知道了,不用一直说!好,第二次潜水!”   伴随着水的翻腾,老王潜入水中,而我也在焦急的等待着。   对于这种只能等待的情况,我真的是深恶痛绝,并且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学习游泳,不然像现在这样,实在让人难受。   在这样的煎熬之下,很快,老王再一次浮上水面,却是在十几米之外:“这一片也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而且也不是很深,所以,雨漳,你可以游过来,这里有一块高地。”   “好,我马上过去!”我应了声,潜入水里。   可是,甫一入水,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总觉得这样的事情以前干过。   记得有人说过,记忆可能会欺骗自己,但自己的身体却是诚实的。   所以,我肯定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要不然就是有过在这种环境里潜泳的经历——虽然我的记忆里并不存在。   我收起自己的思绪,奋力向着老王……   等等,老王是在哪个方向?   明明刚刚还记得,这时却全弄不清楚了。   回去再看一眼吧……   回头时,以为会距离自己很近的浅水区却已经消失不见……   为什么?   难道,自己来到了阴界?   不应该吧……   我急忙摆身游上去,露出头来,却发现,还是那么窄的河道,还是那样的不急不缓的河流。   只是,没有了老王。   老王哪里去了?   还是说,是我自己的位置变化了?   “老王!”我大叫,“老王!你在哪里?老王!”   只有我的声音,没有回应。   那么,我是陷入困境了吗?   上岸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我潜入水中,正要进行潜泳,却发现了一座城池,一座在水底的城池……   水底怎么可能会有一座城呢?   我蓦然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一篇《水底古城》的文章,难道,那篇文章的记载竟然是真的?   怎么可能?!   可是,事实却由不得我不信。   我心里挣扎片刻,忽然想到,会不会老王也是到这座城里去了呢?   我顿时决定下来,下去看看!   ……   ……   我向下游去。   初始,我还疑惑为什么这么窄小的空间会有这么庞大的一座城池。   来到原本应该是河底的地方,我恍然大悟。   这河底竟然只是一层薄膜,分割开河上与河下。   那城池,竟然是在河底之下的地方。   我来到河底,手探出去,下面果然是有一个很大的空间。   既然这样……   我看到一个似乎是上下联通的地方,而后游下去……   根本没有什么上下联通,那不过是河下的另一条河。   我摔到河里的时候,如是想到。   这一次摔得我真的很痛,简直是爬上了岸,然后躺在岸边,看着河底。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好像是天地颠倒了一样,竟然是看着河底。   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   ……   然后,我强忍着痛苦站起来,从外面打量着那座城池。   和中国普遍的古代城池差不多的城墙,都是那样的结构,但也不知道起什么作用,难道,还会有什么人攻打这里吗?   我不知道。 第133章 心思缜密   身上虽然酸痛,但是我并没有忘了来这里的初衷。   老王的性命,始终是我关心的对象。   我几乎是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终于是来到了那城池的一扇门前。   门上书写“安定門(安定门)”。   安定门,元称安贞门,此门为出兵征战得胜而归收兵之门,京都九门中有八门瓮城内建筑关帝庙,唯安定门内建真武庙,在诸门中独具一格,建筑整洁,布局精练。   大门虚关,看起来用力就能推开,侧头看去,发现这里并不是这城池的正门。   不过,也无所谓,只要能够进去就好。   我来到安定门这里,倚在大门上,发现这大门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推开的——实在是太重了,完全是推不动。   可能是推与拉的不同受力造成的。   今人之建设固然可喜,古人之智慧不可轻视。   就像古人的某些技艺,哪怕是我们这个追求高精度的时代也做不到。   所以,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进入城池呢?靠云梯吗?   我摇头失笑,退后两步抬头看着高耸的城墙,看着女墙、垛口还有马面以及不远处的角楼。   又看向距离也不算太远的正门,难道是安远门吗?   深吸口气,调整自己的状态——主要是忍住疼痛,不禁有些无奈,自己怎么总是这样呢?上次……   上次?   上次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可惜,记忆里面是没有的,如果老王在这里倒还可以进行一番询问。   然而,老王是不在的。   那么,就去正门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总是抱着希望,却做着最坏的打算,这是老王,心思缜密的老王。   而我,从来都是一个悲观主义者,绝对不会考虑所谓的希望,即便看到了光芒,也会以为不过是黄昏。   好了,不再慨叹这些,说回我目前的处境。   ……   ……   慢慢来到正门,发现上面果然是写着“安遠門(安远门)”,所以说,这里是北门吗?   毕竟,古安城墙的安远门就是北门。   就姑且认为这里是北门吧……   那么……   我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所以,知不知道这里是北门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有区别的只是:这里的大门是开着的。   在确定这里没有人之后,我进入了这座水底古城,这座漳河河底之下的古城。   里面满是木制建筑,也有某些我分辨不出的材料建造的房屋,但终究不是平民所能居住的。   一眼望去,我看到了高高的……宫墙!   是的,高高的、紫红色的、正对着我有一扇门的宫墙!   难道,这座城曾经是一位皇帝的都城?   可是,其范围未免……   好吧,以现代的目光来看,这座城确实有点小,但是放在古代,绝对是庞大的工程,尤其是在这样的地方。   我向着宫墙走去,注意力完全被宫墙吸引,看不见别的事物,就好似有什么在召唤着我,让我过去。   是什么呢?   我来到宫墙外的护城河边,看着架在其上的三座石桥还有正对着我的“帝門(帝门)”,完全不同于历史上一些宫城大门的称呼。   为什么会是帝门呢?哪怕是天安门不也挺好吗?   这帝门让人感觉未免是太过猖狂了……   红色的城门并没有关闭,露出了里面的石砖铺就的道路以及远处的大殿。   这就是某一位帝皇的帝宫吗?还真没有见过呢!   我没有去过故宫,所以也不知道帝宫里面到底有着什么。   我迈开脚步,走进了宫城。   其后,忽然,风起,大门关闭。   我回首,没有人,只有紧闭的宫门。   它为什么会自己关上呢?   风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啊……   那么,这就是非自然现象了。   我自嘲,我经历的记忆修改的事情就是自然现象吗?   还是说老王所讲的那些事情都是自然现象?   既然自己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非自然现象,又何必再要担忧啊!   向着前方的大殿走去,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找我……”   那声音暮气沉沉,虽然显然是一个青年男子吐出的,但怎么听都觉得有些难受。   我皱眉,警惕地看着四周:“你是什么人?要我找你什么事?是不是你关上的宫门?”   那声音再度传来:“是我……我找你自然有着我的理由……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来……只是,你的记忆,难道不想恢复吗?……还有这中年男子……似乎是叫王三秦?……你也不要见他了吗?……如果这些都不能让你心动,你就离开吧……”   话音落下,而我身后的宫门轰然打开。   我心里很是错愕。   既然本来就没有打算让我留在这里,何必多此一举(关上宫门)呢?   恐怕是有着别样的意思。   难道是说,只要我出去,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很有可能!   那么,自己就不能出去了……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抬头问道。   “我就在第一座大殿之中,快来吧……王三秦也在……”   第一座大殿吗?   ……   ……   大殿其上有匾,匾书“知行殿”。   知行殿大门无风而开,露出了大殿里面的结构。   没什么特殊的地方,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居室,只不过大了点。   正前方坐着一个人,一个年轻人。   他的存在,完全掩盖了周围的一切,让人不由自主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的面容非常普通,可是,看过之后,略一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开口说道:“雨漳,你来了……”   我看着他问道:“老王在哪里?你又是什么人?”   他叹息:“没想到,你第一句话竟然是询问王三秦的情况……也罢,就让他与你一见吧……”   说着,老王已经出现在他身后,见到我,大惊:“雨漳,你果真也过来了?!”   我问道:“老王,你怎么样?他有没有为难你?”   老王答道:“没有,他倒是没有为难我。他还是告诉我,你一定会来这里的!你竟然果真是过来了!是不是他……”   “不是他!”我解释道,“是我自己过来的。”   那男子打断了我们的交谈:“你们的话,延后再谈……”   他说话还是断断续续:“你们要知道,你们现在可以说就是我的俘虏……不过,你们拥有较大的自由度……说回来,你们有没有猜到我让你们来是为什么?……”   我皱起眉头,见老王没有说话后,试探着说道:“是有关我的记忆问题……”   “没错!”他坦然说道,“确实,是和你的记忆有关……你的记忆修改是我的手笔……”   “为什么?!”我急切地问道,甚至是打断了他的话。   他脸上并没有不愉的神色,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而且,到现在为止,我一共对你的记忆进行了四次修改……所以,你记不得某些东西很正常……我修改你的记忆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但是,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管是否修改你的记忆,你都会参与到某些事情中……”   我实在有些难以忍受他的这种语速,语气变得很是不好:“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老王瞪了我一眼:“听他讲!”   他却毫不在意:“……因为阴界……阴界以及许许多多的有关阴阳二界的知识不是你应该知道的……知道这些东西,对你没有好处……你只能是受害者,不可能从中得利……”   有了一个解释,我的心情终于可以平复一些:“为什么我不能知道阴阳二界的知识?”   他眼神柔和的看着我:“因为……你和正常人不一样,一旦获知,就很有可能陷进去……”   叹口气:“唉……我的能力是越发虚弱,只有漳河有水而且你来到水边的时候我才能对你产生影响……否则,怎么会让你陷入如今的处境?……都是怪我啊……”   我斟酌自己的语句,片刻后问道:“会陷进去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什么危险可能会因此落到我头上?”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道:“现在,你还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吗?”   我坚定的点头:“没错,我肯定是要找回自己的记忆的!”   “那好吧……”他深沉的叹息,“真的不愿你再陷入泥潭……也罢,也罢……就由你去吧……不过……”   他顿了顿:“不过,却不能让你这么容易就恢复记忆,总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所以,就需要你去做一些事情……”   “什么事?”我皱起眉头,“若是伤天害理,请恕我无能为力!”   他笑道:“自然不会让你去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而是让你替我去做一些我没能做成而又能帮助你接受你的记忆的事情……”   我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后话。   他继续说道:“你……听说过塔克拉玛干吗?”   塔克拉玛干?   那不是塔里木盆地里的沙漠吗?   国内第一大沙漠……   我点头:“是不是西北行省以及西南行省那里的那个?”   他点头:“没错,就是那里……塔克拉玛干沙漠位于塔里木盆地中央,是国内最大的沙漠,也是世界第九大沙漠,同时还是是世界最大的流动沙漠……有人说,在世界各大沙漠中,塔克拉玛干沙漠是最神秘、最具有诱惑力的一个……塔克拉玛干沙漠流动沙丘的面积很大,沙丘高度一般在100-200米,最高达300米左右……而我让你去那里,是去那圣墓山……塔克拉玛干沙漠有两座红白分明的高大沙丘,名为‘圣墓山’,它是分别由红沙岩和白石膏组成,沉积岩露出地面后形成的……圣墓山上的风蚀蘑菇,奇特状观,高约5米,巨大的盖下可容纳10余人……我在那里藏了一颗黑色的珠子,时间太过久远,我也忘了它具体被藏在哪里……不过,应该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看到它……我希望你过去把它取过来,不能让它流落在外……而且,这一次只能你一个人去,王三秦是没有办法陪伴你了……这,也算是一个考验吧……一个看你到底有没有资格接受一切的考验……我会招待好王三秦的,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一心一意地前去把黑珠子取回来就好……回来后,看你表现,我会决定到底恢不恢复你的记忆……去吧……”   我还要再说些什么,脑袋却一阵昏沉,终于是昏迷过去。   昏迷之前保留的最后一丝意识“截留”了他们之间的一段对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不……我不会亲自告诉他……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探索……”   不会告诉我……什么?   我不知道……   ……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岸边,旁边是我和老王的衣服。   躺在岸边缓一缓,完全清醒后,我才脱下潜水服,穿上自己的衣服,然后,找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把老王的衣服藏起来——要不然拿回家去怎么和自己的父母解释?毕竟,一会儿我还是要借用老王的名头的。   回到家中,只有母亲在家。   见我回来,母亲很是惊喜:“你怎么就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家里什么也没有,怎么给你做饭!”   我摇头笑道:“没事儿,我吃过饭了!今天就在家住一晚,明天又得走,有工作,是要去边疆!”   “跑那么远啊……”母亲有点心疼我,“怎么样,工作累不累?如果累,就不要去了……”   我故作无奈地说道:“既然是工作,怎么会有不累的呢?说什么蓝领白领,都各有各的累人的地方!”   母亲笑道:“几个月不见,倒是会说道(说话好听,有味道)了。”   我向母亲说道:“妈,因为这次去新疆,我觉得有点远,所以回来看看,于是呢,这次的车票需要我自己掏。我记得是要……我看看……”   掏出手机查询:“嗯……坐车到古郑,28.5;然后从郑州坐车到肃州,105。到肃州后,再坐汽车去,差不多是要150。”   “行!”母亲毫不犹豫地点头,“回来你爹回来,让他给你钱!”   ……   ……   坐在开往古郑的火车中,叹息着发了一条朋友圈:若为化得身千亿,一寸土地一雨漳。   而后,若有所思……   那个老王口中让我念念不忘的女孩子,竟然也消失在了我的记忆之中。   为什么?   明明很多人(小说里)都凭着一股执念找回记忆,为什么我不可以?   难道,是我的执念还不够强?   难道,是我对她的思念还不够深沉?   难道,是我……真的没有好好的爱过她……?   沉思之中,来到了肃州,那个在历史上各个时期都可谓是赫赫有名的肃州。   ……   ……   肃州,位于西北行省甘专区西北部河西走廊西端的阿尔金山、祁连山与马鬃山之间总面积19.2万平方公里,占甘专区面积的42%。   到肃州后,就意味着,距离塔克拉玛干不远矣!   死亡之海,又能如何?! 第134章 不由自主   肃州是一个好地方,为什么这么这样说呢?   我们经常说某一个地方是个好地方,总是要从历史、经济、政治等诸多方面来考虑,而酒泉这里,我们主要是考虑其历史因素。   怎么说呢,肃州的历史其实可以看作是从汉代开始的,其作为为汉代河西四郡之一,自古是中原通往西域的交通要塞,丝绸之路的重镇,拥有不一般的历史意义。   进入现代之后,肃州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依然是作为西部重要的城镇而存在。   ……   ……   来到肃州,天色已经不早,先是打听了一下肃州前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班车时间,而后,找一个地方住下,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我有一个习惯——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男人(更改我的记忆的那个男人)强行灌输给我的,到一座城市之后总要看一下它的市区的夜景。   没有一座城市的夜景是能用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概括的,没有一座城市的夜景是毫无特色的,看见某些地方,你可以说它模仿、抄袭国内国外的成功案例,看起来不伦不类,但你却不能说这个地方完全没有自己的特色。   肃州的夜景是很有意思的,尤其是在它有一定的历史底蕴的情况下。   但是,我的注意力却没有办法集中到眼前的美景上。   为什么呢?   因为我见到一个男人。   首先,我在这里声明,我的性取向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所以,不要因为我的这句话而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那个男人到底特殊在什么地方能让我放弃我的原定计划呢?   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漂亮,漂亮到能让人见他一面就永不忘怀!   我是记不得,但不妨碍我有一种熟悉感,那个凭长相让人分辨不出男女的家伙。   看见我,他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他的问话感到奇怪:“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他皱眉;“难道你的家人没有告诉你,你这样的形态完全是把自己弱点清清楚楚展示在外啊......若是被有心人......”   我更加不解:“我的什么样的形态?你的这句话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清楚,不要这么含糊......”   他眉头皱的更深,若非他是个男人,当真是配得上“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是了,你本来就不应该知道的,是我大意了......”   我顿时就有些恼怒:“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说话总要藏些东西,遮遮掩掩,最是恼人!”   他摇头说道:“有些东西,你要是了解,反而对你自己不好......”   知道他是不会对我说,我眼珠子一转:“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的表情竟然是有些无奈:“我本来就在肃州这里工作……”   在这里工作啊……   我压抑住自己想要挠头的想法,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能问什么。   俗话说的好,拿下篮板球,就能……台词有误,现在换回来……只要有力量,就有话语权。   所以呢……   掌握了话语权的他看着我:“你来肃州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的问题:“我来肃州?嗯……有我自己的目的……”   他眼帘略微低垂:“我也算是半个肃州人,你要去哪里,我也可以帮你找到路。”   我终于弄清楚自己到底要问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他侧头看着街道上的灯光,“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职员,一个普普通通的职员……”   我却刨根问底:“一个普普通通的职员会知道阴阳二气吗?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会说出来刚刚的那一番话吗?”   他却没有回答,而是皱起眉头,片刻后,拉住我的胳膊,轻声道:“跟我来!有情况!我不会害你!相信我!”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跟着他走:“怎么回事?”   同时,对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有了猜测。   我明明并不认识他,为什么会对他有一种熟悉感?   我明明没有听到过他提起“阴阳二气”,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质疑?   只有一个答案:在我真正的记忆里,或者说是曾经,我是见过他的,而且也曾和他交谈并且谈到过阴阳二气。   只是,阴阳二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有着老王的讲述,但这种讲述毕竟没有亲身经历来得深刻。   ……   ……   我们两个人来到一栋废弃的快要拆掉的大楼中,躲藏在大楼的昏暗的地下室中,放缓呼吸。   不多时,就听见了脚步声和交谈:“你们两个,去地下室,我和他们三个去楼上看看!”   “是!”   我想要询问他该怎么办,却又情知现在不能出声,只能在心里暗自迷惑和着急。   大楼的地下室不是很大,只有六间门锁坏掉的屋子。   我们两个藏在右边最里面的屋子里。   这屋子也不是很大,但里面有很多杂物,看起来能隐藏自己。   但他显然不打算这样坐以待毙,站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两个人中的一个说道:“我们两个分开寻找,你去看那边三间,我找这边三间。”   “没问题。”   这样一来,我们很快就会暴露啊!   他却夷然不惧,慢慢关上了门,把我推到杂物后面藏着,而后,他站在门后。   不多时,脚步声已经来到了近前,之后,似乎是有人推开了门。   而后,就是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入我耳中。   我瞬间就明白过来,想必是他站在门后,等着开门后,趁着那人不注意,冲出去,把那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这么说来,他是为了保护我吗?   ……   “站住!”   “快给我站住!”   ……   我咬牙,等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后,蹑手蹑脚来到了地下室外,再次进入了肃州的夜色。   我站在大楼外面,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迷茫之中,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身子一颤,回头看去……   是他!   ……   ……   坐在我开的房间里,我向他问道:“你是怎么摆脱他们的?”   他:“打晕了,也就不会缠着我了……”   “……好吧!”我无奈,“那我换一个问题: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依旧是冷淡的声音:“他们不是人,是妖物!你可能不知道,阴界的人类中也有和妖物同流合污的家伙,所以,他们来到了阳界。人类是聚集在一些地方,但是,妖物却不会。它们是说着自己聚集在哪里,却满世界乱跑,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其中,有一部分妖物很可恶,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一切!甚至是损害实界人类的性命!”   他的声音越发冰冷。   “虽说不论是妖物的哪一派,都是不正确的,但是,我最讨厌的,还是这一派,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来到阳界的这一派。天道自然有其规律,随意更改,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很不客气地说,我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累赘。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呢?   因为接下来是一场斗智斗勇的行动,而我在这两个方面并没有什么突出的能力。   我问他,为什么妖物要追我们?   他静静地说道:“你对于他们来说,是大补。”   为什么是大补,我不知道,但是见他不愿意多说,我也就没有细问。   反而是他看着我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回答:“塔克拉玛干沙漠……”   他略略皱眉:“去那里送死吗?”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就叫做送死?我明明有着充分的……   他打断了我的思绪:“你的准备完全不够充分,还去塔克拉玛干!你具体去哪里?”   “圣墓山……”   他点头:“圣墓山啊……那倒是可以去看看……不过,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摆脱那些妖物的追击。”   我终于是有机会问出憋在心里的问题:“话说,刚刚的那两个家伙,你到底把他们怎么了?”   他竟然“嫣然一笑”,却让我不寒而栗:“你要知道,对付这些家伙,不能轻易放手!所以,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了……”   我深皱眉头:“有必要这样吗?明明……”   他打断我的话:“没有什么‘有必要’‘明明’,而是必须这么做!你从来不知道他们对阳界的危害!也从来不知道如果不让他们长记性他们还会卷土重来!你,根本不了解他们……他们不是遵纪守法的人类,不懂得礼义廉耻,他们和人类中的一些没有道德观念之人一样,只知道利益至上。没有利益,他们决不会来阳界;而如果有利益……”   我瞬间明白他想说什么。   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被绞死!   他接着说道:“所以呢,为了我们的安全,他们不能再留在这个世界!”   ……   ……   对于他的行为,我保留自己的意见,但是,我并不能阻止他。   毕竟,他要比我强大,而且,也是因为我而被拖入了这事件里面。   他的方案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当诱饵,把妖物吸引过来,而他负责处理。   至于怎样处理,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我走在肃州的大街上,这时已经是12点,行人不多,城市的灯光也要消失殆尽,路灯也不知道能够亮到什么时候。   我环顾四周,寻找着可疑的人物,但是,并没有。   想来是他们还没有注意到我,继续吧。   看来今夜应该是没事了,谁没事午夜出来呢?   这时,我悚然一惊。   我刚刚的想法,感觉就是在立flag……   我对自己实在没有信心。   果然,有人已经向我走来,我提高警惕,看着来人。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警服,来到我身边:“小同志,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乱逛啊?肃州现在日子不太平,有点危险,快回家吧!”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警察叔叔,你好!我是一名大学生,刚刚来到肃州,不知道肃州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巡逻?”   警察严肃道:“现在还不能说!但是,你要记得,肃州……”   “等等!”他的锐利的目光盯着我,“你说你是刚刚来到肃州的?”   我暗自恼恨自己的回答。   自己说刚刚来到肃州,而看警察这样子,想必他们追查的案子也是发生在今天。   但我毕竟也没有干什么:“是的。”   他点点头:“有些事情需要向你询问一下。”   我表现得十分乖巧:“您请问。”   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候到肃州的?”   “我叫雨漳。中午时候吧。我有火车票。”   把火车票递给他。   他看了看,还给我。   “你在哪里上学?什么学校?”   “古安。古安某某大学。这是我的身份证和学生证。”   因为我知道的大部分景区持学生证都是半票,所以我基本上都是随身携带着学生证。   “我记得现在是并不是大学的放假时间,那么,你怎么会到肃州来?有什么目的?”   “我现在是休学状态,是一位考古工作者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选择了休学。来肃州是为了去塔克拉玛干沙漠,是那位考古工作者要求我来的。”   “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那位考古工作者名叫王三秦,在我们学校应该有备案。”   “王三秦?是哪三个字?”   “三横一竖的王,城阙辅三秦的三秦。王三秦。”   “原来是王老的学生。”他的态度忽然大变,“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覃落木,毕业于中北大,曾有幸听过王家父母子三大师的课,也算是王三秦大师的学生。只是后来参军,又进入警官学校,就再也没有见过王老。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他呀……”我想着那个感觉比我还要灵活,比我还要有力的家伙,有些无力吐槽,“他的身子骨比我还要好,如果不是能从外表看出来他已经不小,我还真不一定能相信他已经那么大年纪了。”   覃落木笑道:“王老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看着我,认真地说道:“既然王老信任你,那么我也就信任你!”   我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回答:“晚上八点多,有人目击了凶杀案,而我们调出录像,基本上可以肯定是真的。因为伪装,看不清凶手的脸。”   我心中一动,确定他说的凶杀案就是那个妖异的男人搞出来的,但我也不能说出来,只好搪塞:“这样啊……太可怕了……”   他还是比较关心我的:“你快回去吧!今晚有点危险!”   我点头:“行!”   ……   ……   我正准备回到和那男人约定的地点,突然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人在窥视,回头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是错觉吗?   但我不敢冒险,转入了另外一条街道之中,慢慢走着,同时分心听着后面的动静。   一阵脚步声传来,而后是凌乱的不可分辨的声音。   我急忙回头,只看到那男人站在那里。   他说道:“记住,我叫付晴川。皇天既付中国民之付,晴川历历汉阳树之晴川。”   而后,转身离去。   我皱眉,追上去:“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淡然说道:“我要离开肃州了,因为,我在这里杀了‘人’……”   “可是……”   “可是什么?”他瞥了我一眼,“不管我们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在人类形态下被我杀死的,所以,阳界的人类只会以为我杀了人。所以,我必须离开这里。”   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不怪你!”   两个声音同时传来。   一个属于付晴川,而另一个……   我侧头看去,是……覃落木!   怎么会是他?   他笑着走近:“是不是很惊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废话,怎么可能不惊奇?以为我是预言者,什么能预测到?   不过,话说回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可真的是好奇得紧啊......   “我认识他......”付晴川的回答如此简洁,我都没有反驳的或者说找茬的必要,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之间如果真的发生些什么的话......   覃落木已经忍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你刚刚一定是产生了不好的联想对不对?我都看见了你的不纯洁的眼神!”   我怎么可能承认:“庸人自扰!”   付晴川忍不住出声道:“你们两个够了!现在不是你们满足你们的吐槽欲望的时候!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我问道:“什么事情?”   覃落木回答说:“是这样的,我和晴川都是王老的班底,留在肃州工作,等待着王老的指示。前两天......”   付晴川:“一天前......”   “喂,明明我们两个是先认识的......”覃落木有些不满,“你怎么帮他说话?”   付晴川:“你别忘了,他可是王老看上的人。你要知道,王老看人,可只看走眼一次......”   我虽然很想听接下来的内容,但觉得添一把火也很不错:“哪一次?”   “就是认为覃落木是个人才......” 第135章 无妄之灾   覃落木脸一黑:“别说这些废话,快告诉他我们要干什么吧......”   付晴川看了他一眼:“我们边走边说。”   而后,我们三个相伴走在酒泉的大街上,因为有覃落木的存在,倒也没有别的警察上来询问什么。   转入一条阴暗的小巷后,晴川说道:“既然王老已经交代过,你也就是我们的一员了,而且,未来很有可能成为我们的领导者?”   “你们的一员?”我皱起眉头,“这话怎么说?”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而后,落木试探着问道:“王老没有告诉你吗?”   我摇头:“他什么也没有跟我说……”   “好吧……”落木看起来颇有些无奈,“是这样的,我们都是王老挑选出来的有能力并且值得信赖的、可以被自己的背交出去的人,来和他一起探寻虚实二界的秘密。而我们这些人,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并且和他一起造成了某一项工作。”   晴川把话接过去:“昨天,王老打电话告诉我们,让我们配合你去塔克拉玛干完成一项需要我们独自完成的任务。我遇见你是特殊情况,不过,试探之后发现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倒也不用麻烦落木去了。”   “是啊。”落木点头,“所以我刚才问你的时候才问清楚到底是哪个王三秦。”   原来如此……   我有些明白了。   不过,还是有些事让我很是在意。   昨天……老王应该是在水底古城里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啊,怎么可能和他们打电话呢?   他们两个可以确定那是老王,就说明老王确实打电话过来……   这事情太复杂,凭我的智商,根本没有办法想明白,所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什么?告诉落木和晴川?   不可能的!   毕竟,我们刚刚认识,还不可能就这么凭空让我相信他们。   ……   ……   我刚要跟他们说些什么,忽然,落木面容一整:“情况有些不妙!”   “怎么了?”我心里一紧,问道。   落木:“我们明明已经到了光亮的地方,而且据我了解,这里还是一个重点关注的地方,怎么会没有警察呢?如果是收队了,也肯定是会通知我的!”   晴川眯起眼:“是那些妖物!”   落木:“为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晴川:“我看到了浓重的阴气!还有一些比较虚弱的阳气!你的那些同事没有死,但应该被他们打晕了。”   落木看向前面:“他们就在前面吗?”   我也看过去,但什么也看不见。   晴川(因为我转过了头,没有看见他的动作和脸色):“看来,他们是要和我们死磕了。”   落木:“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晴川给出了自己的分析:“你要知道,妖物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肃州的,但现在他们来了,就必然有所图谋,而这种图谋,是必须不为人知的!”   什么样的图谋必须不为人知?   我不知道,也没有问出来。   落木:“那现在怎么办?”   晴川:“不能和他们硬碰硬!第一,他们比我们数量要多,其二,他们的力量比我们强大。当然,这种强大是相对于你们两个来说的!   想办法坚持到天亮,而后,我们前往塔克拉玛干,到那里再和他们算账!这里人太多,我们施展不开,到塔克拉玛干,才能真正的对敌!”   我提议道:“先去我住的旅馆吧,毕竟,他们总不能把一个旅馆的人全给屠杀了吧!”   晴川和落木对视一眼,点头:“好!就去你那里!”   落木:“既然他们已经找上门来,就说明他们已经掌握了我们两个的情报,至于常枫……你不过是无妄之灾!”   “不!”我摇摇头,“并不是无妄之灾。”   落木不理解:“为什么?”   晴川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他本来就是妖物的目标之一。”   落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好不好,为什么你们就都知道了?   ……   ……   回到我订的房间,后面果然没有妖物跟过来。   坐在房间里面,落木啧啧感叹:“雨漳,还真是有钱啊,能住个单人间,不错不错!”   又叹息:“你看我,结婚之后,就不得不和我家媳妇儿住一起,每天晚上满身大汗,而且都要吵醒邻家。唉~这人生,果然是没办法比啊……果然不愧是王老看中的……”   这一口狗粮吃得我措不及防。   我:“咳咳,你这样不回去,嫂子不会担心?”   落木很豪气地摆摆手:“没事儿,那娘们儿,还不得……”   电话响起,落木拿起来,身子一颤,对我们笑道:“你们先聊,我出去接个电话……”   瞬间跑出了屋子,却也传来了不算太大的声音:“老婆,今晚我回不去了……不是的,不是的,和我哥们儿一起……哎呀,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我,我去让他们帮我证明!……”   我玩心上来,打开门,粗着声音冲他喊道:“落木,怎么回事儿?说好的一个小时,十分钟就不行了?大妹子还等着你呢!”   他瞬间瞪大了眼:“卧……卧槽……”   手机里传出了一道愤愤的声音,不太清楚,但还是让我听到一些内容:“好你个覃落木……这日子……不过了……”   落木连忙劝慰:“老婆,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婆!”   挂断了……   他收起手机,看起来还算是比较正常的,抬头看着我:“雨漳,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我退后两步:“什么事情?”   他扑上来:“我要杀了你!”   最后,在旅馆老板的查看下,我们停止了打闹,当然,我没有什么损失,倒是落木开始思考到底要怎么对自己的老婆解释。   我给他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他狠狠地说道:“手用来打自己的脸,衣服却能保暖!”   我无言以对。   ……   ……   次日一大早,落木连警局也不去(反正也打算辞职了)就跑回自己家里找老婆解释。   而我和晴川则是找到了开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长途车,买好票之后,等待着落木过来。   在长途车站旁边,晴川俯在我耳边说道:“常枫,有人在跟踪我们。”   我则是轻声问道:“是那些妖物吗?”   晴川:“这里人太多,阳气也太重,看不出来,不过,很大可能就是他们。”   我点点头,心里有底。   很快,身穿便衣的落木跑过来,气喘吁吁:“我……我……终于……赶过来……了……”   我一挑眉:“怎么回事儿,后面有人在追你吗?是不是你妻子啊?”   “少废话!”落木大怒,“你这个……真不明白王老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糙货!”   晴川瞥了他一眼:“好像你就不是个糙货一样!”   “这话我就不同意了。”我说道,“我不是个糙货,他才是好不好!”   晴川转身:“不管你们两个到底谁是糙货,我现在告诉你们,该去坐车了!”   我瞪了落木一眼,落木回瞪一眼,谁也不服。   坐上车,前往塔克拉玛干。   对塔克拉玛干沙漠,大部分人都只是听过,却不太了解的,就像一些景点,哪怕是知道,又有多少人去看过了呢?   塔克拉玛干沙漠属于暖温带干旱沙漠,酷暑最高温度可以达到60摄氏度,昼夜温差40摄氏度以上,年降水量也很小,基本上是和南极、撒哈拉沙漠一个水准。   很多人说,冷要比热好,冷了可以加衣,但是热了总不能扒皮吧?   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但不能说是完全正确。   为何?   别着急,继续看。   ……   ……   我们来到塔克拉玛干沙漠已经是农历八月快要中秋,落木的妻子让他中秋时候回家,还对我和晴川做出了邀请——毕竟,作为落木最为亲密的人,她也是要见见他的这些朋友的。   我和晴川也没有拒绝,都是表示有时间就去。   八九月份的塔克拉玛干是十分燥热的,怕是得有三十多度,只不过因为空气干燥,倒是不用担心中暑。   落木问道:“我们去哪里?圣墓山?那是什么地方?”   晴川慢慢地向前走去,看起来他的心情是没有丝毫的波澜,而后,停下来,看着我:“圣墓山在哪里?”   我无语:“合着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啊,那昨天看你们说的一套一套的,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落木从来是个嘴上不留情的:“最起码,我是比你知道的多。”   经过一番询问,确认圣墓山是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倒是有不少游人去那里游玩。   据说有一条沙漠公路就距离那里不远,但我们毕竟没有去过。   最后,请专业人士的时候,落木遇到了一个中北大的校友,终于有了去往圣墓山的条件。   临出行,那位中北大的校友(落木叫他橙子)提醒我们:“……白天时候,沙面温度可是能够高达70~80摄氏度的!”   我皱眉:“那怎么办?”   最后,一个不差钱的橙子给我们准备了一套“冲锋衣+防晒服+短袖+长袖+帽子+太阳镜+防沙的鞋套+防沙手机袋+丝巾”等等一系列到沙漠里用得上的东西。   我们自然是说要还人家钱,不过,橙子大手一挥:“不必了,这点小钱,我还看不上!”   落木偷偷地对我们说:“橙子的父亲是国内富豪榜上前十名的人物。”   我闭嘴了。   最后,我们坐上橙子的越野车前往圣墓山。   ……   ……   各个地方对圣墓山的描述几乎都是大同小异就是:塔克拉玛干沙漠有两座红白分明的高大沙丘,名为“圣墓山”,它是分别由红砂岩和白石膏组成,沉积岩露出地面后形成的。“圣墓山”上的风蚀蘑菇(在风沙强劲的地方,如果露出地表的岩石水平节理、层理很发达,易被风蚀成奇特的外形。特别是一块孤立突起的岩石如果下部岩性较软,经长期侵蚀,可能会形成顶部大于下部的蘑菇外形,称为风蚀蘑菇。),奇特状观,高约5米,巨大的盖下可容纳10余人。   本来看这样的描述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来到近处,终于是领略了那种真正的、独属于沙漠的壮美。   红白分明的沙丘,上大下小,形似蘑菇。   一眼望去,可以看见,人……哪里有那么多的人,可能是因为大热天,没有太多人来这里,稀稀拉拉一些人都是围在圣墓山旁边。   我向晴川说道:“这里人好少啊!”   落木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会大热天的来看圣墓山啊?还不如在家里呆着当咸鱼。”   我却不服气:“不是有很多人都去澳洲看乌鲁鲁岩吗?”   橙子笑道:“那不一样。乌鲁鲁岩也不是在沙漠地带,而是在国家公园里,和这里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是吗……”我点点头,既然是国家公园,肯定和这里是有很大区别的,毕竟,圣墓山这里甚至算不上是一个景区。   ……   ……   临近去看,更能感受到那种冲击力,不同于人类营造亦不同于华北、中、南的总有强烈的感染力的景色。   离得越近,却让我感觉它们是“危如累卵”。   我靠近橙子(我下意识的把他当做了专家学者),提心吊胆地问道:“这东西真的不会掉下来吗?”   晴川和落木也看向橙子,应该是持有和我同样的疑问。   橙子笑道:“圣墓山是由红砂岩和白石膏构成的。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一类红砂岩,应该是第三类吧,和别的砂岩差不多,倒是不用担心,你想想,一些砂岩里面可是含着金刚石的,能不坚硬吗!至于石膏?化学式是CaSO4·2H2O,硬度为2,还算可以吧……”   我稍微有些放心,终于是尝试着走近这风蚀蘑菇,或者说有着自己特色的圣墓山。   水底古城的那男人告诉我,黑珠子就在圣墓山这里,而且只有我能看见,可是,圣墓山高就有5米,又不只一座,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   我只期盼,那黑珠子千万不要在圣墓山上面,否则,还真不一定能拿下来。   橙子这时好奇地问道:“落木,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落木笑道:“这是王老派下来的一个任务,让我们来这里考察一下,如果结果满意,我们就可以进他的研究队伍或者考察队伍了。”   橙子一脸惊讶:“真的啊!你竟然都勾搭上王老了,说!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不说……哼哼……”   落木贱气一笑:“也没什么,不过是王老觉得我有能力,是个人才,所以呢……”   他耸耸肩,一脸无奈。   橙子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好你个覃落木,装X装到我这里来了是吧?你可真可以,信不信……”   “信不信什么?”落木挑眉,“王老可不是一个会屈服在钱财面前的人!”   橙子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话,可能是他知道,老王确实是这样一个人。   ……   ……   最后,落木让橙子先回去了补给站,而我们三个人还留在这里。   橙子还给我们留了两顶帐篷:“谁也说不清沙漠里会发生什么,帐篷也是我特殊准备的,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希望可以吧。反正我在这里的日子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但是,以防万一……”   我们最终是留下了帐篷,并且支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落木凑到我身边:“雨漳啊,王老让我们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在车上你不说,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了,可以说了吧?”   晴川寒声道:“不只有我们三个,还有……他们!”   他的食指指向冲我们走来的五个人。   “他们,都是妖物!”   那五个人面容严肃,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领袖,只有最左边的那个走快了一些,上来和我们相对而立:“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而我们同时也知道了你们的身份。我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你们,你们的存在对于我们的计划有碍。”   果然,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段废话,就等着那四个妖物过来和他聚合。   晴川拉了我一把:“笨蛋,难道你要在这里和他们对峙吗?我们的人可没有他们多!”   说罢,率先就向着人多的地方跑去,而我和落木也连忙跟上。   晴川的声音在前面提醒着我:“尽量不要向后看,不然你的速度可能会因此而慢下来,全心全意向着人多的地方跑,让他们投鼠忌器!”   虽然我觉得他用的成语不太好,但也算是接受了他的安排。   接下来,好像就进入了竞速的环节。   可惜,仅仅是好像…… 第136章 九真一假   没片刻,他们竟然便追上了我,追我那妖物当真是好大力气,一手按下,就让我动弹不得,哪怕挣扎,却也只能向着松软的沙子陷进去。   那妖物在我耳边道:“这周边没有流沙,但我知道哪里是有的,所以,最好不要乱动,不然一会儿把你扔流沙里,有你好受的!”   避免他说到做到,我也就真的停止挣扎,却犹是狠狠地道:“你们这畜生!真不是东西!我们明明是帮助你们阴界,你们凭什么要害我们?”   他的声音却很是惊奇:“哦?是吗?你们要帮助阴界?那你倒是说说你们是如何帮助的?有着怎样的举措?能否让我这浅鄙之妖物听听?”   我有心反驳,却真的不知道老王的平衡阴阳二气是有怎样的举措。   那妖物倒是没有借机讽刺,反而是说:“你们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是要破坏虚实二界的平衡呢?仅仅因为我们是妖物吗?如果这样,你们这评判未免太过主观,太过武断,又怎么会有说服力呢?”   我忍不住说道:“我又没说妖物全都是坏的……”   他笑起来:“那你们为什么认为我们是对你们不友好的呢?”   我马上就反驳:“如果你们对我们是友好的,那么,为什么那天你们会追我们?还有,后来你们又袭击警察。怎么看都有点不正常。”   我听出他在苦笑:“你还是不懂,你还是在盲从。我们追你们,是因为你们先跑的啊!我们袭击警察?你,看见了吗?”   他话里是有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个意思的,而我一经回忆,也发现了许多令我不解之处,顿时有些迷茫。   他却又说出了更让我难以理解的话:“这是你啊,不是他!你这个人,还是喜欢轻信别人,虽然有所改观,但九真一假,甚至半真半假,就让你缓不过来……”   他话里的“你”是指我,那个“他”又是什么人?   九真一假、半真半假,是说他的话,还是说……晴川和落木?   原谅我,我……理解不能。   这时候,就听见落木的骂声:“你们这些……(其中的脏话,就不必赘述,到底离不开那些词语),你们到底是想怎么的?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   那妖物回答:“杀了你是不行的,但总能让你吃点苦头。”   我知道落木脾气,顿时就叫道:“覃落木,你可少说两句,不然不单你受了罪,还要连累我这个无辜!”   落木回骂:“呀呵!小龟崽子,还没死呢你?我还以为你早掉流沙里去了!”   我回敬:“唉,覃落木,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是我早掉流沙里去了?你看我这样人,能像你?我说……”   两边妖物都是听不下去,喝道:“闭嘴!”   我是住了嘴,而落木那边也没了声音。   过了些时间,我忍不住问道:“能不能让我们到一起?”   他手按得更紧了些:“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是想不明白,但是,凭你们脚力,决计是逃不掉的,所以也别白费力气,况且你又走不脱我的五指山。让你们到一处,也要认清现在局势,别做些无所谓的事情。”   话落,肩上的压迫感减弱些,让我有了移动的能力。   我当即就转向落木所在的方向。   刚刚我们跑得匆忙,三个人各自分散,这时候一看,竟发现落木距离我是真的很远的。   我向旁边那妖物(因为转过来身体,和那妖物是并肩了)问道:“你们就不怕有人看见了报警?”   他笑道:“且不说这里信号如何,单说我们既然肯来抓你们,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自然不会有如此失误的。”   而后,推了我一下:“快走吧!你倒也不用来套我的话,我是不会入你的套,让你知道我们的秘密!快走!”   我只好不情不愿(好吧,也带着些许的情愿)走向落木。   他是站在一个斜坡之上,而这斜坡,少说也有五六米的垂直高度,其坡度也是不小。   来到他边上,他看着我问道:“你过来干什么?看我笑话不成?”   我故作轻松地调笑他:“呦呵!都这个样子了,竟然还说这样的话!”   并且,偷偷地向他使眼色。   也不知道他明白没有,反正是听他说道:“我们都这个样子,半斤八两,你还说什么风凉话?”   “我怎么就说风凉话了?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听不懂别人说话?如果听不懂,就乖乖地闭嘴,否则我……”   那两个妖物果然是受不了我们两个这样胡搅蛮缠:“你们两个,都闭嘴!”   他们心里愤怒之际,用的力气竟然小了些,当即便照着俗话“趁你病,要你命”吓喊道:“怎么回事?那家伙怎么冲这里来了?”   落木也是顺着就说道:“这家伙肯定是甩掉了那些妖物,要来救我们!”   就这时,那妖物的手更是松动了些,我刚要有所动作,落木就扑了上来,我们两个沿着斜坡就滚落下去。   迷糊间也看不清那两个妖物是不是有什么动作,反正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见不到那两个妖物。   我撑起身子,晃晃脑袋,减去些头上、脸上的沙子,慢慢坐在地上,看向一旁的落木。   落木已经站起来,递过来一只手:“快走,说不清他们什么时候会追上来?”   我站起来,也没有拍去身上的沙尘,问道:“我们去哪里?”   他看着我:“你有这里的地图吗?”   我摇头:“没有啊,现在手机也没网,地图没办法看。”   他皱起眉头,看着眼前平沙莽莽黄入天的景色,道:“是没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便在我们无可奈何之际,忽然听到了叫声:“芹豆花(覃落木),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向来人,是个和落木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穿着和我们差不多的衣服,露出欣喜的表情。   我心内也是大喜:“落木,他是不是你的同学?”   落木拉住我:“恐怕……我们很难逃脱了……”   “为何?”   他指着眼前那人:“那人叫做程辰,是我的大学同学,也算是比较好的朋友,和那橙子一样。”   听了他的解释,我更是不解:“既然这样,你如何能有刚刚的那番言论,这不是信不过你的朋友吗?”   他摇头,表情很是严肃:“他是个冒险家,经常在世界各地探险……”   他边拉着我慢慢向着我们的左边走去,边说道:“两年前,他去了南美,去了亚马逊森林,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同过去的一个人说,他们都是被当地的游击队给杀了,只是逃回来一个……”   我眼睛瞪大了:“这是真的吗?”   他点头,拉着我就向右边跑去。   而程辰犹自叫道:“芹豆花,别走啊,我们好不容易见到了!”   落木不语,闷头向前跑。   不过,正如他说的,我们恐怕很难逃脱了……   因为,眼前出现一个人,一个我很熟悉的人,曾经对我很好的一个本家伯父。   不过,他是个盗墓贼,因为事情暴露潜逃十余年后被抓,两罪并罚,判处的死刑。   我拉住落木:“回头,前面走不通!”   我们两个就扭转头来,向着后面跑去,可是,我们三面都已经有人在慢慢朝我们走来,只有斜坡这里没有人下来。   难道,那些妖物在等待我们自投罗网?   落木在我边上说道:“这些应该都是因为我们陷入了幻境,只不过,我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触发这幻境的……”   我蓦然想到了圣墓山:“恐怕,都是因为圣墓山和那黑珠子……”   落木问道:“什么意思?”   我说出了我的考虑:“这应该才是老王给我们的最终的考验,就是看我们到底能不能从幻境中出来……”   坡上传来了掌声,而后,是让我感到熟悉,也让我苦笑的声音:“很好……不愧是雨漳……还真的让你看出了真相……”   是付晴川。   落木大叫:“晴川,你……”   就要上去。   我拦住他,看着付晴川,说道:“不,这并不是真相!”   他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这不是真相?那你告诉我,真相是什么?”   我静静地看着他说道:“真相就是……”   我说道:“真相就是……”   他身子前倾,似乎是要听我到底怎么说。   我却忽然笑起来,继续道:“就是……”   反拉住落木就冲出了包围圈,向着一个方向跑去——到底是哪个方向,我也说不清楚。   落木嘴上骂骂咧咧,速度却很快:“你这完蛋玩意儿,就跑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丢人!”   我却不能说话,否则一泄气,就再也跑不动了。   落木显然也是知道的,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问道:“都说了这是幻境,我们能逃出去吗?”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把握。   但是,有没有把握是一回事,试不试又是一回事。   只是,很快就又有人围了上来,根本不给我们逃脱的机会。   我们两个靠在一起。   落木向我问道:“怎么办?”   我皱眉:“凉拌!”   心里却在思考这样情况下到底还有什么转机在等着我。   付晴川走了过来:“你们不用再白费力气,否则,陷入流沙都是较好的结局,也不……”   我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反而是全身心的投入了一个问题:既然这里是沙漠,为什么我会没有踩在沙子上的感觉?但是,我身上明明也是有沙子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似乎从付晴川那里可以了解到真相,但是,我不愿意卑躬屈膝。   所以,也就独自思考着。   然而,终究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那么,到底怎样才能拜托出这个局面呢?   到底该怎么办?   正自烦恼间,忽然有些恍惚,觉得刚刚这些人说的话竟好像都是从一个人嘴里吐出来的,虽然极力用着别人的语气,却终究并无二致。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的问题很严重……说明,这些人,这个幻境,都是人为控制的!   控制这个幻境的,会是谁呢?   我看向覃落木:“覃落木,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   他却还是装傻:“解释什么啊?雨漳,你是不是傻了?问我要解释?”   我没有理他,而是又看向付晴川:“你们两个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付晴川看着我,面色没有明显的变化:“你想要我们告诉你什么?”   我平稳自己的心情,说道:“这,难道不是你们设下的一个局吗?就为了把我套进来,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   我觉得自己不必多说什么,他们当然也就能听明白。   付晴川说道:“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们确实是在测试你到底有没有资格和我们两个一起行动……”   我很没有礼貌地打断他:“我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这里面会出现我认识的人?难道,你们还能读取我的记忆不成?”   覃落木回答说:“我们自然没可能读取你的记忆,但是,这里面的场景都是我们内化出来的,也就是说,都是我们内心存在的,恐怕是你自己当时想到了他,他才会出现?”   我却又有不明:“那么,你们倒是说说,这幻境是怎么回事?别给我说是你们自行控制的!”   付晴川:“确实不是我们自行控制的,但是,却和我们有些关系。其实不过是只要一个阴阳相冲的场所,而后不需要太多手段,只要……”   “只要有我就好!”   但见天旋地转,我竟然还在水底古……好吧,是在肃州,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里面有着付晴川、覃落木、橙子、老王(很容易就能猜到),还有就是,那个可能是水底古城主人的男子。   刚才的声音,正是由他吐出。   他继续说道:“可以说的是,今天的举动,包括之前的种种,都是为了测试你,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和我们一起解开谜团。而这个谜团,是要比虚实二界的存在更加耸人听闻的。”   我说道:“如何耸人听闻?还有,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道:“这谜团是与你有关,并且是关乎你以后的生活。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某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我们对这个地方非常不了解,甚至所谓的卫星地图都是无法探测。我们只知道,那地方是阴阳极度纠缠,一切道法都在那里失效的地方。现代人类所谓的绝境,都还附和一个‘道’字,可唯独那个地方,是无道之地,也不知道会有什么……”   我皱起眉头,心中有些愤怒:“既然这样危险,如何还要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和你们一起,我只想安安稳稳……”   那人却冷声说道:“你的安稳,只会是你的家人的灾难!”   听他这样狠的话,我竟然没了反驳的力气,听着他的话:“你的记忆是经过很多次修改的,而你最开始的记忆绝对让你是匪夷所思,我也不打算让你恢复。可是,你要知道,你的记忆里的那些东西,一旦实现,实在是一场灾难。我是从你的记忆里得知,这世上有个没有道法的地方,而这地方,也可以根除你记忆中提到的灾难。而且,你的记忆中也提到,这地方与你有关,只有和你一起才能进入!”   我急忙道:“我的那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里面说了什么?凭什么不能恢复?”   他慢悠悠说道:“其实不是我不肯让你恢复,而是你自己亲自让我封印了你的记忆,只有解决了灾难,才能帮你恢复。”   我听不出他话里真假,只能暂时相信:“但是,既然不知道这地方在哪里,又要怎么去找?”   他说道:“据你的记忆里说,这地方是没确切的,而且关乎着虚实二界,说是虽然人类对实界影响巨大,但真正要让阴阳失衡,是还需要一二百年的时间,可那地方一旦没个管控,保证让虚实二界瞬息就消散。”   听他说得这么耸人听闻,我也就将就着信了,为了自己的记忆,也不妨走一遭。   况且,他们又何必糊弄我这个已经没有了真实记忆的人呢?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呢?   我看着他们。   那男人叹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137章 毛遂自荐   呼伦湖,其90%的水域位于中北行省蒙专区呼伦贝尔草原西部的幽都市境内,湖泊面积约为2043平方公里。   ……   ……   参观竟也需要20元的门票,登时我就难受了:“这文字博物馆这样的地方都还没要钱呢,怎么祖国大地各个地方就都要钱了?是不是回头我去自家祖坟上看看都有人跟我说:这里是旅游景点,需要掏钱买门票才能进?”   落木却在一旁打趣:“才不会呢!人家肯定会让你把祖坟迁走,免得影响人家赚钱!”   这时,身旁那位官职不低的士官说道:“好了,这次也不是让你们来旅游的,实在是祖国需要你们……”   老王对着他笑道:“老高,在我面前还说这些套话?”   原来,这老高名叫高举望,是老王父母的学生,和老王能够玩在一起,毕业后参军,倒还打了几场仗,最后混出个还算是大的军衔,记得好像是中校。   老高笑道:“老王,你就不能想我个好。”   而后道:“这次的任务非比寻常,是中央发下来的文件让我们过去,一路上都会有军队护送。但是,我们只能把你们送到大致的区域,到底你们要到哪里去找什么,没人知道。”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这份文件是中央让我到呼伦湖这里后交给你们的,似乎又是绝密,看看吧。”   ……   ……   代号:000013   密级:绝密   文件属性:000013附属文件   (标题:)   遗落之地的发掘现状   (正文内容:)   正定十八年某某(记录缺失)水曜日(周三),我部在遗落之地发掘出某物(记录缺失),通道已经定型。   上级决定派遣某某(记录缺失)进入调查。   记录中断。   正定二十年某某某(记录缺失),政府已然宣布投降,上级要求我部撤离,通道口已进行封闭。   正定二十年某某某(记录缺失),离开遗落之地。   ……   ……   事情看起来越发扑朔迷离。   遗落之地到底是什么?敌军为什么要在这里挖通道?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我们对此简直是一无所知。   老高见我们看完文件,把文件拿回去,说道:“这份文件是‘一次性’文件,所以,看过后需要毁掉。”   而后,点燃。   文件化作一团火焰,逐渐化作了飞灰,消散在微风之中。   老高继续说道:“接下来负责把我们送到指定地点的是东北军区的人。”   我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用中北军区?”   老高摇摇头:“这是中央的指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中北军区只是负责把我们送到达赉湖,而后由东北军区把我们送到那里去。”   老王听出了别的意思:“怎么的,老高,你也要跟我们去?”   老高无奈且又带着担忧地说道:“上头说,任务有很大的危险,不能只靠你们,还要我们保护。”   老王皱眉:“你们?人不少?”   老高说道:“肯定啊!首先,这次任务很重要,似乎国家对这里很重视;其次,你要知道你的身份!你可也算是一个国宝了!”   老王从中北大学毕业后,一直在研究古代历史、文字等等,对国家的帮助很大,当然,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我们却不得而知。   老王摆摆手:“我才不要当国宝呢!天天让人观赏,有什么意思!”   而后向老高问道:“老高,说句实话,这次跟我们一起去的有多少人?”   老高皱眉道:“这倒不是什么绝密事情,还能告诉你们。这次一起去的加上我应该有六人,从我那里挑出来两个,另外的三个又是从别处找来的。”   许是跟得老王久了,落木和老高也熟识了,便打趣道:“高中校,这一次可是你的官职最大,我们都还是沾光了能和您一起行动。”   老高苦笑着摇摇头:“落木,你这话说得不地道。那地方是谁都愿意去的吗?要不是这一次老王说要去那里考察,我也绝不会主动请缨,你可要知道,那地方把人吞下了可从来不会吐出来!”   落木故作轻松:“这位士官思想很有问题,你们军队里面怎么回事?这样思想怎么能做得这中校。”   老高拍了落木的头一下,笑骂道:“你小子也别在这里说这些俏皮话,到时候可千万不要临阵脱逃,不然,一定让你吃枪子儿!”   老王一挑眉:“怎么,国家还特批你们带枪了?”   说到这个话题,老高是垂头丧气的:“国家是允许我们带枪,可是那枪都是什么玩意儿?我跟上面说,你不给03、97、95,给个81、85总行吧?结果给下来的是三把63式。倒是冲锋枪给了两把79式。”   老王安慰道:“没事儿,能用就行,下面也不一定有用得上的时候。”   老高说道:“你不知道,在那种地方,还是把枪拿在手里舒坦,不然,总是害怕。”   正说着,就看到有辆车牌号开头为北K的东风车行驶过来,停在我们身前,车里下来三个身穿迷彩服的军人,向着老高敬礼:“东北军区某某某某列兵杨朝旭奎幽径蔡古秋前来报到!”   老高点点头,回礼:“我是中校高举望。来的时候,你们的首长应该已经把任务告诉你们了,我也相信,你们的首长让你们过来不是没有原因的。现在,我就把情况告诉你们,一会儿你们把你们擅长的工作告诉我,我来安排一下。”   老高把情况讲给他们,并且说道:“现在我们只有三把63式步枪和两把79式冲锋枪以及六把92式手枪。根据资料显示,我们到达那里之后,和有关部门的联系需要依靠无线电,卫星什么的都不管用。你们里面有谁会用吗?”   那个叫做杨朝旭的走出来:“报告首长,我会用!”   老高笑道:“如今站在这里的可没有什么上下级,都是战友,列兵尚且能够称呼将军为大哥,你们也就喊我老高好了。”   那三人只能依了他,那奎幽径可能是见这“首长”实在平易近人,便毛遂自荐道:“首……老高,我是部队里的军医,是个从军医大学毕业的,对于外伤还算是比较拿手的。”   老高点点头,看向蔡古秋:“你呢?你有什么特长?”   蔡古秋看起来很是阳刚,说道:“我可以说是一支特种兵的武术教练。”   又急忙解释道:“是那种真刀实枪的武术,不是假把式!”   老高笑起来:“很好,我们这队伍里真是齐备了。我十多岁是打过仗的,不是在国内打的,是在国外,国家说是演兵,也没宣传过,你们估计不知道。我现在虽然也是有四十了,可是,身子还很可以的!至于我带来的那两个,一个是侦察兵,一个是从炮兵部队那里借过来的技术兵。来来来,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国家的国宝!”   说着就把他们领到老王前面:“这个,就是中北大教授,首长说是我们国家的国宝!这三个都是他的学生,将来也都有可能是国家的国宝。至于这位……”   那水底古城的男人主动走出来:“我是某某研究所的副所长梁斯须,和老王是故知,听闻此事,就和老王一起上报中央,到这里查看。”   原来,这就是他伪造的身份。   不多时,就有人开车过来。   那车不过是一辆普通的面包车,车牌号也是寻常。   老高解释道:“那地方是不通车的,我们到时候要开车过来,只能开装甲车,可是,谁会给你装甲车让你去?所以呢,我们就坐牛车过去。”   老王皱眉:“就算是这日头,我看草原里也是能走汽车的,为什么非要坐牛车?”   老高说道:“是这样的,那里是个牧场,老牧民经常在那里牧马、牧羊、牧牛,汽车过去会被他们驱赶。而且,国家担心那里会有什么东西埋在地下,牛车不太重,可能不会有问题,但是汽车就不一样了。”   我们点点头,也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   ……   一路无话,晚上在幽都市里睡了,早上先是让人开车到临近的省道上,而后停下车来,坐上等在那里的两辆牛车。   那两位牧民见了这几身迷彩服,就急忙问道:“这是咋回事儿?这当兵的怎的就来了?”   老高上前说道:“乡亲,是这样的,我们要到那里去考古,这些兵娃子都是保护考古队过去的。”   牧民囫囵吞枣地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样,咱们就走吧。你们要在这里住,可得当心着这里的蚊子。”   蚊子是分南北的,南方蚊子比北方的毒;而这些蚊子里面,却又要拎出一些异类,就是原始森林、草原等等地方的蚊子。   草原里的蚊子是黑又大,且懂得锲而不舍的道理,总是认准了一个人就在那里较劲,非要吸干你的血不可。   可是,蚊子几斤几两,而人又多少血液,只要不是成千上万的来,让它吸两口,再一下子拍死,也还算好。   得了提醒,我们自然是谢过,老王又趁机问道:“这位大哥,不知道您可否知道这草原里有什么奇异的事件?”   一个牧民听了老王的口音,感叹道:“好俊的官话,你们是首都人吧……”   另一个则是说道:“这年头里奇异的事情已经少了,不过也还有一些,也不知道有用没有。”   老王来了兴致,我们也没有什么乐趣可寻,也就听他说道说道:“我们那里人也不多,七八个人守着这里,也不见人过来。那年头弄水不方便,经常是水要多次用才肯倒掉。你们知道的,在地上挖个坑,就成了倒水的地方。不过,它奇怪就在这里。每次倒下水,没多久就渗下去,我们成年里倒水,都不见蓄出一丁点儿。还有一个,是那年有个什么小组过来……”   我们一听,知道这估计说的是1999年的那个中央特派调查组了,都竖起耳朵,要听听怎么回事。   那牧民接着说道:“当时也很奇怪,他们到了这里,好像是找什么东西,可这里头有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吗?没成想,还真让他们找到了。那夜里他们都是欢喜,说什么‘通道找到了’之类的话,我们都以为他们糊涂了,也就没有上前管他们。结果早上起来,他们就全没了踪影,就好像没来过一样。”   老王又问道:“你可知道他们都去了哪些地方?”   牧民摇摇头:“都多少年了,人记不得,草原也变了,怎么还能知道?”   老王只好作罢。   不多久,我们就来到了牧民家里。   牧民是住的蒙古包,不过都有了地板,要比以前书里说的日子好很多,而且交通也还方便。   到这里后,牧民回了家,而老高把我们聚到一起,说道:“上级交代,到这里后,才可以看另一份绝密文件。”   说着,从衣服里拿出来。   我们伸头去看。   ……   ……   代号:000013   密级:绝密   文件属性:000013附属文件   (文件内容:)   1999年9月1日,呼伦贝尔草原,上报:通道入口位于北纬???东经???。   询问:是否批准入内?   答:批准。   ……   1999年9月28日15时36分,呼伦贝尔草原通道之内,上报:失败。   15时37分,问:情况如何?   无答复。   ……   看完文件,老高又对我们说:“上级说,文件上的那些问号,是表示这坐标不准确,需要我们自己去寻找。”   这时,老高带过来的那侦察兵陈浮云惊道:“你们看!”   他身上带着许多全球定位系统,本国的,外国的,只是,上面却表示:无法显示当前坐标。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办法显示当前坐标?   难道,这里有什么可以屏蔽卫星的东西? 第138章 满嘴胡话   正在这时候,那牧民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忘了告诉你们,这片草原里头是鬼怪,你们可要当心!”   老王问道:“什么鬼怪?您仔细说一下。”   牧民说道:“是这样的。本来啊,我们这里是有十几个人的,不过,他们觉得一直守在这里是没有希望的,所以,他们就要到别的地方寻求生路。然后,他们就去了草原深处,结果,只有一个人跑回来,说是其他人都被鬼怪拖下去了!他也就疯掉了。我们去那里看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其他人的踪影。”   老王皱起眉头:“谢谢您!这个消息对于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牧民离开后,陈浮云对老王说道:“教授,这里的人大都是没有见过市面,所以满嘴的胡话,不能信的。”   老王却摇摇头:“不,对于他们来说的鬼怪,可能就是我们今天要找的东西,毕竟,他说的那些人也是失踪,并不能确定死亡,也是在这一块。”   老高点点头:“老王说的没错,我们进行这工作,就要细致,决不能粗心大意,不然,也会像其他人那样落得一个失踪的下场。”   而后就看见老王举目眺望,似乎在寻找牧民说的那个鬼怪。   陈浮云说道:“让我去吧,我是一个侦察兵,比你们更容易察觉到那里有什么问题。”   在一旁的来自炮兵部队的技术兵李白衣上前说道:“老高,教授,让我和陈浮云一起过去,到时候要有什么意外,我也能帮上忙。”   老高想说什么,老王却已经否决:“不!不是你们两个一起去,应该是我们十一个人一起去!”   落木出来劝阻:“王老,您的身体……”   老王摆摆手:“我的身体很好,不用担心。”   落木知道是劝不动他,只好向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我们两个上前,站到老王左右两侧。   老王无奈一笑,只得任由我们两个作为。   老高到旁边笑道:“老王,你可是有了两个好学生!”   我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看落木,他却是坦然而受。   做好决定,收拾一下,当即就出发。   ……   ……   虽然已经算是秋天,可这里的气温也还不算凉爽,但是也不敢穿T恤、短裤之类,都是穿着比较厚的工服,连那几个战士也在迷彩服外面又套了一层。   毕竟,我们不知道一会儿到底会有什么,万一是一个地陷,掉下去的时候最起码不会摔得太狠。   老高又一人给了我们所谓的“QGF03芳纶”军用头盔。   陈浮云抱怨道:“我还以为能用上W-15呢!”   老高笑着骂道:“QGF03已经够用了,还要什么W-15!想知道W-15,去问蔡古秋,他是特种兵的武术教练,他应该用过!”   蔡古秋笑道:“W-15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更舒服,防弹能力更强一点。”   陈浮云撇撇嘴,拍拍李白衣的肩膀:“白衣,我们回去吧,你看这些人,都是看不起我们……”   杨朝旭有些憨直,急忙说道:“别呀,这是首长指示的任务,你们这样离开,是有麻烦的。”   陈浮云哈哈一笑,李白衣无奈地向杨朝旭说道:“杨朝旭,你真是被电子技术弄坏了脑袋!”   我们都是善意地笑了笑,刚刚的有些沉闷的气氛有所改善。   “等等!”刚刚还在傻笑的杨朝旭突然脸色大变,阻止了众人继续前行的步伐,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正在闪烁着代表危险的红色光芒的仪器。   老高走过来:“杨朝旭,怎么回事?”   杨朝旭摆弄着手中的仪器,许久之后,才回话道:“这里的空间有问题,很有问题!”   我们都没有听懂他什么意思,老高说道:“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解释一下!”   杨朝旭说道:“仪器显示,我们现在海平面以下300米,也就是负300米,这跟我们眼前所见完全不同!”   老王皱起眉头:“会不会是仪器出了问题?”   杨朝旭摇摇头:“不可能,我刚刚检查过,仪器没有任何问题,也就是说,这就是仪器的探查结果!”   梁斯须沉声道:“这可能和前面的那些小组失踪有关,我们需要多加小心,不然又是重蹈覆辙。”   老王点头:“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难道是说,这空间其实是虚幻的?”   老高断然说道:“怎么可能!你要说这里是北纬30度那些地方,还有这种可能,可是,这里是呼伦贝尔草原!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发生过那么多奇异事件!”   落木却不认同:“这老同志说得不太对,我就得纠正两句。这天下之大,奇诡之事何其之多,又岂是区区发生在北纬30度附近?论起神秘莫测,哪个国家比得上我们?所以说,这里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奇怪!”   老高不与他争辩,只是说:“现在的仪器所显示,很是匪夷所思,让人难以信服,所以,大家是应该都聚在一起,不要胡乱的跑东跑西,不然陷落下去,没人救得了!”   众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就应下来,聚拢到一起,慢慢地在周围查寻。   正走着,突然,杨朝旭脚下一滑,向前扑去,他身边的奎幽径慢了一拍,没有把他拉住,就见他摔了下去。   奎幽径正要去把杨朝旭扶起来,却突然听见杨朝旭惊叫一声:“大家别动!有情况!”   我低头看时,就发现杨朝旭竟然只剩下一半的身子。   其他人显然也见到了,都很惊骇,老高上前问道:“杨朝旭,你是死是活?”   杨朝旭回话道:“你们扶我起来,我告诉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奎幽径和蔡古秋把他扶起来,他的上半身竟然就这么又显露出来,仿佛就没有消失过一样。   老高心急,到杨朝旭面前,问道:“快说,怎么回事?”   杨朝旭解释道:“前面好像是一个障眼法一样,只要过去,就能看到一条还亮着灯光的通道!”   我听了这话,实在是觉得难以相信,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他在“扯犊子”。   可是,他也没必要骗我们。   看了看其他人,发现他们也是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还是老高咬牙说道:“现在看来,这就是前面那些调查组失踪的原因。我也不瞒你们,其实那文件上的坐标之所以是问号,是因为他们报告的坐标并不是在呼伦贝尔草原,而是跑到了……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只是首长说很远的地方。”   老王看着老高,深吸一口气:“老高,我们进去吧!”   老高思考片刻:“也没有办法了,我们进去!”   打定主意,我们走向那个屏障,由杨朝旭第一个过去,而后,我们手拉着手,全到了这一边。   ……   ……   这是一个还算是广阔的地方,能够容纳几十人的一个洞穴,身后也是洞穴模样,却没有办法再次回到草原去了。   那竟是类似于二极管一样的东西,只能进,不能出。   没有了退路,我看向眼前的那个通道,里面确实有灯,而且是通电的,但是,为什么会明着呢?   不用管这些电灯泡是多少瓦,使用寿命又是多长,单单有一点,就很难解释:它们需要的电量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通道尽头存在发电机?那么,这个发电机又是靠什么发电的?有人在控制吗?   这个发电机是直流?是交流?是单相?是三相?是凸极?是隐极?是汽轮机?是柴油机?   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总有知道的时候。   互相对视一眼,还是由着老王拿主意:“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到底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老高向杨朝旭下达了命令:“杨朝旭,你看看到底能不能和上级联系,如果能够联系,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他们,并且把我们的决定也一并全告诉了他们。”   杨朝旭点点头,开始摆弄那发电波的东西,似乎是电视中出现的电台,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专业不对口,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摆弄了半天,杨朝旭满头大汗,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没办法联系到上级!”   老高骂道:“怎么总是在你这里出问题!”   而后他来到杨朝旭前面,蹲下来,问道:“是怎么回事?”   杨朝旭回答说:“可能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吸收电波,也有可能是我们已经脱离了电波可以到达的范围,致使无法和上级取得联系。”   听了这样回答,老高合上眼睛思考,良久,他看向老王:“我们已经无法和上级取得联系,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只能靠自救。还要去吗?”   老王则是反问:“我们有退路吗?”   是啊,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前进。   到这份儿上,也就没什么好说的,老高高声道:“好了,都打起精神,接下来就到我们这次行动的重头戏了!都千万不要有差错,不然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然后,鱼贯进入了通道。   这通道不是特别宽敞,只是能够并行两个人而略有盈余,当先两个是杨朝旭和奎幽径,其后是蔡古秋和晴川,之后是我和落木,再后是老王和老高,而后是梁斯须,最后是陈浮云和李白衣。   这样慢慢前进。   通道很是光滑,而且粗略的覆盖了些东西,看来是当年敌军挖开的那条通道。   忽然,杨朝旭和奎幽径停了下来,向后面的人说道:“前面好像已经不是通道了。”   老王皱眉:“怎么,这通道就这么短?”   老高摇摇头:“也没人说它有多长啊,短点又怎么了?”   而后,下令道:“继续前进!”   走几步,就到了一个广阔的空间之中,四面八方,除了我们身后,都是见不到其他东西,一片黑暗,只有前方远处能慢慢钻入眼里一点光亮。   老高说道:“杨朝旭还有断后的陈浮云,你们两个打开手电筒,其他人都不准打开,以防浪费!”   我们也都同意这样的做法。   他们两个打开手电筒,一个向着左边照,一个向着上面照,都是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这地方的边界洞壁。   老高继续下令:“杨朝旭,你持手电筒照亮前面的路;陈浮云,你持手电筒警戒四周。蔡古秋、李白衣,你们两个也做好准备!现在更改队形!”   而后,我们的队形调整成四个士兵在四周,老高、晴川、落木还有我围着老王、梁斯须还有军医奎幽径。   这时,我们才发现,这里的环境实在黑暗,哪怕是两个手电筒也很不即事,就由这一次断后的蔡古秋提议道:“老高,你看这里的环境还不知怎么险恶,这点灯光根本顾不过来,还不如再开一个,也好让我们心里踏实。”   老高本来不愿意开,老王也劝他道:“再开一个吧,反正带来的电池不少,而且还有别的照明用的东西,没必要这么节省。”   无奈之下,老高只得说道:“那好吧,你蔡古秋也开一个,算了,李白衣你也开一个吧,大不了一会儿我们都用矿灯!”   他们两个也开灯,我们身周的黑暗终于驱散不少。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凶险,渐渐地就接近了那在对面洞壁上的通道口。   就在这时,忽然见到那通道口前面有着许多的……人骨!   老高连忙把人叫停:“等等!前面可能有危险,这些人死得很不寻常。”   因为没有办法到近前,也看不出来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也就没有办法防范,只是看他们留存下来的头盔,竟然有敌人也有国人,还有几个身上穿着老式军装。   老高依据这情形判断道:“恐怕那敌人就是挖这通道的,而其他的都是中央派来的在我们以前的调查组成员。”   只是,这里到底有什么凶险呢?   老高下令让他们把灯光聚集到尸体周围,而后在四周找寻线索。   可是,没有看见什么足以致命的东西。   毕竟不知如何,且看下章道来。 第139章 白驹过隙   却说我们一行十一人已经到了通道前,看见满地的尸骨,不知前方到底是何凶险,便暂时裹足不前。   然而停在这里实在不是个办法,总要看看前面那致命威胁如何。   就听到那武术教练上前请缨:“老高,让我去吧,我这每日里在部队觉得没激情,今天见到了这样情形,怎么能不让我去?”   老高摇手:“这次虽然情势很险,但也没有到要用你的生命来探路的时机。”   他这话说得极是,也就无人再提出涉险的方案。   都是苦恼的时候,李白衣出来说道:“老高,我们何苦和它这样计较呢?它再怎么神奇,终究是死物,而我们这里的是一个人却全都是大活人。”   老高有些明白,却更多是糊涂:“白衣你什么意思,别藏着捏着,痛快点说出来!”   李白衣就畅所欲言:“我们军队作战的时候,会有一些伪装出来的坦克、军车,用来吸引敌方的活力,隐藏自己的真实情况。我们既然到了这里,不妨就用这种办法,把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大小的东西扔过去,看看会发生什么,再做计较!”   老高慨叹:“想不到我在军中几多年,比起这种变通来,还比上你一个列兵!”   李白衣笑容虽不太盛,但其中满是欢欣:“老高这话说得不对,我说的这些事情大多靠了我们一一做来,你们这些上级各管各的,你哪里又能首先想到此处?”   老高听了笑容更增几分:“少废话了,谁乐意听你说这些?快说出你的办法,好帮助我们度过难关。”   李白衣也就不再卖关子,当下说道:“我们这里站着,都不去接近那地方。对了,我们的背包里有没有什么不用的东西?”   杨朝旭说道:“我背包里这些东西大都没用了,只留下一两个避免我们回去时没办法联系上级。”   如此正好,我们把他背包里的诸多东西翻出来,用力推到尸骨边上。   却不见有任何事情发生。   李白衣挠头:“难道是我们猜错了,是他们死在了通道里,被人运到了外面?”   老王断然道:“绝非如此!”   李白衣眉头皱起,非是对老王有怒,而是有所不解:“教授,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王指通道说道:“我之所以说这些尸体不是被拖出来的,是因为他们没有可能被拖出来。你们想一下,如果通道里有这样危险的机关,里面的人到底有没有机会为死去的人收尸?自然是没有的。”   老高颔首:“老王说得没错,这个猜测是不成立的。我看现在情形,可能是因为接触点的问题。就像你踩到一颗地雷,但是永远不抬脚,除非是接触即爆发或者接触后定时爆炸,否则是没有机会爆炸的。也就是说,这机关可能就是如此原理,必须触发后离开那里,才会有情况发生。”   我们都觉老高所言很有道理,然而,现在知道,又该如何?   老高就生了个法子:“把这破电台推过去,看看可以不可以。”   杨朝旭却有不乐意:“老高,你这样做,回来怎么联系上级?”   老高嘿然一笑:“到现在了你还想着联系上级啊?只要我们能够活着出去,就已经非常不简单了!”   老高的话话糙理不糙,我们也以为正该如此。   杨朝旭虽然犹有不愿,却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无奈看着蔡古秋和奎幽径把电台退出并撞上那诸多东西。   顿时就有羽箭飞射而来,速度之快,堪称白驹过隙,实在忽然而已。   我们正在骇然,陈浮云却先蔡古秋一步,大胆上前,且笑道:“都知道机关是什么,还等啥,直接过去啊!”   老王却急声叫道:“陈浮云,回来!”   陈浮云闻言脚步略顿,转而又踏了出去,回头笑道:“教授,你就是太小心了,你看这里明显是没有……”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再看陈浮云,竟是被穿透喉咙,跌坐在地,眼见是不活了。   李白衣要上前去救,被蔡古秋拉住,还是嘶声道:“你们没看到他……”   老高沉声:“我们都看到了,所以,更是不能过去!我想你也看出来,他是活不了。既然这样,难道还要派人上去送死吗?”   李白衣站回来,合上眼睛,深吸口气,推开蔡古秋:“不用了,我没事了……”   老高上前,拍拍他肩膀:“节哀顺变吧,毕竟……”   “没有毕竟!”李白衣回头,“这都是怪他自己不听人言,怨不得别人。”   此外就再不肯讲话,呆呆地看着陈浮云尸身。   老高到我们这里,一阵叹息:“陈浮云和李白衣是生死兄弟,原本都是维和部队的,后来营地被袭击,二人受了伤回国,伤好后到中北军区,他们俩早就结拜,所以李白衣他才会如此?”   我们都明白过来,又把心思放到那白光上。   没人看出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猜测是羽箭,有猜测是吹箭。   而老王则是与二者皆不同,云:“我看来那可能是个生物。”   奎幽径是直言不讳:“这世上哪有这样的生物?教授的猜测最是不准!”   老王却问道:“这地方已经不能以常理度之,必然要考虑到以前想也不曾想的东西。”   奎幽径犹是不信:“又没有证据能表明它就是生物,还是死物的可能性更大。”   老高这时发言:“我支持老王的猜测。你们看,这东西有什么特点?”   闷闷不言的李白衣终于肯开口:“那确实是生物,因为两边的距离少说要有二三百米,哪怕是子弹过来,到这边也是行进了一百多米,要想穿透一个人的喉咙很难,更不用说又消失不见。”   他手里的手电筒光芒射向左面:“你们看,这边根本没有障碍物,那边也是一样,就是说明,那物体必然是从一面洞壁上过来的。”   此言既出,我们都陷入沉默。   李白衣抬头说:“就让我去引开那东西,你们就趁机过去!”   老高急急拉住李白衣:“白衣,不用这样!我们会有办法的!”   李白衣借机反问:“什么办法?”   这时,我们却还没有什么好办法,老高讷讷答不上来。   只听得李白衣又说:“我们总不能一直困在这里,不然,恐怕都要死了。现在牺牲我一个,却能活下来九个,怎么也不亏本!况且,我家里没有父母亲人,不像你们……”   话没有说完,梁斯须却到前方,迈步就到了陈浮云那里,落木登时大叫:“梁老,快回来!”   老高就要跑上去,却见到那白光划破黑暗突至梁斯须身边。   梁斯须犹是不慌不忙,但看他右手探出,竟把那白光拦下来,握在手里。   我们都是大吃一惊,不知梁斯须竟有如此手段。   梁斯须回转,到我们身边,笑道:“这东西很是可怖,幸而我刚刚想到了对付他的办法。”   老高急声问道:“竟有办法对付他?”   梁斯须点头,却又叹息:“若能早些想到,倒不至于没了陈浮云同志。”   李白衣已是看开:“没事,是他不听劝上前的,当时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又怎么能救得了他?您快说说到底用什么方法擒住此僚?”   梁斯须道:“因为此物最是狡猾,没办法放出来让你们看,就将就着听我一说。”   我们都知这东西很是灵活,速度好快,怕是刚一张开手掌,他就没了踪影。   于是都不再管那东西什么样子,反而是撺掇着梁斯须快些吐露他那本事。   梁斯须本来也没打算隐瞒,便依言说道:“此物速度最快,而且专从人喉咙那里穿过,不信你们去看那些尸骨,喉咙那里都有个窟窿。所以我就先是摆了手在那里等着他过来。可你们也知道,这东西既然能穿透喉咙,就能穿透我的手掌。但是,纵然他能穿透血肉之躯,却也得栽到人类科技之下。我事先手里裹了一层那什么纤维还是什么制作的袋子,最是难以穿透,又让他与我的手掌离开一些距离,待那东西冲到里面,立即把他裹住就好。”   他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实在是繁杂,绝不是普通人所能为。   他就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本来我也是参军的,去过越国那里,真真见了刀山火海,见了枪林箭雨,当时,那是稍有不慎,就把命送了,也就让我成了这样的样子,最是警惕不过了。每每夜里睡着,忽然就听见了爆炸的声音,醒来一抹头,都是冷汗。”   老高肃然起敬:“原来您是我们的前辈!”   梁斯须摆手:“哪里是什么前辈!当时坐车回来后就因为胸部中弹退役了,幸好也不严重,不然今天你们还见不到我了呢!”   而后又道:“麻烦已经没了,快走快走!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伙呢!”   我们听了这话,终于不敢继续停留,收拾收拾,陈浮云尸体放平,走进通道。   我似是听闻老高喃喃:“要能活着回来,帮你收拾你的尸身!”   ……   ……   这通道又是好长,许久未能见得其终点,前望却只见一小小洞口,总觉得是遥不可及。   再行片刻,老高出声道:“听!我们就地修整一下。”   老王回头:“老高,多长时间了?”   老高回道:“现在是19:24,我们是13:15进到这地方,共是6小时9分钟。也该歇一下,毕竟,我们这里面可不只是战士,还有许多普通人的。”   他又向背负食物的晴川问道:“晴川,我们这次过来都是有什么东西可以吃?还有,晴川,一路上感觉你就没有说过话,怎么回事,这么沉闷。”   晴川回答极其简单:“不想说。有二十包压缩饼干、二十二瓶矿泉水、十一瓶盐水、十一个罐头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落木很不乐意:“那些东西怎么就乱七八糟了?明明是用来帮助我们改善伙食的!”   晴川:“你来背!”   落木紧紧背带,说道:“我背的东西也很不清,我是不想让你费力才让你背那些东西的,并不是因为我嫌那些东西重,你要搞清楚!”   晴川:“回去和我妹妹也这样说话。”   原来,落木妻子是晴川小妹,此前不知,今次听二人“胡闹”是知道了。   各自囫囵吞枣吃些东西,后交流对此地方看法。   老王先言:“我以为这里很不寻常,且先不提刚刚那活物依靠什么活到了如今,单说这地方就很是不凡。我们进来的原理还没能弄清楚,进来的那地方是个洞穴,却没有看见出口,想来是被堵上了。而后刚刚那生物生活的那个区间,如何能够那么大?简直是把一座山都给掏空了。而我此生都没能见过这样的地方,所以说它不寻常。”   老高在旁说道:“还有,这地方为什么还会有电呢?难道里面还有人活着?并且组成了村子?还有,那生物为什么不进这通道?如果它进来,所有来这里的人基本上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片刻就有许多问题充斥脑袋,也无法回答,只得暂且压下,以后再言。   歇了半个小时,就都站起来,十个人两两相并,继续前行。   我看时,却发觉梁斯须手掌已开,不知那物怎样。   ……   ……   又是许久,终究见到通道口。   到通道口前,老高下令站定,侦察兵已逝,老高且顶替其位置,探首去看。   要过手电筒,身子亦是探出,且传来言语:“我看外面也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很让人震惊……你们来看看吧……”   我们就都涌出通道,见到难以置信一幕:   却看见远处竟真正有个村庄,灯火通明,只是不见人影,电线通到此处。   细看之下,又觉那村庄怪异,又不知为何。   只是这些,尚不能称之震惊。   却是灯光之下,竟见不到任何洞壁,仿佛这里已到了外界,永坠黑暗的外界。   我们已是说不出话,却又听到蔡古秋惊叫:“你们看!”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且看下章分说。 第140章 诡怪奇异   上一章说到我们来到通道之外广阔天地,正被那诡异村庄吸去心神之时,忽听得蔡古秋一声喊叫:“你们快看!快看洞壁上面!”   我们寻声看去,竟见到一幅幅壁画,诡怪奇异,我们都目眩头昏,看不出个所以然。   便只能老王登场,仔细看这些壁画,刚刚自目眩里缓过来的杨朝旭还不忘提醒老王:“教授,你可不要多看了,不然难受得很,反正我是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了!”   奎幽径笑道:“教授是个考古工作者,见识大了去了,又是你能比的?”   杨朝旭挠头,憨笑:“好像是的。”   老高拍他肩膀,朝众人笑道:“你看你们东北军区都给我派来什么人?”   蔡古秋犹自反驳:“老高,你这话说的不对,他是憨厚,我们两个却都足够伶俐的,不然我又怎么能够发现这里的壁画。”   众人都是一笑,心情好过不少。   老王忽开口言道:“这壁画上记载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   老高许是以为老王不肯言,顿时道:“说的什么话,这里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人,说吧,壁画上到底说了什么?”   老王推两步,到老高身旁,转身看众人:“今次听我讲这壁画上说的事情,即便再觉得稀奇古怪,也不要插嘴,否则可能就接不下去!”   我们都喏喏应下来。   老王开口:“我看这件事应该是从夏朝开始。话说夏朝末代帝王桀,虽是文武双全,却最是残暴,与那殷商的纣王合称两大暴君。史书虽然说了商汤灭夏桀之国,且流放桀到南巢,却不曾说那些死忠哪里去了。而这壁画上却有说明。自古以来,呼伦贝尔草原这里便是游牧民族叱诧风云之地,而夏朝之愚忠者,一部分随着桀去了南巢,而另有一部分谋求复国,竟是跑到今天的蒙专区这边。却没曾想到,就有人在呼伦贝尔这边进来这里,而且不少。找不到出路,就打了个通道一路通到这里。而后,见这里种种奇异,且能养活自己,就暂且安定下来。壁画上说这里有日有夜,不过日夜都有点长。有着各种动植物,够他们生存。”   听到此处,老王突就不说了,老高登时不依:“老王,你倒是继续说啊,怎么就停了?”   老王皱眉:“其后的壁画我就有些看不懂,不知什么意思。”   我们不免稍有泄气,老高继而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前去那村庄看看,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人生存。”   老王却为我们断除此想法:“根据壁画上记载,在通道和村庄之间是有许多水塘和土坑,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落到其中,而且,照壁画所说,掉到那些地方基本上就没得活了。”   老高却是自有把握:“无妨。他们毕竟是古人,虽说我们现在也有诸多东西比不上古人,但是在探索以及趋利避害这方面,我们是自信要比他们强的。”   老王听了这话,就要看老高如何趋利避害。   但见老高开了矿灯,向前而去。   这矿灯是今年新款,光线极好,像顶着太阳。   他一路过去,探明土坑,忽的,地面竟有了反光,想必就是老王所云水塘。   我们奔过去,到水塘边,老王仍是不忘提醒:“你们小心些,我想单单是一个水塘不足以要人命,如果里面是有些致命毒物就真正不好办了。”   梁斯须附和他:“没错,这样环境里,很容易生出一些毒物来,我们千万当心些。”   正说话间,听见一声蛙鸣,寻声去看,便见五彩斑斓一只手掌大小的蛙落在岸上。   梁斯须急急拦下我们:“当心点,这是只毒蛙,虽然未曾在现实里见过,却也知道这蛙类实在没有多少色彩鲜艳的,最是好看的要数毒性强劲的箭毒蛙。这蛙比箭毒蛙更是美丽异常,毒性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又道:“箭毒蛙的毒素是作用于人的血液,如果这只毒蛙也是如此,倒是没有什么大碍,怕就怕它毒性太强,哪怕仅仅是溅到身上也能置人于死地。”   我们都有些战战兢兢,却又强自定住心神,未感稍动。   那毒蛙许是自觉无趣,岸上呆了片刻,“呱呱”叫两声,就又回水里去了。   到它“噗通”入水,我们才是放下心来,终究还是远离这水塘。   众人皆回顾,却看梁斯须。   梁斯须笑道:“我说我是来自某某研究所,可未曾说过我不是搞生物研究的啊!”   我们恍然,老高问道:“不知道你怎么看这地方的生物?是不是都是这样的毒物?”   梁斯须摇头:“这却没有办法直接断定,毕竟,当初开尔文在19世纪末说:物理学大厦已经全部建成。然而20世纪却接连出现了量子理论、弱电统一等等推动物理学大踏步的理论,让他的宣言不攻自破。所以我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只能说这里可能还是有很多毒物的。”   听到这里,已是无以为继,无话可说,各自都沉默下来。   眼前水塘挡住去路,不知何去,老高早顶了矿灯,欲去寻路。   老王拉住他:“老高,你先别忙着去寻路,我们合计合计接下来怎么办,毕竟,总不能一直生活在这里吧?所以呢,我觉得,我们应该一部分去探索那村庄,另有一部分去找寻出路。”   我们是并无异议,全看老高是否赞同。   踌躇片刻,老高道:“这样也好。不过,人员的分配就要合理一点。现在我们还有十个人,其中要有五个去村庄,我觉得这五个可以是老王,晴川,常枫,蔡古秋,李白衣。剩余我们五个去探索出路……”   众人并无不依,都是各自收拾行装,跟在老高或老王身侧。   老高那边,是杨朝旭接过矿灯,在前带路。   我们这边,却是晴川早早戴上矿灯,从水塘边转过,就去探路。   我们连忙跟上,蔡古秋犹有不服:“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总是和我抢,明明这些事情都应该让我来干的,凭什么都被你们抢去了?”   之前未能发现他是个话唠,如今知道,却也无力可施。   我们几个年轻人都面露难色,偏偏老王依旧笑意盎然,分毫烦恼未有,真真让人佩服。   ……   ……   晴川忽停住脚步:“挺……”   因了心神不宁,竟未听清他说的是“听”抑或“停”,也就只好驻足倾听。   听到晴川道:“前面又是水塘,不过,看不到边界。”   此话有些意味不明,又是老王挑起大梁,正是“壮心未与年俱老”。   他到晴川边上,我本以为这样会有一个答案,却闻听老王道:“你们……都过来看看吧……这东西……我也没办法说明……”   我心头一震,知道是遇上不得了东西,赶忙上前,随着那矿灯看去。   但见——   黑水漫漫,不见其边,上生莲叶,时有五彩斑斓毒蛙跃上,“咕呱”间又自莲叶跃下。   又见其间隐有其他物类,矿灯过去,却只能得见圈圈涟漪。   而那村庄,正在不远处。   可是灯光过去,却见那村庄下面亦是黑水,而村庄竟是浮在水上。   这下为难了我们。   若说是村庄周边布满利器、机关,我们反而不怕,可这无处着力的情况最是让人苦恼。   我们都没了办法,全把目光看老王,边上晴川却启口道:“他们为何可以在水上建起这村庄,又如何把电传到通道之中?”   我们都是恍然,老王笑骂:“你们几个人,就不能好好思考问题,这次要是没有我和晴川,看你们怎么办!”   蔡古秋打趣:“人家毕竟是女子,心细如发是极其正常的……”   我推推蔡古秋,要解释,而晴川已是开口:“我是男人!”   说罢便四下里去寻电线。   而蔡古秋合着李白衣都是极惊讶,显然是未曾料到这样俊俏模样之人竟是个男人。   蔡古秋偷声问我:“他真的是个男人,不是在骗我?”   我苦笑:“我倒也愿意他是一个模样娇俏的小娘子,可是他确确实实是个男人!”   蔡古秋瞠目:“真难以置信!”   许是晴川听到我们交谈,便开口冷声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有说话的时间早把路找到了!”   他是轻易不开口,此次竟是开口说了这样多的话,看来是着实有点恼了。   我们不敢惹他生气,顿时过去帮忙,老王却在旁边笑道:“你们两个啊,还是得有人管住你们!”   到晴川身边,晴川指点远处:“你们看,那里有个电线杆。”   我们随指点和灯光看去,果然见了一木制电线杆,老王道:“想来是后来支起来的,不过,那电线杆也是在水上,很是怪异,看来,我们需要去查探一番。”   我们一行五人……   我转头看去,身前晴川和老王,身后亦有三个,正是五人,可是,那……我呢?   我减缓速度,终于到五人之后,看着中间那三人。   略靠前是蔡古秋,中间是李白衣,最后那人,又是谁?   我蹑手蹑脚跟上,到那人身后,突然出声喊停众人:“大家停一下!”   我手按在那人肩膀,见众人回转头来,才是用力且道:“大家快来抓住他!”   蔡古秋却是一声暴吼:“雨漳,危险!快放开它!”   我自纳闷,不知会有什么危险,就见他转过头来。   虽然这里黑暗,但我还是清除看到那张脸——平整光滑,没一个器官,当真骇人不已。   我连忙抽回手,后退两步,受了惊吓,喘着粗气。   它却没有理我,自那身衣服里钻出,眨眼消失到黑水里,余下片片涟漪。   过来一看,那衣服显然是陈浮云的,上面还沾染些血迹。   这下我们都知道危险,聚拢到一起,不留空隙,却不明白那怪物目的何如,仅是为吓我们?   恐怕不然。   可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又是近乎哑口无言。   还是老王“少壮工夫老始成”,乃言:“我看这东西,只是多年不见人来,复一见人,便心觉奇异,故而跟上来一看。”   言语间已是极严肃:“然而,如果真是这样,它怕是很有智慧,从它知道穿着陈浮云的衣服过来而且偷偷跟在我们后面就能看出来。但是……”   他目光投向黑水:“我最不愿意的也是最有可能的,它不过是先行军,只是来打探我们的情况,这是回去通报情况。所以,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快些到那村庄里去!对了,白衣……”   他又看向李白衣:“是你负责和老王他们联系的吧?看看现在能不能联系到他们,告诉他们我们这里的情况。”   李白衣点头,取出对讲机,打开,却听得里面满是“呲呲”声,哪里有半点人声。   他检查许久,也不知哪里有事,只恨杨朝旭没在这里,不然哪里有这事?   无法通报,也就只得暗自期盼他们平安,而后继续去那电线杆矗立之地。   到那里一看,果然那电线杆是插在水上,也不知怎么立住。   晴川却心里有了计较,说道:“是假象。”   我们还不懂他话里何意,他却已是走向黑水,我们要去拉他,却发现他已经安稳站在水面之上,才知道他话里意思究竟如何。   蔡古秋不忘感叹:“也不知你脑子怎么长的,就是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东西。”   晴川语气依旧冷淡:“教授说过一句话。”   却不肯再吐露一个字,我们都看老王。   老王却是苦笑:“我这辈子说过的话太多,我也都记不得和你说过些什么,你不妨直说吧,晴川。”   晴川于是说道:“有的人脑子有坑,是有脑洞,有想法;而有的人,不过是流脓。”   这吐槽如此犀利,我完全不能相信这竟是曾从老王口中吐出的。   老王挑眉:“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句话?”   晴川毫不留情揭露:“2015年12月……”   老王败退。   正说笑间,忽然光芒大盛,似是太阳升起。   然而这样地方,怎会有太阳呢?   欲知到底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141章 虎口拔牙   前章讲到,我们来到电线杆那里,正是调笑,忽的这黑暗就驱散了,我们正猜测这地方也有太阳,都抬头去看。   却见这顶部不过白茫茫一片,哪里有蓝天白云太阳,也不知这光芒何处而来。   且收回目光,却能看清远处那五个人,他们也正看我们。   两处离得不远,约莫不过百米。   老高却已喊起来:“老王,怎么样,看出什么来没有?”   老王自也冲他喊道:“我们找到进村的路了,你们是过来还是继续去寻路?”   老高则是笑道:“你看这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找不到路?还是先去那村庄里看看吧!”   他们漫步过来,见晴川所立之处竟是水面,都极哑然,老高慨叹:“这到底什么做的,竟然感觉和真实的水面一模一样!”   我们都不清楚。   老王道:“先别管这些,去那个村庄里看看吧。”   随后,我们跟在晴川身后,缓步以至村庄。   这村庄多是石砌,少有木制,不是平常民居,想来是工具问题。   只是木头何处而来?   四下望去,却遥遥见到似有一片树林,然则那边烟雾迷蒙,看不太清,只得留待以后探索。   由村口向里看去,只见到许多排列整齐的石房,只村口立着个不大的木屋,却没有半个人影。   我们都踌躇,不知进是不进,还是老高本就是虎口拔牙——胆子不小,见众人没一个敢进,骂声:“都他娘怂包,还要我进去!”   蔡古秋就被这一骂闹出了脾气:“老同志说话不雅,怎么我们就怂包?驻足观望,判断一下里面是否有危险就是怂包吗?我们这是探清敌情再做行动!老同志你那一套已经落后了,跟不上时代!况且,谁说我们不敢进这村子?我就是那第一个吃螃蟹的壮士!”   老王却在旁苦口婆心劝道:“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不要鲁莽,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刚刚陈浮云那事儿你就忘了。到这里我们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谁能料到这村子里有没有危险?老高你也是的,说这些话做什么?”   老高略有尴尬,挠头道:“我这不是看你们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想自己进去,也要激你们一下。”   蔡古秋则是道:“教授,我可不是受激急眼了才那么说的,我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我觉得决不能让老高这个思想不端正,政治不正确的人看扁了我们!”   老王叫停他们:“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到了这里,当然是要进村子,但是,怎么进是一个问题。我们不确定村子里有怎样的危险,所以,必须保持高度紧张,可是,我们之中有三四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要怎么保证所有人能够活下来,是我们必须考虑的!”   一直未有言语的另一位“老人”说道:“里面应该没有危险。”   我们都看他,他自有解释:“如果内有大型兽物或者某些毒物,其中必然会有痕迹,但是依我来看,这村子里显然没有这种痕迹,看起来是没有危险的。”   然则看起来与事实有差,不能尽信。   兽物不同鬼怪,鬼怪之类,尚可以说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兽物之类,信与不信,皆是存在。   一时为难,又是梁斯须先行。   老高见这前辈都敢进,自己这后辈万不可落了下乘,便跟在后面,前后进了村子。   老王怕他们有所闪失,急忙道:“快走!跟上他们两个!”   他步速极快,竟然赶超我们一截,顿时我们都觉羞愧,好大个人,竟然走不过一个老同志,于是全加快了速度,留我一个跟着老王,护他周全。   其实我也只是跟在后面省些力气,哪里护得了老王?   许是晴川看出这一点,倒是落后些,和我并行。   村口只一条路,没我去过的那些村子那样七拐八岔,这里却是一条路走到黑都不怕。   过了六间屋子,就都停下了,过来一看,原来是个十字路口。   这分开三条路,不知怎么走,就说三四个人一条路去走,却大都不同意。   最后没了法子,还是分了两队,一队往左,一队往右,没路了再回来。   大白天的,胆气也壮,没人觉得害怕,就在这里分开,又是我们五个,选了右边就走。   刚迈开步子,又被老高叫住:“等等!”   老王回头问道:“老高,怎么了?”   老高说道:“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都该休息一下,保存体力。”   话语这边撂下,大家都觉得有理,可是,既然要休息,自然要有守着的——说守夜又觉得不到位,毕竟这里情况,实在不像个夜晚。   守夜是分三波,我自告奋勇选了第一波,和蔡古秋、老高及落木要守到三点,而后换另一波。   起先探过六间屋子,都没什么情况,就三人一间屋子睡下,不然在外面明晃晃的,实难入睡。   到三点,已经是心神恍惚,被老高拍了下肩膀,摇头清醒过来。   晴川已是走出来,到我们身边:“去休息吧。”   我们便到晴川那个屋子,把奎幽径和梁斯须叫醒,我们四个睡下。   这间石屋里没别的东西,只有张不大石床,让老高上面睡了,我们三个全和衣睡在地上。   本来就已经困了,和衣往地上一躺,闭眼就睡着。   ……   ……   揉揉眼醒来,却见那三个还睡着,想来没到叫醒时候,但我也没了睡意,就决定出去看看,谁要是困了,还能换个班。   出来一看,还是白晃晃的,就是没有一个人。   我觉察事情不对,就到另一个屋子里看看,里面睡下了晴川、奎幽径和梁斯须,却没有老王、李白衣和杨朝旭。   我忙把大家都叫起来,七个人聚到一处合计到底怎么回事,却都没什么头绪。   这地上也没个脚印,找也不知哪里找去,这时候,梁斯须就说话了:“这也没有办法了,咱们只能分了三边去找,一边三个人,另外两边两个人。”   事到如今,还清醒着的,有一个算一个,不过两个半。   一个是老高,一个是晴川,那半个是梁斯须——他还能想点儿招出来。   老高第一个不同意:“你们想,老王他们三个都被拿了,我们两个两个,还不是去送死?这样不妥,不妥!”   蔡古秋似是习惯了跟老高顶嘴,登时就道:“老中校不会说话,教授他们三个,两个技术兵,自身力量都不行,可是你看我们,都是一顶一的,两个两个,绝不至于吃亏,反倒要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旁边几个都显得赞同,老高也摆不起上级架势,只好道:“那就由了你们,听我吩咐。落木和晴川一组,幽径和古秋一组,我和雨漳还有梁老一组。然后,我们三个往前,你们分别去左右。”   各人都应下,正要出发,我却叫住他们。   你问为何?   我递给他们些黑笔,说道:“这东西能在石头上写字,留下记号,也好找回来。”   刚说完,就听见老高夸赞:“不愧是老王学生,心思果然缜密。”   我挠头:“哪里的话,我也不是心思缜密,不过是计较大家安全罢了。”   话不多说,当即便要行动。   我们三个前行,先在前面一间石屋画个叉,表示到过这里。   而后,继续前行,每隔四间屋子画个叉,不至于回来时迷路。   前行十几户,忽就见了三岔路口,这时是谁也不肯分开,商议之下还是决定前行。   前行不久,又是三岔路,还是决定前行。   如此行走,不久就见了一条河。   这河水极清澈,却是在低洼处,从村口那边看不见。   河也说不上宽,约莫着有二三十米,可说是“其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藻荇交横”。   而望到对岸,却看见有三个人躺着,正是老王三人。   可是,这河水看起来不浅,我们又要怎么过去?   正自烦恼,忽就想到了那进村的办法,觉得这里恐怕亦是如此。   然则哪里才是通路?   还需仔细寻找一番。   就见老高倒持63式,去探河面。   他是细致,绝不肯露了分毫,一寸一寸试探过去,还真让他找到了通路。   这路也不宽,刚刚好一个人能过,既然找到了人,也该通报一声,好在这村子不大,里面又没多少人,高呼一声,就传遍全村。   当即我就喊道:“晴川、落木、蔡古秋、奎幽径,过我们这里来,找到教授了!”   话音方落就来了回音:“我们马上过去。”   却只有落木声音,蔡古秋和奎幽径又不知如何。   不多时晴川和落木已赶过来,说没有见蔡古秋和奎幽径,我心上有不祥预感。   众人又是一番计较,决定还是先救老王,知晓什么情况,再动不迟,正是“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五人前后过河,才到岸上,就听得“隆隆”声不断,似是自地底传来,之后,震感强烈,人人自危,都是扑倒在地,却强行抬头,要看发生何事。   只见那水塘、河流、村庄,各都下陷,不片刻竟没了影迹,而震感也逐渐减弱,偏偏这时候也没能见那两个人,怕是凶多吉少。   又是多时,震颤全无,我们都起身,老王三人也在震颤中醒来,这时也有心思问怎么回事。   老高把刚才的事挑重点说了,又问老王怎么回事,老王三个却是一片茫然,全记不起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暂且打消探知的念头,扒在岸边向下看,虽是天上明晃晃,地下却依旧漆黑一片,似乎是一片黑云遮住底下世界。   见看不到什么,众人也收拾一下站起来,环顾四周,却见陷下去这块不算太大,就是村子旁边一片地方,可惜的是没了蔡古秋和奎幽径。   老高叹息:“本就知道这地方凶险,可也没想到什么也没看到就没了三个!”   老王安慰道:“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如果能探查到真相,自然是再好不过,可以说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们这几人,除了李白衣,都有这样念头,就看李白衣是否有此觉悟。   听他说道:“我在世上无牵无挂,本来就是孑然一身,此前还有个兄弟,也死在这里,我就盼着能找出这里真相,也是帮我那个兄弟,让他死得瞑目。”   听他这样说,众人都默然不语,收拾心情,继续上路。   ……   ……   老王四处望,见来时通道已没了灯光,似是知道自己错过一个真相,又回转头来看我们:“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要去那树林看看吗?”   我们都没有主意,还是老高下决定:“就去那里看看吧,毕竟,我们也没有好去处。”   有目标最是好办,当即背负东西就行,还是梁斯须提醒我们吃些东西。   吃过东西,就由李白衣和落木打前,向着树林过去。   这次却没有蔡古秋在旁打趣,顿觉一路无趣,众人尽皆沉默,纵有人言,也是提醒看路。   说到这路,当真是极具崎岖不平之能事,简直要让人过不去,幸而在场众人身手还是不错,都能毫发无损过去。   渐渐近了树林,可这渐渐,却是用时不短,直用了两个小时才到。   树林茂盛,却不闻有兽物之声,一片寂静,林边还有生了绿的木墩。   这样奇诡,让人不敢入内。   却是李白衣眼尖,忽然看见树林里的白骨,就道:“你们快看,那里有人骨,看来这树林里也不是个去处!”   我们都随他指点看去,果然见了人骨,各人脸上都不好看,知道树林里危险,不是个好去处。   可是,除了树林这边,其他地方都是一眼看清,没有通道,想来通道就着落在树林里。   可我们能想到,那前面诸多人没一个笨蛋,更有人在此修了电线杆,难道不知这里面会有通道?   但也没见有人出来的,想来往后也是极可怕的去处。   老高登时便道:“不进是等死,进了说不定还能找一条活路!”   说着就抬腿进树林,没人能拦住。   我们只得跟上。   你问树林里会有什么?且听我后话慢慢道来。 第142章 并驾齐驱   上章说到老高冒死进树林,要去寻路,而我们都跟在他后面,也进了林子。   这林子地面却渐与刚刚河岸不同,竟愈发松软,令得梁斯须不住猜测:“莫非这林子深处竟是有个沼泽?那却是大大的不好!”   老王想法却有不同:“我是怕这里一会儿陷下去,到时候一个不好,我们就全都命丧此处。”   这话说得好像往我们心上压了块石头,当真是“心头有苦道不得,还有险阻在前头”。   忽觉得有东西从天而落,抬头去看时,已响了枪声,尸体落下来,却是只蓝色蜥蜴,有半个人大小,被枪打烂头,身子犹自在地上挣扎。   未多时,终于是停住不动。   老高骂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这么邪性!”   我回头看去,见李白衣正放下手中63式,知道开枪的是他。   梁斯须过来说道:“这东西怕是蜥蜴的变种,看其色彩,可能是有毒。幸好是开枪打烂了它的头,不然它舌头吐出来,我们就要遭殃。”   又叫声:“坏了!我们这里杀了它,肯定会引来其他的掠食者,看来这里是不能久留,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听他说了这话,我们哪里敢多留,当即向着深处去了。   此处当真是“古木无人径”,那前行者也不知是否进入,岁月变迁,脚步已然无有。   忽听得“簌簌”声不绝于耳,且渐鸣渐近,抬头望去,见色彩斑斓之蜥蜴向这边而来。   知不可力敌,老高喝一声:“快跑!”   一马当先、闷头就跑。   他们几个也没常人,撒开步子就追,我也不甘人后,跟他们并驾齐驱。   谁知道林中蜥蜴速度奇快,竟学了猴子猿猱,在树间翻腾转跃,眼看就要包围我们。   李白衣脚也不停,挺起冲锋枪望树枝扫射,射落无数枝叶和蜥蜴。   老高知道今日是躲不了,把步枪扔给落木,梁斯须上前从李白衣那里要来步枪,我和老王也都拿了手枪,却苦于不会用,总射不到。   可老高这些人都会耍枪,眨眼功夫地面就摞一层蜥蜴尸体,其他蜥蜴许是畏惧,竟渐渐退了。   梁斯须却觉得不对,略一想,登时知道不妙,叫道:“大家快跑!这不是我们击退了蜥蜴,是它们遇到了天敌!”   我们都是吃惊,这要命蜥蜴就这么厉害,它们的天敌又要厉害到什么地方!   老高骂道:“什么玩意儿!这树林真不是人走的,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梁斯须劝慰道:“蜥蜴天敌不一定很厉害,蜘蛛、鸟、蛇等等都可以捕食蜥蜴。”   却又道:“只是这蜥蜴这么大,它们的捕食者绝对是小不了!还是快些找条路逃离这林子,不然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可怕的生物!”   老王皱眉道:“咱们合计一下,到底是退出去还是一条路走到黑?我觉得既然都进来,那就走下去,弄一个结果出来,不然我们下了这么大本,不是白费劲吗?”   见众人都不语,我却说了两句:“咱们总是要出去的,况且说了,就算我们退回去又能怎么样?又没有路让我们回呼伦贝尔,还不是等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大家也都知道。”   我话不明说,意义却已挑明。   饥饿一到,哪里还有父母子女兄弟?全是能吃的肉,古人说易子而食,又岂是妄言?   众人都知道我的意思,就打定主意前行,没一个肯留下来。   可我们在这儿耽搁了片刻,就听见身后又有嘈杂声音,梁斯须听了,脸色大变:“快走,是蛇!”   我生平最是怕蛇,听了梁斯须一喊,掉头就跑,其他人也没慢到哪里去。   可这是丛林,哪个在这里比得过蛇?   您别看蛇行曲折,其实它速度不慢,尤其这林子里,更是如鱼得水,不片刻就真真把我们包围,都盘起来,支起上身,做了攻击准备。   梁斯须低声道:“看起来都是毒蛇,也是没见过的种类,而且竟然是群居,真正不好了。这次恐怕还得是盼着它们天敌过来,不然,就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杨朝旭问他:“毒蛇的天敌是什么?”   梁斯须道:“那就有得说了。可能是刺猬、巨蜥、蛇雕、浣熊等等,不过我们靠得上的也就蛇獴和猫鼬,不过这地方怕也没有这两个……”   正说话间,却发现那些毒蛇竟然缓缓退去,片刻就消失无踪。   梁斯须也是不解:“莫非这里还真有它们的天敌,恰巧又让我们碰到了?”   “什么天敌地敌,还不是让我撂倒!”我们身后竟传来蔡古秋声音,“还不是靠奎幽径这军医带了些雄黄,才让你们保住性命!”   我们回转身看去,果然是蔡古秋和奎幽径,老高快步上前,按住蔡古秋肩膀:“你们两个没事?!”   蔡古秋这时却没心情玩闹:“说来也怪,本来我们两个也以为落到下面肯定是死定了,可谁知道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上面,知道你们会来这里,赶忙我们就过来。看见这么多蛇,幸好奎幽径他带着雄黄,正好驱散了蛇群。”   这话说得我们心生骇异,更不清楚这地方怎么回事,只能寻思找到通道。   可这林子里还不知有怎样危险,我们只能步步为营,不敢稍有异动引来猎食者。   ……   ……   却说我们走了许久,都不见活物,刚刚又经历一番战斗,有些脱力,就地坐下,补充体力。   谁知这林子就不能给我们个好,方坐下,就听得“嗡嗡”声渐行渐近,似是有许多蜜蜂过来。   大家都起来,紧盯四周。   不多久,就见到大片红云飘过来,竟是个个拇指大小红蜂,看来就毒得很。   奎幽径向梁斯须打探道:“梁老,这种毒蜂怕什么?”   梁斯须道:“凡是蜂类,就都该怕火,我们不妨点火防蜂。”   李白衣却是脸色不好:“这里很是潮湿,怕是不容易点火!”   老高咬牙骂道:“你们这些人,都这样情况了,还没个脑子!我们又不用真的点树枝,我们身上就有可以用的东西啊!迷彩服什么的都能用!”   众人闻言恍然,先撕开迷彩服成条状,一部分包住裸露皮肤,另一部分则是点燃,升腾起黑烟。   黑烟一冲,群蜂“阵营”大乱,“嗡嗡”就退去。   众人都是长出口气,又吸进肺里烟气,顿时咳嗽,幸而不会有生命危险。   梁斯须感叹:“真的是如有天助,本以为已经是必死了,谁知道还有活下来的机会。不过,这几次可真都是很险,差之毫厘我们就活不了。”   蔡古秋抚着胸口:“哎呀妈呀,真的是吓到我了,这地方怎么这么危险!太可怕了!对了,这里还会不会有别的危险?”   最有发言权者正是梁斯须。   他环顾四周,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这里面毒蜥蜴、毒蛇和毒蜂全不是好惹的,万不可因为这一时赶走了它们,就觉得再无妨碍,当心丢了性命!”   我偷身到老王边,低声问道:“老王,你不是说你能够来往于虚实二界?刚刚为什么就突然熄火了?”   老王苦笑:“我也想连同你们全到阴界去,可这里全没有阴阳二气,我又能如何?”   却被他们瞅见我们偷摸模样,老高有些不依:“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有什么不能对我们说吗?”   我不知所措,而老王是在犹豫:“这……”   梁斯须长叹一声:“且说了吧……”   我目光在他二人脸上徘徊,众人也全看他们。   老王便道:“这些事情,其一是说了怕你们不相信,其二是属于国家绝密,所以没有跟你们说。你们记得,咱们在这里讨论讨论也就罢了,可要到外面去说,国家绝放不了我们。所以,千万不要因为自己大嘴就害了我们所有人!”   蔡古秋无所谓道:“教授你说这话是不是不信任我们?我们怎么可能……”   这话却只换来老王一声暴喝:“你知道什么?!”   歇歇气,才又道:“对不起,是我说话重了。但是,你要知道,这可绝不是闹着玩儿的!非是我吓唬你们,实在是这事情关系太大!这事情还要从很久之前讲起……”   说是许久之前,天地开分,乃分为混沌,混沌渐开,而有宇宙,宇宙演化,分出虚实二界,虚界乃实界投影。   两界各有生物,而至实界及虚界阳界之生灵逝,化为阴物而到阴界,始成如今情况。   听罢讲述,他们皆是沉默,恐怕亦有许多疑惑,便听老高自愣怔中恢复,问道:“你们几个为什么早就知道?为什么国家要瞒住这些事情?”   这下问住老王,还是梁斯须出来道:“你们都看过文件,上面有个特殊标记你们知道吧?是‘雨漳’对吧?”   他拿手指我:“那么,你们知道他叫什么吗?正是雨漳!”   我不知为何扯到我身上,但因为失去记忆,自己也有诸多不明,就没有开口。   老高犹自嘴硬:“全国多少亿人,他姓雨的怕也是少不了,怎么就不能有几个叫雨漳的?偏偏他就是这个雨漳?你这话说得很没有道理!”   我也要听梁斯须怎么说,只见他挑眉道:“你还见哪个雨漳能够来往于虚实二界?”   话一出口,他们几乎全看向我,落木尤其不客气:“其实当初我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能来往于虚实二界,真正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给他顶回去:“我那是祖坟上冒青烟,你巴不得的事儿!你就是画上的大虾——看着眼馋,到不了嘴里!”   他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嘴上身上从来不落下风:“你这是牛奶拌墨汁——混淆黑白,我这是替你看清了凶险,你还在这儿骂我?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老王可能是见我们还要闹下去,过来拦住:“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咱们好好说话,结果你们两个就吵起来,像什么话!”   我和落木都住嘴,老高笑道:“看来啊,这是他们联络感情的办法!”   蔡古秋也在旁边撺掇:“没错没错,俗话说的话,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极深用脚踹!”   落木反驳他:“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两个之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还不是我长辈让着他?”   我又是嘲讽:“你还是孔融让梨呢!”   梁斯须却泼我们一头冷水:“你们可要知道,我们所在的地方并不安全,容不得我们玩闹,还是尽早找到通道离开这里!”   我们都知道这是头等要事,不敢耽搁,掰下树枝,亮起火把,终于能够前行。   刚刚耽搁时间不少,幸而没见恶兽,可才一抬脚,就觉得地面颤动。   莫非这里也要陷下去?   正自骇然,就要退出去,突然见到天大一张毛脸探过来,也不知那身子该有多大。   骇异之间,唯有老高缓过来,叫声:“射击!”   枪声四起,但子弹射过去,到那脸上,却掀不起风浪,全没了踪影。   都惊骇这是个什么怪物,转身就跑,也不用别人说什么。   那怪物却张嘴叫起来,那声音真个难听,像是指甲划在玻璃上,一会儿又成锯树声,让人牙酸,竟渐渐迈不动步子。   转头一看,他们也都跟我一样,速度减慢,好似被东西拉着,终于都停下来。   老高硬是转过身,竟掏出了82-2式手榴弹,猛扔出去。   只听得“轰”,而后耳朵轰鸣,不闻其他声音,身子里多了力量,不敢独自就逃,聚到一起,回头看一眼。   见那大脸焦了些毛发,似是正在急怒吼叫,可我们全是耳鸣,也就理会不得。   到这时,我们才发现,那脸看来可怕,却不知为何,竟是不能稍动,只能伸在上面。   都自纳闷,不知为何刚刚这异类还弄得地动山摇,忽的就定在那里,这里又没个缚妖绳。   待得耳鸣退去,蔡古秋早已不忍,不吐不快:“到底怎么回事?刚刚还是震得我们以为地震,怎么这时候就动不了?难不成它身子落到陷坑里了?”   梁斯须却道:“我看它有点类似长颈鹿,只是恐怕也是食肉的,不然也不会过来!”   话说这到底是个什么物类,且看下章我细细道来。 第143章 老奸巨猾   上章说到梁斯须说那异类怕是长颈鹿变种,竟是食肉动物,我们都是骇异,不知为何这许多物类都要攻击我们。   只听得梁斯须道:“我看这里很不正常,生物的本性都改变了,本来蜥蜴、蛇、毒蜂还有长颈鹿都不应该是会主动攻击人类的物类,可到这里竟然都改了,实在让人骇然!”   落木却不觉得这是个长颈鹿:“长颈鹿哪有长这么毛茸茸大脸的?只怕是什么东西成了精,就来这里作乱,真的是八百斤鸡毛捆在旗杆上——好大掸子!”   我是和他吵嘴习惯了,当下就反驳他:“人家还是有胆子,你可就是出锅的烧鸡————窝着脖子别着腿!”   老高却过来止住我们话头:“你们可别打岔,可真是老奸巨猾啊你们,说了个开头镇住我们就噎着不说下去,还挑起话头让我们不注意!你们可别说没这个意思,就那么点儿你们都知道的事儿还用着到你们偷偷摸摸去说?”   落木叫屈:“您这可真是冤枉了我。我哪里知道您想些什么,他们又要说些什么,不过是凭了自己性子随口就说。不然就是这家伙故意捣乱,不让人知道他的秘密!”   我不依:“我这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讲不清啊!好吧,您就问,我有什么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高摆手:“也用不上你言无不尽,就告诉我你刚才跟老王说了什么!”   我看了老王一眼,见他点头,就道:“刚刚我是问老王,既然你能够来往于虚实二界,那为什么刚才那样的险境,你不救我们?老王说……这里没有阴阳二气……”   老王接过话头:“没有阴阳二气,换个说法,就是我们在这里如果饿不死,最好结果就是变成干尸,然后一地白骨!而且我看这里东西,都没有阴阳二气,也不知我们来到个什么地方……”   梁斯须继而开口:“故老相传,虚实二界之间,其实还有个地方,不在二界,独成空间,里面东西大都骇人。更有人说,这里其实就是仙境,不过,不是常人能来的。”   正说话间,那异类又是开口,声音让人皱眉,蔡古秋最是脾气不好,骂道:“这东西什么玩意儿!老子开枪崩了它的嘴!”   他挺枪就射,弹子儿飞入异类口中,不知射到什么东西,声音戛然而止。   老高狠狠揉下蔡古秋的头:“好小子,干的真是不错!”   梁斯须还是不敢乐观:“不能大意,虽然它现在受了伤,但我们不能确定它到底能不能动,又到底有没有同类……”   骤然那头垂落,等待片刻,不见踪影,也不知何处去了,似乎落荒而逃。   修整少时,又要启程寻路,老王愁眉不展,好似有着重重心事。   见他这样,落木过去问道:“王老,怎么了?有什么要紧事吗?”   众人目光都被吸引了去,却见老王摇头:“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这些东西,可是一时想不起来……给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高叹道:“别想太多,我们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就算还有再不好的情况,又能比现在坏多少?所以啊,还是快点找到通道,就是出不去,也好歹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蔡古秋道:“没……”   “错”字没能出口,脑袋被削掉半个。   老高登时目眦欲裂:“趴下!”   我随话趴在地上,谁知那边飞来手榴弹,落在我们中间。   这手榴弹还是老式,落在地上不会即刻爆炸,反而要停个一时片刻。   老高“隐蔽”还没说完,就见李白衣过去捡起抛上天,刚一离手,就已爆炸,李白衣双耳流血,倒地不起。   落木拉我上前,搀起李白衣,回退到树后,众人也各找树木掩护。   枪声大作,射在我们周边和身后树身上,让我们没办法露头。   老高向老王问道:“这里怎么会有人在?难道当初来这里的那些人还没有死?”   老王回道:“我怎么知道?”   许是听到他们两个声音,那边弹量加大。   落木轻声道:“这样下去不行,不到他们没有子弹,这树就要被射穿了!”   我焦急问道:“那怎么办?”   他想要探头看看,脑袋却很本没办法出去。   深吸口气,他蹲下来,还能听到他的喃喃:“看样子他们的武器都是老式的,还有机会……”   我一人扶住李白衣,见他动作,要去劝他,他却已经俯身扑出。   手榴弹扔出,一滚身,到了边上一棵树后,行动虽是流利,可还是受了伤,子弹射入他腹中。   他咬牙捂住腹部,背靠树喘气。   轰声传来,射击力度暂时减弱。   我着急向落木喊道:“落木,你怎么样?”   落木哼声道:“我这是黄鼠狼嘴下逃出的鸡——好运气,没有被飞来的子弹射中脑袋,真是福大命大,回头我得去拜拜佛祖菩萨,说不定就是他们两个保佑我,到时候可得给他们好好上两柱香,也让他们看看我的诚心。”   我说:“都这样了,你可就少说两句吧,好好捂住你自己,别把自己弄死了,白白浪费了这‘邀天之幸’!”   落木嗤笑:“这就算是‘邀天之幸’?你可真是戴着木头眼镜——只看一寸远,咱们都是大运气的人,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大福运等着呢!”   忽的,又是一阵轰声。   回头一看,发现是老高扔出的,这次是真真打停了对方火力。   我也顾不得危险,探头出去,一看情况,可好,哪里是对方没了子弹,明明是这两个爆炸在林子里燃起大火。   我急忙道:“别休息了,快点走吧,大火很快就来了。”   又朝奎幽径喊道:“奎幽径,过来看看他们两个怎么样?尤其是这李白衣,看着挺瘦的一个人,怎么这么重,快把他弄醒!”   奎幽径快步跑过来,到这儿一看,就说:“不行了……”   我一手搂着李白衣,一手拉住奎幽径领子:“你说啥?你可真是阎王讲故事———鬼话连篇,明明刚刚他还是好好的,怎么你一来就给他判了死刑?是不是……”   落木在一旁叫道:“雨漳,别说了,你也是实心竹子吹火——一窍不通,人家奎幽径是专家……”   老高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雨漳,别伤心,回头我们给他报仇!在这里也没有人来管我,而且死的还是我们战友,我们肯定要报仇。我们也知道他们在这林子里,总能找到他们。”   落木也说:“咱们有仇必报。刚刚咱们也是不小心,不然,也要让他们尝尝那滋味!”   ……   ……   只得草草就地埋了李白衣和蔡古秋,竖着木棍充当墓碑,然后,转身离开。   众人心里憋着口气,个个瞪大了眼看周围,恨不得有个扫描仪把这儿全扫一遍。   老高打头,杨朝旭殿后,其他人全在中间,各有各的方位,都是不敢大意。   前面老高抬手:“停下!”   我们都转到正面,枪口对前。   我手里也拿了手枪,虽是不会用,却盼望着万一打死个人就不算亏。   老王问他:“老高,怎么了?”   老高没回话,只是看着前面。   还是梁斯须耳朵好使:“前面有人,而且不少!”   老高已下了命令:“开枪!向前推进!”   竟是准备不留活口。   听了命令,落木和杨朝旭枪口冒火,已经开始扫射。   老高也开了枪,晴川也不知拿了谁的冲锋枪,端得极稳,不下于老高。   梁斯须却觉有异:“不对,有问题!”   我凑到他边上,问道:“有什么问题?明明是你说的前面有人……”   梁斯须摇头:“前面确实有人走动,可是,却并不是攻击我们的那几个!或者说,刚刚攻击我们的,还有现在在我们前面的,都算不上是人!”   我暗觉骇然,不敢尽信,连忙询问为何。   梁斯须黯然道:“只怕是来不及了……”   而后才是解释:“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从我们到这里后就一直很奇怪。明明之前有人来过这里,为什么是在我们来的时候那片地方降下去了?明明毒蜥蜴就要攻击我们了,蛇群来了;明明蛇群就要攻击了,雄黄来了,为什么这么巧?还有,为什么蔡古秋和奎幽径能够逃脱出来?为什么会有人莫名其妙攻击我们?所以,我想到……”   “时光重现!”冷不丁,老王嘴里冒出一个词,“你是想说这个吧?”   他叹一声:“我也发现了……蔡古秋和奎幽径能够回来恐怕是因为时光重现而导致他们这两个并不在同一时间线上的异类被排斥出来,他们才能来到这里。而毒蜥蜴、蛇群还有其他的东西应该都遵循一个相同的规律来重现,包括刚刚射击我们的那些人!不信的话,你回头看看,看看能不能看到燃烧的树林。”   我依言回头,望天,没有见到浓烟。   我知道,我们并未逃离太久、太远,应当可以轻微呼吸闻到那呛人的烟气、也应当可以抬头回望看到熊熊烈焰与滚滚浓烟。   可回头望去,只见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而天空空水澄鲜,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只是没有本应有的许多。   我一看骇然,才知道我们此刻都在危局,时光一旦重启,我们不知会到何处,万一送到异物嘴边,岂不是死得憋屈?   我们三人费力叫停众人,把情况说明,谁想到那边竟射来子弹,看来这地方较之我们所想还要可怕,“历史中人”竟能与后人交火。   我们四处躲藏,而老王这时方才恍然:“我想起来了!阴界有传言,那毒蜥蜴名为苦仲,是阴界原始语言,翻译过来就是剧毒四脚蛇;那些蛇名为夷麻,翻译过来就是通天蛇;那长颈鹿名为咕录,翻译过来就是九头神。相传这三个物种都是活在仙境之中,而仙境没有生老病死,因为仙境没有时间。当时破译出来的只有这些,其他是一概不知。而今来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想必是这里不存在时间的概念,进来的人会在古往今来之间随意穿梭,也不知会到哪里去。当然,这只是我的初步猜测,还没有证实。”   老高不解:“所以呢?危险在哪里?”   老王这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老高,你怎么还不明白?时间随意的话,我们很有可能前一秒是在这里,而后一秒就到了异物嘴边!而且,现在我看来,导致这里时间紊乱的,不在别处,就在深渊!”   我心里暗思,顿时了然。   你道为何?   这却要说道说道。   前面说到蛇群围困我们,忽然蔡古秋和奎幽径抹了雄黄而来,说是眨眼间来到这里。   又有梁斯须说是时光重现把他二人“挤出来”,而后,老王忽的想起真相。   真相既有,梁斯须所设自不成立,而既然没有时光重现,何以蔡古秋及奎幽径得以来到岸上?   必然是因为深渊之下乃有时间之秘密,不欲暴露,才让蔡、奎二人得以逃脱。   然而纵然知道,又能如何?如何下到底部?难道,也随村子降下?   可是,即便降下,也会立时由那东西送上来。   况且,其升降周期如何亦无人可知,真真让人无奈。   这样情况,真正危局,共危如一发引千钧,绵绵延延,洼以微灭。   此情此景,哪怕树木丰茂,哪怕落英缤纷,也不过黯然神伤而已,又岂能使人脱得险境,终至逃脱?   黯然之际,子弹不绝,掀着呼呼风声过来,我们躲避树后,也在思考对策。   漫无目的徒然换来身死他乡,唯有深思熟虑,方得逃出生天。   老王突然问道:“你们说为何那些人可以和我们交火?即便是历史交叉出现,为何是能够和我们‘互动’呢?”   我思考片刻,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某一场景被刻在那里,也就是说,这都是某一个时间段某些东西留下的‘分身’样的东西,思维也被限制,所以……”   举个例子如:孙悟空西天取经去,拔根毛变作美猴王,给他思想是“我本身就在花果山,乃是花果山大王”。   老王听后竟是展颜一笑。   究竟他为何展颜而笑,且看我下章分解。 第144章 藏而不露   上章说到,危局之中我忽有一种猜测,虽是不知对错,却还是说出来,老王听了,展颜而笑。   你却道他为何而笑?   只听老王说道:“雨漳啊,你这话可是提醒了我。我想到了怎么到达深渊之下!”   落木看我一眼:“他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赶巧了!”   我忍不住就驳他:“我一般是老虎不发威,你就把我当病猫了?你这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落木冷笑:“呵!你是没见过我的威风,想当年在军队里我可是尖兵!尖兵,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那可是一支队伍里面最厉害的。你记得前些日子那啥啥大阅兵吧?”   老高打断他的话,拆台道:“什么尖兵?我带来的这里都是尖兵,哪里有什么弱者?况且,你这尖兵早已经过时了!”   落木无奈地看向老高:“老高,高举望中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咱这可是蛙蛇过冬——藏而不露。”   这话题跑得太远,老王不得不死命拉回来:“你们啊你们,怎么就没一点儿正形?这么危险的局面,你们就不能拿出自己的本领?在外面一个个都是厉害人物,怎么到这里都跟孩子一样?”   落木心里听劝,可嘴上从来不饶人:“王老,您这话说得可不对,咱这是活跃气氛。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可是蜡烛一生——损了自己,照亮了别人,怎么就说我没拿出自己本领?要我看,这里面最没用的,就是雨漳,那是胖子的裤带,根本是全不打紧。”   我没想到他竟是把话头挑回我身上,我有心反驳,却知道现在事态紧急,没太多时间耍闹,只是说:“别说这些了,听听老王怎么说,我们也好离开这里。”   老王颔首欣慰而笑:“还是雨漳懂事。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不懂事。你们都管好自己的嘴巴,听我给你们说说到底怎样脱离险境。”   我们也并非不知轻重之人,闻言全都闭嘴不语。   老王环视我们,而后说道:“你们想想,他为什么是使用烙印,也就是所谓的类似于‘分身’的东西,而不是直接把我们完全困死在其中?”   他留给我们思考的时间。   梁斯须思维最是敏捷:“也就是说,深渊之下的存在没有办法完全控制时间,只能把我们送入一个它能够完全掌握的时空——也就是它截留下来的那一部分。但是,即便是知道这些,又能怎样?”   老王点头:“还是梁老厉害。”   而后解释道:“正如梁老所言,深渊之下的存在只能把某一部分时空截留,而后就把其他到来这里的人放到其中。而它把蔡古秋还有奎幽径他们两个放上来是用什么方法?肯定是物理方法而不是所谓的时间排斥。为什么?因为它根本没有能力控制时间。既然这样,你们想想,要用怎样的办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两个送上来?”   老王又是顿住不言,而老高很不乐意:“老王,你说话就一次性说完,别动不动就给我顿住,真是让人难受!”   老王瞥眼一看老高:“老高,耐住气,不要着急……”   老高道:“不要着急?你让我怎么不着急?我们身后的木头都快被打烂了,怎么能不着急?老王,你就快说吧!”   老王叹息道:“本来是不想一下子就说出来,让你们好好理解一下的,但是,看样子是必须说出来了。”   而后,直入正题:“你们想,既然它没有办法控制时间,也就只能使用物理办法把他们两个送上来。可是,有什么样的物理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就让他们重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呢?没有,根本没有。所以,我敢说,它是利用了幻觉让我们,或者是他们两个产生了下去后又上来的错觉。”   梁斯须接过去说道:“所以,它不可以控制时间,但是可以制造幻觉,来让我们无法到达深渊之下?”   老王点头:“没错,从这里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其实我们对它有很大的威胁,恐怕即便是之前的那些调查组也对它有威胁,所以,它就利用幻觉和这种可能是记忆烙印的能力把他们困死在这里。”   我们大概理解,也有不解之处,却更想知道如何到达深渊之下:“那么,老王,我们要如何到深渊之下呢?”   老王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办法很简单,那就是……”   他拖长声音,吸引我们注意,而后围绕我们踱步,却只在我、晴川和落木身后停了停。   你听他说什么:“等会儿去按住杨朝旭!”   我不明白缘何如此,却还是选择相信老王。   但听得老王继续说道:“那就是……把他拿下!”   他手指杨朝旭,我们三个扑上,压下杨朝旭,我和落木抓住胳膊,晴川压住双腿。   杨朝旭还在挣扎,老高已经出来:“老王,你什么意思?现在可不是闹内讧的时候!”   老王没理他,来到杨朝旭身前,蹲下问道:“你应该不是杨朝旭吧……我一直在想,我们经历的事情未免也太巧了,巧到就像是有人在刻意安排一样。后来,我注意到,自你醒来,你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摆弄过自己的电子设备!而且,我也在想,为什么我们的一举一动感觉都在窥视之下,既然那东西不是全能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之中有内鬼。但我不能说,因为一旦我说出来,让你警觉,对我的计划是不利的……”   我们恍然,才觉得老王真正是智慧,我们根本都没有注意到杨朝旭的异状。   现在略一回忆,就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凑巧。   我们正在思索,忽觉得身下这家伙力气不小,刚要用力,却都被它掀翻,而它也变成无面,与那时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东西一个模样。   老王大悟:“原来是它,怪不得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了杨朝旭!”   我们都是见过,没见过也听过这东西,明白老王的猜测果然正确,都早已举枪欲射击。   它却一个闪身,又化作流体从衣服中出来,转眼攀树而上,居高临下。   枪口虽是对着它,可它毫无畏惧之情态实在让人不能释怀,也不知是否它就真的无惧攻击。   落木骂道:“我看它就是个纸老虎,我们何必怕它,现在它被王老你看出来,也不过是秋后的马蜂——横行不了几时!”   我反驳他:“千万不能大意,主席他老人家说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咱们小心些,那它就真是鸡婆跳进火灶——不死也要脱身毛!”   老高很是赞同:“落木你还说你是军队里的尖兵,结果思想觉悟还没有常枫高,连政策都不能好好把握。”   落木犹自狡辩:“我可是士兵,是作战的,布置任务可是你们这些人的事情,你让我去想,那可真是在锅缸里使锤,真的是用不上力!”   落木的嘴最是难解,老高也辩他不过,只好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就暂时放过你,不然,非要让你写几万字的检讨,还要把总书记做的报告抄上几遍!”   我们方一分心,就见那东西筱忽而逝,不知其踪。   而我们周围环境也是大变,无子弹纷飞,亦无草木丰茂,更无阳光灿烂,唯有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脚下土地坚硬,只觉得万物寂寥,似乎身处永恒之黑暗。   停得片刻,才有老高的声音从旁传来:“都别愣着啊,看看手电筒还有矿灯在谁那里,打开!”   落木反正是和老高杠上了:“高举望中尉,你头上不就戴着矿灯?你向谁要矿灯?”   “我开灯吧……”   那声音出来,让我头皮发麻,竟是李白衣的声音。   我听到周围许多人呼吸都重了些,还是老高胆大,问道:“白衣,快开灯!”   李白衣那里有了亮光,我转头看身周,竟是有着李白衣、蔡古秋和杨朝旭三人。   若说杨朝旭活着还能理解,毕竟那东西不一定杀他,可李白衣和蔡古秋可是真真切切死在我们面前,且被我亲手埋葬,如何能够作假。   落木当即冲上去抓住李白衣衣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冒充李白衣?”   说着就掏出手枪,枪口对准李白衣太阳穴。   李白衣、蔡古秋和杨朝旭都是一惊,蔡古秋上去推开落木:“覃落木,你做什么?”   而后,转向老高:“老高,你看看他,这……”   老高还在呆滞,而唯一清醒者还是梁斯须,他上前问道:“蔡古秋、李白衣、杨朝旭,你们三个刚刚哪里去了?我们还以为你们已经被杀了。你们也别怪覃落木,毕竟,他以为你们死了,现在在我们面前的伪装者。”   蔡古秋犹自抱怨:“那他就没有设想一下,万一我们没有死呢?怎么能上来就用枪口对着白衣太阳穴?这像什么话?万一走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落木凑到我身边,轻声道:“雨漳,你给我看看,他们几个到底是生是死,真的是江湖佬的膏药——不知真假。你来看看!”   我叹气道:“我这就是孙猴子碰到了如来佛,我也没办法看出来他们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那也是六耳猕猴假扮孙悟空,你看连老王那照妖镜一样的眼睛都没办法,我们又没有火眼金睛。要不,你就变成谛听,来听听他们真假?”   落木唉声叹气:“变成谛听又能怎样?还不是听出来不能说?咱们也别在这里耍嘴皮子,快点想出个办法来才是正理。”   我也没心思继续和他闲话,悄然到老王身旁:“老王,你看没看出他们真假?”   老王苦笑:“你要我看,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这边疑虑,那厢亦在交谈,闻听梁斯须道:“李白衣,蔡古秋,杨朝旭,你们身体怎么样?我们还是有点担心,过去让奎幽径给你们看看吧?”   看样子李白衣是要拒绝,蔡古秋却是道:“让幽径看看吧,不然他们担心我们拖后腿可不好!”   梁斯须向奎幽径笑声道:“奎幽径,过来给他们看看他们身子有没有毛病,要是没有毛病我们就继续前进,要是有毛病可要好好看看!”   奎幽径急急过去,为他们三人检查,而梁斯须抓住李白衣胳膊,摘下李白衣头上矿灯,戴在自己头上,依旧笑着:“你们好好检查,我先为你们照明。”   我们都是纳闷,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问老王:“老王,你说梁斯须他是要干什么?”   老王道:“看着吧。梁斯须他不是普通人,比我们都懂得多,说不定是他看出什么,要验证一下。”   老高不知什么时候也到这边:“梁老可真是不简单,感觉咱们这次幸好是带来了梁老,不然估计现在还在抓瞎呢!”   落木又是凑过来打趣:“高中尉说这话的时候就没有想过经过脑子吧?还是你从那时候过来没有背过《语录》?你这是低估人民群众的力量!高中尉你也是党员吧?回头可要把党章好好读一读!”   老高顿时发飙:“你个死小子,怎么说话呢!老子会背《语录》的时候,可还没有你!”   老王又是扶额而叹:“你们两个少说两句吧,要是咱们无产阶级队伍里都是你们这样的人,那可真是暗无天日了!”   我摇摇头:“老王,你说话也带上他们两个的味儿了,被绕进去了吧?”   落木则是道:“我们这是革命乐观主义,是坚持社会主义唯物观的!”   我拆他的台:“你可别贫了!谁不知道你就是个嘴巴没个把门的,到处乱说,简直有损我们国家的形象。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拉出去枪毙五分钟!”   落木捏捏我的胳膊:“嘿!雨漳,你变了,刚认识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尖酸刻薄的!”   晴川慢悠悠递过来一句:“当初你打电话时候落井下石的就是他……”   落木听了,还要再闹,老高却拦住他,脸色沉重:“别闹,快看!”   我们看向梁斯须,只见他脸上笑容更盛,而奎幽径脸上有些许惊慌,实在诡异。   却问梁斯须为何而笑,奎幽径又为何而惊,且看我下回为您分解! 第145章 又臭又硬   上章说到,梁斯须脸上有笑,而奎幽径面容有惊,实在诡异,老王便开口问道:“梁老,怎么回事?”   梁斯须转身拿矿灯照蔡古秋三人面容,而让奎幽径退回来,这才说道:“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蔡古秋叫屈:“你什么意思?我们就是我们,还能是什么人!”   梁斯须笑道:“你们虽是伪装得很好,却终究不了解碳基生物!其一,你们眼睛遇到强光并没有条件反射;其二,我捏你们胳膊察觉出你们身上根本都是死肌肉,肌肉是没有活性的;其三,是我让奎幽径检查你们身体的原因——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脉搏!试问,怎样的生物才会没有这三样东西?”   听得梁斯须解释,我们都是佩服,也怪自己未曾想到此处,毕竟,这里与虚实二界皆有不同,其中存在与实界之生物当有极大不同。   却听梁斯须继续说道:“每一个生物都是一个极精密的仪器,每一部分都是极细微的、极精密的,即便你们伪装得再好,又怎能在没有充分条件的情况下制造出一个同样的生物呢?如果能够,那么你们已经是造物主,对付我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们早已持枪指那三个东西。   “蔡古秋”道:“本来是想要以假乱真的,却没想到这里面有你这样的人,这一次算是我们栽了,不过,下一次,你们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说罢,消失不见。   他们眨眼间就已消逝,没给我们反应时间。   落木骂道:“这三个家伙可真不是东西,虽说他们是戴着碓臼唱戏——费力不讨好,但连弹子儿都不肯吃进去两颗,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嗤笑道:“人家好歹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还差点就把我们瞒住了!却不像某人,没有金刚钻,可他偏要揽下瓷器活!”   落木不依:“姓雨的,你给我说清楚,谁没有金刚钻,还偏要揽下瓷器活?”   我转头不看他:“谁应我我说的就是谁!”   落木叫道:“大伙儿听听他说的话,可真是损人不利己!”   我回他道:“我是专门为了我们人民群众着想的,可你现在的思想,已经堕落到第一和第二世界里去了,我们是第三世界人民大团结,你是被排除在外的!”   落木气得跳脚:“大伙儿听听!听听!你看他说的话,这完全是资本主义派来的敌特,要来破坏我们社会主义的和谐!”   老王笑骂道:“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咱们也得走了。”   老高道:“既然要走,也该挑一个方向才是,只是也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有通道,可别迷失在里面。”   梁斯须蹲下去,道:“这里应该是海底!”   老王走过去,他虽是考古学家,可也学习过地质学,蹲下来,顺灯光看这地面。   片刻后,道:“确实,这里之前有过一片海洋,而我们现在就在海底。不!也不一定,也可能是一个咸水湖!”   落木却想卖弄自己的无知:“可是我看不像啊,海底不应该都是沙子吗?怎么会有这么坚硬的地面?”   我忍不住吐槽:“你难道不知道在很多年前地球上的陆地都是从海里冒出来的吗?你看现在的陆地就都是沙漠吗?”   落木犹自嘴硬:“那能一样吗?地球上的陆地升上后过了多少年才有我们人类,谁能说清楚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就是等待此话:“那这里也不知道多少年前就离开了海洋,谁又能说清楚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是不撞南墙心不死,非要我给你盖上棺材盖,钉上铆钉,你才肯罢休!”   落木还要再说,却被梁斯须的话镇住,我们亦然。   你听梁斯须说什么:“这里,很有可能是海沟!”   落木不懂:“海沟?那是什么?咋出来的沟?”   老高拍他的头:“说你无知你还不信,海沟就是……就是……”   落木知道老高也是不懂,嘲讽道:“就是什么?你倒是说一个啊!”   老高恼羞成怒:“小兔崽子,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老王开口解释:“在地质学上,海沟被认为是海洋板块和大陆板块相互作用的结果,一般都是呈现‘V’形。而且,可以知道的是,海沟的形成应该是和地震有关的,因为世界上大部分海沟都分布在地震带附近。而且,一般来说,海沟为重力负异常带……”   他一拍头:“忘了你们可能听不懂。反正你们只要知道在这里重力、热量值等等都是异常的就可以了。”   而后,他看向梁斯须:“梁老,人类现在还没有探查过海沟底部,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海沟。就算是蛇绿岩套……等等,难道说……这里面有沉积物?”   梁斯须点头:“没错,这里面有浊积岩!当然,凭此也不足以看出来这里就是海沟,但是……”   他们二人嘀咕一阵,最后宣布:这里乃是古海洋的一个海沟。   而后,老王道:“因为是海沟,所以很难上去,毕竟,海沟的坡度都很大……”   我却有些疑问:“多深才算是海沟?”   老王迟疑片刻,道:“一般是按5000米以上深度的才算是海沟。”   我说出自己疑问:“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两个怎么判断出来这里是有5000米的深度呢?我们也没有办法测量。”   老王和梁斯须一愣,落木更着急:“你们都别卖关子,我现在就是扭紧了发条的闹钟,真的是憋的快忍不住了!”   我先对他说一句:“你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而后才又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它们故意弄出这样的情况,让我们以为自己是在绝难以上去的海沟之中,而后自己逼死自己?”   老王与梁斯须对视一眼,而后点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它们真的是好算计!”   老高这时明白过来:“可是,怎么证明呢?毕竟,这么黑的环境里,即便有着一些灯光,也很容易就在原地转圈。”   梁斯须则是道:“我倒是不担心那鬼打墙一样的事情,而是害怕它们会躲在暗处看着我们,暗中想着害我们,甚至,我们眼前的一切也都是幻境!”   我们也都觉得事情严重,而落木更是暴躁:“真是黑灯笼里点蜡烛——有火发不出!真的气人,早知道刚刚就几枪干掉它们!”   梁斯须摇头:“我们没有办法杀死它们,因为它们是一种我们根本不了解的生物,也就不知道它们的致命弱点,就像蛇一样,如果我们不知道它七寸这个弱点,哪里那么容易就抓住或者杀了它?”   这话极有道理,就连落木那铁嘴铜牙也憋不出什么话来,最后也就吐出一句:“真他妈的窝囊!”   老王严肃道:“落木,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我们得快点想办法逃出去,不然,回头就算你们想要抄写党章也没有机会!”   老高看着他道:“那你说,我们怎么办?给个准话!”   梁斯须回复极度简洁:“走一步看一步。”   当下情况,唯有如此。   梁斯须又道:“奎幽径,去给覃落木看看他的身子怎么样,毕竟,他可也是伤员!还有,检查一下他们的身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就不麻烦你了。”   奎幽径点头,朝我们走来:“同志们配合一下,让我为你们检查一下!”   落木还是不忘趁机嘲讽我:“这句话说的不对,同志是什么?是志同道合者,可是,雨漳作为第一世界打入我们第三世界内部的敌特,怎么能算是同志呢?”   我说道:“你可闭嘴吧,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还要说什么,却被触动伤口,顿时一口冷气:“哎呦,老奎,小心着,我这细皮嫩肉的,谁见了不想咬一口,你可注意着。”   我嘲笑他:“你当自己是唐三藏啊?我看你顶多是个猪八戒,是蒸不透、煮不烂而又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奎幽径却是惊奇道:“奇怪了,他伤口里竟然没了弹头!”   此事初思确值得惊奇,却经不过仔细思索,不过是陷入烙印,一旦出来,烙印消失则与之相关皆消失而伤口留存。   经奎幽径检查,确认我们几人身体并无问题,接下来,继续长途跋涉。   说要长途跋涉,却不知要向何处去,终于是让梁斯须发现,这里竟是一个缓坡。   当即我们决定,上坡而行,不去坡下,毕竟,通道最有可能还是位于坡上。   打定主意,迈开步子,开始行走。   六人聚在梁斯须身周沿着所谓直线行走。   路上,落木极力“调节气氛”:“不是我说你们,一个愁眉苦脸的,咱们虽然是庵庙里的尼姑——没福,但怎么得也得笑口常开啊,你哭丧个脸,无常来了不拿你拿谁?”   我颇有些赞同,说道:“落木你终于是说了一句人话,竟然不是如同以前一样棺材里拉胡琴——鬼扯,实在是值得庆贺一番的!”   落木骂道:“老子什么时候鬼扯过?你就是恶狼学狗叫,跟在我们身边就没怀好意!我还不知道你?你是真真的二十一天不出鸡,一个大坏蛋。我还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   我回敬道:“我心思龌龊?也不知道是谁五百钱分两下,是个二百五!”   老高也插嘴:“我说你们两个就没一个好鸟,老前辈要是知道你们把他们造出来的东西这么用,非要气活了起来掐死你们两个不可!”   落木就是不能消停:“老高你是上鞋不拿锥子——针中(真行),把自己撇得那么清楚,好像你就是个好人一样,是不是你这样说了你就高尚了,你就纯粹了,你就有道德了,你就脱离了低级趣味了,你就有益于人民了?你也就是狗掀门帘,全凭了你那一张嘴!”   老王回头笑骂道:“落木你好意思说老高?你还不是一样,逮着谁就说谁,那张嘴还贼快,不给别人反驳的时间,我看啊,也就小姚能止住你!”   落木不以为然:“有大哥有二弟,他算得了老几?也就在我没兴趣跟他理论的时候耍耍嘴皮子,其实真正功夫真不怎么样!”   他都说到我身上,我怎能不反击:“放在古代,你也就是张让!”   这下连梁斯须也是好奇:“这话怎么说?”   我笑道:“也就靠着嘴皮子上位,其实一点实实在在本领也没有!”   落木大怒:“你竟然给我扯《三国》?!你这就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屎)。”   我混不在意:“呦呵!听您这话,您对《三国》还有研究呢?我还以为您就爱看李瓶儿那本呢!”   落木不知“李瓶儿”何许人也,老王却是知道,当时骂道:“雨漳你也是的,单挑着这些话说,李瓶儿这样人物也说得出口?”   我却笑道:“它好歹四大奇书之首,如何说不得?”   老王不与我理论,而是说:“你别在我面前这么说,到时候你也在你对象面前神气!让你对象知道,看不收拾你!”   正说笑,梁斯须却阻断我们笑语:“笑话时间到此结束,接下来,是认真工作的时候了!前面,我敢说,绝对是最危险的地方!”   顺灯光看去,只见前方似雾气翻腾,却又似是虚无,莫名其妙,好似混沌。   当中一条看似架空之天路,绵绵无绝,通向前方,灯光过去,全被吞噬,容不得些许光亮。   我们都是骇然,知道梁斯须站在理上:这里,就是最可怕、最危险的地方!   老高不禁喃喃:“这是个什么地方?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难以开口,亦无法回答,只知眼前所看,可能便是宇宙间最深之秘密。   落木道:“咱们过去吧,反正就在这里也没个好……”   梁斯须道:“有什么办法吗?只能入内走一遭!咱们现在也就是怀娃婆娘过独木桥——挺儿走险(铤而走险)!”   各人都没辙,也就走一遭吧,是死是活,全看天意。   且说我们入内生死如何,又发生何事,且待我下章分解。 第146章 听天由命   上章说到,我们听天由命,竟是来到混沌边缘,混沌之中通有一条天路,不知何去,最后是决定进混沌里一看。   边走,梁斯须边道:“混沌中还不知有怎样的存在,所以,需要万分小心,要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可以说是一念之差,就是万劫不复!”   落木最先应道:“我们知道的,咱们都是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也不用提醒什么。”   我瞥他一眼:“怎么不用提醒?有你在就最不让人省心!你就是蝙蝠身上插鸡毛,算什么鸟?还不是我们替你操心?”   落木闻言大不乐意:“我就放着西关不走偏要走马市,有脾气了!姓雨的,真的不是我乐意提你的伤心事,可你既然惹上了我,就别想好过!”   我无所谓地笑着,掩饰内心的紧张:“那又怎样?自从知道这次行动是和你一起,我就没想过自己能够好过。”   这样说话虽然缓解气氛,却也容易分去心神,梁斯须便叫停我们:“落木,雨漳,停下吧,你们看看晴川和奎幽径,人家两个就不说话!”   奎幽径急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想说,是……是……我插不上嘴……”   晴川回复依旧简单:“无话可说!”   ……   ……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话到我们入混沌中路,这路可不是在市区里有某某路被市政府命名成混沌中路,而是实实在在存在于混沌之中。   路有长短远近宽窄,这混沌中路看是极长极远,却并不宽,大致是能够容纳一人半。   这一人半怎么算?就是一个人走上,可以跟一个半大小子并肩过去。   您要说您家半大小子和您自个儿一样肩宽,那我就真是无话可说。   你说一人半宽的路能走不能?   它当然能走,一些地方的胡同还没这条路宽,照样不是走人?   可那些地方胡同两边都是墙,你走在里边也没什么担心。   而这混沌中路两边说不清有什么危险,就像这么样一条路两边全是深渊,您能不怕?   甫一踏上这路,奎幽径就浑身发软,觉得是走不动,我在他身后推他:“怕什么?这么宽的路,还能掉下去不成?你不去旁边动它,它也不会过来找你!”   落木最是没心没肺:“咱们现在就是要饭的拄着洋拐棍——能舒坦一回说一回,别多想什么!”   我骂他:“你自己一块石头放在鸡窝里,还不安生?”   落木回骂:“我看你就是加西莫多,简直丑陋!”   我更是无所谓:“虽说你是用我最喜欢的作家的作品来骂我,但是我觉得你骂的好,毕竟,我还可以抱着爱斯梅拉达的尸体死去,而你……”   我却顿住不言,要造成“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假象。   落木骂了一声,而后道:“我不跟你辩论!”   然后侧头看着那雾气:“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难道会有什么混沌魔神?”   老王说道:“所谓混沌魔神,不过是后人的臆想,哪里做得真?只不过这混沌可能是有危险的生物,我们不能大意。”   落木似是想要向奎幽径展示这地方并不可怕,就靠近混沌:“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里面真的能够有生物生存吗?”   说着,伸手探入混沌,我一瞪眼睛,扑上去,却发现他正被拖入混沌,他登时叫道:“有什么东西在把我拖进去!这下子是剃头拍巴掌——完啦!”   我边用力,边咬牙骂道:“你小子少说两句死不了!它要想把你拖进去,那是墙上挂门帘!”   同时向老王他们吆喝:“老王,老高,老梁,晴川,快过来帮忙!奎幽径,你别给我装死!”   老王三个赶忙过来拉住落木要打他的胳膊拽出来,可奎幽径却不知怎的,就是颤颤巍巍不敢过来。   后来我是知道,他小时候父亲打工从高楼摔下没了,从那时候他就犯了恐高。   可这时候我是不知道,脾气也不算太好,且情况实在紧急,见他扭捏不过来,顿时就骂道:“奎幽径,你他妈的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你要是真觉得不能和我们一起共事儿,那你就牛屎虫搬家——趁早滚蛋吧!”   许是老高他们都用尽力气,没顾得上骂我,也就任由我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可恐高又不是激一下就能好的,不然,世上早没了恐高这病症。   奎幽径还是不敢过来,我见了就更气,但正自坚持不下,也只能在心里牢骚。   我们几人堪堪拉停落木,也知道人力有时而穷,那时不单单是落木,我们也要折在里面。   但是,要有个成年男子过来拉住,再要对付我们,那是难上加难!   恼人的是,奎幽径不肯过来,造成我们这样情形,等到我们胳膊里灌了醋,谁也活不下来。   我空出些力气,没用在拉扯,反而是冲奎幽径喊道:“奎幽径,你是不是裁缝不带尺——存心不量(良)?!我们都这样了,你还不过来!”   许是被我说动,他终于是颤巍着走过来,手放我身上,方一用力,就觉得前面一松。   混沌中那东西却趁我们用力,竟是松开,令得我们都是回退、摔倒,而奎幽径更是推到天路边缘。   晴川就要上去抓住他,一道黑影逼近天路,拉住奎幽径消失于混沌之中,晴川差之一步。   老高大叫:“不要!”   脸上满是悲伤,又忽的升腾起愤怒,站起来,到我身边,扯着我的衣领竟拉起我:“雨漳,要不是你,哪里会有这档子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就那么说他?!你知道吗?他是因为他爹从楼上摔下来死了才恐高的!恐高是骂一声就能好的吗?!要是能好,还要医院做什么?!”   老王赶忙上来拉开老高,而我憋到最后,却只是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梁斯须则在旁劝慰老高:“老高,这事也怨不了雨漳,毕竟,那样的情况,他不上来我们就全得玩儿完,他上来还有一线生机,任谁不得那么说?你老高也别跟他急,跟他急也没用,你就急你就跟那么混沌里的东西急!”   老王也说:“他就算再怎么混账也不应该……”   他正说着,晴川就从后面拿住老高,老王还没缓过来,就听梁斯须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应该是不知道奎幽径的身份的!也不知道奎幽径为什么会恐高!你,不是老高!”   老王也是悚然一惊,我却偷眼去看落木,就见他手除了红肿也没别的情况,就把注意力转回来。   老高还在辩解:“……我就是老高啊!我是特意问过奎幽径的,所以知道他恐高这个事情……”   老王这时迟疑道:“老梁,你想想,当时分组的时候老高是跟奎幽径一个组,而我……”   梁斯须哼道:“我也和他一组,怎么不知道他和奎幽径谈过话?怎么不知道奎幽径说过自己死了父亲?怎么不知道奎幽径说过自己恐高?而且,老王,你就不觉得他说话很有问题?他可是跟在你父母身边学习了许多年,你父母什么人?是搞文学的,怎么他一点儿文学气息都没有?难道,军中几年把他全变了?”   说到这里,几乎已经是判定老高有假,就听老王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高笑道,声音也发生改变:“我是谁?反正我不是你们的老高!”   说着,手竟从束缚中脱出,反手推开晴川,胡乱开两枪,逼我们躲避,他却推开身前两人,踉跄跑远了。   落木揉着自己手腕,骂道:“他再跑,也是咱们抱在怀里的西瓜——跑不了!咱们只要跟上去,给他一枪,让他知道好歹。”   我却没心思跟他顶嘴抬杠,只是想着奎幽径,老王过来拍我肩膀:“不要想了,常枫,毕竟,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怨不得你,毕竟,换作是其他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低头说道:“我知道,但是,我就是觉得,是我害了他!没错,事情的结果谁也没料到,但我觉得,要是我没有骂他,他也不过来,说不定还会有别的转机……”   梁斯须过来,摇头道:“不会的。如果奎幽径不过来,伪装老高的那家伙就会松手,让我们送命,然后他再杀了奎幽径。所以,不要埋怨自己。”   落木也是道:“雨漳,你怎么回事?你可别是阿斗式的人物,半点能耐没有,就是过来跟着我们镀金!我跟你说,你要真是那样,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连一向不言不语的晴川也劝慰:“看开点,雨漳。”   见众人都是这样关心我,我心情稍好了些,却挑出来落木骂道:“覃落木,你到时候可别凉衣架凉口袋——装疯,不然,我的枪子儿可没有长眼睛!”   落木回敬:“不用你说,我还得担心你跟我比起来是不是戴着草帽亲嘴,一看就差远了!”   我和他拌嘴片刻,收拾心情,为奎幽径默哀之后,才又继续向着混沌深处走去。   ……   ……   有个歇后语说得好: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   这后面怎么大头?   您各位听我细细说来。   咱们号称是上下五千年,其间出了多少神话传说,精卫填海、夸父逐日,谁还不知道几个?   也不知您各位听过没有,话说天地之初始是混沌,混沌里面是有着三千魔神,后世有说这三千魔神正好对应了三千大道,可咱谁也不清楚。   单表盘古开天辟地时候,清者上升而为天,浊者沉降而为地,可您各位想想,那其他魔神哪里去了?   有人说是魔神各个火并,又因为盘古开天辟地,全死了。   但今日见了混沌,梁斯须就说:“都说混沌已经消散,那咱们眼前的这不是混沌又是什么东西?里面的东西不是魔神又是什么东西?恐怕是因为它们只能活在混沌之中,我们才偷得一条性命。”   老王却不赞同:“我觉得这话不对,什么混沌魔神,不过都是后人的臆想,又有谁见过?说是盘古开天地时候只有两个生灵,也有说只有一个的。咱们按两个生灵来说,一个是盘古,开天地后化作日月星辰等等,活下来的是鸿钧老祖。又说,盘古一气化三清,化作了玉清、上清、太清。可你见这四位哪个说过这些事的?还不是后人自己想的!”   落木是别人说什么他都能找出不乐意:“王老,你这话我不能认同,怎么?司马迁也不是商朝的,他说出来传到近代不是也没人信?后来怎么样?殷墟一出来,让他们都无话可说!”   老王不跟他理论,只是说:“这两者之间有很大不同,没什么可比性!”   而后看着前面:“前面黑洞洞的,也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到尽头,尽头也不知有些什么东西……”   到这边后,梁斯须最是活跃,当即又道:“不管它有什么,咱们只管走过去,找到回家的路。”   说到回家,落木就难受:“唉,我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今生竟然被困在这鬼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我叹道:“什么时候能出去?那真是布告贴在楼顶上——天知道!”   本来落木最喜欢挑话,这次却没了兴致,只是说:“我家那口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想我了没有……”   我打他一下:“你这是同着人撒狗粮,最是没有公德心。不过,看你平时阿二满街串,那吊儿郎当模样,没想到这时候还能正经一下。我还以为你要能正经起来,太阳得从西边出来呢!”   落木恢复些元气:“怎么得?我以前不够正经?”   我应他的话:“您正经,您可真够正经,真的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咱们都知道有句话,也不知是谁说的,大致意思是:暴风雨总是在平静之后。   其实,用咱老祖宗的话来说,那就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怎么说?平安是福嘛,您福分来了,其实也就藏着祸事。   我们也都知道这个理,一点不敢大意,都是极警惕的,虽是没了老高,还是摆出了阵型,看着周围。   却说这平静后的暴风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您各位别急,咱们下回分解。 第147章 大材小用   上章说到,落木得救,奎幽径丧生,而老高也是敌人,剩下我们五个继续走在混沌中路上,准备迎接暴风雨。   这混沌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我们是没法探索,只知道那物类实在危险。   故而,我们五个尽量走中间,离得也不算近,还能施展开。   眼见前面有了亮光,我们欣喜之余,更是不敢大意,都是做好恶战准备。   您各位应该都听过“望山跑死马”,可那出口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过不去。   最后,我们几个停下来合计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落木最没脑子,说话全凭心意:“要我看来,咱们这是八卦阵里骑马,闯不出路子的,不如在这儿歇一歇,说不定就有别的发现。”   我讽刺他:“您说得可真好听,让您在这儿跟我们一块儿是高射炮打蚊子,正是大才小用了!您说是不是啊,覃大官人?!”   落木着恼:“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不动听?我可什么不耐听的话都没说,你怎么就这么样‘高论’?怕不是老母鸡上树,你可真不是一只正经鸟!”   我听了就骂:“我刚刚说什么了?”   一想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点无理,只想着回骂,没想到让他抓到把柄。   说来也怪,人有时候就是蛮不讲理,因为理说不过去,为个内心舒畅,就不管不顾,混淆黑白。   我便道:“落木,你说的话才不动听呢!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哪里有一句虚假,反而是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落木更是恼怒,嘴里嚷嚷不停:“你这龟儿子,说话这么难听!明明是你先骂上,怎么到这里成我的罪过了?我可不是庵堂里的木鱼,任人敲打的货色,咱说不上是英雄,怎么得也称得上是一个好汉吧?”   他越说越偏,最后不知话跑到哪里去,全没了恼意,反而是有些欢喜。   我们四个都没听他唠叨,喝水歇着,到他说完,扔给他一瓶水,让他润润嗓子。   喝了水,他还不肯消停,看着出口说:“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其实眼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要不然天圆地方怎么不是真的?因为光凭看是不成的,还要亲身实验一下,所谓‘实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这回不用我开口,老王就说话了:“那你告诉我,该怎么检验?咱们现在要是知道怎么检验,还用坐在这里皱眉头干想?”   老王一句话噎住落木,可落木从来是个头硬的,还是道:“那是咱们没把到窍门!你们听没听过这么个故事,是在明朝时候,那是在古汴城。那时候,古汴虽然没了北宋时候的繁华,可还是不得了。我说的这故事是在古汴城边上的一户人家,当家的是叫老刘,也别管他具体叫什么,知道有这么个人儿就成。老刘穷得叮当响,也没个正经事业,总想着发意外财。可普天下多少人,能发意外财的又有多少?当时人都觉得他是五龙庙上的碑——没字(治)。就说有天晚上吧,不知怎么的,明明是在屋里睡着,醒来就在一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当时他就慌了,想回去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呆了会儿没变化,也就绝了能不费力回去的念想。没办法,就挑了一条路走,走着走着看见前面有灯光,房子跟他自己的很类似。当然,他们那地方房子都差不多,也说不清是谁的,但那里有灯光,过去看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总是好的,如果那是自个儿房子就最好不过。结果是不管怎么走,就是走不到房子那边。这下他又没主意了,愣了一会儿,突然,他就计上心头……”   说到关键,他忽然顿住,脸上贱气笑容让人厌恶。   我登时急了:“落木,不带你这样的,哪有讲故事讲一半就不讲的,你这……”   落木把我话头打住:“谁说没有的?你看那些讲书的,哪个不是‘下回分解’?”   晴川眼光一闪,轻声问道:“你还想下回分解?”   晴川这样子不多,但一旦出来,就说明事情严重了。   想来落木也是心头发怵,当即就道:“那好吧,看你们是真的被这个故事吸引了,我也就好心讲完吧。老刘脑子里没东西,就用了自己不聪明的脑袋想到,既然是眼看着走不过去,那就倒着走,说不定就到了。你说奇怪不奇怪,还真让他过去了!他刚到房子前,一觉醒来,发现是梦。”   话到这里,我们也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也觉得现在实在没办法,还不如走个险招,说不定有用。   您各位也知道,我们五个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说了就坚决要做的。   当时站起来,由老王在后面看着,梁斯须则在旁边,我、落木还有晴川倒退走。   梁斯须不时在旁校准我们方向,突然,老王叫道:“停!”   梁斯须问他:“老王,怎么了?”   老王深皱眉头:“我已经看不见打头的落木了!”   我们恍然,明白这里竟有如此玄妙,都各自转身进了那刚刚不得进的通道。   因为其内与其外并无太大差别,就让最后的老王转身看看是否无人俱在。   老王回首,说声“都在”,又道“出口也不远”。   我们就都转过来,看着眼前出口,虽是因为其中明晃晃而不得见有些什么,可心里还是激动。   这是要见到世上最大的秘密,谁人能保持常心?   我是不能。   最后,是老王撕着嗓子道:“也别在外面候着,我们进去吧!”   我们都整理了东西,拿好枪支,知道敌人在前,可能会有恶战,都收敛心神,迈步前行。   ……   ……   您各位都听过混沌,也知道盘古,可您各位谁知道混沌尽头是什么?   您要是知道,您可真是神了。   大伙儿都不知道,那我说这话有什么意思?   您看这章节名,就叫“混沌尽头”,为什么?   因为接下来就给您各位讲讲这混沌尽头是什么东西。   我们五人见了尽头,就要进去,落木却把我们拦下:“虽说我的智商可能比不得你们,但是关乎作战我却比你们熟悉。你们要知道,那伪装老高坏种还不知在哪里等着咱们,咱们要就这么过去,那不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嘛!”   我还真没想到这条,问他:“那您有什么高见?用不用我抛块砖引出您的玉?”   他这次不和我拌嘴,只是说:“雨漳你也别在这里跟我闹腾,到时候被打中了有你哭的!”   而后,他才说出计划:“咱们要有个身手敏捷的滚进去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我们再猫腰进去……”   晴川却听出不妥:“那他要想到这个办法怎么办?”   落木混不在意:“那也没关系,我敢说,他的枪法也不是多好,要不然,我们进来这地方后也不会那么被动,而他也不用隐藏那么长时间。所以,高速移动的物体进去,他要还能击中,只能说那个被击中的人运气不好。不然,我也没办法了……”   他摊开双手,神情无奈。   最终只得接受落木建议,可那诱饵又是谁去?   是晴川自告奋勇,滚进,而我们紧随其后,猫腰来到混沌尽头。   伪装者并不在这里,而我们的心思也不在伪装者。   只见眼前无边黑暗,而我们踏空而立,似是来到宇宙,却并不觉得呼吸不畅,也未有体内压力紊乱情况。   这里,是何地方?   这般虚空之中,却有一道亮光在前,似乎是指引,却让人心生警惕。   试着迈步,却发觉这里果然没有重力,步子迈出,竟是无法控制自己身体。   而这种体感,让人眩晕,有些提不起兴趣向前。   还是梁斯须最有办法:“就当是在水里游泳。对了,你们应该都会游泳吧?”   他们表示都会,可我并无表示,结果是落木的嘲讽:“呦呵,我们的雨漳少爷竟然不会游泳呢!真是老婆婆上梯子——咱们不服不行啊!”   我哪里肯服输:“不就是游泳吗?!谁还不会扒拉两下?咱一会儿也让你见识一下,说是完美不好听,但也是飞机上挂电壶!”   落木嗤笑:“你还高水平?我看你就是擦粉进棺材,不过是死要面子。”   我怒骂:“谁死要面子?!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你父母老师没有教给你让你尊敬比你更有水平的人吗?”   落木脸色不变:“父母老师倒是告诉我,不要迷信权威。而且也告诉我,要尊老爱幼。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对不起,我没有做到!”   而后转头向老王:“老王,你还说他能治得了我,现在看来,他也就是矮子穿高跟鞋——高也有限。”   老王无奈摇头:“你们两个活宝,就不能消停个一时片刻……”   我哼道:“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落木无所谓:“那你就吐出来,没事,这里不会有人嫌你脏的!”   我还要说什么,张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只得作罢,卸了气,也能正常说话:“我不与你辩论,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我只知道,我的游泳本领也就是够呛,可已经打下包票,要是反悔,未免太不好看,所以,只好咬牙硬撑。   许是看出我下不来台硬撑,晴川道:“雨漳本是个学生,今次跟我们来这里,又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未免有些劳累,我看,我们还是慢些吧,我带着他。”   落木也没说什么,我找到台阶,自然要下,却在心里暗自思索,为何我不觉劳累?   老王和梁斯须可能是硬撑,我也不知,可我如何不知我自己?   几天来所见所闻,不断刷新我的认知,让我麻木,最后没个结论,只好放下不论。   您各位都该看过载人航天,宇航员来到舱外,其行动不免延迟,正常不过。   您倒也可以把这里看做宇宙,不过多了一耀眼发光体——也可看做太阳。   话到这里,您各位可能会有疑惑,老王更有不解:“为何从来时的通道看这边会是明晃晃的?明明没有那么强的光亮啊!”   不能说您少见,却要说您多怪,这地方本来就不在实界,实界科学哪里派得上用场?   您听落木回答:“王老,这您就有点思维固化了。你看这地方,有哪里和我们实界的常识一样的?有哪一点是附和我们的科学的?所以啊,见了这么多,本该麻木的,您怎么还惊讶上了?”   说来着实有趣,落木就是有三两句挑起别人火气的本事,老王哪里能够免俗:“好了,我不过惊叹一句,值得你这么长篇大论吗?你要有那么多精力,就帮我们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落木似是没脸皮,笑道:“哈哈!原来王老您也会恼羞成怒啊!我一直以为不管怎么气您,都是岸上捞月——白费功夫,没想到今天竟让我得出了一个结果,真的是不枉来这里一趟了。”   我忍不住吐槽:“你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得无以复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   老王显然不想多谈:“好了,我们快走吧,我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我有预感……”   还不等我们说话,就见头上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一只眼睛。   那种情况,简直惊世骇俗。   眼睛盯着我们,我们好似被钉在此处,不得动弹,头上冒起冷汗,便是浑不吝落木也说不出话来。   幸而那眼睛只是片刻便消失不见,我们吞咽唾沫,有些理解不能。   许久,老王沙着嗓子道:“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众人别无异议,都有心快些离开这里,于是执行“游泳计划”,五人向着光亮而去。   我在心里思索,那眼睛是个什么东西?为何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谜团重重,不见真相。   也许,光亮处是有答案。   到底他们在光亮处能看到些什么,还请您看我下回分解。 第148章 妖言惑众   上章说到,我们来到混沌尽头,进入虚空,又见窥视之眼,更觉这里可怕,便向光而去。   黑暗里若有灯光,可不见得是好事。   这道理我们都懂,但如今情况,不向光而去,又能去往何处呢?   回头看,通道已无,混沌消失,回路已被堵死,唯有前进。   虚空里初始不觉得如何,可待得越久,就察觉出这里寒意如三九之冬,虽不及东北之冬能死人,也是中北之冬人哆嗦。   听得老王说道:“这样寒冷,虽然不至于让我们身体僵硬,但长久下来也会让我们坏了身子,所以,要运动起来!”   落木最是话多:“这话还用您说啊!您是把我们当七八岁小孩子吗?哦,也对,毕竟有个雨漳小娃娃在,得照顾人家,伟人说过,既要关注带头的,又要带动落后的!咱们是一支民主的队伍,可不能按下葫芦起了瓢——顾了这头丢那头……”   我忍不住骂他:“你少损我一句能死吗?你这就是白骨精说人话,妖言惑众,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不知道吗?老王不了解吗?偏偏你……”   落木“呵呵”笑道:“人家都说,最不了解自己的,恰恰就是你自己!你个小子,还妄图用这种话来欺骗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简直就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我更是生气:“喂!落木,说话不带你这样的,你这可算是人身攻击了!”   落木反驳:“呦!说得您好像就没有一样,咱们半斤对八两,针尖对麦芒,谁也别说谁,都是兔子,分什么公母……”   他前面说得有理,可后面的话是乱七八糟,连梁斯须也是听不下去:“前面说得挺好,可你后面说得那什么玩意儿!”   落木狡辩:“那什么民歌里面不是有什么辩什么,雌雄什么的?”   我扶额而叹:“那是南北朝时期的民歌《木兰诗》里面的: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意思是说两只兔子都在地上跑,你怎么能看出来哪只是雌,哪只是雄,也用来说替父从军的花木兰!”   落木却并无半点不好意思:“这样啊,那真的是我用错典故了……哈哈哈!真是的,你知道吗?我侄子的高中老师让他们写作文总是让他们用典故,他不会,就来找我,所以……哈!我真的觉得这挺有意思的……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您各位不知有无经历,茶余饭后几个人坐在那里,也不管认不认识,选择一个话题开始胡天黑地“侃”,每个人都倍儿精神。   可现在没有茶余饭后,也不是街头门口,而是骇人的虚空,所以落木这些谈资,落我们耳里,不过会心一笑,稍解紧张而已。   老王道:“这样情况下,真正能为我们提供乐趣的,还是落木啊!”   落木撇嘴:“我才不是逗乐的,雨漳才是!你们要知道……”   不等他说完,我打断道:“我是逗乐的?你看看你的样子,任谁见了不得笑趴下?”   其实落木的模样很是不错,虽说已经三十好几,可无论心态还是身体,都还是二十余岁样子,似乎时间在他身上停止。   落木道:“呵!你一个丑鬼竟然好意思嘲讽别人的模样?你也不照照镜子,那就是猪八戒照镜子……”   我则是道:“嚯!您不也是披着狗皮——不是人嘛?!你瞎子笑聋子听不到,有必要吗?”   落木道:“你聋子笑瞎子看不见才是真正没必要!咱们这次是要脱离这里,你活着对我们还有些好处,不然……哼!让你知道什么是可怕!”   我不屑地道:“你还能有什么别的本事?也就是嘴上功夫比别人好一点点,放到水浒里,时迁是梁上君子,你覃落木就是嘴上小人。”   落木哪里肯就这样落败:“哼哼!把你扔三国里,也就是一句‘那厮跪在地上求饶’,而后就没了你的东西!”   这样吵闹中,我们愈行愈远,距离光亮已不是太远,但我们却停下来。   伪装者不知是否身处那边,贸然过去,也就会身上多几个洞,白白屈死在这里。   无人愿死,尤其是在明明有生还可能的情况下。   老王看向落木:“落木,这里你是专家,你说说我们怎么办吧!”   落木出声道:“这样情况下,我们可以在他的有限视界之外移动。你们应该知道‘灯下黑’这个词语,其实,就如同你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向外看,很难看清楚外面的风景,而你能看清的地方,是你的视界之内,看不清的地方,则是你的视界之外。而我们身处黑暗之中,所以我们的视界却要比他的视界更大,故而有周转的空间。我们只需要在我们的视界之内,他的视界之外进行活动就可以了。”   我听懂他的意思:“可是,我们怎么样判断是否处在他的视界之外呢?”   落木一皱眉头:“这个确实很不好判断,但是,我们可以根据那亮光来判断自己的位置,判断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你只要保证到一个不足以显示出你衣服的真正鲜艳颜色的位置就可以。”   这个方法说来简单,其实实施困难,若是落木一人,倒是可行,然而现在是有我们五人,无论谁出差错,都是要命。   还是梁老可靠:“要我说,咱们还可以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   ……   您各位也别怨我压下不说,按说书的办法,这时候该是出口要钱,咱也不图什么,接下来就是揭秘。   我按下片刻,也是让您各位想想是否您也有更好的办法,也好跟我的印证。   闲话稍叙,咱们且说回来。   我们听了梁斯须安排,都觉得梁老真不简单,不愧是研究生物。   梁斯须却是苦笑,说自己也没什么,不过是读了些你们不读的书。   我们都说他谦虚,落木更是直接:“梁老,过度的谦虚可就是骄傲了!”   梁老只好点头苦笑喏喏。   且说落木与我们分别,去了一旁,而我们亦是严阵以待。   忙里偷闲,老王道:“梁老,您是怎么想到这个计划的?”   我和晴川也很是好奇,只见梁老笑着眯起双眼:“这还要感谢雨漳,我是从雨漳的反应中想到的。每当落木说一句话,常枫就会条件反射般回复一句,所以,我就想到,能不能利用那个家伙的条件反射,所以,自然而然计划就出来了……”   我顿时感觉无奈:“不是吧,您怎么能说我那是条件反射呢?我那不过是……不过是……”   梁老笑着:“对于你来说,那是一种正常反应,因为落木的话实在是很能引起别人反驳,而你恰好是具有反驳他的能力,所以,就出现了这样一种状况,也算是人类的一种社交常态。”   听过梁老解释,我心情骤好:“果然,还是梁老看得明白,知识面广阔,而像落木这种人,知识面狭窄就不说,偏偏还要装作什么都知道!”   说了些话,枪声却迟迟未曾响起,我们都是吃惊及茫然之间,就见落木头戴矿灯回来。   到我们身旁,面色不愉:“看来,这次是没有办法了。我开枪之后,谁知道枪子儿射出,就化作乌有。”   他脸上阴沉,梁老脸上却升起太阳:“落木,这是好事啊,你想,我们在这空间里面,根本跑不快,如果能够用枪,我们是很危险的,但是,现在没有了这一威胁,不是应当高兴吗?”   落木一愣,而后道:“好像是的……”   说罢才反应过来:“竟然还能这样?!这逻辑,我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真是八级师傅学手艺——长到老,学到老!”   果然,听他的话,我就想要反驳,却又要拦住自己,故而有些纠结。   这神色让落木看到,又是一阵呼声:“呦呵!常枫,您老爷子便秘了吗?没办法,毕竟,八十老汉害个摇头病——不由人愿,您也老了,咱们发扬**精神……”   我顿时忍之不住:“覃落木!你还不是矮子婆娘见识低?你看看人家梁老,你看看你自己,区区一个肚量小的王伦,怎么也是被林冲砍掉!”   落木则是道:“呵!你个阎婆惜好意思说我,拿别人的、吃别人的,结果还让别人好心没好报,我看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嗤笑:“你也好意思说!你不是见了什么都说自己见过,好像自己多有见识似的,我看,就是巫王也要好你很多!”   落木也是不落人:“说得好像你比得上黛汐一样!”   我指着他向老王三人道:“我就说他是敌特吧!你们听听,说着说着就跑大洋彼岸去了!落木,帝国主义就那么好吗?看你乐不思蜀的!”   落木却也有我的把柄:“那你说雨果的时候我是不是也要把你归作西国的敌特?您老费那劲来这边做什么,在巴黎跳支舞,喝红酒不是挺好吗?”   梁老到我们中间:“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停一停,别一见面就炒个没完,虽说打是亲骂是爱,但是,你们要知道,你们两个都是……”   我们两个几乎是同时打断他的话:“神特么跟他打是亲骂是爱!”   而后,我们对视一眼,落木先开了口:“我警告你,从这里出去后,不允许你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有你好看的!”   我则是道:“呵!我会出现在你面前?如果有那么一天,我面对的会是你的黑白照片!”   见我们又是无可救药,老王上来:“你们两个,停!现在不是吵闹时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这次的事情完结,你们两个随意。”   我们闭嘴不语,哼声撇头,耳听老王话语:“接下来,我们就要接近那光亮。对了,落木,你有没有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落木思索片刻,道:“我看那东西好像是一艘船,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反正看起来像是一艘中世纪的海盗船,跟我们古代的船只类型不一样。”   老王点头:“那应该就是一艘船,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它会来到这里。为了解开迷惑和回到我们原本的世界,我们需要登上那艘船,而且我们要注意,船上可能会有那个伪装者,所以,要注意安全。”   我们点头,而后,向着光亮而去。   ……   ……   我前面说,西方中世纪的海盗船与我们中国古代的船只有所不同。   所以,您各位估计也很奇怪,这样空间之中为何会有一艘海盗船?   别着急,咱们慢慢来,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您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却说我们缓缓接近那艘船,很明显看出来这是海盗船,虽然不能像电影里传奇海盗船那样无所畏惧,可它能在这里本来就是个传奇。   船上似乎没人,可我们不敢大意,毕竟,伪装者很可能布置陷阱,等我们上钩,因为,他可是白了尾巴尖的狐狸——老奸巨猾。   却说落木在前,帮我们排忧解难,不时回头汇报情况,到最后也未曾发现伪装者踪影,不得不接受他并不在这里的事实。   而这艘船也实在奇怪,没有太多空间,估计仅能容纳十几人――这点人对于海盗来说不可说无用,至多算是聊胜于无。   见并无太多情况,亦无所谓通道,我们不免失望。   控制室里,落木突然拍下舵盘,海盗船竟是发着隆隆之声慢慢挪动起来。   我们来到甲板,发现这船似在转头,欲行向深处。   我们别无选择,唯有听天由命,于不变应万变中寻求生机。   落木道:“看我的手气,随便一碰,就是一个大满贯!”   我则是道:“你是做梦娶媳妇——劲想美事,还不知道这虚空尽头有些什么呢!你就先美上了,真跟见了美女走不动的猪八戒有一拼!”   落木却哼道:“咱们废话少说,走着瞧!”   却说这虚空尽头会有些什么东西,咱们下章分解。   ……   ……   虽然下章分解,您各位也先别走,咱们坐下来还是要继续说下梁斯须到底说了怎样的计划,您也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不妨对照一下。   他们说书的到这里肯定还要求个财,我这里却什么也不要,就是想说一说,您各位也就安心坐下来一听,图个爽快,明天再来就是。   梁斯须是说:“人类都会有条件反射,你落木开枪射击,肯定会吸引他的注意力,到时候我们配合,就可以攻过去。”   没怎么复杂,实施上有些问题,也能克服。   不知您各位想法如何,如果不同,也不能说您不对,毕竟,咱们谁的智力也不比谁差。   话到这里,咱们下回再见。 第149章 头头是道   上章说到,我们五人登上虚空之船,并未发现伪装者影踪,正谈话间,忽发觉虚空之船开始航行,便欲一看它去往何方。   我们五人皆立于甲板,方便灾难来临逃离此处,顺带一观前方路途。   可借着虚空之船灯光一路看来,只见虚空,不见别样物品。   这样沉寂、黑暗,唯有落木能打破这似是通往死亡的旅程:“我说你们,未免也太无趣了吧,这么长时间站着不说话。你们要知道,如果在一个空间里生存着一批人,结果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交流,那是怎样可怕的情形!”   我也一同活跃气氛:“落木这是破天荒头一遭说了一句人话,还真得说道说道,不然实在太沉闷。”   落木反驳:“我说的话那都是报纸上的社论——句句讲真理,哪里像你一样,成天说一些没人乐意听的话,让别人不耐烦,实在可恶!”   我道:“呵!您可真是说得好听!也不知道是谁经常说一些和我们所做的事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经常有事没事发表长篇大论!”   落木哪里肯示弱:“你也经常是斑马的脑袋——头头是道,可你有没有自己听过自己说的话,完全就是在……我也不想现在说什么特别不好听的话,咱们还要赶路,到时候说不定有用上你的时候,所以我也不动你。”   我如何肯甘拜下风:“说得好听,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到时候你还不是靠我?”   落木打断:“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可以骄傲的,曹孟德还有用上刘玄德的地方,也不见得刘玄德就要比曹孟德厉害,不然,天下三分姓刘的也不会屈居蜀地而把偌大中原拱手资敌!”   我没话说,只能鸡蛋里挑骨头:“咦!您说的可真好,还能引经据典,到一所中学里您都能完美的胜任语文老师的职务!”   落木话依旧噎人:“那也比你好,你告诉我,你都会点什么?据听说你的机械制图好像还挂科了?是吗?高数和英语也是压线过,大物也不用说了。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会什么!”   许是察觉我们谈话愈演愈烈,老王过来道:“你们两个可给我消停一些,咱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周围有什么危险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就不能安静一下,偏偏要吵架?虽说……”   我们都知他“虽说”之后绝无好话,便断然道:“我们不过是活跃活跃气氛,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而后,闭上嘴巴,不肯多语。   老王很是无奈。   而梁斯须在一旁道:“老王,你看你,把他们两个吓成什么样子了!也不注意注意影响!”   老王摇头苦笑:“我要是真的能管住他们两个,那就真是太阳西升,母猪上树了!他们非常难以管教,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其他方面,我相信你也是深有体会。”   梁斯须也看我们二人:“落木我不太了解,可是雨漳我是非常了解的,毕竟,我是知道他所有的事情的。”   落木忽然提起兴趣:“对了,梁老,你既然知道雨漳所有的事情,不妨给我们讲一讲他小时候的趣事!”   我急忙叫住:“不行,凭什么要把我的事情告诉他!”   梁斯须则是道:“这样有助于你恢复自己的记忆!”   听他这样说,我也只好相信。   但听他道:“你们是要听哪一部分?他的时光,可以分为村庄趣事和城市趣事……”   落木挑眉:“城市里能有什么趣事?还是听他在村庄里的趣事吧!”   梁斯须点头称好。   ……   ……   您各位不知听没听过说书,知不知道他们总是说书中间要穿插些东西,不能说故意拖长时间,起码是为了讲清楚故事。   今个儿我也说个故事,也是为了完整这小说,不至于让别人一头雾水。   虽是梁斯须所讲,可要转述给你们,我也就以我的角度来便好。   也不知前面有无提到,我出生于1999年12月31日这个看似不同寻常其实并无半点特别的日子。   我常与人说,我是生于小河边的小村,实际真正出生是在距离小村一个半小时车程的医院。   据说父母曾找人看我命运,那人说我命中缺水,母亲为我取名雨水,而父亲为我取名雨淼,若非祖父坚决自己为我取名,恐怕现在我已是水太盛。   雨漳,是祖父为我取的名字。   前情说罢,回归正题。   梁斯须所说故事发生于2011年7月32日,我六年级。   相信您各位也能看出,7月并无32日,您且看下去。   ……   我的故事·并不存在的日子·雾中灯光   六年级我并未住校,每天骑着自行车来往于学校与村子。   当时乡里大路还未整修,日子依旧慢悠悠。   生活的转折绝非一个“但是”可以说明,就如我在7月末所见。   7月31日晚,我回到家中,吃过饭后,拿起一本侦探小说,坐在灯下阅读。   到21点,母亲过来:“小漳,太晚了,该睡了,明天还得上学呢!”   我点头,视线却不离书本:“我知道了,不过,我要看完这本书!”   母亲也没有再劝,而是道:“那好,不过,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视力,你现在的视力已经只有1.5了!”   我抬头,略有些不耐:“我知道了,妈,不用你一直说!你们当初说我不能一个人睡一间房,我还不是睡了!”   母亲叹气:“那好吧,注意休息!”   她关门离开,而我则是上锁,回到桌前继续看书。   这本侦探小说,只有一周借阅时间,而今天正是最后一天,我要抓紧看完,不然影响我接下来的阅读计划。   一直到深夜,我抬头看窗外,明明如昼。   抬头看钟表,时针位于12与1之间,而分针位于6与7之间,秒针正由9走向10。   今日并非阴历十五,即便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亦非阴历十六。   所以,为何窗外亮如白昼。   我开门,来到客厅,看着父母的房门,不知父母醒来没有。   我蹑手蹑脚走到父母门前,轻轻打开房门,却见父母仍在睡梦之中。   我压抑不住好奇,来到院里,抬头看天,但见天空无星无月,唯有东方跃然一轮白日耀目。   我目瞪口呆,不知为何会有如此景象,也好奇科学家将会如何解释此种现象。   曾听人言:世界上科学所能解释的事情只是极少一部分,而大部分都是科学家眼中的未解而普通人眼中的司空见惯。   我开大门而出,来到街上,并未听到有人言语,亦未见到有人外出,村子正是沉静,一如夏日之正午。   可此刻我并不觉得燥热,反而觉得很是寒冷,恨不得再在身上裹两层。   我举目向远处田野望去,只见到雾气弥漫,见不得点点青绿。   我心里暗自觉得有些异乎寻常,便迈步往那边走去。   雾气仅仅笼罩那边,并未向四周扩散,我来到雾前,犹自犹豫是否进入,忽发觉四方昏暗下来,暗无天日,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这样情况,谁能镇定而不慌乱?   我便莽然闯入雾中,陷入真正的黑暗。   ……   故事未完,我们忽听晴川道:“你们快看!”   我们都聚在船首,向前看去,而落木还在抱怨:“晴川,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吗?不能等会儿说吗?我正在听雨漳的童年呢!”   晴川瞥他一眼,指指耳朵:“听!”   我们都知晴川绝不会无的放矢,全安静下来,仔细去看,安静去听。   声音自前方传来,听来像是潮汐,却又说不准,毕竟,我们没一个对大海熟悉。   落木道:“像是浪潮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过,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海洋嘛,那是报国寺里卖骆驼——没有那个事(寺)!”   老王则是道:“不能这么说,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能以常理度之,毕竟,你以前见过混沌,见过虚空吗?很显然没有,所以……”   老王的“所以”刚出口,我们就闯入一个陌生的空间,之前我们都无感觉,这事方才发现,这艘船速度实在不慢。   意识到时,我们已经进入“海洋”之中,落木喃喃:“我们这是黄金梅丽号还是飞翔的荷兰人号?”   我瞥他一眼:“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这很有可能是黑珍珠号啊!”   落木道:“胡说八道!我也没兴趣跟你争论黑珍珠和飞翔的荷兰人之间有什么区别,反正你对这些东西也是抱着擀面杖当笙吹——一窍不通!”   梁斯须却皱眉道:“大家都小心些,这里面指不定会有什么东西存在,不可大意,否则,可能会发生意外!”   我们想到逝去的四人,都沉默不语,暗暗警惕,突然,落木挺枪射击,我们看去,就见一道白光一闪而过,不见踪影。   我们都是骇然,知道这里面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幸而自己是在船上,而这艘船显然是有防护措施,故而我们并未遭受攻击。   于是,我们稍稍有所放松,却还是不肯松开枪支,落木道:“真是的,不过是想过来看看,竟然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都能碰上,真真是抱着铁耙子亲嘴,自找钉子碰!”   我借和他斗嘴缓解紧张情绪:“你那是抱着金砖挨饿活该!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贱,从来都从你身上看不到一丝正气。人家都说,做警察就要一身正气,我看你就是一身痞气,也不知道晴川妹妹是怎么看上你的?”   落木哼声笑道:“她怎么会看上我?用得着你管吗?反正我是有老婆,你有吗?小处男!”   我还要说什么,却忽然觉得自己心中一痛,似乎被他的话触及,竟是愣怔下来,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毕竟没说出来,只是刚要放下,那名字蓦然闯出:   “阿晴......”   阿晴……是何人?   落木也疑惑,看向老王和梁斯须:“他口中的‘阿晴’是什么人?是他的初恋吗?”   老王皱眉,思索片刻,道:“那是……”   我打断他:“我想起来了……”   我眺望远方……   ……   ……   老王问道:“你想起什么?”   我回转头来,笑着看他道:“老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前面那些人全都神秘消失……”   老王皱眉:“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雨漳!”   落木也看过来:“雨漳,快说啊,别藏着捏着,让我们难受!”   我环视他们,深鞠一躬:“对不起!对不起……”   梁斯须可能意识到什么:“你真的已经想起来了吗?”   我点头:“所以,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吧?”   他与我之间,本就无秘密可言,除非他背叛。   我不肯多言,便来到船首,继续眺望,而船速,又快了几分。   落木犹在不满地大声呼喊:“喂!你们两个能不能说明白点,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斯须道:“马上你们就会明白的……”   马上,您各位也会明白,所以,且看我下卷分解。 第150章 终章天似穹庐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敕勒歌》   虽说这首歌里歌咏的是一千多年前蒙专区西部草原的景象,但是人们说起呼伦贝尔草原时往往把它加以引用,因为,呼伦贝尔草原几乎全可以印证《敕勒歌》里所描述的场景。   呼伦贝尔草原是北方游猎、游牧民族的成长摇篮,历史上的5个建立过统一政权的少数民族中,鲜卑、契丹、女真和蒙古就发源于此。   呼伦贝尔之所以有着诸般传奇,完全得益于那片得天独厚的大草原。   这片草原东与大兴安岭林地草原混为一体,西、西南与西伯利亚以及蒙古高原接壤,天然草场的面积约为1.2亿亩,是境内面积最大的草原。   ……   ……   1943年   游击队队长老陈头看着眼前神神秘秘的敌军,皱眉沉思。   一个身穿破烂军装的人过来问道:“老陈头,我们来这兴安北省干啥?组织上让我们到敌后工作,也没说……”   老陈头低声骂道:“你个王八羔子,什么兴安北省,那都是王八蛋日本鬼子弄出来,俺这辈子都只认黑专区!”   原来,日本攻占东北行省之后,在东北把持着清朝末代皇仪建立了“满洲国”,不过,历史上一般称呼为“伪满洲国”,其中,日本就在大兴安岭东边设立了兴安东省,在大兴安岭西边设立了兴安北省,而这些地方,在中国的版图里都属于黑专区。   那人也不顶嘴,只是说道:“我当然知道这都是那日本鬼子弄出来的,可是,咱们现在口头上出气也没有用,最好是能杀他两个鬼子,最是解恨!”   老陈头摇摇头,拨开些眼前的草,指着遥遥站在那里的日本军说道:“你看那些日本鬼子,不停地在那里巡逻,可是一来民国党他们都还在南边没有过来,二来这里又没有我们大部队,我们大部队可都在中北、中西那边儿,那他们在这里弄啥?总不能是他们那天皇呆不住,却要学我们中国古代皇帝来草原打猎吧?”   那人回道:“自然是不可能天皇来打猎的,那就说明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也有可能要把这里变作了试验场!”   他说的“试验场”自然不是普通的兵器试验场之类,而是臭名昭著的毒气试验场。   老陈头脸色变得极其之差,骂道:“王八蛋的日本鬼子,今天我是拼了命也要毁了他们这个地方!”   那人拉住老陈头说道:“老陈头,你怎么就是耐不住性子!你说这次就我们这十几个人,打打游击还可以,钻到地道里也还能跟他们周旋。可是,这样正面作战,咱们怎么打得过?我们打不过,他们知道我们有人在这里,然后带着东西跑了,怎么办?我们要打就一窝端,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老陈头声音闷闷的:“俺可没你聪明,上头让你来帮俺打游击,俺也就听你的。”   那人无所谓的一笑,而后沉思道:“我看这里情况,鬼子是少不了的,可是到底能有多少,又有怎样的武器,我们还是一问三不知。所以,接下来,我们还是要先弄清楚鬼子到底多少人,有怎样的武器,最后也打探清楚他们到底在这里干什么,要留多长时间。”   老陈头点点头:“你说的在理,我们就听你的。”   然后,把命令传下去。   ……   ……   代号:000013   密级:绝密   时间:1943年、1945年、1968年、1982年、1999年。   地点:军方运送抵达。   失踪人员名单:   陈富贵、雨漳、……(共19人,系军队战士。1943年)   李再旭、……、雨漳、……(共22人,系中央特派调查组人员。1945年)   1968年及1982年档案缺失,据调查应为46人失踪,1968年26人,1982年20人。   刘莫、……、雨漳、……(共17人,系中央特派调查组成员。1999年9月28日失去联系。)   共104人失踪。   重点标注:雨漳(据资料记录以及走访调查,五次失踪人员都存在“雨漳”,仅有1999年失踪人员雨漳有资料留存。)   事件概述:1943年,安排于东北游击的陈富贵等人在发出“……有日本试验场,现要发动进攻”的电报并获得允许后,失去联络。   1945年,抗日战争结束后,东北野战军派遣人员前去……查探,失去联系。   1968年及1982年档案缺失。   1999年8月12日,中央成立搜查小组,到……查探是否有日军遗留的化学武器。   1999年9月1日,在……发现……并汇报中央,中央向小组下达“进入”命令。   1999年9月28日,与搜查小组失去联系。   几多年来,人类都在思考起源问题,我也在思考,可是终究没有一个结果。   也许,宇宙起源本就不应窥视,我们人类之窥视可能只是相当于蚂蚁窥视人类世界。   这类事情我们不多说,说回我本该透露的问题。   您各位许是好奇,接下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无论是说书人还是小说家,都有个习惯,就是在关键时刻来个不语。   我也不能免俗,故而现在我是暂且不言,您各位且看我下面文字,到底会解释清楚。   于是,这尾声说些什么?   且看我说些与文有关之事,我且说,你们且看。   ……   ……   您各位也看到,我前面是有几十章来铺垫这“真实开端”,可这开端到底真实在哪里,我却未曾交代。   您也可能自有理解,可有无理解是您的事,而不说却是我的责任。   咱们就倒着来说。   谁都知道,那份编号000013的绝密文件之上重点标注“雨漳”此名并非意外,而国家显然知道什么,可为许多原因未曾公布,今日我既然说到这里,就要冒着威胁继续下去,写出这编号为1的调查文件。   ……   ……   编号:1   密级:未注明(标注:经XXX及XXX两个组织投票结果证明确认能够外放后,方能允许其他人观看。如果有人未持证明擅自接近1号文件,允许立即击毙。)   (第二次标注:允许击毙者包括所有生物。)   (第三次标注:投票结果证明须进行三项验证,验证方式为XXXXX,验证失败者击毙。)   (第四次标注:最多可以验证三次。)   (第五次标注:验证者来自XXX。)   保存地点:未注明(标注:经XXX及XXX两个组织投票结果证明确认能够外放后,保存地点方能透露。其余参看密级中标注。)   保存方式:未注明(标注:可参看密级及保存地点标注。)   主要内容:人物。   (以下为正文内容:)   雨漳,共有四种(修订:五种)身份,(共有两行空白),其共同点:一、出生于中部行省豫专区古邺市漳河南岸村庄(因资料缺失,不能确认为同一村庄。);二、同名同姓(据调查,在漳河南岸所有存在雨姓的村庄里,出现过雨漳这名字的暂且只找到一个;不排除因为时代变迁有一部分村庄消失或者有一部分人离开。);三、其中已知两名(修订:三名)能够窥视虚界[可以证明,其中有一名能够窥视虚界,而其余一名(修订:两名)有来往于虚实二界的能力(无法证实)。];四、其出生与消失有可能有所联系(1982年失踪者诞生于1943年,1999年失踪者诞生于1945年,现今存活雨漳诞生于1999年有猜测认为1943年及1945年失踪者系同一人,1982年及1999年失踪者系同一人,暂未能证实。);五、已知资料者都消失于呼伦贝尔草原某处(其具体坐标可能为北纬XXX,东经XXX。)。   (共有两页空白。)   (以下为正文内容:)   可考虑公布如下信息(第一标注:不予批准。)   (第二标注:不予批准。)   (第三标注:可考虑向某部分人公布。)   (第四标注:暂且不应公布。)   (第五标注:对某些人公布。):   一、经确认,世间存在两个界面,为虚实二界(对于虚界的调查暂未有太大进展,只知道人死后会有类似灵魂的东西进入虚界。)。   二、呼伦贝尔草原(北纬XXX,东经XXX)存在XXX。   ……   ……   XX行动(绝密)   ……   (行动内容:)   隐藏于漳河南岸各个村庄之中,注意关键词“雨漳”。   行动时长:未知(根据调查显示,最短可能为两年,长则为四十年。)。   ……   ……   我用这两个文件里几乎交代了一切,所以,您各位也就能看出来,这就是这卷尾声,我们下卷再见! 第151章 序言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上卷且写到我之苏醒,死后言语,不知所云,今次这一卷,我又要写点什么?难道区区这么些字,就要结束这一篇吗?   显然不能。   您各位许是没有听过说书,可相声您各位想必是听过的,也知道许多相声里,虽是抱着这名字,其实有大段与之不符。   今个儿我也就来个与之不符,却又连得上的东西,让您各位看看。   ……   ……   您各位也知道,许多有关风景之概念,或由古人提出,或由外国传入,难道我们国人就无一点创造能力?   显然并非如此。   各位里若有西南行省川专区人可能知道,川专区贡嘎山东部雅家埂河源头,有一种岩石之红让人过目不忘。   如此,诸位可能还不知我要说些什么。   我所说的,乃是红石滩所在之燕子沟。   具体时间不可说,自行意会即可,当然,是在许久以前。   应该是抗日战争还未结束,甚至还处于所谓“相持阶段”,其实不过是日本不承认自己即将失败,妄图最后一搏来占领中国。   什么,您各位不知当时为何日本已露败像?且去看些历史书。   也有人知道,咱们中国的抗战,四川出力不小,而到这个年头,中国虽然还有大片土地落在日军手中,可白区和红区也在不断扩大。   那时的燕子沟,还是白区,还没有红石滩风景,也没有支撑许多人到此观赏的公路。   这样地方,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其实非常奇怪——当然,在哪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都很奇怪,可周边并未有别人,故而也无人注意到。   他茫然注视四周,不知自己为何回到此处,他记得,前一刻他是在呼伦贝尔草原,与自己的队伍一起。   他没有来过川专区,更不可能知道燕子沟,所以他也就不知哪里去。   他蹒跚而行,似乎饿了许久,可他记得明明在进攻之前好好吃了顿,甚至破天荒吃撑。   不明白,所以暂且不去想,可是身体的劳累又是为何?明明进攻前休息过。   似乎在他没有注意的情况自己进行了无休无眠且无食的长途跋涉,难道是从呼伦贝尔走到了这边?   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自己又为何出现在这里?根本想不明白。   所以,现在最好办法,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   自己以前还是个政委,手底有些人能用,可现在真是雹子砸了棉花棵——光杆司令,全靠自己两条腿。   老陈头说过两句顶有意思的话:“咱们都是两个肩膀扛个头,谁也不比谁少,凭啥俺就弄不过他?”   问题是肩膀上的头不一定就是完好无损,就像前文说道:有人脑子有坑,那是脑洞;有人脑子有坑,那是在流脓。   其实,这段事情三两句可以讲完,但既然是楔子,就要讲清楚,到这里差不多就已经和前面有关,所以无需多语,且略略道来。   他是离开燕子沟,遇到国军,之后逃回豫专区,其间故事,甚至可以写成一本小说,但与此文无关。   他回到豫专区,或者说当时的古邺城漳河南岸,自己家乡。   我们故事于此开始。 第152章 古邺   您各位可能不知,旧古邺城是有八景,到底有什么我且不多说,有怎样变迁我也不多言,我要说的是其中之一,是漳河晚潮。   当时殷墟业已发现,京广铁路还是老线,是在现在线路靠西,古邺城也算不得大,日军在这里留下的军队不是太多,不是在城里就是沿线保护铁路——但我们现今知道,他们的保护是失败的,不然,何来百团大战?   至于漳河南岸小村,其实只要不太引人注目,并无太多日军会去,因为他们所求一切小村里都不存在,更没有影视剧里的地道、根据地等等。   当然,这地方也记录许多日军暴行,都是我从祖辈口中听来,林林总总,若要说完,又是一本百万小说,所以按下不言。   我要说的故事与许多人所想有所不同,因为这故事本就不同寻常,可以说是集合我们这地方许多传言。   ……   ……   故事开始是在夏天,那时夏天还没今天这么热——我这么说是有依据的,你只要看看近百年来气候变化图就能明白,可东西一样不少。   且不说知了声声,就说那条漳河,就有很多说头。   接下来我们时光就定在那一年。   前些年死在漳河里的人不少,自然,大部分不是淹死,而是吃了枪子儿后被推下河,顺流而下,也不知会到哪里,有人说是到运河,也不知真假。   小村里还是青砖瓦房,茅房也不少,没有许多人在街上,毕竟,现在日子不太平,能逃的已经逃了,不能逃的也不愿出门。   不过也有许多人坐在阴凉里,还算是谈笑风生——这种地方,却没有太多人来控制你的言行。   就听其中一个说道:“雨家那小子去了西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另一个说道:“人家那是打日本鬼子去了,能回来还不定是因为什么!”   那一个则道:“也是啊,要是没犯错误,或者没受伤,怎么可能回来……”   “就怕回来时候已经是凉的,等着埋下去了!”   “那怎么了,好歹人家也打过鬼子,也是好样的!”   ……   话题讨论许久,才有新的说法。   只听得其中一个道:“你们说雨家老爷子为啥不出去,不去西边?咱们村谁不知道人家雨老爷子最有学问,可他这么有学问的人,怎么就不肯去……”   另一个低声道:“我跟你们说,前几天我在外面听到雨老爷子说话,好像是他家老大没了!就是去西边的老大……”   “真的吗?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没了?人也没运回来?”   有人似乎知道很多,故作渊博:“你们有所不知,在战场上,死的人成千上万,你说这尸体怎么找?而且,要是留着大把时间去找尸体,不说那个……贻误战机,还会造成瘟疫,死的人就更多了。”   众人看来都很信服:“没错没错,还是你有文化,知道得多啊!”   说话间,远方传来呼喊:“大唐儿哥,你们在说什么?我回来了!”   他们都惊讶地抬头去看,又觉骇然,全转头去看“大唐儿”,眼中神色在问:怎么回事?   那人来到他们身边,拍拍“大唐儿”肩膀,直视他惊骇眼神:“大唐儿哥,怎么了?被谁吓到了?还是太过惊喜?也不说话……”   他又转头去看周边之人:“你们大家都怎么回事?是觉得我说话奇怪吗?啊,那是因为我在队伍里面认识几个远地人,西边的,南边的都有……”   正说着,却有道苍老声音响在耳畔:“小漳,跟我回家。”   雨漳回头看去,就见自己父亲背对自己,拄杖而行,他对身边人道声:“对不住了,回头我再来找你们,我现在要回家了……”   说罢,跑步跟上自己父亲。   而他离去后,这边久久无声。   ……   ……   雨漳家在村子中央,前面那条街道被人叫做“前街”,也是约定俗成。   雨老爷子有着一团院子,四间合围,二老住在北屋,雨漳住西屋,老二住南屋,东屋放杂物。   雨漳虽走了几年,可西屋还被收拾干净,时刻准备迎接他。   雨漳到家时候,老爷子已坐在木椅上,老二站在旁边,只是雨漳母亲不知哪里去了。   他进门吐出第一句话:“爹,我回来了!”   未等回答,便又是问话:“爹,我娘她去哪儿了?怎么没有看到她?”   老爷子抬头看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这几年怎么样?也没有给家里寄信……”   他面色看似不好,其实话语温和,有如细水长流,渐入人心。   雨漳道:“这不是这几年战事太紧,全国上下到处跑,大部分还是在山林里面,也没有时间送信。本来也想送信,但营长他们说了,还没有立功就送信回家,那就是在送终嘛!所以,我就没有送信过来。”   老爷子“骂”道:“你觉得自己要衣锦还乡,可就算你再怎么样,在我们眼里还不是那个常枫?重要的是你能活着!只要能活着,锦衣夜行又能怎样?不为人知又能怎样?你也不仔细想想这些道理!”   雨漳只好挠头道:“是我思考不周,不过,爹,你还是快告诉我娘她在哪里吧,我去看看她!我记得娘身子一直不好……”   老爷子摆摆手:“你也知道你娘身子不好啊?一走就是几年……算了算了,你娘也想见你,她在北屋,去看看她吧!”   待他进屋后,老爷子向身旁雨老二问道:“老二,看出来什么没有?”   雨老二摇头:“感觉和大哥一样,但是……”   老爷子点头:“那封信做不得假,这个人却感觉也不是假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除非啊……”   雨老二摇头:“爹,你也看出来了,他身上并没有异样气息,说明并不是那个原因,我看,还是问问漳水里那位吧……”   老爷子苦笑:“那位又不见得肯理我,况且,现在这样子,我要去了,让日本鬼子知道,还不定惹出多大祸事呢!”   雨老二知识太浅,还是不懂:“怎么说?难道那位还能不保护咱们?毕竟都是中国……”   老爷子摇头道:“你啊,是愣头青不懂事,那位到这儿时候,还没有三皇五帝,和我们有什么交情?那位出现的时候,哪里有中日之别?如果那位真的可能帮助我们华夏,那么,还会有那些屈辱的战争吗?”   雨老二却有不同意见:“爹,您也说过,满清这王朝它已经腐朽了,腐朽的东西就应该毁灭,既然这样,那位为什么还要帮助满清?我想,那位有可能是要让华夏明白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的道理,不然,一辈子沉浸在天朝上国的美梦里,迟早要被淘汰的。您也说过,大浪淘沙,淘去不肯改变的!”   老爷子看了眼雨老二,眼中闪烁异样光芒:“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你最先明白这个道理!我也同你大哥讲过,可他和我理念不同,从来不肯承认这些显而易见的道理,反而认为人定胜天,总有一天会踏着苍天的尸体振兴中华……其实,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古人从来都知道,天地自然,都是需要与之和平共处的,如果非要与之对抗,人力只会显得渺小……”   ……   ……   我们把视线转向进屋的雨漳以及躺在床上的雨漳的老母亲。   雨漳到床边,蹲下来,唤道:“娘,小漳回来了……”   他娘眼中含泪看着他,伸出手来:“小漳,你回来了……”   雨漳连忙握住母亲的手,点头道:“我回来了,而且应该也不会再走了,接下来我会安心住在这里,不会远离家乡!”   老母亲眼中升起灿烂光彩,更是紧紧握住雨漳的手,似乎生怕雨漳离开而后一去不回:“小漳,你真的不会离开了?你没有骗娘?”   雨漳鼻子一酸,差些哭出来:“我没有骗您,娘,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就在家里守着您!”   老母亲持着欣慰目光摇头,手却不肯松开:“小漳,你需要离开,你不能留在这里浪费自己的人生!你不需要管我们两个,我们两个都这样生活了一辈子,有什么过不去的?”   雨漳摇头,握紧老母亲的手:“娘,我真的不想出去了,现在外面的世道很乱,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生存下去,只能盼着赶紧打败了日本鬼子,才能好好活下去!”   老母亲则是道:“我和你爹我们两个虽然担心你,却不是想让你碌碌无为一辈子,你爹常说,人类就是因为拼搏才能突飞猛进。你爹拼搏过,后来失败了,彻彻底底失败,所以才会来到这里,你现在都没有失败,为什么就要放弃拼搏?!”   雨漳无话可说,老爷子推门而入,轻声叹道:“小漳,你在外面几年,变得识时务,却也变得没了那种我欣赏的气质,那种无法无天的气质……是的,人需要有所敬畏,可要是因为敬畏就不肯出去拼,那么,就不要认我这个爹,我们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虽还不确定真假,可心中情感无法压抑,顿时骂声出口。   雨漳低头不语,许久,才抬头直视老爷子道:“爹,我明白了,我就在家呆两天,然后我就出去闯荡,我一定会闯出一片天的!”   老爷子却并无此意:“我并不是说让你非要闯出一个样子来,而是想让你好好见识一下这个世界……”   恰此时,雨老二进来,老爷子便道:“老二,回头你跟你大哥一起离开,出去闯荡闯荡!”   雨老二顿时急了:“爹,不行啊,我要走了,你们两个……”   话未说完,被老爷子打断:“没你们两个的时候,我们两个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有什么担心的……”   他们一家四口正说话,忽然听到拍门声,连带着喘息和叫喊:“老爷子,大事不好……您快来看看!”   老爷子瞬间听出是何人:“是老臭!”   雨老二跑去开门,老爷子和雨漳跟在其后,很快见到气喘吁吁的老臭。   老臭正值壮年,却是骨瘦如柴,面黄肌瘦,只是那双眼经常闪着精光,嘴尖鼻挺,身周总有酸臭味,所以才叫老臭。   老臭见门打开,就要冲进,又见到老爷子,这才停住趋势,满头大汗且眼含惊恐道:“老爷子,老笨他到老屋里上吊了!”   老爷子问他:“人救下来没有?”   老臭摇头:“到那儿的时候,他就没救了!”   老爷子皱眉,边向外走:“都说了不要接近老屋,他们怎么就是不听!”   说着,四人全走向老屋。   ……   ……   趁此时机,我且解释一下何为老屋,老笨又是何人。   老屋是在村子前街、后地(村子北边)和西头交界处,据说建于明朝,占地不小,房屋有十余,带个花园,许是某位富豪的手笔,到如今已是荒废,大部分已经颓圮,剩余三间危房,轻易无人过去。   鸦片没进中国之前,总有许多孩子到这里玩;鸦片入中国,满清统治崩溃,各地官员都是横征暴敛,百姓生活可以说是暗无天日,这样情况下,甚至许多村子里白天是不会有人出来的,这老屋也就更是荒凉。   入了民国,又遇日军入侵,能逃的全已经逃了,老屋附近可以说是荒无人烟,无一人居住,只有西头里老笨家距离老屋最近。   老笨,从这名字就看得出来,他并不笨,甚至可以说是村子里最聪明的人,不过是人生之初,其父母期望……我也不知期望什么,反正他父母是叫他小笨,长大了就成了老笨。   雨漳四个快步赶到老屋这边,其实相距不远,不过百米距离,要让博尔特过来,也就十几秒。   可他们却走了……一分钟,也不算太慢,只是因为路途曲折且路面不平,导致步速无法太快。   来到老屋前,围在那里的众人闪开缝隙,让老爷子四人进入,以便检查。   究竟其事如何,我又为何提到,且看我下回分解。 第153章 老屋   上章说到,雨漳回到村子,刚刚说话,就惊闻老笨死于老屋,于是同老爷子、老二及老臭相携来到老屋。   老屋花园之中已满是杂草,又生了许多大树,乃是蚊虫之窝,夏天里根本难以接近,幸而先是老笨趟出条路,又有别人割草驱虫,终于是能到老屋前。   四人迈步而前,走向老屋,都是裹紧自己皮肤,不使外露——如果这时喷泄灭蚊剂,想必非常有用,毕竟这里的蚊虫还未产生适应性变异。   老笨如若死在第一间屋子里,怕是化作尸骨也无人知道,但他死在第二间屋子里。   如果还有院墙的话,死在哪里都一样,但现在院墙已经化作了旁边房屋的地基,所以从街道就能看到第二间屋子里面——窗户残破,昏暗之中有个东西晃动,怎么看都觉得不寻常。   老爷子到窗前看看,根据灰尘和痕迹,确定老笨是从窗户跳进屋子,看看地面后,又确认,老笨并非自杀——是否他杀,无法确认,毕竟,意外也有可能。   他踩着石板铺就的路面来到门前,看见已被放下的尸体,确认老笨在上吊前已经死亡,所以必然是他杀。   他探头看了看屋内,又抬头看屋顶,确认了最后一件事,当然这件事不能宣布。   雨漳在旁问道:“爹,怎么回事?您看出来什么吗?”   老爷子却不回答,反问道:“你说说你都看出了什么。”   而后,摆摆手让老臭退去,只留他们父子三个。   雨漳这才说道:“我认为,他是被人杀害的,而不是自杀!”   老二皱眉:“何以见得?”   老爷子瞥了老二一眼,而后,还是看着雨漳。   雨漳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看这房间里根本没有脚印,那他就不可能是自己走进来的,但是窗户边却有翻进来的痕迹,所以我才认为……”   老爷子已经点头:“没错,你已经说到点子上了,不过,你也有没注意到的,不然,你也就不会这样和我说话了。”   雨漳不明白:“我没有注意到什么?还有,爹,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摇头,却又佝偻身子,慢慢向回走去:“人类啊……雨漳,你终究还是没有老二那样的观察力,不然,我会瞒住你这么长时间?”   从人群走出,他们走在回家路上,老爷子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我感觉似乎是可以告诉你这些事情……”   雨漳提起精神,仔细听老爷子讲述。   老爷子背着手边走边说道:“我今天说的话,你可能不信,大不了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千万不要传到外面去,不然就有大祸临头。”   先是一段雨漳耳中的“危言耸听”,而后才肯道出秘密:“你能接受这些事情的基础是你要知道世间本来就有虚实二界,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实界,而死后灵魂所在的地方为虚界,当然,虚界的功能不只是收受人类灵魂,还有别的作用,这些以后再谈……”   老爷子且顿一顿,待雨漳蓦然惊醒,又还未来得及说话时候,才又继续道:“你可能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你只有接受这一点,我才能继续讲下去。”   可是,接受无神论思想的雨漳如何能够轻易接受虚实二界的观点:“爹,你在说什么啊?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阴界这种东西?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老爷子回头看他,而后道:“我知道你在外面接触了新的思想,但不能因此就否定这种已经被证明的事实。”   雨漳不依不挠:“那好,爹,你要让我相信,就让我看看,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老爷子没有答应,没有拒绝,只是迈步前行:“走!”   雨漳和老二跟在其后,很快,三者周围环境巨变,已看不到村子房屋,但见茫茫一条大河及森森一片树林,好一派自然风光!   雨漳已是目瞪口呆,而老爷子与老二却是司空见惯,老爷子踱步来到林间木屋前,轻轻敲门问道:“在家吗?”   一位老人打开门,见是老爷子,连忙出来,笑道:“老弟竟然有时间来这里看看了?难道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   说着要把他们迎进屋子。   老爷子摆摆手,皱眉说道:“这次就不进入坐了。我今天来还真的有些事要麻烦你……”   于是,把老笨死亡情况简要说了下。   老人点头,却又摇头:“这着实不好办,不过我会尽力的,你先回去等着我的消息!”   老爷子知道,凡是老人说了尽力,就必然是竭尽全力,而能让老人尽力者,少之又少,幸而老爷子算是一个。   没有告别的话,老爷子带着雨漳和老二回到阳界,回到原来的街道。   老爷子问道:“现在,你相信了吗?”   雨漳其实还是不肯相信,但他并无办法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想要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老爷子不理,继续说道:“想必你很快就能想明白,所以,现在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有关虚界和我们这个村子的一切……”   ……   ……   接下来的谈话暂且不说,您各位且跟随我把目光转移,到哪里去?   您各位且看。   日军败势已定,大部分支持天皇、支持首相发动侵略战争者都不好受,恰这时有人触了霉头,于是才有诸多事端。   事情是在京广线跨漳河段,时间是在抗日战争后期,也就是1945年8月之前,人物是日军军官以及某位胆大者。   咱们也不提这胆大者到底何名,就以“大胆”唤他。   这件事咱们还要从头说起。   到得此时,所谓“轴心国”,意大利(墨索里尼领导下)早已灭亡,德国(希特勒领导下)也刚刚覆灭,唯有****日本还在美中苏的强压下顽抗。   这时的日本军人,最是残暴,因为他们开始真正拼命,为了实现莫须有的理想。   大胆就在这时,凭着一人之力偷袭日军驻守京广线大营,当然,并未造成多大伤害,只是激怒了日本士兵。   而大胆,正是雨漳村子中人。   对于日军来说,屠杀,不过稀松平常。   故而,看起来很快雨漳的村子就要遭殃,其结果到底如何,咱们拭目以待。   ……   ……   老爷子刚回到家中,就听到有人急急跑进家里,口里叫道:“老爷子,大事不好!”   老爷子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沉睡的雨漳母亲,对雨漳和老二说道:“你们两个照顾好你们娘,我出去看看!”   雨漳本来也想跟出去,但又想到父亲性格,便只是道:“那,父亲,你小心点,毕竟……”   老爷子轻声骂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你管我,我现在身子还硬朗着呢!走了走了!”   他出去后,雨漳母亲睁开眼,轻轻笑着道:“你们爹就这样,总是让人别担心却去做一些让人担心的事。”   雨漳坐到床边,为自己母亲拉拉被子,问道:“娘,那你为啥不管管他呢?他总是去干那些让人担心的事……”   雨漳母亲笑道:“我说了他还是会去的,毕竟,这就是他接受的观念。所以,既然劝不住,那就装作睡着,到时候回来还能埋怨他……”   老爷子来到院里,看向站在外面的老臭:“老臭,怎么又是你?又有什么事?”   老臭颤声道:“老爷子,大事不好!”   老爷子皱眉:“又是大事不好,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老臭颤颤巍巍地说道:“日本鬼子过来了!”   老爷子身子一颤,瞪大了眼,上前一步:“老臭,你站稳了再给我说一遍!怎―么―回―事?!”   老臭鼻尖冒汗:“老爷子,我不敢瞒您,日本鬼子真的来了!他们是打北李庄那边过来的,说是很快就到!”   老爷子却有疑惑:“老臭,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臭却开始狞笑:“当然是……”   说着就要扑上来,他身后突然出现个人,提起了他。   那人轻声道:“我把他带走了。”   老爷子点头道:“让他有个好结果吧,毕竟,他也是保护过我们这个村子的。”   那中年男人说道:“我不存在那样的情绪,况且,是由我来处理他,而不是你。不过,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条件。”   老爷子说道:“我想,你很乐意帮我个忙。”   那男人道:“只要你有足够的报酬。”   老爷子道:“你放心。”   ……   ……   老臭把带走后不久,日军就来到村口,当先一个人喊道:“你们村子里的人,快点出来迎接皇军。”   可尴尬的是,竟没有一个出来,让得他脸色极其不好,却回头打报告说:“太君,你们看,这村子里的人都这样……”   军官没有废话,只有一个字:“杀!”   然而,这村子又岂是如此简单就让他们屠杀?   就见他们开枪之后,子弹却全消失不见,诡异非常。   虽然许多人不肯承认,但当时的日军确实极其狠辣,可能心里根本没有生死,为着上面许下的未来而自杀也无不可。   又见他们不死心般又是一轮齐射,还是然并卵。   他们毕竟还是经过训练,其中一个背负其他武器(这武器不需解释,理解为相当于肩扛炮即可),就要开火,下一刻却并无半点动静。   都自愕然间,老爷子已是到了村口,口吐日语说道:“你们若是现在退去,还有一线生机,但要是非要进攻的话,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那军官冷笑道:“你们这些哔——(此处侮辱话语,就省去算了),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破坏了我们的武器,但是,有天照大神保护的我们怎么可能败在你们的邪术之下!所以,趁早受死吧!”   老爷子听了,却用中文寒声说道:“既然这样,我只能让你们去死!”   那翻译官没来得及翻译,就发现自己这些人所处环境发生改变,已经到了茂密树林之中。   他们保持警惕,枪口对外。   军官皱眉,向翻译官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翻译官额头冒汗,他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道:“太君,这都是他们的障眼法,不要担心,只要等待……”   话未说完,见到一位老人过来,老人站定于他们面前,说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逃,有一线生机;二、开枪射击,你们将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说罢,就在此地静静等待,那军官听了翻译却猖狂大笑,道:“你们以为我们来到这里只有这么一支队伍吗?!”   翻译官也是得意洋洋喊出来,老人脸色一变,眉头一拧,而后喃喃道:“果然,还是让你们去死好了……”   而后,转身离去。   在阴界,杀人并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引来妖物,就是一番腥风血雨,况且,虚界之人在阴界无法生存太久(雨漳完全是个另类,您各位原谅),实界物品大多也无法使用。   老人担心的是自己的老弟,担心的是那军官所言不虚,那样,还真是不好办。   来到木屋,见到老爷子,老人说道:“老弟,看来我们说好的品茶没办法进行了,你需要马上回去,那个家伙还有后手!”   老爷子从来是知就要全面:“什么后手?”   老人道:“还有别的队伍跟在他们后面。”   老爷子点头,转眼消失在木屋中,老人眼中精光一闪,却没有动作。   ……   ……   却说日军部队消失而老爷子尚未回来这段时间,那名军官留下的队伍从旁边丰乐镇摸来,却是要从村子东边进攻。   村子中人都还未意识到危机,依然继续往日的行动,而雨漳家中,雨漳对母亲说了些话,准备去老爷子二弟、自己二叔家去看看。   二叔家是在村子东边(东头),过了他们家就到田野,所以非常好认,即便许久不回来,对这里还是没有生疏。   二叔有一儿二女,都已经结婚生子,二女都嫁的远,后来没怎么联系,倒是二叔那个儿子和雨漳玩得挺好。   却说他到东头,与日军会发生怎么摩擦,您各位且看我下回分解! 第154章 二爷   上章说到,日军来袭东头,而雨漳要到东头去看二叔,这中有何事,您各位且接着看。   话说雨漳来到二叔家门前,因了日军躲藏而没有发现异状(本来若是保持警惕是能发现,但他自以为家中并无危险,果然放松警惕),敲门喊道:“二叔,在家吗?”   只听脚步急促,很快就有开门,开门者乃是二叔儿子,被称作老幺的是也,一见雨漳,他笑道:“呦,大哥你回来了?”   说着把雨漳迎进家中。   雨漳边走边问道:“老幺,你爹最近怎么样?”   二爷声音传来:“我身子骨好着呢!你爹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他从北屋走出,来到雨漳面前:“怎么样,在家还习惯吗?”   老幺道:“爹,大哥才回来没多长时间,哪里有什么习惯不习惯!”   二爷瞪他一眼,道:“怎么不可能?我教了你那么多东西,你怎么还是这种死脑筋?思维僵化了?要不要我帮你恢复一下?”   老幺急忙摇头:“不用了,爹,您继续,我什么也不说了!”   二爷这才看雨漳,且点头道:“不错,在外面几年,身子倒是锻炼得不错!说说你这几年的经历吧……”   雨漳道:“那年我先是去了西边,加入了游击队,然后就是全国上下到处跑,后来到呼伦贝尔……好吧,这里我可能是被人带走了,他们把我丢在川专区。之后,我就被国军抓了,逃出来后,我就回了家。”   二爷叹道:“你这是说起来简单,可中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凶险,不是亲身经历者怎么可能知道呢?对了……”   二爷皱眉看雨漳:“你怎么没有回去自己的队伍,你这样做对他们没有伤害吗?毕竟,你这……”   雨漳神色黯然:“我猜测,我的那个小队可能已经全军覆没……因为,他们都没有赴约……”   二爷明白,叹息,拍拍雨漳肩膀,道:“雨漳,不必如此,这些……”   雨漳撑起些许笑容,道:“无妨,都这样了……不过,回头,还是要让日本鬼子好看!”   二爷眉头皱得更深:“你还要出去?那你爹娘同意了吗?”   他又摇头道:“不,我想应该是你爹让你出去的吧……他就是那样的人……”   雨漳道:“没错,是我爹让我出去的,他说我现在还年轻,应该出去闯荡一下!”   二爷看了眼姚老幺:“老幺,你怎么看?”   老幺一惊,看着自己父亲:“爹,你不会也想让我跟着大哥出去闯荡吧?这……可是……我还有……”   二爷抬眉,声音忽变得冷然:“怎么着,有意见吗?带着你那口子一起去,也去见见她的父母,否则人家只知道自己女儿结婚,却不知道女婿到底什么样子!”   老幺还是不能答应:“这怎么行?外面简直太危险了,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   雨漳拦住老幺:“老幺,你爹有自己的考虑,听他说完!”   二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怎么和你大哥差距就那么大?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这样那样,去,把秀儿叫出来,咱们商量商量!”   老幺无法,只得进屋叫出妻子秀儿。   秀儿是个大家闺秀,可日本鬼子来了,可不管你大家小家,全都是他们眼中鱼肉,秀儿就是因此与家人分别,而后为老幺所救。   说来,秀儿离家也有几年,也不知她家族现在如何。   见到二爷和雨漳,秀儿施礼见过,而后,二爷说道:“秀儿啊,我想让你和老幺跟着你们大哥出去闯荡一下,顺带着让老幺去见见你父母,你看怎么样?”   秀儿向来是个有主见的:“爹,您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而且,你难道不担心我们的安危吗?外面的世道那么乱……”   二爷怎能听不出秀儿话里之话,笑道:“秀儿,你在我面前说话就直说,别弄那些弯弯绕绕,惹人烦!”   秀儿掩嘴轻笑声,而后道:“好了,爹,你就直说要让我们去干什么吧!”   二爷还是叹息:“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还真有点事儿需要你们帮忙!”   而后,他讲述道:“你们可能不知,我和老爷子青年时候也曾在外闯荡,当时他北上京城,我南下古京,他去中北大,而我去中南大。我和她就是在中南大认识的,老爷子的事情回头你们可以亲自去问,我只说我的。我们也是在中南大结婚的,当时好像也就……按西历来说,也就二十世纪初期,后来就有了孩子。不过,估计只有老大才有那时候的零星记忆,老幺你还有你二姐都不知道咱们在古京住过。一直到国内国外形势越来越严峻,我们才决定回来。不过,就在回来路上,她被带走了,被她哥哥带走了。”   二爷眼中饱含哀伤:“可是,我没有办法去找她,因为,我不得不保护你们的安全,所以……”   他深吸口气,才又接着讲述:“后来,老爷子亲自去了古京,可是,没有找到她,可能是她已经跟着家族离开了……”   随后,他才说出自己请求:“老幺,我……我希望……你能找到你母亲……找到她……”   老幺最没眼色:“那爹,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我娘呢?”   二爷深深叹息,却不回答,看来是有难言之隐,只是道:“你们考虑一下吧……”   转身进屋。   秀儿在老幺面前却是另外模样,拧住老幺耳朵,低声道:“你怎么就没点眼色,也不看看爹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你还是不是他亲儿子啊?”   老幺只得连忙认错:“好了好了,秀儿,我知错了,大哥还在看着呢!”   雨漳转头,不看他们。   老幺:“……”   为何非要伤害我?   秀儿终于是松手,却还是道:“答应下来吧,我们跟着大哥出去闯荡一下,也好见见世面,不能总呆在家里当井底之蛙。”   老幺最听秀儿的话,揉着耳朵说道:“那好,我们就答应下来!我们跟着大哥出去闯荡!”   雨漳却转身看他们道:“你们跟着我出去,有什么一技之能吗?不然,怎么可能在这种时代闯荡?”   正说话,听到一阵异样脚步声,极其熟悉,雨漳让老幺和秀儿躲进屋里,他则是来到门口,探头向外看去。   就见十余名日军挺枪向前,又有几人警惕周边,根据雨漳对日军了解,想必又是“三光政策”,而因了他二叔家是在最外,所以最先遭劫的也该是他二叔家。   雨漳不许有这样事情发生,故而,他必要有所行动才可。   可要怎样才能吸引鬼子注意?自己身上又没有枪支弹药,也没有鬼子感兴趣的东西。   二爷从屋里出来,向他招手。   他跑到二爷身边,轻声埋怨道:“二叔,你怎么能乱来呢?外面的小鬼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二爷摆手道:“我知道小鬼子不是闹着玩儿的,但是,我看你才是真的想闹着玩儿!怎么,你觉得你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引走并且解决?如果小鬼子真的就是这个程度,这场战争也不会打这么长时间!”   而后,又道:“你以为我当年真的没有出去找过你婶子吗?你以为我和你爹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吗?我告诉你,我们都是军人,甚至去过汉口和洪都!”   说罢,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枪,交到常枫手上:“我去引开他们,你,杀了他们!”   “可是……”雨漳还要说些什么,二爷却断然喝道:“没有可是!如果你真的不想让这个村子被小鬼子毁了,就按我说的做!”   雨漳无奈,只得听从二爷命令。   二爷命令十分简单,却也极其有效——至少看起来如此。   ……   ……   您各位也想知道二爷到底怎样击败鬼子,咱们接着看下去。   就说日军来到二爷门前,刚一推门,周围环境改变,而子弹飞射,当先就有一人死亡。   剩余日军各自躲藏,寻求生机,然而,现实注定不会如此,因为老爷子已然归来。   老爷子站在二爷家中,眼中光芒一闪,来到树林之中,看着躲藏的日军以及身旁二爷及常枫。   老爷子道:“你准备怎么办?”   二爷笑道:“既然你来了,那就交给你处理了。”   老爷子点头:“那你先回去吧……”   却又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告诉雨漳我们当过兵?”   二爷尴尬一笑:“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吧?”   老爷子脸色不变:“哦……那你告诉我,你刚刚的手段和我们当过兵没有有什么关系吗?难道你以为你刚刚的行动都是军人的作为吗?”   二爷许是觉得没有面子,瞬间消失踪迹,而老爷子却向常枫说道:“小漳,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家住在这里是为了守护一个秘密,一个可以震惊世界的秘密……”   雨漳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听得老爷子说道:“小漳,你应该也很疑惑,为什么我和你叔可以来往于虚实二界,那是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常人!听了这话,你可能会嗤笑,但是,这真的是事实,这就是我们的任务……”   雨漳还是不信,只是问道:“我们到底在守护什么?”   老爷子道:“我们,是在守护这个村子!这个村子,就是我们要守护的东西!”   雨漳问:“这个村子到底有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守护它?”   老爷子踱步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其实我们村子很奇怪的……自从有我们这个村子以来,就发生过许许多多的怪事,可能你也是不知道,水底古城、无底深渊等等,都不是好相与的……”   雨漳还要说些什么,却兀的响起周边还有日军,顿时一惊,回头看去,却发现日军已然消失,不知哪里去了。   他急忙向老爷子询问:“爹,那些日本鬼子哪里去了?”   老爷子很镇定,慢悠悠回答道:“现在才发现吗?他们啊,已经死了……毕竟,这里是虚界,不是实界,对于人类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雨漳却不解:“那么,为什么我们可以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   老爷子嘴角勾起:“所以说,我们是这里的守护者,我们自然不会受到影响,当然,这都是我的原因,你还没有成长为真正的守护者,并不能震慑住这里的妖物。”   雨漳眉头一挑:“这里真的有妖物吗?我为什么没有看到?”   老爷子道:“有些妖物你是看不到的,而且,因为你有我的庇护,眼睛并没有被弥漫的阴气侵袭,也就没有办法看到阴阳二气,所以,想要看到妖物还是很难的……”   雨漳还是怀疑:“爹,不会是你和二叔两个人合伙蒙我吧?不然怎么会这么不可思议呢?你们两个的想象力……”   老爷子上来就是一个板栗:“你个小兔崽子,皮结实了是吧?忘了以前我是怎么教训你的是吧?竟然敢怀疑我,真当我那几年兵是白当的?”   说着就要出手,雨漳不给机会,逃脱开来,并且叫道:“爹,你怎么能恼羞成怒呢?你要是很淡定的告诉我,不可能,我还就信了。可你现在这样子,更让我确定,那就是在蒙我!”   老爷子停下来,瞪着雨漳:“小兔崽子,你不信别信,但是,总有你哭的时候!”   说罢,身周恢复到二爷家,二爷正等在那里,看见他们,笑道:“怎么样,说服你家老大了吗?”   老爷子哼声道:“他就是倔脾气,不到黄河心不死!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明白自己的浅薄无知!”   雨漳摇头撇嘴:“爹,你真的是……还是……亏你还接受过北大教育,我看你是接受的北大街教育吧!要不然,怎么会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   却说老爷子要用怎么的方法来让雨漳相信,且看我下回为您各位道来。 第155章 玄学   上章说到,雨漳不信老爷子所言,老爷子整理语句,便要继续劝下去。   却听老爷子说道:“如果你真想知道,那么,今天晚上,跟我到原来土地庙那地方。”   雨漳道:“好啊,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样的东西能让我相信你的‘玄学’!”   闲言少许,且说雨漳好容易挨到深夜,要去北屋呼唤自己父亲,以免误了时辰,可谁知方一敲门,就听到母亲声音传来:“是小漳吧?”   雨漳于门外回道:“是我,娘,我爹他还在睡着吗?”   雨漳母亲道:“你爹他一入黑就出去了,说是有事。怎么了,你找你爹有什么要紧事吗?”   雨漳道:“并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娘,你身子不好,还是早点睡吧。”   雨漳母亲道:“我知道,不用你多提醒。”   话是这么说,可声音含了欢欣,似是欢喜于雨漳对她的体贴,觉得雨漳终归是长大了。   雨漳退开,走出家门。   旧土地庙是在村东头,离二爷家不远,这里倒是发生许多奇异之事,然而不在我们谈论范围之内,暂且不提。   只说雨漳来到村东头,却见土地庙那边亮着灯,似有人等在那里,想来是老爷子。   旧土地庙建于满清时候,砖砌,里面供着土地爷,后来村人们觉得不灵验,香火逐渐少了,到今已是无人到此祭拜。   雨漳接近旧土地庙,却忽觉有些不对,你道为何?   原来,那边灯火明亮,光亮却是均匀分布,不见有何聚集之处,而那人影,更是飘忽不定,显然并非常人。   雨漳多了警觉,住步不行,看着那边,似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候,忽有人拍他肩膀,把他唬了一跳,回头看去,却是老爷子。   雨漳不免低声抱怨:“爹,你怎么能这样?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老爷子却没接他话,而是道:“你以前应该是见过这场景的,只是你已经忘了……记得当时你只有四五岁,我跟你娘带你去丰乐镇一个老朋友那里去,回来时候,就见到旧土地庙这边有这样光亮,有这样身影……我们走到那里后,却什么也看不到,而你和你娘,你们这两个不是守护者的人什么也不记得,只有我还留存着当时的记忆……”   雨漳皱眉:“爹,你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我感觉我从小到大记忆都是连续的,没有一丝缺失……”   却又忽然觉得惊骇,老爷子没有安慰,只是说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不对劲?是不是觉得自己竟然能够记得清楚从小到大所有事情很骇然?没错,没有人能够记得自己人生的一切,所以,你应该明白,并不是你自己有多出色才有这样遭遇,而是因为我们这一家子是这里的守护者,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不是要知道我们到底在守护着什么东西吗?走,我带你去看看,也好让它们知道你的守护者身份……”   说罢,转身而行,雨漳连忙跟上,且问道:“爹,我们去哪里?”   声音带着些许迷茫,想来是被老爷子话语影响,也实在是这些时间所见所闻简直难以置信,才让他不敢接受。   老爷子道:“你不知道,我们村子除了水底古城、无底深渊、空间错位这些见了几乎就回不来的,还有许多奇异东西,都是因为我们村子的位置而形成的,当然,也有许多是很危险的,现在我要带你去见的是一个还算是比较安全的东西……”   ……   ……   村子南地(村子南边地方),除了少许房屋,有着大量田地,坟堆自然不少。   雨漳和老爷子到得南地,只见漆黑一片,甚至感觉要比别地更黑,让人心生警惕,又觉惧怕。   雨漳向老爷子问道:“爹,你让我过来看什么?看这漆黑如墨的夜色?还是别的……”   老爷子继续前行:“没有让你看这些,跟着我继续走。”   雨漳不语,跟着老爷子前进,终于也不管会看到什么。   方行两步,忽然一道光亮映入眼帘,转头去看,就见一个坟堆前亮着幽幽绿光,仿佛所谓“鬼火”。   然而鬼火不过因为磷自燃,可我们这边并无磷,那绿光如何产生。   老爷子道:“这就是除了旧土地庙那边最安全的一个东西了,我们称这个东西为‘坟上灯光’,而土地庙那边是叫‘土地庙灵’。我也不知道坟上灯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可能是在刚有这座坟的时候。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村子是有自己的志的,又因为保存在我们家里,所以,我才能知道这许许多多的事。根据记载,我们这个村子是由山西迁徙到这里的古人建成的,这坟是属于一个儒生——那儒生是犯了事来到这里,恰逢乱世被杀,而后,被这里的好心人收殓葬在这里,之后,就有了坟上灯光的奇异现象。雨漳,你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雨漳自然是好奇的,便点头道:“爹,这是怎么个原理?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奇异现象?”   老爷子微微一笑,双手一挥,周围环境已然改变,来到夜晚之阴界,他解释道:“雨漳,你有所不知,我们村子是很特殊的,特殊在哪里呢?特殊在……”   ……   ……   雨漳慨然一叹,虽然仍有疑惑与不信,却已经接受许多,当时问道:“爹,我们为什么会是守护者,而不是其他人?难道我们有什么特别的吗?”   老爷子轻声叹道:“你以为成为守护者是好事吗?不,其实这是诅咒,真正的存在于世间的诅咒……这诅咒,也不知是被何人留下,可能是我们的祖先许下了什么诺言吧……”   雨漳不解:“为什么说这是诅咒?”   老爷子道:“你还不是守护者,所以你不知道……成为守护者,就注定你不能离开这个村子,否则就会因为诅咒而死……根据记载,我们家有十几位祖先就是因此而死……所以说,这是一种诅咒,而我,之所以迫不及待地告诉你们这些事,就是不希望你们重蹈覆辙……我是希望自己能够活得长久,我是希望你们永远不要担负起守护者的责任,我是希望……但是,没有人是不死的,没有人……所以,终究有一天,你们会背负这东西,你们也要留在这里守护我们这个村子,守着这个秘密一直到老……你知道吗,你娘是肯和我一起在这里,说是白头偕老,却不过是被困住,但是,你们的爱人同意吗?……现在的爱情,已经和以前的择一人终老不同了,欧风美雨的侵袭,已经让很多人从以前的对人的心动变为如今对钱权的心动……”   又低声喃喃:“所以,哪怕明知不可能,哪怕是粉身碎骨,也终究是要改变后人的命运,改变这……诅咒……”   雨漳没有听清老爷子的喃喃,只是听了前面的话,便已然呆滞。   原来,这,便是诅咒,听来似是没什么,却真正是恶毒无比。   你道为何?   这个时代,城市最是吸引人,似乎进得城市,便是人上人,这样一来,守在农村,势必遭人看不起,更何况要一辈子不离开,几人受得了?   雨漳脸色难看,却看老爷子,因了夜色昏暗,不知老爷子脸色如何,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实不然,老爷子早已接受自己命运,所担忧者,不过是自己儿子未来,许久,才道:“算了,我们去看看吧,看看那坟上灯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雨漳七拐八绕,终于是于黑夜中来到一处空地,只见那边一名书生坐于地上,挑灯夜读,其眉目清秀,令人心生好感。   听得声音,他抬起头来,见是老爷子,笑道:“原来是您,不知您今夜过来所为何事?如若用得上小生,尽管吩咐。”   老爷子道:“是你弄出的动静吓到了人,我带他过来看看。”   那儒生则是带着惭愧道:“也是怪我,毕竟,我是觉得这边最是安静,才来读书。”   老爷子道:“怎么样,读了诸多圣贤书,有怎样的收获?”   儒生合书站起,叹道:“本来我以为,我已经是能够称得上满腹经纶,可现在有了许多时间,才知道自己不过井底之蛙。于是,我抛却四书五经之固论,而更读道家之著作,才知《道德》《南华》,其境界实非吾辈所能企及……”   而后,深切叹息。   真正大儒,其实并不迂腐,孔子如是,他尝师于师襄、郯子、老聃,可见一斑。   老爷子道:“那你且学习,我回去了。”   儒生点头:“您慢走,如若有所吩咐,找我即可。”   意思便是他不会离开这里。   ……   ……   回到来时地方,雨漳向老爷子问道:“难道到阴界就长生不老吗?”   老爷子叹道:“是啊,可以长生不老……可是,再好的感情,在时光的流逝中,又能坚持多长时间?最后最好是一切感情变亲情……长生啊长生,真的就好吗?为什么那么多人没有看开……”   而后,又道:“雨漳,真正的长生并不像传说中那么好,你看他们说长生怎样怎样,不过是自己的臆想……我到阴界看过,不是所有人,甚至可以说大部分人都在体验之后不愿意长生……你知道为什么吗?”   雨漳摇头:“不知道。爹,难道长生不好吗?我听你的话,你似乎特别讨厌长生……”   老爷子道:“你现在还不懂……我问过阴界的那些人,为什么他们讨厌长生,你知道他们的回答是什么吗?……他们说,长生意味着很难养活自己。这个理由很俗,但是,却是最有说服力的,没有人会去供养一个长生之人,所以,长生意味着自己必须担负起自己的身体……就是这样俗的理由,却成了无数人不愿长生的最佳理由……”   雨漳瞬间明白,老爷子却不肯多言,而是道:“走吧,带你去见识其他的东西……接下来要去的,我们称呼它是‘千年古井’……”   老爷子边走边说道:“说是千年古井,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过,至少要比我们村子存在的时间长。根据记载,先人来到这里——当然,你要知道,我们家一直都生活在这里,并不是从山西迁徙过来的——就发现这里有一口井,而后,我们家先祖告诉他们,这口井很久就存在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而后,他们就在这里定居下来。所以说,我们先祖本来是保护这片地方,后来又保护这个村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   ……   千年古井是在老屋附近,临近老笨房子,西头和后街许多人都从这里打水吃,也不知这井多深,竟是几百几千年来还未干枯——村人也不愿它干枯。   老爷子带着常枫来到井边,道:“雨漳,你有所不知,这口井对于我们守护者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因为我们可以从这里联系到某种东西。”   说着,走近古井,合眼道:“千年古井,请指引我们!”   睁开眼睛,退到雨漳身边,只见井口升起些许烟雾,井里有道道淡淡白光射出,却是显得诡异,不多时,烟雾形成几个繁体字,乃是“终究如此”。   雨漳不解,而老爷子也不解释,烟雾渐渐消失,雨漳这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摇头,看不清神色,声调不明,意义不明,只是道:“你不用多想,做好你的本分工作就是了……你在外闯荡的时候,如果有一天身体产生了什么反应,那就说明,我已经死了,而你,也应该回归了……我多么希望,你永远等不到那一天啊……”   雨漳低头不语,道:“爹,我出去后,还要参军!”   老爷子道:“可以,去吧!能够参军的都是好小伙子!你看吧,明天……”   您各位可知老爷子到底是何意思?若是不知,且看我下回分解。 第156章 老宅   上章说到,老爷子带着雨漳看过旧土地庙、坟上灯光及千年古井等诸多异象,而后,老爷子又道:“你只知我们村子有老屋,可知道我们村子还有一个老宅?那是我们守护者的老宅,从来不为人知……”   雨漳皱眉:“我们有老宅吗?为什么我不记得?”   老爷子道:“你的记忆本来就不是真实的,现在你跟我说这样的话,问这样的问题又有什么底气?”   雨漳一怔,意识到此事实,不免有些尴尬,只是说道:“是我忘了……真是的,这种感觉,真的让人不爽啊……”   老爷子笑着摇头:“小漳,你说我们是现在过去还是到白天再去?”   雨漳则是道:“爹,你先告诉我们家老宅在哪里,然后再做决定。”   老爷子点头道:“我们家老宅之所以不引人注目,是因为我们家老宅是在村子东边的那片树林之中!”   村子东有片树林,面积不小,无人将其探完,老宅若在其中,倒也说得过去。   雨漳想到,若是白天过去,岂不暴露行踪,让人知道老宅,凭添了几分凶险。   便道:“我们现在过去吧,如果是白天过去,风险太大。”   老爷子“嗯”声道:“算你还有点脑子,若你说白天去,看我不打死你!”   雨漳嘴角一抽,没有应话。   老爷子哼一声,道:“走吧,带你去我们老宅看看,也好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家古人都是怎样的人物!”   ……   ……   树林之中,道路四通八达,又有许多地方,非是沿路可到,必要不走寻常路,才可到达,就如雨家老宅。   老宅所在,除雨家人外,无人可知,纵有人得缘,不过粗略一观,就难能再见,故而故老有云:   老树春深处,缘来见老宅。   若非机缘到,徒惹人心哀。   雨漳跟着老爷子,走着旁人不知的小道,穿梭于林中,老爷子说道:“小漳,你有所不知,我们家这老宅很是不一般,只有春夏两季方能见到,而秋冬两季,便是翻遍整片树林,也是见不得的。”   雨漳闻言大惑不解:“这是为何?”   老爷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这个问题,等你看到老宅的时候也就不复存在了……”   雨漳也不再问,而是听着老爷子普及知识:“老宅具体是什么时候建造的,我也不知道,甚至可以说,已经不可能被人知道了。而关于老宅的位置,通往老宅的路径,是口口相传至今的,故而,如若你今次没有记住来路,那么,老宅就再也没有现世的机会了……”   雨漳回头看去,却觉记忆深刻,可以回忆起来时路径,顿时惊奇:“爹,我好像能够记住来时路径啊!”   老爷子无奈说道:“这都是因为我们是守护者,或者是守护者候选者的缘故,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你以为你真的能够在黑夜里记住这么复杂的路径吗?能不能看清楚还是问题呢!”   常枫又是一阵尴尬:“好吧,继续走吧!”   老爷子且继续讲述:“你以为我真的是担心你忘了吗?我是担心啊,假如你们出去后,你要有个意外,那么老宅也就失传了……况且,那种记忆真的可靠吗?真的不会在关键时刻出纰漏吗?我们都不知道,所以,不得不防……”   雨漳又是提问:“那,爹,您,或者咱们先祖就没有画下地图?”   老爷子轻笑:“你以为你能想到的你的前辈都想不到吗?”   又叹息:“自然是曾经画过地图,可惜让我拿着地图进来,跟着地图走,却根本找不到老宅……所以说,有地图也没用,必须依靠我们的脑子记住这路上的一切,所以,现在,你还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把这条路记住了吗?”   还要记住路上特征?   雨漳摇头,他是真没记住。   老爷子又道:“你可能觉得我现在的话有点……怎么说,好像是是非不分,还是迷糊不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啊……我没有办法……”   他低声喃喃:“如果不说出来,我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声音虽低,还是让雨漳听到少许。   雨漳便问道:“爹,什么没有机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老爷子不语,只是道:“我瞒着你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还想一件一件全部弄明白?”   对付这样的人最是没有办法,因为找不到弱点,虽不得说是无敌,却也是强大。   说着话,就见到了眼前出现一片空地,而空地中央又有一座老宅,而常枫也顿时明白为何说是春夏可至,秋冬不见。   却见那老宅,目光投去,竟是见到树林森森,似乎这边并无老宅,可唯有心思缜密,且注意集中之人,方能看出这不过是“障眼法”。   虽不知这障眼法如何形成,却知其精妙非常,非是人力所能及也。   雨漳回过神来,向老爷子问道:“爹,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道:“你知道什么是镜像吗?也就是说,老宅的墙就像镜子一样,不过也不一样,具体原理我也说不明白,但是,我知道,它只能反射绿色之类的颜色,而一旦秋冬二季不见绿色,也就没有反射,只能见到空荡荡的一片,不会发现这里有我们家的老宅。这些,就是古人的智慧啊……”   迈步前行。   “跟我来!”   雨漳连忙跟上。   只见老爷子到墙边,未有动作,就见墙上出现一扇大门,足有二人高,若非它自己出现,雨漳根本不可能发现。   这样技术,当真非人。   老爷子进入,而雨漳也跟着进入。   ……   ……   雨漳醒来时,是在自己屋子,老爷子坐在床边看他,见他醒来,笑道:“小漳,醒了?觉得身子怎么样?”   雨漳定定心神,问道:“我明明是在树林里,跟着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种感觉,就像从呼伦贝尔到四川一样。   老爷子叹道:“你现在还不是守护者,所以,还没有办法记住老宅里的情形……”   原来如此……   又听老爷子说道:“如果没有事,就起来,我带你去把接下来那些比较危险的东西也看了吧……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回头成为守护者的时候……”   雨漳撑起身子:“爹,你一直说危险,那些东西到底有多危险?”   老爷子起身道:“你没有见识过,所以不知道。我见识过,所以今天就告诉你。先拿我们今天要去的那个地方来说吧,我们称呼它是‘河上鬼舟’。河上鬼舟经常出现,基本上夏天的每个夜晚都能看到,至于它是何时出现的,我并不清楚。反正是这个村子建立时候就有河上鬼舟的记载了。关于河上鬼舟,也有人去探索过,不过,去的人没一个能够回来,包括我们的两位先祖。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有河上鬼舟的情况,哪怕是我到阴界,也没有找到答案。我们村子里,只有千年古井、旧土地庙、坟上灯光这为数不多的几个没有危险,其他诸如水底古城、无底深渊、空间错位、三岔河口都各有各的凶险,而这河上鬼舟,最是莫测。”   雨漳追问道:“这河上鬼舟是什么样子的?”   老爷子没有形容,而是道:“我们一起去看看。今夜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应该是可以看到河上鬼舟的。”   听了这话,雨漳麻利起床,整好衣服,装模作样向老爷子喊道:“报告首长,士兵姚常枫已经做好作战准备,请指示!”   老爷子摇头失笑,道:“士兵雨漳,现在跟我出去执行命令。”   ……   ……   漳河是大河,可以行船的大河,不过近几年来水面不知为何降了许多。   河边是片树林,夜里是没人到河边树林来,故而眼前昏暗之中又有黑影重重,若非月光还算明亮,怕是会吓到些人——雨漳是不会被吓到,因为他已经习惯夜晚作战。   二人来到河边,这边有些土堆,不知做何用,老爷子慢慢坐下,雨漳也跟着坐下。   只见眼前河面之上,有一点灯光四处移动,因为河面宽广,暂时看不清楚其模样,还要等等。   老爷子道:“若要让它接近,就要向它呼喊,让它听到声音,它就会过来。”   而后,他呼喊道:“河上鬼舟,过来!”   那光点顿一顿,似是转个圈,向着他们驶来。   雨漳侧头见老爷子安坐,也就没有动作,问道:“爹,你不是说接近它很危险的吗?为什么……”   老爷子道:“那是我们主动去接近它,并且是在河里,说不定它就是无底深渊派上来的。但是,它是不会靠近河岸的,而我们就可以在河岸把它看得一清二楚。”   雨漳点头,却又疑惑:“爹,既然能够这样,为什么你还是没有搞清楚河上鬼舟的问题呢?不是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它吗?”   老爷子苦笑:“我也想弄明白,但是,真正看到它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鬼舟来得很慢,却终究是悠悠靠近,直到一个能让雨漳看清的距离,停住。   只见那鬼舟不过一小舟,约莫有一人长,却仅容一人入内,舟身绘有许多图案,目光投去,就再不能收回。   那图案所代表者,阴深、恐怖、仓惶、无奈及毁灭。   那是心理暗示,让人觉得此生终究无趣,不如就此了解。   待老爷子推醒雨漳,他已是满头冷汗,双手掐脖,似要自救,又似自杀。   老爷子道:“这就是河上鬼舟的恐怖之处,只要见到它的人,几乎没有不死的,只有我们守护者一脉在这样的距离可以抵挡住其暗示。我想,很多去探索的人都是因为这种暗示而选择了自杀,但是,很奇怪的,我们从来没有找到这些人的尸体,不知为何。”   雨漳平息胸中惧意,问道:“会不会是被鬼舟弄走了?要不然很难解释……”   老爷子点头:“我也想过这个可能,但是,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证实这个可能。”   正说话间,雨漳忽然发觉鬼舟有异动,顿时站起且拉起老爷子退后:“爹,有异常情况。”   老爷子看去,就见鬼舟向河岸而来,竟是百年不遇之情况,登时大骇,喊道:“小漳,快走!”   雨漳正要拉着老爷子回退,却忘了脚下的土堆,被拌了一跤,站起来要跑,却已经迟了。   鬼舟已近岸,老爷子撑起身子时,雨漳已经落在鬼舟之上,老爷子要去救,却移动不得,只绝望见得鬼舟渐渐行远。   ……   ……   “寒风僵卧犹可哀,还更等高台。月黯风尘起悲意,万念心头终是得徘徊。   尽说冬风人莫归,未归复可悲。安得无情忘江水,千古悠悠到今何所之。”   声音灌入耳中,雨漳挣扎睁开眼,见到一片白色光芒,他喃喃自语:“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你的起源,也是你最后的归宿……”   雨漳咀嚼这话:“我的起源……?我的归宿……?”   “没错,你来源于这里,也必定会回到这里……”   雨漳清醒些许,道:“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所以,你的问题是:你自己到底是什么人。而至于你为何会到这里,是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所以你会过来。”   雨漳哼声道:“你这还不如不答,说什么废话。对了,既然我就是你,那我可以完好无损地离开这里吧?”   “只要你不想,你就可以活下去,没有人能杀掉你。当然,如果你潜意识里认为自己死了,那你也就真的死了……”   雨漳还是不信:“喂!你说这么多,是不是想告诉我我出不去离不开了?”   “不,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离开。我刚刚的话只是告诉你,哪怕是我,也没有杀掉你的能力,所以,你不用担心……”   雨漳道:“好了,快让我离开吧,我爹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如你所愿……”   却说雨漳回到村子之后又有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157章 鬼舟   上章说到,雨漳随老爷子去看河上鬼舟,意外被鬼舟拉走,一番交谈过后,其再次昏迷。   醒来之时,已是家中,老爷子又在床边,只是脸旁苍白不少,见雨漳醒来,才撑起些许笑容:“小漳,你醒了?”   雨漳看着老爷子苍白的脸,问道:“爹,怎么了?你的脸色……”   老爷子强笑道:“没事儿,就是担心你……”   雨漳知道,若是担心自己,老爷子不会这样神情,他必然想隐瞒某事。   雨漳眉头一皱,道:“爹,你瞒不过我,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爹,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你照顾的小娃娃!”   老爷子叹息:“也罢,也罢……就告诉你吧,反正你很快就也知道了……你可能不知道,日本鬼子攻占古邺城后,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看管京广线——当然,这种事用伪军也可以,但是,前几年发生了一件事,是伪军里面有卧底,破坏了鬼子看重的铁路线,让鬼子不再相信伪军,而是自己看守铁路线,京广线也一样。你也知道,我们上次杀了不少的鬼子,你想想,一个地方忽然少了那么多人,怎么能不引起注意。所以,根据线报——我们村子有人在那里帮日本鬼子干活,顺带着打听消息——日本鬼子很快就会派人来我们村子,而且,这次他们必然不是善罢甘休,甚至可能动用别的武器,比如说,毒气。我们不怕,但是,我们不得不考虑我们的村子,而我又没有能力把成千上万的人送入阴界,所以,我们村子,很危险!”   雨漳沉默,而后才沙哑着问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老爷子眼中凶光一闪:“那就要看他们什么时候来了!如果他们是白天过来,我就带他们去看无字石碑;若他们是夜晚过来,我就带他们去看雾中灯光!”   这两个东西,雨漳全没听过,想来已是需要老爷子介绍的危险东西。   雨漳却有担忧:“爹,你把他们带过去,那你呢?你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老爷子道:“一人去而可救千万人,虽死,吾往矣!”   雨漳知道劝不住,便道:“爹,我跟你一起去!”   老爷子摇头:“你,不能去!你要留下来!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挑起大梁,成为新一代守护者,保护我们的村子!”   雨漳还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阴界,而老爷子不在身边。   ……   ……   且让雨漳在那边着急,我们说回老爷子这里。   老爷子到北屋,见了妻子,道:“我要是死了,你有什么打算?”   雨漳母亲笑道:“你要是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老爷子点头,为雨漳母亲掖下被角,道:“过了今天,我要是没回来,就是我死了。”   雨漳母亲笑道:“你若是明天回来,就不要后悔。”   老爷子离开家,走向西方,走向日军所在。   日军已派了些人过来,算是能动用的全部力量,其他人还要留守。   他们到了村子南边,时间已是傍晚,继续接近的时候,老爷子迎过来用日语喊道:“我是这村子的村长,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你们的首领?”   这支日军首领走出来,问道:“哔――人,你有什么事情吗?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   说着枪口对准老爷子。   老爷子举手做投降状,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带您各位去一个地方,那里藏着我们村子几百年来积累的珍宝!”   那军官问道:“那些珍宝价值几何?”   老爷子道:“那些珍宝的价值……应该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军官却不信:“当真如此?你没有骗我?”   老爷子鞠躬道:“小人哪里敢啊?我这不是投诚来了吗?就是怕您到时候一怒之下杀了我!所以啊,您就跟着我去取了那些珍宝吧!”   军官还有疑惑:“难道还需要我亲自去一趟?”   老爷子用着谦卑的声音:“是这样的,那里的珍宝实在太多,为防止意外,还是需要您亲自过去一趟的。”   军官不信他这套说辞:“不不不,我不会过去的,如果真的有那么多珍宝,我相信我的士兵也可以把持住自己。但是,如若你所言有假,那么……”   他目光冷然,轻抚枪身,含义不言而喻。   老爷子靦笑道:“您说笑了,我怎么可能说假话呢?我可是真真正正过来投诚的,是仰慕您的……”   恭维话虽是人人愿听,可听多了也是不好,那军官打断道:“不必多言,我意已决。你只需要把他们带到那边,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做!”   军官有着自己算盘:若是假的,自己在,也可以约束队伍反击;若是真的,也不亏,天皇之下的军队是伟大的,绝不会为着些许利益放弃伟大追求。   老爷子脸上并无异样,只是道:“好的,那您的队伍现在就跟我过去吗?”   军官摇头:“不,我没说过让他们全部过去,只是过去一部分,大部分!”   说罢,指挥队伍分成两支,一支人数较少,跟随军官;另一支则是跟随老爷子。   老爷子并不多说,直接带人走向西边,那里隐约可见一高大石碑。   石碑依陡坡而立,不知已有几许年头,反正石碑也是一位老人,看着村人成长。   老爷子指着石碑道:“珍宝就在石碑底下。根据记载,那石碑是在汉朝时期立起来的,埋藏了许多汉代的珍宝,放到现在,都是无价之宝,根本没办法利用钱财来量化他们的价值。”   那领头军官听闻,眼睛一亮,带着关东口音日语冲口而出:“那你知道到底埋得有多深吗?还有,既然你知道那里有珍宝,为什么不占为己有?”   老爷子道:“大人,您应该也明白明哲保身的原理,为了保护我的家人,哪怕知道那里有无数珍宝,我也不能拿出来,因为拿出来就会引来无数人的觊觎,那样的话,我们家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   军官看来深有感触,却并未多言,只是道:“好了,我也知道什么原因了,现在你就告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把那些东西挖出来?”   老爷子道:“很简单,您的队伍里面应该有随行的工兵吧?让他们刨开土地,很快就可以找到。您也知道,我们这里的人,对于这种东西有一种崇拜,觉得不能动,所以也就没有人接近这石碑,哪怕是种田也不会过来。”   日国对于神灵也有盲目崇拜,毕竟,那个国家可是号称八百万神灵!   军官也是被勾起些许思绪:“是啊……”   却有人在他耳旁提醒:“您可小心这些哔――人,他们经常用这种方式来让我们放松对他们的注意力,然后趁机逃跑。”   军官深吸口气,道:“你也别多说什么,快点带我们找到珍宝才是正事!”   老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否则惹怒鬼子,就不好办了。   他们接近石碑,终于从侧面看清石碑。   石碑很是古旧,已有许多裂纹,上刻文字已然模糊不清,可见些许花纹,亦是残破不全。   老爷子道:“这石碑上刻的字,应该是小篆,因为是古字,我也不识得。要不,您各位过去,我就在这边等着,您也可以派两个人看管我,我也就没办法逃跑。您说,好不好?”   脸上伪装起谄媚笑容,看似人畜无害。   军官思考片刻,觉得也可以:“好。”   而后,派了四人前后左右围住老爷子,不使逃脱——老爷子也没想过逃脱。   ……   ……   军官带领日军接近石碑之时,另一支日军则是接近村子,而村口处,二爷正等在那里。   看见日军过来,二爷略一抬眼,知道自家哥哥计划已然成功,故而放下心来,漫不经心说道:“你们,过来受死吧。”   而后,虚实逆转,所剩日军陷入阴界。   二爷歌道:“   天为苍苍,地为茫茫。   驰骋纵横,唯吾炎黄。   德追五帝,圣随三皇。   所效孔孟,所学老庄。   ……   其言既悲,其歌既壮。   ……”   未知其歌何意,未知其言何云。   只知日军这番可谓必死无疑。   二爷回转头来,却见雨漳焦急在原地,便道:“小漳,不要担心,你爹既然去了,就有一定的把握。”   雨漳心中急切,早不顾眼前是何人:“但是,我看他模样,就是抱着必死决心去的!”   二爷按住雨漳:“你要相信他!你爹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他甚至打过利国人!而且,这是我们的地盘,这旁边的东西只有我们最熟悉,不!是你爹最熟悉!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有事?!怎么可能?!”   他并非全为说服雨漳,也为说服自己。   那手真有力,让雨漳肩膀生疼,却没有感觉,只是说:“他,真的会没事吗……?他……还会回来……”   二爷点头,又道:“我,去把他带回来!哪怕他是你爹,我也让他给你道歉!”   说罢,二爷消失在阴界,只留下雨漳喃喃:“不用道歉,只要他能够回来……只要能够回来……”   ……   ……   日军接近石碑,忽觉有些异常,回头看时,发觉自己已经陷入雾中,周边暗下来,似乎已是夜晚。   老爷子眉头舒展,知道终于是同时触发雾中灯光及无字石碑,而这边日军,绝得不了好。   既然这样,那身周的这些日军,死了也罢。   便环境陡转,来到阴界,而日军手中枪械,全没了作用,老爷子趁他们不备,迈步跑远,左腾右闪,消失于林间。   那股日军站在碑前,等待命令,军官道:“开挖吧。”   可是,他们方一接近石碑,就感觉头如炸裂,疼痛无比,仿佛有什么东西钻入头颅,吸食脑髓。   后面日军见到如此情况,都不敢上前,稍一退后,就感觉阴风阵阵,似是有什么危险东西出世。   他们回头,只见到白影飘过,却有一人倒地不起,探其鼻息,发现已然死亡。   他们顿时大骇,警惕环视周围,却因为雾大不见凶手。   我早说过,这时日军有种“不要命”精神,从他们自杀式袭击便可看出,故而他们不计死活,挑了些人,冲入雾中。   然而,村子周边之凶险,并非人为,便是再多蛮力,又能如何?不过是为这里添些血腥。   可这雾里到底是何东西,那无字石碑又有何奇异,且看我慢慢叙述。   日军所剩无几,便要引爆身边所带炸弹,同归于尽,就这时,见到白影靠近。   枪声响起,却并未减缓其速度,到得近前,只见到白茫茫一片,听得其中声音,乃是汉语(类北京话):“我生而为华夏,故不容你等。便不在华夏,又容得你们否?”   话音落,眼前日军无一存活,皆是口吐鲜血,倒毙。   声音继续传出:“不存在宽恕,因为你们没有被宽恕的资格。不存在死生,因为死亡是你们永恒的归宿。见石碑者,死!入迷雾者,死!凡曾入侵此村者,死!凡曾侮辱守护者,死!”   尚不知其话有怎样影响,您各位且看我继续讲述下去,咱们的故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涉及太多,看我一一细说。   单说这白影到石碑前,石碑上古篆终于清晰许多――原来,无字石碑并非无字,而是这样情况方能显露。   你道那石碑上所写为何?   却是些名字。   但见白影一闪,石碑上又多了一行:“欺我华夏者,不得上碑”。   原来,这竟是一块杀戮碑,记录雾中及石碑所杀之人!   看其名字,所杀者已不下千人,也不知为何会有这般的杀戮。   果然不愧是老爷子所说之恐怖地。   ……   ……   待太阳升起,村子南边没有血腥,没有尸体,只有石碑,依旧挺立,看来一片安详。   老爷子笑了。   他进了雾里,但他没死,他是唯一一个。   他想到,让雨漳见识完村子的凶地,就让他离开。   他要去往何处,老爷子又要让他看些什么,且看我下回分解。 第158章 组织   上章说到,日军来袭,老爷子将他们引入迷雾,让他们见石碑,终是令得他们全军覆没。   却说老爷子接回雨漳之后,便对他道:“小漳,你不能一直留在这里,等你见识了剩下的这几个凶地,你也就离开吧,出去闯荡闯荡,见识见识,不然,你就得窝在这里一辈子……”   雨漳道:“难道,这种状况真的不能改变吗?”   老爷子摇头叹息:“前人先辈试了无数次,都没有成功,就证明了这个结果是很难改变的……”   雨漳力争道:“既然是很难,那就证明不是没有机会改变!”   老爷子豁然转身:“没错!有机会!但是,这个机会,是需要由我来找出的!是需要由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找出的!不是你!”   又舒缓语气:“你还年轻,还有无限的可能,但是我不一样,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已经没有了生的光芒……”   雨漳却是道:“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若是……”   他话未说完,就被老爷子打断:“小漳,你不要劝我了,我意已决,不用多说了。”   雨漳却不听,还要再劝,老爷子却开始说起凶地事迹来:“今天我们要去的是被先祖称为‘无影废屋’的凶地。从这名字就应该听出些许信息,就是这屋子在太阳底下也没有影子,而这屋子很早以前就废弃了,不过因为其是凶地,没有被毁掉。你也应该知道,另一个太阳底下没有影子的代表就是古邺城的钟楼,好像还是古邺城八景之一。不过,咱们村子这废屋,可当真是凶残。”   轻出口气,老爷子继续讲述:“这无影废屋的凶残,体现在根本没有人能够在其中存活,我们的先祖,也不行!它是在河岸上,距离村子还是比较远的,也没有多少人过去。现在正好是白天,我们过去看看吧。”   而后,老爷子在前,雨漳在后,前往河岸。   ……   ……   村子虽然不大,可“附属”的河岸但是不短——这种附属并无证明,不过是按田地与河岸接触距离来算,足有几公里长,而无影废屋是在村子正北,也就是所谓北头。   与老爷子带雨漳去看河上鬼舟位置不同,这边是在树林边界,河岸觉突出些,虽是较别处显得荒芜,却也有一番风味。   无影废屋便在突出处,也不知何人所建,自有村子以来便有此屋,虽是看上去摇摇欲坠,却屹立千百年而不倒。   屋子前后各有一窗,却已破烂不堪,本来应该可以从此看到屋子内部,却不知为何不得一见,仿佛一层迷雾蒙于眼前。   屋门紧闭,却也显露老态,似乎一动就会倾颓。   雨漳所见,正是如此一间废物。   他细看去,果然是朗朗乾坤之下,不见半点影子,无愧其“无影废屋”之名。   老爷子道:“其实说来,无影废屋也是所有凶地之中最为安全的一个,毕竟,只要知道它的可怖,就不存在误入的可能。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又笑着说道:“这无影废屋和我们村子里的另外两间屋子合称为‘凶地三屋’,其中一个就是那间老屋,我们先祖称它为‘近古老宅’,而最后一间屋子,可以说是和雾中灯光同样恐怖的凶地,先祖称之为‘迷踪竹屋’……”   雨漳皱眉道:“无影废屋和近古老宅我是见识过了,就是不知道这迷踪竹屋又有何可怕之处?”   老爷子道:“我已经说了,迷踪竹屋是不小于雾中灯光的凶地,从来没有一个人进入之后能够逃脱的。你应该知道,咱们村子周边是有四片林子,一片树林,这里面是杨树、榆树、槐树等等都有,所以是树林,比较杂;一片是槐林,里面都是槐树,里面有一处凶地,是口古井,我就不多说了;一片是柳林,里面全是柳树,离我们村子最远,曾经小孩子们经常在里面打架;一片是桃林,是被树林、柳林、槐林包在中间,外人很难见到的,而那迷踪竹屋就在桃林中。”   雨漳立时反驳:“我小时候又不是没去过那些林子,怎么就没有见到那口古井还有迷踪竹屋?”   老爷子反问:“你小时候去过那些林子,你就见过我们家老宅吗?你小时候到过南地,就见过雾中灯光和坟上灯光吗?你小时候经常去河里玩,你就见过无影废屋吗?这些答案都是否,你凭什么或者说你有什么底气反驳我?”   雨漳无言以对,只得听着老爷子继续说道:“这迷踪竹屋的构造是很清楚的,必然是竹子所成,但为什么说它是迷踪呢?就是因为很难见到它,但是一旦见到,几乎没有能够逃脱的。我说几乎没有,是说有几个意外,其中就包括我。我曾经好几次见过迷踪竹屋,都因为能够前往阴界而得以逃脱。后来我才发现,迷踪竹屋、河上鬼舟、雾中灯光、无影废屋等等大部分凶地可能也是守护者,只不过是特殊的守护者,守着这里的东西,不使外露。”   雨漳却有疑问:“迷踪竹屋是在桃林中出现,但是村子东边大路又不是从桃林中间过去,怎么守得住?”   老爷子道:“当然还有别的凶地,仅仅靠迷踪竹屋怎么可以?雾中灯光那边还有无字石碑,河上鬼舟那里也有无影废屋,到这里就靠迷踪竹屋一个怎么可以!”   听得老爷子所言,雨漳未有表态,只是道:“那这样,爹,你带我去看看迷踪竹屋吧,反正你也知道逃脱的办法!”   老爷子正有此意:“也好,在你离开之前,好歹让你知道我们这地方神异,别看不起这村子!”   雨漳道:“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特点、神异,知道这一点,怎么会看不起呢?”   老爷子叹道:“是啊,斥鴳何必笑鹏徒劳,鹏又何必笑斥鴳无知?都是一样众生,没有什么高低,没有什么贵贱……”   雨漳只觉他话里有话,却不解其意。   稍等片刻,老爷子道:“走吧,我们去桃林看看,让你见识见识迷踪竹屋。”   ……   ……   沿河岸东行,不多久便可进入树林,而由树林至桃林,并无大路,只有村里老人才知其中路径,外人绝难以找到。   雨漳也是知道一些通往桃林的路径,但与老爷子所走,却是截然不同——外人看来,这些路径都是一样,可唯有村里人才知道,这路径有多大变化。   树林中路径七拐八绕,似是迷宫,眼前所见,若全相同,老爷子说:“其实这树林本就是一个迷宫,是我们先祖构造出来的,就是不希望有人能够找到我们的老宅,同时也不希望有人能够找到桃林,见到恐怖的迷踪竹屋。而且,据记载,这树林也是我们村民的最后退路,除非彻底毁掉这片树林,否则几乎没有人能够窥破这迷宫的原理……”   雨漳顿有所悟:“所以说,老人们传下来的路径不过是迷宫中的一条。可是,这样的地方,就算是构造成迷宫,又有多大的作用呢?明明是一眼就可以看到远处的路上的人……”   老爷子却笑道:“怎么可能,我们先祖在构造这迷宫的时候采取了一种错位的方法,也就是说,两行树,一行树在另一行树中间靠后位置,正好补缺,所以说,你不可能看到另一条路上的人,即便是看到,也只是隐约之间。”   老爷子如此解释,雨漳骤然明白。   这样走来,不片刻,就见了青桃。   现在日子,桃还未成熟,全是青色,却有许多上面生了虫子,又没有人来打理,就有好些被啃烂摔落在地。   桃林中因为来人较少,并无路径,只得于草丛中穿行,偶尔还要避开脚下烂桃,很不好行走。   就在双腿快要宣布不干之时,老爷子出声道:“到了!”   雨漳连忙与老爷子并排,朝前看去,只见得一片空地中央……并无他物。   他便疑惑,看着老爷子,老爷子笑道:“它是在晚上才会出来,所以才说是守护者嘛,因为晚上大家都不注意,容易被摸过来,所以说,有了这些凶地守着,大家才能安心。至于白天嘛,大家还是比较容易发现危险的……”   雨漳却有话要说,声音近似喃喃:“还不是让日本鬼子找上门来?要不是是我二叔家……”   这话却被老爷子听去——老爷子何等听力,现在虽是年纪大了,可听力竟是未曾减弱分毫,老爷子骂道:“这话你在这里说说也就可以了,回村子后千万不要提了,因为我们村子比你想得要好的多,村民也不是你想的那么无能!”   雨漳不解,却也没有再问,而是说:“爹,既然迷踪竹屋是晚上才会出现,那我们来这么早干嘛?现在估计也还没有傍晚,距离天黑还远着呢!”   老爷子道:“不等在这里,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迷踪竹屋,因为迷踪竹屋是移动的,在桃林里随处移动,但是,它第一次出现必然是在这边。因为它一直在桃林中移动,而且桃林并不大,几乎都在它的影响范围之内,所以,它才能成为真正的守护者,不然,你以为它只是呆在这里就能被称为守护者了?”   雨漳承认,自己真是没想到,却还是辩解:“这种事情,你要不说,谁又能知道?”   老爷子笑骂道:“你还嘴硬不承认,我都说了是‘迷踪竹屋’,还重读‘迷踪’两字,你怎么就不明白?多么明显的提示啊……”   雨漳却过滤此话,而是道:“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等在这里,就没有别的事情做吗?比如说,我们去柳林看看?去看看那口古井?”   老爷子嗤笑道:“这样你都没办法等待,那要是讨个媳妇还不烦死你?这就是考验你的忍耐能力,等着吧!”   说罢,盘膝而坐,任雨漳如何说,却再也不肯动弹,如入定老僧,又似神游天外,却不知老爷子乃是在联系某物。   ……   ……   阴界,树林,竹屋   几名身覆白袍、发髯皆白老人聚在一起,其中一位道:“诸君以为如何?”   “可。”   “可。”   “可。”   ……   “不可。可为宇,不可为宙。”   首先开口者问道:“为何?”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其知天地义理,而不知古意今智,故可为宇,而不可为宙。”   有反驳者道:“千年无宙,其最为相适,如何不可?”   “为宇久,则可为宙。”   “善。”   “善。”   “善。”   ……   为首者——即率先开口者——道:“允。则其为宇。”   又道:“散!”   ……   ……   霞光渐散,黑夜降临。   林中升腾起烟雾,雨漳惊起,道:“是不是迷踪竹屋要出来了?”   老爷子慢悠悠说道:“急什么?你在游击队那几年就这么急躁的吗?也不知道你的上级为什么会看上你?这种性子,唉……”   他站起,拍拍满头黑线的雨漳肩膀:“你啊,真的是还需要好好锻炼一下,不然,出去之后丢我的脸!”   雨漳吐槽道:“我出去又不会报你的名字,怎么会丢你的脸?再说了,就我这实力,怎么可能会丢脸?爹,你可真的是小看我了!”   老爷子看看雨漳,悠悠一叹:“你这个样子,不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我就很欣慰了……”   雨漳还要说些什么,老爷子却是严肃打断:“好了,不要说话,迷踪竹屋要出来了!”   只见那边烟雾之中,慢慢浮现一抹绿色,似乎其中生出一株绿色植物,待烟雾散去些,就看到青色竹竿搭建而成的竹屋。   雨漳要仔细观看,却见竹屋门开,十余名白袍老人鱼贯而出,见此,他就要拉着老爷子逃跑。   老爷子反拉住他,道:“这,就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而他们……”   他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见雨漳?雨漳又有何特殊?   这种种谜题,到底答案如何,且看我下回分解。 第159章 文明   上章说到,老爷子带雨漳来见迷踪竹屋,烟雾起、竹屋现,而有许多位老人鱼贯而出,雨漳欲退,老爷子却云:“这,就是我带你来的原因,而他们,也可以说是守护者,但他们守护的并不是这村子,这村子里的秘密,而是……”   其中一位老人道:“是宇宙洪荒!”   雨漳冷视他们:“你们是何人?”   老爷子叹道:“让我告诉你吧……你知道文明的概念是什么吗?在西方的概念之中,文明是指一个具有高度发展程度的社会,比如说两河流域的巴比伦文明,地中海区域的希腊文明,尼罗河流域的埃及文明以及印度河、恒河流域的印度文明,当然,也包括我们长江、黄河流域的中华文明。但是,在这些文明形成之前,难道就不存在其他文明了吗?不,是存在的!甚至,在人类文明形成之前,地球上一共存在过三大文明。而这三大文明虽然都已经毁灭,却有一些人在文明毁灭的最后时刻保存下里面最精华的内容,最终,三大文明的后人组成了一个组织,名为无。无,名天地之始的无。而我,也是其中一员。我们是地球上第四个文明,前三个文明已然消逝,而其最为璀璨的光芒,正由我们保护……”   雨漳皱眉:“爹,难道您也是老糊涂了吗?这实界上若是有过三个文明,如何能够没有记载?”   自竹屋出来的老人道:“人事终究敌不过天命。你们人类所谓恐龙的存在,当时难道不是极尽辉煌的?到现在却只能见到它们枯骨,甚而连它们为何而逝都不知晓的,你道是为何?不过是天地伟力,恐龙于前也是渺小,而人类即便有怎样力量,又岂能抵挡这样伟力,不过徒徒等死……”   雨漳却冷声道:“谁说人力不可胜天?人类发展到如今的历史不就是和天斗的过程吗?”   老爷子则是叹道:“这话说得有失偏颇,那却是他们西方看法。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从来没有与自然对抗的观念,从来不曾认为自己是要胜过天的。道祖曾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其中难道是有你说的观念?咱们中国哲学,说来便是从《道德经》发展来的,后世之人对于《经》中所说,发扬者多而摈弃者少,是以可知咱们古人所思。”   老爷子闭口,且看雨漳。   而雨漳,欲与反驳,却终究无能多言,只是说:“这口舌之争我可是说不过你们这么多人,但爹你是真心打算让我进入这个组织?”   老爷子怫然不悦,哼声道:“咱们男子汉大丈夫生在世间,就应当是顶天立地,说话是言而有信,你这样问我,岂不是骂我?”   原来,老爷子这样人,虽说是接受新思想,然而毕竟生在旧中国,那传统儒家东西终究难以丢掉,是以听了雨漳所言有不悦。   雨漳却与老爷子不同,他年幼离家,所交所识大多是新思想者,对旧思想极为不认同,可如今回到家中,所见所闻皆骇人听闻,以致此时竟要无言以对,况且见到老爷子不悦神色,也就沉默下来,不肯言语。   诸多老人却对此不以为意,其中一位言道:“我们知道你许是不信,对此怀疑,也并无要求你尽信的道理。这许多知识,还要你出去见识一番才能明白。你且先要知道,你是我们组织的宇。所谓‘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之其五也。”   老爷子闻言是大吃一惊:“怎么他就是宇?您各位也不过是第四级黄。”   老人皆是笑而不语,保持神秘。   老爷子见此,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拉住雨漳,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就先离开了。”   回家路上,老爷子解释说:“我也不是被骗进组织的。说实话,当年我在中北大、中南大、东北大、中西大等等学校都有学习过,拿到了三四个所谓的学位。当时我也是不相信这个组织的,你爷爷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你不了解你爷爷。你爷爷是考上了秀才,当时他可是有机会成状元的,结果必须回来接替你曾祖父当个守护人。我一直说你爷爷是寿终正寝,甚至有模有样给他办了葬礼,其实他是自杀。当时我还在中北大时候,忽然有一天他给我有了一封信,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我,然后说自己就要自杀,要我尽早回去。我回去之后,想要劝住他......结果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说实话,有的时候我也考虑过自杀,因为我的父亲是那样痛苦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是,我没有。知道为什么吗?”   雨漳不知,却心头震动。   “因为你们。”老爷子叹道,“说真的,我当时就劝过你母亲不要跟我回来,可你母亲还是跟了过来,并且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几十年。如果你母亲不在,也就没有你们,我说不定会就此离开这世界,把这一切的问题抛给别人,就算是抛给你二爷也行,哪怕他骂我、恨我,我也认了。可惜,有你们在,我没有办法。”   老爷子说到这里,却不肯继续说下去,反而言道:“出去走走吧,见见世面,带上老二、老幺还有秀儿,至于最后结局怎样,都要看他们的造化,你也不用去管,或者说你也管不了。去吧去吧。”   老爷子这就在赶人,雨漳也不敢不听,绝不能气到老爷子,于是说道:“明天走吧,让他们准备准备。”   老爷子点头,背着手在前,走回家去。   站在村口,老爷子向雨漳交代道:“你不要管你两个弟弟,该去干什么你就去,想回去打仗就去,注意点就行。老二、老幺各有各的福分,随他们去,你也不要替他们做决定,知道吗?”   雨漳将这几句话记在心间,道:“知道了。爹,叔,你们回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他们坐的是牛车,可驾车人说了,是不能送他们到城里的,这边都是小鬼子,要是被见到可得不了好,况且这里面还有个千娇百媚大姑娘,问他能送到哪里,他说到了近郊的董王度就要把他们卸下。   到董王度那边就清晨变午后,眼见就要黄昏,幸而近日太阳是不肯露面。雾气出来逞威风,城边驻守日军是没有看见,说来董王度虽是近郊,可土地贫瘠,定居的倒也没多少,日军也是没当回事,放着不管,给他们极大便宜。   雨漳吩咐驾车人说回家后老爷子会给些粮食,打发驾车人离开,而后拉了三个亲人坐在一间破庙里面商量,他说道:“咱们北上是古郸,可现今是被日军攻占了,南下的话要走许久,往西才是好地方,能见到咱们军队的。”   他口中“咱们军队”,是因为他本来是游击队一员。   老二听了,说道:“我是要跟着老大你去西边的,老幺、秀儿你们两个怎么说?”   老幺是没个主意,目光全放在秀儿身上,看来是要听秀儿吩咐,秀儿沉默片刻,言道:“我和老幺去南边吧。我家本来是南边的,父亲进京做官才到北边来。况且说,我们娘看来时南方人氏,不去南方去北方那岂不是南辕北辙?”   雨漳听得点头,说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去南方。千万小心!”   又向老幺嘱咐:“秀儿是个女子,你是她丈夫,该起到应有作用。”   老幺点头道:“我晓得。”   四人就此分别,雨漳和老二先将老幺夫妻二人送到城南,而后才商量着西去。   你道为何他们西去不沿漳河行?   原来,漳河沿岸是有日军的,这样过去,保不齐就被抓去,可到董王度再西去又有不同。   由董王度西行全是毁坏麦田,村庄也是较少,日军主力可不会留在这里,况且西行可到隆虑,据说那边是有游击队,说不得就能找到组织,且隆虑那边路可谓难行,是难守难攻——这里解释起来起来麻烦,暂且不说,您各位记住就好。   这就麦田里穿行三日夜,渐渐见了山,知道是太行近了,雨漳向老二说道:“老二,可看见那座山了?”   老二点头,问道:“那山怎么了?”   雨漳说道:“那年我还是游击队时候,队伍里出个叛徒,也不能说是叛徒,其实是小鬼子抓住他爸妈威胁他,结果他就暴露我们位置,当时我们游击队差点全军覆没,幸好是逃到太行山。谁想到太行山里有个总队,反过来是击溃日军,也使得我们逃过一劫。那叛徒也好运,我们队长、政委是个好说话的,是没让他吃枪子儿。总队里面政委知道了,连忙叫我们转移,果然没几天小鬼子就打过来,我们就派人崩了那叛徒。”   老二听得“上头”,听他停下来,催促道:“大哥,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好歹让我听个饱!”   雨漳失笑道:“要我让你听个饱,你可真是难为我,当我是故事会吗?我虽然经历了许多,但值得拿出来讲的,实在是没有多少。好了好了,到那边见到同志们,说不定就有几个喜好讲故事的,到时候让他们讲给你听,听到你想吐。”   老二嘻嘻笑道:“我怎么会!好了,走吧,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不过......”   他忽然面色一整,说道:“秀儿那个姑娘可能有点问题。”   已经转过身准备离开的雨漳又转过来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啊......” 第160章 隆虑   “因为啊,就我观察,那姑娘一颗心显然是没有放在老幺身上的,可能老爷子和二爷不反对是想着借这件事锻炼一下老幺。”老二言道。   雨漳这就皱起眉头:“这事闹得。要是这番锻炼里面没了老幺怎么办?二爷就不心疼?这都什么事儿啊!”   老二笑道:“好了好了,老幺这么大人了还能让尿憋死?总有办法的,到时候万一他能把秀儿追回来呢?一起生活了不短时间,要说没一点感情,我可不信。”   雨漳摆摆手,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隆虑这边就几乎要进入山区,是有座峡谷,可要去中北行省晋专区还是要翻山越岭,可这座山不是好翻越的,先不说其上道路之艰险,单说小鬼子就不是好相与的,别说枪子儿不认人,就是认,也要像着他们身上招呼。   所以雨漳是不着急去陕专区延州,甚至不着急去太行山找组织,先要在隆虑这边活动一时片刻才好。   地图上看隆虑这地方是比较小的,可你拿掉比例尺来看,那可是够你灰头土脸还找不到的,而且这时候是1944年10月份,日军颓势已经明显,这许多小鬼子也就暴躁起来,恨不得杀光古邺人民,而民国党军队却非死即降,幸好是组织派了人来,倒是能挡住日军攻势,还能反击些许。   这几日雨漳就听得远处枪炮声隆隆,不时就打起来,他摸摸身上,发现干粮是不多,也就对老二说道:“老二,不管怎样,咱们也要过去看看。要是组织在这里就再好不过,要是民国党我是拼了命送你离开,算我认栽。”   老二笑道:“大哥说这些丧气话。再说老爷子是说过了,不要你管我的,是我要跟着你,到时候连累了你还是我的过错。”   想到老爷子所言,雨漳也不便说什么,但想的和说的肯定不一样,他就说:“也罢,我们走吧,去那边看看。”   找到组织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也没什么狗血剧情,不过是被抓到之后押到支队队长、政委面前,那政委恰好是认识雨漳,连忙把他扶起来,惊讶地叫道:“雨漳,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你们支队已经牺牲了吗?”   雨漳叹一声,也不好把自己的神奇经历说出来,也就编造个故事说道:“我们支队是在蒙专区呼伦贝尔草原发现了小鬼子,当时我们都好奇小鬼子在这里干什么,后来我们发现他们是在弄什么试验场,我们就把信息报上去。上面下来指令说是让我们先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试验场,支援部队很快就到。结果探查的时候有个家伙冒冒失失被小鬼子发现,我们就交火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我就昏倒了,醒来时候还是在草原上,我那个支队还有小鬼子全都不见了。然后我就一路跑回来,到家呆了几天就准备回去报到,恰好听到这边枪炮声,觉得可能是组织,就过来看看。”   政委名为吴桐,是牧野人,算是雨漳老乡,听了这番话,登时表示:“等把古邺解放,我就陪你去呼伦贝尔那边看看!”   支队长名为李再旭,到吴桐旁边问道:“政委,还没有介绍一下这位同志呢!”   吴桐恍然,笑道:“我说怎么感觉像是忘了什么一样。”   而后把雨漳拉到身边,介绍说:“他叫雨漳,就是古邺人,是在1933年年仅17岁就到井冈山参加了革命,更是跟随组织长征,到延安之后进入敌后游击队,到小鬼子入侵时候,他已经当上了支队的政委,带领着支队辗转于晋冀鲁豫等专区,到41年的时候,支队里出了叛徒,要不是上太行就遇到了当时我所在的那个师,他们就都打算英勇就义。整顿一番后,我们师长说是让他们跟着我们,你们知道这小子怎么说?他说这个支队是在敌后的,现在局势还很紧张,这是他们敌后工作没有做好,然后就带着自己的兵走了。到43年,刚刚你们也听见了,要不是他有点运气,恐怕这会儿就没办法站到这儿跟我们说话了。”   李再旭可谓是肃然起敬,当时敬了个军礼,雨漳回了个军礼,然后说:“支队长这是做什么,使不得!您要是真觉得我好样的,等咱们把小鬼子赶出去后,去蒙专区走一遭怎么样?”   李再旭笑道:“当然好啊,老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没见过这么对胃口的!”   雨漳见众人是相信了自己,终于是放开,也就笑道:“只怕到时候你可能要反胃的!”   李再旭拍拍他肩膀:“好了,我和老吴会把你的事情报上去的,你就放心带下来。对了,这一位是?”   雨漳把自家老二拉过来说道:“这是我家老二,叫雨洹,也是要参军的。”   李再旭更是欣喜:“很好啊!”   说着给他们两个安排了住处。   雨漳也算个革命老人,各种知识掌握不少,李再旭也就没有安排别人过来教导老二,但还是交代道:“雨漳,到时候还是要让你弟弟去延州的,到那里接受教育。”   雨漳点头言道:“自然会让他去的,不过现在局势还没有完全明朗,要让他一个人去了我是不放心,可放着古邺在这里我也是不心安,倒不如暂且在这里,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去蒙专区,让他去延州。”   李再旭听雨漳是安排了个明白,也就知道自己是白担心,幸而最后雨漳是道了声谢,让他觉得这个提醒也不算亏,反正是操着好心,总算是没有办坏事。   这么在这里等着、作战,下来就是差不多两年,小鬼子终于是投降,而中央那边是派了人下来领导这个师,李再旭和吴桐把情况说了,再叫过雨漳盘问一番,总指挥和政委当即拍板要他们去蒙专区呼伦贝尔草原,至于雨洹是被政委送往延州接收教育。   政委说小鬼子投降,是不敢再做什么动作,就怕他们跑得快,说什么也晚了,这一次你们就少些人过去,一定要阻止日军的转移,把他们的设施拦截下来。   最后是派出22人,算作中央特派调查组,前往中北行省蒙专区呼伦贝尔草原进行调查以及对日军拦截,李再旭为组长,吴桐为政委,雨漳为特别顾问——说是特别顾问,不过是一个名头,没什么作用。   日军投降是在1945年8月,到呼伦贝尔草原是在10月,可呼伦贝尔草原是国内最大的草原,要找到具体位置,可真是不容易,幸而雨漳是提供了另一个关键信息:那个地方距离呼伦湖不是很远。   他们一行22人来到呼伦湖边草原,开始搜寻,因为草原太大太散,其中驻守日军不是很多,民国党派来收缴武器的不对也不算多,就算见了面,因为两党还没有正式开战,说一个“收整战士遗体”也就没人说什么,倒是民国党在这里的高级官员觉得其中有问题,派了人跟着,当然,要是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也算一大功绩。   可他们22人是漫无目的——目的是有的,可要找到,是真的千辛万苦,那跟踪者回报了,官员也就放弃计划。   终究是苍天不负苦心人,到11月份,天气渐渐寒起来时候,他们,他们终于见到了那支日军,不知什么原因,这支日军尚还没有撤退,因为位置隐秘,也没有被发现,李再旭看了一眼,向雨漳问道:“是这里吗?”   雨漳细细看了一眼,虽然细节有所不同,但可以看出这就是两年前自己见到的那个营地,于是点头说道:“就是这里,虽然有所改变,但我还认得出来。”   李再旭点头,而吴桐说道:“我们要想个办法和他们接触一下,就怕他们负隅顽抗,那样我们也不好办。”   他们都藏在这边,那边却有日军发现他们,不知呼喊了一句什么,就有许多人端着枪跑出来,眼见就要射击,李再旭往那边抛一颗手榴弹,顿时手榴弹炸开,那边日军就算没死也被炸了个灰头土脸,更是愤怒异常,而这边雨漳他们已经分散成两队,分别由李再旭和吴桐领导,开始在草原上穿梭。   这里驻守日军都是常年不与敌人接触的,对游击战术实在不熟,对他们也就束手无策,而营地里忽然跑出来几辆汽车,一见这样情形,吴桐说道:“只怕他们是接到情报要转移!”   李再旭也看见了这情况,又是一枚炸弹抛出,只是根本不足以挡住日军撤离脚步,雨漳举枪就打轮子,日军反应过来,开枪射向枪声响起地方,一时压制住雨漳他们,而后有人一把火点燃营地,竟是什么也不肯留给他们。   吴桐咬咬牙,和李再旭聚到一起,合计道:“这样下去,只怕鬼子就跑了,他们要是去东北行省那边,就要通知我们那边组织拦截一下,咱们任务算是失败了。”   雨漳却是说道:“不,任务还没有失败,我想,他们可能研究的是这片草原之中的东西,不然,营地不会是在这里!”   李再旭和吴桐对视一眼,都觉有理。 第161章 终章秘密   李再旭也就问道:“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雨漳言道:“你看现在火焰还没有起来,只怕他们是等到大火蔓延才会离开,现在我们只有冒险,不然决无办法知道这里的秘密。”   吴桐皱眉:“依你来看,要怎样去冒险?”   雨漳道:“你们掩护我冲进去,我去看看!”   吴桐急忙道:“不可!这样实在是太过冒险!”   雨漳却道:“老吴,两年多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回来,只有我一个人回来?难道我是临阵脱逃了吗?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去的,去找我的那一帮弟兄。拜托了!”   吴桐沉默下来,李再旭忽然向身边众人问道:“咱们里面有没有怕死的?咱们也不强求,你可以离开!”   边上人全是沉声说道:“咱们既然来这里,就决没有一个是怕死的!”   李再旭闻言,站起来喊道:“他奶奶的,冲!”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22人全站起来冲锋,将自己暴露于枪林弹雨之下,而后闯入火海。   日军见此,先是吃了一惊,而后才开始射击。   雨漳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猛然闯进一个神秘空间,离开了呼伦贝尔草原,随在他身后又进来十多人,最后统计一下,估计是有8人牺牲在外面——之所以说是估计,是因为暂且还不能肯定些许人是牺牲还是没能进入。   雨漳道:“是我害了他们!”   李再旭上来拍拍他肩膀,说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都是革命者,都是兄弟!要你还是觉得对不起他们,就从这里取出研究成果,让他们安心!”   这番话虽未能使得雨漳“铁石心肠”,却终究改变“柔肠”,他说道:“我们千万小心些,你们看着里面还有电器,只怕是小鬼子的手笔,而且我试了试,这里没有出口,也就是说,出口现在很有可能还在小鬼子手里!这里作为一个绝密的空间,可真是给他们提供了极好的屏障。”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全严肃起来,持枪在手,慢慢向前,经过光明进入黑暗,而后来到通道前,跌坐的几具尸体吸引他们目光——有日军军装,亦有我军军装。   雨漳就要扑上去,吴桐眼疾手快将他拦住,喝道:“冒冒失失,怎么能行!”   他哽咽道:“你就是他们的遗体!”   吴桐哪里看不出来,可他却不能上前收拾。   他不上前,有人上前,还没扶起尸体,脖间出现一个窟窿,而后鲜血冒出,他软倒在地,眼见是不活了,又有两个跑上去,李再旭是叫也没叫住便两条生命付出。   雨漳冷静下来,不去看尸体,而是向两边看去,道:“这两边有什么东西!”   吴桐脸色很不好看,说道:“我知道小鬼子是怎么过去的!”   众人目光全投过来,他放开雨漳,压抑痛苦与愤怒,言道:“这东西一次只有一只,也就是说,只要趁着那东西穿透尸体时候过去,就不会有事......天杀的小鬼子!”   众人皆是愤怒异常,可全没有办法,自己人又做不到这样心狠手辣,正自踌躇间,一人奔上前,喊道:“你们快走!”   喉咙就要不保,刚刚看出他要有所动作的雨漳扑上,却终究没能拦住,他连滚带爬进入通道,喊道:“你们他妈的过来啊!他妈的他就白死了!”   最后过来者9人,一人死在路上,而这里又添了五具尸体。   李再旭狠狠摘下军帽,喊道:“敬礼!”   他们向着几具尸体敬礼,雨漳在嘴里喃喃:“兄弟们,等我出去了,一定会来把你们带出去,绝对!”   他们收拾心情,走进通道,最前面李再旭一露头,就有子弹飞来,幸而这样环境里是看得不清,没有打准,于是几人在通道里几人从通道出来,向光亮亦是子弹飞来处射击,虽没有效果,也是压制住对面火力。   正这时,天忽然大亮,他们眯眼适应光芒,那边却很快反击,击中一人小腿,他们警觉起来,可周围又没有障碍物,树林距离这里还远,有人就看上水塘,甫一跃入,就没了影踪,有水性好的要下去,李再旭将他拦住,说道:“这水有问题,不要动!”   说着扔出一枚炸弹,落在那边村庄旁的水边,掀起一道水幕,暂且挡住攻击,李再旭一挥手,意思是向树林那边行进,雨漳他们跟随其后,快步奔向树林。   不多时,水幕消散,却有不少水落在日军身上,那日军还没惨叫便化作一滩脓水,哇哇叫日军全把罪责归到雨漳他们头上,子弹不要命招呼过来,受伤者再次被射中,身子一歪倒在水中,再上不来。   要去拉的几人收回手,急忙跟上冲入树林,依靠茂密树林进行反击,不断变化位置,可谓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搞得日军焦头烂额,最终没有办法,派出为数不多士兵过来追击。   可他们如何能在树林中胜得了我军,只是一味猛攻,不讲策略,李再旭开了一枪,回头向吴桐说道:“看来这些是没有接触过我们的,是可以好好遛遛他们!”   可还没开始“遛狗”,那边忽然来了一条大蛇,蛇身巨大无匹,一个横扫就是无数树木倒折,那边日军见了虽然有些敬若神明,可见它拦路,管你是神是妖,便是天照大神在前,八歧大蛇临世,战争分子也敢一较高下。   子弹落在大蛇身上,大蛇一阵“呻吟”,尾巴扫过来日军就是伤亡惨重,剩下些人胆子是被吓破,慌忙扔枪就要逃,可惹怒大蛇还要逃,哪里有这样道理,最终还是落为大蛇口粮。   大蛇囫囵吞枣咽下去,回头去看雨漳他们,忽然就口吐人言:“你回来了。”   众人皆是皱起眉头,实在不知这话什么意思,偏偏雨漳浑身一阵,颤声问道:“我就是在这里昏迷?”   大蛇道:“你在这里昏迷的还少吗?怎么,这次这么短时间就又回来了?”   这么短时间就又回来了?   到底什么意思?   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   大蛇言道:“既然你现在不知道,那就是不该知道。等着吧,总有知道的时候,也许,是下一次,也许,还要等很久很久......” 第162章 序言 常枫   雨漳这名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这个问题困扰着许多人,包括姚常枫,包括有思,包括邪神。   而雨漳的故事要想讲清楚,其实与这三人脱不了关系,于是,我就起了这一卷,讲述三人与雨漳之间的恩怨。   当然,咱们向来是遵守周瑜、黄盖般关系,也就是说,您要是不乐意看,是可以去看下一卷,若是还有耐心看下去,不妨尝试一下。   前面讲了许多有关姚常枫的事情,可他究竟是怎样人生我们是不知道,有思、邪神究竟怎样人物我们不知道,他们如何相识我们不知道,可这一切与雨漳皆有着莫大关联,若是讲不清楚,这三人还不如不出来。   实界与虚界其实类似许多,因为是投影,实界发生的许多事虚界也有发生,世界存在的许多东西虚界也有存在,但姚常枫、有思、邪神、雨漳是独一无二,决没有什么投影。   说起来姚常枫说过他是认得雨漳,可他如何认得雨漳?   这又是个问题,这许多问题堆积在一起,可就避不开,须得一番讲述。   这序言就开个头。   姚常枫与雨漳之相识,是在漳河边。   他们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而那个村子在现实之中是不存在的,换句话说就是,他们并不是出生于现实——这一点是在姚常枫长大后衣锦还乡时才知道的,也是那一次,他明白,他不可能当一个普通人。   于是,执行人正式与守护者平起平坐。   那个村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呢?   那时候,他看到了一片不知什么时候写就的文章:   我有一件事至今记忆犹深。   那还是漳河不断水时候,小孩子天性,不听家长劝,总爱到河里玩水,我当然也如此。   估摸着是七月中旬,我随着几个朋友到河里,本没打算游泳,可在岸上实在无趣。C当先下了水,他们都下了,我在他们的笑声中也下水。   我是不会游泳的,自然不和他们一块儿。我自找了个地方耍着,哪料脚下一滑,身子便开始下倾,水里又忽然生出一股吸力,我一下跌进河里,强睁开眼一看,前面是黑黝黝的一条深沟。   我伸手去够水面,那不远的距离如同天堑。胸口气短,想吸口气,却吸了一鼻子水,一咳又是一嘴。我意识已经开始涣散,身子也不再受自己控制,眼见便要坠下深渊,几只强有力的手把我脱出水面。我终于保住一命。   这件事我未曾与太多人说过,今次听爷爷提起无底深渊,这才把这件事翻出来。我把它讲给爷爷听,爷爷沉默了很长时间,一向不抽烟的他点了一支烟,道,那是四十来年前,农民干活儿有劲儿,夏天里出一身臭汗。我当时应该也有二十岁了,你曾祖四十多,公社里的干部。当时是秋收,忙得很,我、你二爷、三爷都在地里帮忙,干到太阳正当头,你三爷脱了衣服就钻进水里去了。他玩水玩得好,也没个人管他,有三四个小时,他还没回来,你曾祖让我去找他。到河岸一看,我知道,没戏了。衣服还在,人已经没了。我下水去找,就看到了深渊。你三爷就这么去了,尸骨未存。   爷爷落了泪,丢下我进了里屋,捏灭烟头,扔在脚下,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曾祖的遗像前。我对着曾祖的遗像鞠躬,然后悄悄退出了爷爷的房间。   村委会旁的一个老屋前,经常有一些老人晒太阳。我便去找他们,向他们问无底深渊。   那最老的一位说,常字辈儿老幺(实际上我已经不是了),我与你说,你也算运气到了,脱了一死。你不见师家小子,前面过了四个没事儿,就他一下给陷了下去。运气点儿背。我给你讲,七十来年前,我二十多,下水耍下,哪知道那深渊就跟生在我身下似的,直愣我就要下沉,还是我哥眼疾手快,一下子用绳子套住我,几个小伙子一起用力,把我拔了出来。那家伙,我都以为快死了。深渊倒有人说是龙渊,下面住着龙哩!   他旁边一位老人用胳膊肘碰碰他,问道,张家老,还记得李家老四儿不?   七八个老人就都围在一起,说了起来。   张家老说,那年我刚四十,有了我家五孩儿,留我家婆子在家看孩儿,我就下地去了。李家老四儿好像才十八九,刚处了个对象。我记得李家老四儿对我说,张大爷,这处能耍水不?我说,别在这处耍,换个别的地方,这儿有深沟沟,陷人。那小子不听我的,还是下水了,得,一下水,命就给丢了。   李家老说,我是老二,他老四,可他就一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老爹说,四孩儿,你水性不好,少去水里耍。他就不听,偏要去。也就他十二岁,我十九岁时候,他差点儿淹死在河里,要不是边儿上我老伯在那儿……没法儿说他。结果,一条命扔在河里,还把老娘带走了。   刘家老说,我当年是个混蛋,拐了人家女儿到河里玩儿,哪曾想把李家老四儿引了去,这一下他可就爱上那条河来。说来也想让我自己扇自己个耳光,我十九那时候,处了个对象,叫蔡苇,人长的不错,心眼也挺好,手也挺灵巧的。我就领了她到河里。他不会游泳啊!可是为了我,还是下了水。一下水,向旁边一走,得,就下去了。我扎猛子下去找她,就见她沉下深渊,她是救了我这条命。他家里人倒不怨我,可我自己怨啊!   刘家老说着就哭了。   师家老说,刘家老头儿你也别哭,这事儿倒也怨你不成。你说我老师家招谁惹谁了?我那三孩儿、五孩儿还有两个孙子都娘掉深渊了,四条人命啊!我当年就跪倒河边了,我给深渊说,深渊、龙渊、爷爷,我一把老骨头给您跪这儿了,可别再找我们老师家事儿了。我们家人丁不旺,可别让我绝了后。   敦家老说,你看这掉深渊里的,有几个好东西?我说这话师家老也别气,我可连我老敦家也骂了。你想姚家老三,师家四个,刘家、王家、张家、李家还有我们敦家的那几个,有哪个是踏踏实实做人的?姚家小子,你说你差些死在里头,你还记得当时你干过些啥吗?姚大爷子说你不成器,祖坟上冒青烟能让你改邪归正。   没有人再说话,我垂下头,偷偷向后退,后面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是我二爷,小枫,敦家老说的都是实话。你当时上初一,整天很是淘神,打架、吸烟、上网……我们当时都对你绝了念想了。你当你落入深渊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吗?你爷就知道。他说,枫儿遭了这一难,也该长个记性,估摸是祖坟上冒青烟,到他改邪归正时候了,要不然深渊哪还能留他命?深渊就是阎王殿,他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枫儿是要变了,他这才初一,还有两年,不迟嘛。   我转过身,二爷拍拍我的肩膀,说,小枫,这深渊存在是有着年头了,周家兄弟见过,你爷见过,我见过,你也见过。这深渊是有个故事的。东边叫丰乐镇,南边叫固岸,我们这儿是个水库。估摸是崇祯时候,李起兵反明,山海关外有后金。当时有开山断川祈佑得金义侠和移山驱川开天祈佑司官在河南一带活动,那时候传说曹操墓在漳河底下,现在当然知道不是。义侠到丰乐镇,司官到固岸,都想抢先一步进墓。义侠有个首领,姓朱名正字伯公,据说是朱由检一个无名分的弟弟。他对手下说,谁先入墓,赏金万两。漳河水大,本没有人愿下,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怜十多壮汉,一下子就被冲走了,估计直接入海了。后来出现了个奇怪天相,叫日月同辉。朱正和司官首领刘方刘子元觉得这是个好时机,领人下水,果然没被冲走。他们不论恩怨,汇在一处,潜下水去。他们却没见龙宫,可能是他们积德过浅,积怨成山,深渊生在他们脚下,一股吸力卷着他们向下。最后只个朱正逃了一命,写了篇《漳水龙渊记》,也终于消失了,只有世代口传下来些消息。   我问二爷,什么是开山断川祈佑得金义侠、移山驱川开天祈佑司官?   你不是看些盗墓小说吗?这些也不知道?二爷说道。这些就是盗墓贼,只不过官方给了他们些正式的名称罢了。   我辞别二爷,到漳岸,想起了一曲《祭祖·天变》:   清明时节,携父于田祭祖。座座孤坟,似控诉。一场天变,惹几人孤?人生一世难耐天,能得活存也只独。便道人间,到头也一墓。   一曲《杂文》:   漳水流千年,西门邺令,祠立河岸。想乱世之雄、帝王之称,漳水滨安。水实福也,民愤为断。   一流养民水,三年数断。就此过,杂说无用也妄谈。   我看着漳河,看着奔流的水,无语凝噎。   到水干之后,我到河里去看,沟沟壑壑,沙石树草,却独不见深渊。自岳城水库至豫专区冀专区漳河桥的河道我踏了一遍,却终究没找到深渊。它存在吗?我不知道。   又一年,我回去参加葬礼,亡者是陷在深渊中。我又站在漳河边,对深渊说,如果你,深渊,真的认为某人该死的话,请不要自我决定,告诉人类,让人类进行判决。请相信我们。 第163章 空间错位   自村里出来,常枫回头看了一眼,没见到有人过来,终于放心不少,抬头看看天,约莫已有两三点钟,父母若发现自己不在,只怕会发怒,想起父母发怒场景,他就不寒而栗。   可已和那家伙是约好了,要是爽约,毕竟不好,也就偷偷跑过来。   河里是没有水的,那家伙正站在那边河岸上,见他来了,急忙招手,却是一句话不敢喊出来,他匆忙跑过去,到那家伙身边,低声埋怨:“你怎么站在河岸边上,要是被他们看到怎么办?”   那家伙很是委屈,道:“常枫,要不是看你来了,我也不会出来。”   “好了好了。”常枫拍拍那家伙肩膀,“老漳,说吧,我们怎么办?”   雨漳推推脸上眼镜,拉常枫到一旁树林里,说道:“你应该看出来这村子古怪的地方,反正我是不管跟谁说,他们都是没听说过这村子,怎么,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查探一下?”   常枫不由自主想到自家父母,有些犹豫地问道:“要是把他们发现怎么办?”   雨漳把他身子板正,问道:“你也想像你父母一样就这样生不如死的永远呆在这里吗?不能的,我们必须逃离这里,就算失败,我也认了!”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父母痛苦神情以及在痛苦中对他的“惩罚”,他不要这样生活!   于是,他坚定点头,却还是有疑问:“可是,就我们两个,该怎么办呢?”   雨漳回头看一眼,见没有外人之后,说道:“你知道我们村是有几个禁地对吧?”   常枫闻言,心中一惊,慌张问道:“你是要去那几个禁地?”   雨漳摇头,说道:“也不是几个禁地,单单去一个就好,你可还记得有思?”   常枫皱眉道:“有思不是离开了吗?提他干嘛?”   雨漳冷笑道:“村长说是离开你便信了,我可是亲眼见他消失的。喏,这就是他消失的原因。”   说着递给常枫一张纸,只见纸上写着:   (此下为文章内容)   有一次哥哥对我讲,十多年前,漳河边上有个看风水的,姓马,不知名字,人家都叫他马瞎子。   估摸九几年时候,漳河发大水,水直淹进村子里来。   马瞎子就来了。   他对老爷子说,村长,这水可来得不妙。   老爷子一笑,能咋?没死人就好,还求多大福?你马瞎子也别天天就干些没用的活儿,快过来帮忙。   马瞎子没奈何,就干了些粗活。   过些日子水下去了,林老斗——就那个跟个木头杆子似的,剃个光头,跟个傻子似的家伙,他对老爷子说,大老爷子,俺家那口子没了。   老爷子就问,怎么个事儿?   林老斗说,不知道啊。这水一落,就没了她了。   人命关天,老爷子奔走相告,寻求帮助,可谁也不曾见过林老斗那口子。   就这时候,马瞎子又来了。   他说,老爷子,我可知道林老斗他那口子哪里去了。这次你可别不信,我是真知道。   老爷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求助于马瞎子。   马瞎子没高兴,他面色一整,跟老爷子说,老爷子,这次可大事不妙了!   老爷子问,咋?   马瞎子说,这漳河大水,到这儿冲破了凡间,开了个洞,林老斗他那口子就落洞里去了。   林老斗急问他,这洞咋回事儿?   马瞎子说,凡间与其他界面是在一起的,这大水一冲,凡间错了位,就开了“口子”,这“口子”就是那洞。进去就回不来了。   林老斗信了。   林老斗就再没找过他家媳妇儿。   我问他,哥,为啥不说林老斗他那口子是大水冲走了,或是深渊吞了?   哥哥说,林老斗那口子没挨水,没干过错事儿,又没啥日月同辉异兆,除了空间错位,就没别的说法了。   我默然,但并不认同。   让我认同是在我十六岁时,陪同几个来访朋友到漳河于我们这里形成的三岔河口玩,恰遇到初中的几个学生。   我对他们说,这边水深,不要在这里游泳。   奈何他们不听,非要在那处下水。   我也只得任由他们了。   刚一下水,只听得他们惊呼一声,其中一个就生生消失在我们面前。   是空间错位。   后来同伯父说起这件事。   伯父说,就元朝至大二年,漳河边生了个贼,叫胆碌(liù),胆子贼大,专向富人动手。古代叫当官的叫什么?叫官老爷。胆碌可不怕这官老爷,照偷不误。人家也叫劫富济贫。可当官的不念这个,下令逮捕胆碌。胆碌毕竟横行了些日子,功夫还是有的,一直到秋天,愣是没人抓住他。当官的这可着了急,就下令道,报胆碌所在者,赏金十两;捉取或斩胆碌者,赏金皆百两。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漳河边有百余人要斩胆碌,可他们没胆碌那功夫,找不到胆碌。然后他们就设了计,准备一举灭了胆碌。他们全扮了普通农民,城里乡下转悠。胆碌不知道这些,向当官的下手,被追出宅院,那些人全拥了上来,要抓了胆碌领赏。他们可都留了个心眼,怕乱刀下斩了胆碌,也不知谁起的主力,无处领赏。这就给了胆碌机会,他手拿匕首,突围出去,直杀到漳河边,上船。   我问伯父,后来呢?   伯父说,你觉得呢?   我已经猜到了结局。   伯父叹了口气,深渊杀恶人,这错位就吞好人,真是个不偏不倚。   我不语。   回家路上遇见个本家爷爷,与他谈起空间错位,他说,明朝永乐十九年,有富者驾船游漳河,由现在的上党到古邺。这可够长了。当然,那富者是有背景的,古时候有背景的人不都很牛气吗?六七条船到古邺,这儿景色可够美,他们也就那啥流连忘返了。   他们都是被无底深渊吞了杀了?我又问本家爷爷。   本家爷爷说,不是的,那几个人,好人,都抱住了木板,没有被无底深渊吞了,反而是顺流而下,然后,咔嚓。   死了吧。空间错位。我叹息一声,本家爷爷也叹息一声,对空间错位是真正的无奈。   这是一种悲哀吧。   后来遇到五叔,又叹息这件事,恰遇到几个伯伯和另一个本家叔叔,他们便议论开了。   大伯说,从汉朝说起吧。就汉朝昭帝元凤五年,有个叫莫顾的,也是个大家族长子,还是嫡长子。他性子野,总闲不住。到春三月,嗯~三月中旬,他引着十几人去漳南看桃花。漳南,就是漳河南岸。当时桃花盛开的美呀,让人流连忘返啊!你想想吧,那时桃花能把他们迷到什么程度。怎么说呢?就是陶渊明《桃花源记》里说的:“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他们驾了船,赏着桃花,向前行,然后,遇到了空间错位事还不完,就后来元凤五年四月,那家族派了人寻找他们。寻来寻去,千寻万寻,就是寻不到他们。怎么办?他们也没办法,下水去找,遇到无底深渊,被吞了些人,其他人都折在空间错位了。   怎么不见你们提漳水龙宫?龙王不救那些好人吗?我问大伯,心中极是疑惑。   漳水龙宫?这问题简单。二伯替大伯答了。你说是漳水龙宫权大还是十殿阎罗、三十三重天紫霄殿权大?   漳水龙宫自然比不得十殿阎罗、三十三重天紫霄殿。我想也不想便直接答道,答完便明悟了些东西。   这就妥了。二伯笑道。既然是人家权大,这空间错位又直连那两处地方,漳水龙宫当然是不敢管了。要不然,得出大事儿。   地狱、仙庭要这些好人做甚?我又向伯父叔叔们问。   三伯说,那不是传说地下有个菩萨发宏愿,说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说罢,我便更明了了些。   ①   几阵秋风卷珠帘,人倚枯木空叹愁。漫天枯叶遮小楼,心幽幽。   孤雁独飞悲鸣过,阔河人叹枯水流。雨打黄石泪不休,这悲秋。   ②   叹天之悠悠,唯我愁。孤日一扁舟,是离秋。又复思,多年后,可有枯水流?   观生之幽幽,可知否?独月一孤鸠,寂寞愁。再回首,记忆中,心痛谁人留?   ③   秋来上坝头,望河中枯水,岸边小舟;河浅虾上岸,鱼难游。曾记否,那年猛浪流?   晚霞歌罢归,见漫天红遍,云边雁走;云低惊鸟飞,巢难求。可记否,那日朝霞透?   本家叔唱了三曲,收声,道,可别见我小,我知道的可真不少。老爷子那日同我爹说话,我就站在边上。老爷子说,我不想信那啥空间错位啊!我爹说,不想信也是得信的。漳水龙王倒也是助我们的。老爷子说,毕竟老邻家了,总不能干瞪眼看着别人在自己眼前胡闹。我爹问,他咋料准了地下的和天上的不敢动他?老爷子说,这我倒是知道。龙王早是出现了,他和别处、上界、下界定了约,凡是被深渊吸过的人,都不是好人。昭帝元凤五年刚定了约没几年,他没管住,再后面就都规矩了。我爹又问,他怎敢如此?老爷子说,殷城、羑里城、邺城等这龙气是该汇到洹河里的,可都让龙王他吞了,加有文峰塔、长春观等聚来的气,还有借太行的气,这就成了气候,敢和上界叫板了。我爹说,这龙王倒是大胆,可还是好的。老爷子笑着说,他本也是极凶残,以为自己高贵嘛,可后来见识了许多,性子也渐渐就好了。要不他还能活到现在?我爹就问,能让孩子知道吗?老爷子喝口水,笑着说,凭啥不让他们知道?也不是啥大秘密。也靠他们运气了。   大伯忽又问道,你刚唱的那啥曲子?我咋没听过?   二伯、三伯、五叔也很疑惑,全看向了本家叔。   本家叔说,我爹教我的,似乎是老爷子写的,我爹没给我说。他失望的叹了口气。原来你们也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   我别了他们,到河岸上,向河里看去,不见了水的河道满是岁月的峥嵘。   天边亮起了月,头顶点起了星,旁边吹来了风,又有树来响动。   天地却都在我眼前消失了,仿佛本就不存在。混沌中一个可怖的洞亮起了光,有时仙气四溢,有时鬼气森森的,后面有什么在争斗。   那是空中楼阁,水月镜花,终究在夜的魅力中从我的脑海褪去,从此,我便再也不怕空间错位。   我想。   可是,我虽是不怕,终于有机会要去看看的。   常枫看了,陡然一惊,道:“他是去了这所谓的空间错位?怪不得村子里是不让我们去三岔河口。原来是这样啊......”   雨漳寒声道:“我们必须去看看,不管怎样。”   常枫已经没有理由拒绝。 第164章 三岔河口   三岔河口说来应当是三条河交汇之地,可落在村子里是有不同,村民所谓三岔河口,实际是河道中是有两个小岛,将河流一分为三,于是称之为三岔河口。   三岔河口这边事情发生许多,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是这空间错位。   空间如何产生错位?为何许多人过去是没有事情,而另一些人却落入其中?   这中间种种我们是说不清楚,不过终有揭秘时候。   他们两个由对岸到三岔河口这边,这时节河里是没有水,无人到这边洗澡,只怕那边柳树林里钻出个人来拉他们回去,那就是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常枫道:“怎么确定空间错位的位置?”   雨漳指着对岸言道:“他们是在那边下水的,当时的情况咱们也都知道,是往前走了两步进了深水,这就上不来了,所以说,空间错位就在那几个坑那边。不过咱们动作要快一点,不然一会儿就有人找过来!”   他们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呼喊声:“那两个小娃娃,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身子都是一颤,就要逃跑,那边人喊道:“小娃娃,我可没有打算把你们抓回去!你们听一下,听我说说话!”   雨漳把常枫拉住,道:“咱们离他远一点,听听他要说什么,要是非要抓我们回去,有他好看的!”   他们两个回过头来,就发现河岸石头上坐下一位老人,看着他们直笑,雨漳问他:“你笑什么?”   老人笑着说道:“像你们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我也时常想着逃离这里,但是我终究是失败了,可是,我失败却找到了成功逃离这里的办法,于是告诉了有思那小子,然后他逃出去了。总好过在这里生不如死。”   雨漳终于有些激动:“那您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怎样才能逃出去?”   老人指着河中两岛中间位置,道:“那里就是空间错位所在,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它好像是认人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通过,反正真正通过的人很少,没有通过的人很多。我就没有通过。”   那边村长声音就传过来:“你们两个小娃子,现在回来我还能不揭发你们,要是不听话,等着吃苦吧!”   村长是雨漳爷爷,雨漳听到这话,却是没有表示,反而是回话道:“爷爷,我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说着,拉住常枫就跑向空间错位,后面村长骂骂咧咧,却终究是跟不上二人速度。   河边老人嘴角勾起笑容,只是看来竟是残忍与邪恶,他嘴里喃喃着:“忘了告诉你们,空间错位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哈哈哈......”   他神经质大笑起来,奔跑中的二人顾不得他为何发笑,很快到两岛中间,雨漳将常枫推出去,笑道:“你先过去,我和爷爷说两句话。”   常枫点头,说道:“你快点,别被他们抓到。”   “我知道的。”说着,雨漳把他推出去,而空间错位终于是吞噬他的躯体。   老爷子到雨漳面前,叹道:“我应该说过,空间错位这东西一次最多吞下一个人吧?我也说过,到时间我会帮你逃出去的,对吧?那你为什么还?”   雨漳轻声笑道:“如果是我自己想要逃出去,早在几年前我就离开了,甚至比有思更早离开,可我没有。因为我不是为了我一个人逃离这里。”   老爷子悚然一惊,喝道:“你怎么能产生那么荒诞的想法?!趁早打消吧!我不会把你的事情交代出去,你看着办!”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雨漳却跟上去,笑道:“看来爷爷已经看透了我的打算,那么,爷爷,你为什么就知道我一定不行呢?”   想到村子处境,他深深叹息:“爷爷,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也应该知道这样下去到底会发生什么,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吗?”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你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我不是不知道虚界,不是不知道阴阳二界,不是不知道现在实界发生的变化,但是,你这样与虎谋皮,小心被虎吃掉!”   雨漳面色一整,郑重其事地说道:“爷爷,这些我都知道,也都做好准备了,但是,如果没有一点付出,我们不会改变,会永远活在噩梦之中,子子孙孙,生生世世,不得安宁!之前我们定居这里的时候,那位长老难道就不是好样的吗?可是,后来呢?那位长老被困在所谓的禁地之中,每每千辛万苦拉人快来说是迫害其实是想要有人给他解脱。那院落现在还在村子里,爷爷难道你就忘了吗?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必须有所改变!”   老爷子闭上眼,苦笑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吗?那些孩子我也不忍伤害,但是,有什么用呢?你要知道,我当上这村长,从来不是自愿的,而是被逼无奈,如果有别的选择,我宁愿死!小漳,我知道你的打算,我也支持你,但是,我无法给予你帮助,或许在你这一代村子会发生变化,但在此之前,我都要管理好这村子,哪怕生不如死!”   老爷子漫步回村,而雨漳来到河边老人身边,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马瞎子。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空间错位?不要给我说什么天意,说实话。”   马瞎子笑声戛然而止,叹息一声,说道:“我说是马瞎子,其实我不瞎,具体来历你也不愿意知道,我就不说。我马瞎子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怪的事!你们各家各户都是很早以前过来在这里定居的,可我不一样,我是五十年前过来的,觉得这里不错,就住下来。谁想到啊,住下来就走不了啊!我可是个闲不住的,听闻无底深渊、水底古城什么的传闻,就像一探究竟,那时候这条河里水是不会断的,当时我就下水。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是见了龙王!”   雨漳哼一声:“怎么,龙王别的地方不去偏偏就在这里?”   其实他是信了,毕竟之前见过有思文章,这次逼问也就看他马瞎子是不是说假话。   马瞎子急忙道:“小二爷你也别气,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哪里敢说假话诳人?我看老爷子也是知道的,你可以去问问,要是我马瞎子嘴里有一句假话,那就让我死在河里!”   雨漳“勉强”点头:“好吧,你继续说。”   马瞎子也就继续说道:“当时龙王也知道我情况,可他也没有个办法,就对我说,三岔河口这边是有着空间错位,估计能出去这地方。我就大起胆子问龙王,村子里的事他也管不住吗?龙王就说......”   他话还没说全,河中间忽然生了个“口子”,把他们两个全吸进去。   雨漳醒来时候,只见到个中年男人,面貌是看不清楚,周边像是个宫殿,男人坐在龙椅上,马瞎子倒在自己旁边,那中年男人见他醒来,开口说道:“雨漳,你就这么想知道真相?这么想打破这一切?”   雨漳站起身,说道:“想必你就是龙王了,我就想问一下龙王您是怎么想的?”   龙王叹道:“我怎么想的?我怎么想的重要吗?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改变这一切!”   雨漳皱起眉头:“怎么,那冥冥中存在就这样恐怖吗?”   龙王言道:“你当我是愿意在这里吗?他们说我是好算计,呆在这条河里,可我也不是愿意的,但见了人,人问起来,我肯定这么不说,要是让我说我是被困在这里,我可张不开口!”   雨漳这才知道那冥冥中存在之恐怖,竟能制住龙王,他更增添好奇心,问道:“龙王可知那是什么人?”   龙王摇头道:“不可说!我们现在谈论他是不知道,因为我这城、这宫殿好歹有点作用,但若是我们叫出他名字,他肯定感觉到,到时消除我们记忆,那就老大不妙!”   消除记忆!   雨漳一惊:“他消除过别人记忆吗?”   龙王苦笑:“那长老的记忆不久被动过了吗?难道你就没有觉得奇怪吗?为什么长老明明是不愿意听令但还是为恶?还不是原本记忆的少许留存与修改记忆的不相融合导致的。”   雨漳这才明白那位手段到底怎样恐怖,于是说道:“那么,龙王,我求您一件事!”   龙王一怔,问道:“什么事?”   雨漳言道:“我想龙王您肯定也不愿意一直被困在这里,所以,我们打个商量,你帮我逃出去,而我把你救出去!”   龙王犹豫:“要做这件事,风险不小!”   雨漳道:“做什么事风险小得了?龙王,这是......”   龙王把他的话打断,言道:“我可以帮助你,但是,你要知道,到达虚界之后,因为你是从我这里走的,所以会有一定的附加条件,这些条件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不过,绝对好不了。你,可要想清楚!”   雨漳洒脱一笑:“这有什么?不就是赌博吗?但是,能不能把我送到那个叫做姚常枫的身边,不然我怕他不敢行动。”   龙王点头,挥挥手,将他送离。   似乎只是挥手般轻松,可他嘴角却滴落血迹,待得稍微好了些,他合上眼,轻声喃喃:“祝你成功!” 第165章 祸国殃民   雨漳到虚界时,常枫还在焦急等待。   正如雨漳所言,若是没有自己,常枫根本不知该怎么办。   见到雨漳过来,常枫心中石头终于放下,开口问道:“老漳,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雨漳忍痛笑道:“咱们现在先去周围看看这里有没有危险,毕竟这里我们也不熟悉。我去那边,一会儿到这边集合。”   他勉强迈步向手指指向前进,而常枫粗心大意也没有看出有何不妥,就那么反方向行去,待见不到常枫后,他看准一棵树,坐在树下,身体颤抖,倒吸冷气——   原来,这便是所谓“条件”之一:   身体无处不痛,明明是无力行走,偏偏要迈步前行,说不得待会儿还要奔跑,而在常枫面前又不能显露分毫,一声“苦也”又哪里说得清楚,说到底还是冥冥中存在的罪责。   正挣扎着站起来,一双手忽就按住他肩膀,他正待反应,却听得熟悉声音:“既然这么痛,就不要强撑着了。”   他回头,就看见有思那“祸国殃民”之面容,复坐在地上,咧嘴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有思挨着他坐下,说道:“这里是我到这边来的第一站,时常过来怀念一下,况且,就我对你的了解,见到我留下的那张纸后没有动作才是奇怪。”   雨漳歪头看他:“果然是你故遗留下来的吗?”   有思叹一声道:“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家伙,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但还是不觉得你有哪里能够吸引她的。”   雨漳笑道:“说的是啊,我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虽然总是幻想自己能够做一个英雄,但是现实总是不同于幻想。或者说,我能走到今天也有着幻想的一份功劳,如果不是那份被说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幻想,可能我已经在村子里浑浑噩噩。”   有思问道:“难道就没有她的因素在其中吗?”   雨漳刚要回答,身后就传来答案:“很少。”   他们回头看去,就发现是常枫倚树低头翻白眼:“就算我再白痴也能看出来你有点不正常好吧?有什么不能说的?害怕我觉得你累赘自己跑了不成?”   雨漳尴尬一笑,还要解释,有思却抢先一步“趁火打劫”:“要不然,常枫,我们私奔吧,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怎么样?”   “不好!”常枫想也没想,直接拒绝,“狮子你到这里这么些年,难道混的还可以吗?”   有思摇头,悠悠叹息:“哪里有说的那么容易啊!”   雨漳扶树起身,有思和常枫从两旁搀住他,他说道:“我这么个情况完全是因为我来这里的方式有问题。想必常枫也知道了,空间错位一次只有一个人可以通过,而我之所以可以到达这里,是见到了龙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后有时间解释,现在要紧的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不然就以我们这两眼一抹黑的情形,还活不了太长时间。对了,有思,你介绍一下情况吧。”   有思担忧看一眼雨漳,还是搀扶着他,说道:“虽说来了这么些年,我对这边也不是非常了解,只能说一知半解吧。这里是虚界,你们应当是知道的,可虚界又分为阴阳二界,这里是阴界。有理论说虚界是实界在空间上的投影,可是我到这里才发现,这个理论其实是错误的。我也说不清楚,还是你们自己看吧。”   雨漳点头,笑道:“我们走吧。”   常枫道:“要不休息一下吧,你身子......”   雨漳摆摆手:“没关系,就这点痛苦,我还受得住。走吧!”   拧不过他,三人只得启程,前去有思“地盘”。   阴阳二界如何区分得出,雨漳不知,,但他知道,“虚界是实界投影”这个论点是没有错的,可是偏偏在无错之中产生变数,这由不得他不重视——虚界到底发生何事?   或许,自己目标就应在这上面。   他目光闪烁,常枫见了新奇,有思是见怪不怪,道:“你说他聪明吧,也没见他聪明在哪里;可你要说他一般般,他的想法可以扇你脸。他脑袋里是有许多奇妙想法,但能付诸现实的,其实没有多少。”   雨漳是顾不得吵嘴,沉浸于自己思路中,连身上伤痛也是忘却,到不看路倒在地上感觉自己实在不行时候,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个情况,急忙叫道:“咱们歇息一下吧!”   有思有心想要嘲讽两句,可常枫已是应声而停,不由得感叹:“我们两个中间有个常枫也不知是好是坏。”   常枫是不懂他心思,可雨漳如何不懂,也就笑道:“常枫看起来是呆头呆脑,可他实际上未必就比你我智商差,说到底不过是经历的问题。他之前不知道这些事,是不会考虑,可现在都这样了,他还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你看他装出来一副淳善的样子,背地里还不知有怎样龌龊心思。你是没和我们一起上学,不知道这小子情况,要是知道,你这感叹就完全不可能发出来。”   常枫终于是装不下去,恼羞成怒喝道:“老漳,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有思看一眼常枫,还是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老漳,到底怎么回事?”   雨漳挑眉笑道:“你就问问他,当时抽烟、喝酒、打架什么事情他没有干过?我玩了两年算是韬光养晦了,他呢?可倒好,老师都要骂的主,幸亏那老师是个好脾气,没有揭穿他,不然现在你都不一定见得到他。”   “嚯!”有思吃了一惊,“这么能搞?”   常枫上来捂住雨漳嘴巴,回头向有思说道:“你可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雨漳是无力反抗,但有思是有心添一把火,说道:“你说他说的是假的,你当然可以让他继续说,毕竟清者自清。”   常枫反驳:“可有的时候就算是清者也会被染缸染黑!”   雨漳笑起来,拱拱嘴,意思让他把手拿掉。   常枫把手拿开,雨漳笑道:“在别人面前,你随意伪装,在我们面前,有必要吗?难道你还害怕我们卖了你?先不说其他,就算我们要卖你,也得有人愿意买才行,要不然你跟着我们总有一点作用!”   他这话说的不客气,却是事实,常枫蹲下来,低头看着地面:“我就知道伪装没用,可是我还是想伪装看看,万一你们被我迷惑了呢?不瞒你们说,我真的担心你们有一天把我丢在什么刀山火海然后自己逃命。”   有思摇头说道:“不是我们丢下你,而是很有可能互相之间都会选择自己先离开,而后害死所有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我们之间也没有好到两肋插刀的地步,说到底也就是互相合作和利用。”   雨漳接话道:“没错,这就是现实,虽然说起来有点残酷,但也能够锻炼人,不是吗?悲观来看我们是没有未来的,可是乐观来看,前方是光明的。说不定有一天面对刀山火海,我们会选择自己留下来让其他两个人逃走也说不定。”   正说话间,那边来了一行人,一个长相不亚于有思但却极其妖艳男子上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有思皱眉说道:“我们是什么人很重要吗?”   男子冷笑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妖物?所以......”   雨漳却将他的话打断:“你少废话,你真当我们什么都不懂吗?要什么东西,你们直说!”   男子笑道:“这样就对了嘛!我需要三块,不,一块魂木。怎么样?”   有思和常枫都不知魂木是何物,面面相觑,反倒是雨漳喝道:“魂木?!白痴,亏你说得出口!”   男子恼怒,还要开口说什么,那边为首之人说道:“国双,回来!”   待他离开,有思蹲下问道:“不知道他们底细,你这么说话,就不怕得罪了他们?”   雨漳苦笑道:“不管怎样说话,都会得罪他们的,因为我们根本没有东西给他们,也没有什么凭仗,只能这样先唬住,然后,逃跑!”   有思摇头:“阴界可和我们实界不同,这边是有神秘力量存在的......”   雨漳拍他肩膀,拉扯动身体,又是一阵疼痛,咬牙说道:“这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那边也是交流结束,派来一位美丽女子,温声说道:“几位,刚刚我那位弟弟多有得罪,小女子在这里向您几位道歉。对不起!”   她这就弯腰鞠躬。   雨漳向有思使个眼色,有思站起来,虚扶一把,连忙说道:“没必要。刚刚是我们说话有点冲,我这位兄长腿脚有些不好,还望您多见谅。”   女子言道:“不知您几位这是所为何来?”   有思装出着迷模样,仿佛要将自己目的说出,却又恍然不语,女子见此,笑容更盛,说道:“怎么,是不能说吗?那就不必为难了!”   似是为着彰显自己,有思急忙说道:“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我们......我们是为魂木而来!”   雨漳这时喝道:“你这家伙!”   这更让女子相信有思话语,向他嫣然一笑,而后袅袅婷婷而去,有思在后面想要跟上,却被常枫拉回。   一切都很正常。 第166章 狡兔三窟   女子回复去也,而有思回头向常枫说道:“好了,放手吧。”   又低头问雨漳:“怎么样,可以了吗?”   常枫松手放开他。   雨漳说道:“常枫,你骂他,把他当成我随便骂,只要不说名字就好。”   常枫明白这是什么道理,也就骂骂咧咧起来,而雨漳则是低声说道:“这次虽然消了他们一些怀疑,但是他们会怀疑我们知道魂木的信息。我们不知道,甚至不清楚这地方,所以不能与他们虚与委蛇,待会儿他们可能来拉我们入伙,到时候你们先应付着,我寻机逃跑。你们也别担心我一个人跑了,毕竟就我这样身子,要是一个人跑了可没有活头。”   果如其言,不多时女子就返回来,常枫还是在骂,她言道:“好了,还要骂什么呢!你们要不要加入我们?我不妨说实话,就以你们的实力,根本没有资格去争夺魂木。”   有思眼中亮光一闪,急忙答应下来:“我们加入!我们加入!一会儿我说服他们!”   常枫骂声再起,女子也不阻拦,任由发展。   二人身后雨漳忽然大喝:“走!”   二人回身拉住雨漳,三人陡然消失无踪。   女子正愕然间,那边为首之人赶过来说道:“我们被他们耍了!不过,既然他们这样大胆,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说着,右手挥动,也不知做了何事,而后回头向女子温柔说道:“苦了你了!”   女子笑道:“无妨。”   先不说这似乎与前面关联的人物,单说回雨漳这边,他从未觉得自己可以侥幸逃脱,不过他能确信一点——   那些家伙应该会介入自己的传送。   至于他为何可以传送,这是个说来话长的故事,这里先不说,且待以后讲述。   方落定,雨漳便迫不及待睁眼看周围环境,只见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幸而那两个双手是放在自己身上。   有思出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雨漳摇头道:“我不知道。那些家伙影响了我们的传送,现在我也不太清楚我们的位置。”   此时不见诸人面容,但闻其声,只听得常枫言道:“那怎么办?这样黑的环境,如何生存下来?老漳,你还能传送吗?”   雨漳苦笑摇头:“哪里还有能力传送?说实话,我已经有些怀疑了......”   有思问道:“怀疑什么?”   雨漳严肃道:“我能确认虚界就是实界的投影,但是按照你说的,阴界似乎不符合这个定则,于是我就想,不是不符合,而是有人破坏这个定则!”   “破坏?”   有思和常枫思索这种可能。   “没错。”雨漳继续说道,“譬如说,原本的星球已经被毁灭的。我可以假设一下,虚界作为实界的投影应该有一定的容错性,于是,阴界原本的生存星球被毁灭后,容错性起到作用,挑选出另一个宜居星球作为新的生存地。而这个生存地,就有刚刚那些人口中的妖物、魂木等等。”   有思道:“这样说来也是说得过去,所以说那样所谓的风水大师等等都是见到了阴界这样山水对吗?”   常枫深以为然,可雨漳别有担忧:“重要的不是这一点,而是那颗星球为什么会毁灭?你应该知道毁灭一颗星球需要怎样的力量,就我们人类现今掌握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毁灭一颗星球——最多不过消灭自己罢了。如果我们能够拥有那样的力量,我们还需要困扰吗?”   有思则是现实派:“不论前景多么光明,都改变不了我们现在的处境。我就想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雨漳心头忽就产生大胆想法:“会不会那颗星球没有毁灭,只是变得不适宜居住?也就是说,违反了阴界的法则?”   有思明白雨漳思路:“你是说,我们可能就在那颗废弃的星球上?而黑暗也许就是因为太阳的熄灭导致的。可是也不对啊,就算太阳熄灭,也应当有一定的星光......”   “确实是有星光。”雨漳苦笑,“你们抬头看看吧,很美的星光,说不定其中就有一颗是我们刚刚离开的星球。”   人类星球上光芒大多是太阳光间接或直接照射,没有太阳光,世界就将陷入黑暗,至于星光,根本没有太大作用。   常枫倒是能跟上他们思路,可是不太习惯插嘴,见他们一直不说正题,终于忍不住提醒:“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明白自己处境,说不定这颗星球上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说的也是。”   二人还算能分清轻重缓急,恰眼睛适应黑暗,能看清周围环境,正要行动,忽听得旁年一阵嘶吼,听来不似人声,雨漳示意噤声,而后常枫贴他们耳朵说道:“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雨漳轻声嘱咐:“小心些。”   待得常枫离去,有思低声说道:“他恐怕是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才这样积极。”   雨漳笑道:“那他就让自己不做累赘好了。这样积极也不错,不是吗?”   有思也笑:“毕竟不用‘带孩子’了,是轻松不少。”   常枫蹲下慢行,前方隐约看出是个小丘,他匍匐身子,趴在小丘上,探出头去,发现小丘那边是个悬崖,而嘶吼声是从悬崖底传来,两边看去,发现这悬崖可真是不短。   他退下来,见到二人立在那里,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临到边上,才发觉这二人并非雨漳、有思,于是就要离开,却听得一人说道:“加入我们,或者死。”   常枫没办法,停下脚步,看着二人,其中一个点燃三根蜡烛,一人一根,端在手掌心。   一人说道:“这里是一个密室,三个人端着蜡烛站在三个角落,而后闭上眼等待。”   他说罢,烛火映照下,四周出现墙壁,那二人已经各自站到角落,而常枫也是从剩下两个角落里随意挑选一个,而后闭上眼睛。   可是他从来都是一个“滑头”,哪里会这样老实,他现在不过是眯眼,还是能略微看清楚——   那边两个人已经消失无踪,唯有他还在这里傻愣愣站着,正当他以为这不过是一场闹剧时,忽然有根蜡烛飘荡在他面前,一道声音传入耳中:“你没有按照规定闭上眼睛,需要接受惩罚。”   惩罚是什么呢?   他身子忽然不能动弹,一只胳膊从背后勒住他喉咙,而后上面一双手抱住他头,下面一双手拉住他脚,两边两只周抓住他手臂,然后同时用力,撕扯他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身体被拉伸,痛苦难忍,可自己毫无办法,咬牙不让自己喊出来,蜡烛忽然向他面部靠近,他想要闭上眼睛,又有两只手扒开他的眼睛,蜡烛慢慢倾斜,要倒入他眼中。   他已经翻白眼,眼见是不行了,雨漳声音忽然传来:“滚开!”   说着上来推开蜡烛,而有思扑上来把几双手全部扒下,常枫终于是活过来。   而一道飘忽不定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说道:“你们破坏了游戏规则。但是,我们会在游戏范围内对你们进行惩罚。你们,是幸运的!”   “滚蛋!”雨漳把身上带着的钥匙链扔出去,却未能碰到身影,而是穿透过去,身影也在一阵阴笑中消失。   原来,二人见常枫迟迟未能归来,觉得事情不妙,连忙过来,却不见人影,雨漳感应一番,发现一个结界,常枫正在其中,于是他拼尽全力破开结界,这才能救出常枫。   他坐在地上,气喘吁吁,说道:“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必须想办法......”   有思坐在他身边,侧头看他,说道:“我现在真的需要一个解释。”   不必对这个解释下任何定义,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定义代指什么。   雨漳沉默片刻,最终交代道:“好吧。知道我为什么会计划逃出来吗?”   有思和常枫不知道,因为自从他们认识雨漳起,她好像就在计划逃离那鬼地方。   雨漳苦笑道:“因为那时我们这个家族毕生的愿望。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家族并不是村子的原住民,这就是为什么整个村子里面只有我们家族是单支,当然这也是我们家族世世代代能够成为村子村长的原因之一。不过,说实话,我们家族之所以会到这里,完全是因为先祖的一个约定。当时村子里没有村长,只有长老,结果有一天恐怖降临,长老预知后事不妙,和家祖约定,一旦家祖有能力就来解救他。之后结果你们也都了解,不过,因为我们是外来家族,所以和村子里人不同,我们拥有外界的一些力量。而且,因为村子对灵魂的拘束,导致我们家族经常出现返祖现象,而我,就是其中之一,我的能力,就是返祖的表现。”   有思和常枫这才恍然大悟。   感觉自己身子好些,雨漳站起来,说道:“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常枫这时指着自己探查的方向说道:“那边行不通,是悬崖。”   雨漳点头,道:“我们去另一边看看,这一次我们就不要分开了,否则容易被各个击破。”   二人也了解现在形势,没有异议。   于是三人回返,向另外三边探索——之所以是三边,不过是一种保险办法,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正如狡兔三窟。 第167章 Gary Haydon   GaryHaydon是Haydon家族族长BanksHaydon长子,族长第一顺位继承人,自1836年CarlHaydon一手建立起Haydon家族以来,从未出现过像GaryHaydon这样不听话的继承人。   Gary出生于1986年,起初名为GaryBanksHaydon,1994年回到母星后,改名为GaryHaydon。   时间未知——因为母星已经没有时间这一概念,预想中的母星大爆炸并没有发生,Banks在和Gary通信时说:“世界不会太平。母星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没有毁灭,显然是有着别样的东西,先到者占有很大优势。现在星际往返的技术还不成熟,所以你就留在母星。”   Gary总不想如父亲愿,可这次他是听进去。   他现在在母星美国华盛顿州西雅图市,是由爱丁堡来到这里的,在这里他经常去看空荡荡的太平洋,是的,现在这颗星球上已经不存在水资源。   刚刚和父亲争吵完的他驱车前往蒙大拿州海伦娜市——这就是类末世的魅力,没有法律道德约束,在经过爱达荷州时,她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在人烟稀少的地区,他看见一个陈旧的警告牌,上面写着:“DANGER!STOP!(危险!停下!)”   他正是叛逆时候,偏不怕这些,便开车越过警告牌向里面去了。   路都荒了,满是枯草,路上不断出现警告牌,直到某一刻,一个红色的木板出现——   Everythingisdying。   一切都在灭亡。   他兴趣大增,猛踩油门,撞破木板,未料到后面是一个陡坡。   颠簸中他也难刹车,直冲进坡下的小镇。   他挣扎着推开车门,滚了出去,仰面躺在地上,深呼吸几下,却发现这镇子有些与众不同。   镇子的房子很老旧,看起来荒废许久。   他缓缓站起来,活动下筋骨,见一旁的窗子上有“GOAWAY!(离开!)”字样。   他只认为这是居民的把戏。   他推开一扇虚掩的门,进入一幢小楼。   第一层摆设很简单,只有一条沙发和一张四腿木桌。   木桌上放着一个笔记本,地上散乱地扔着发黄的纸张。   他随意地捡了一张来看:   注射剂量:10mL   浓度:1mgL   实验物种:碳基人类   物种反应:无特别明显反应,血液略微凝固。   物种注射药剂后存活时间:13d21h33min   实验结果:实验失败   实验序号:23   他忽然觉得这白色墙壁散射着阴冷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到桌前拿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   1964年8月26日   我们来到里兰特小镇,按照计划,我们将进行长达10年的研究,目的我们不得而知,但处在这样的环境,若说不是为了抢在其他国家之前重返母星,占据绝对优势,我们谁也不信。   今日对实验物种进行了严格的挑选。   1972年1月13日   太可怕了!原来让我们工作的不是合众国政府!反正我是逃不掉的,后来看到的人一定逃......   日记到“runaway”这里戛然而止,而后是一片黑色的印记,像是凝固的血液。   Gary有些怕了,他把日记仍在地上,匆匆跑出了小楼,靠在自己破烂的车上,目光有些呆滞。   但片刻后,好奇心驱使他心惊胆颤地走上二楼。   二楼的摆设也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   床上整齐地叠放着发霉的被子,被子写着主人的名字:FredGoode。   Gary听说过Fred。   Fred是一名化学家,曾被评选为美利坚合众国国家科学院院士,但他拒绝加入美科院,1964年失踪,阴谋论者认为他是被美国政府秘密处决。   虽然白宫极力澄清,但持这种观点的人仍不见少,并且,因为Fred是美籍英国人,很长时间里,英国科学家与美国政府保持相当远的距离。   Gary皱了皱眉,走到窗边向对面的楼看去,看见对面的窗上插着一把武士刀,然后他发现,那边的窗户竟是被木条封死。   刚才他从下看时倒也看见了武士刀,只是挂着凝固血液的刀身太不引人注目。   他跑下楼,向对面的楼跑去,却发现门已被铁块封死。   他沮丧地叹口气,想要离去,便习惯性准备使用GPS导航,没有找到导航仪才想起来,母星周围的人造卫星已经全部停止运行,成为太空垃圾。   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他就茫然地坐到了地上。   忽然,武士刀动了一下,惊得Gary跳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楼上。   刀被抽回,一声低沉、沙哑的吼叫由窗里传出,镇子里响起尖锐的警报声,只一两声便又停下了。   任Gary怎样叛逆,这一刻也只剩下了害怕,他又看了楼上一眼,向镇外跑去。   刚走了几步,他注意到一个黑色物体,走上前才发现那是一张卡片,上面用汉语写着:“无论你是什么人,见了这张卡片,快逃!快逃!快逃!!1990年11月7日留。张连峰。”   Gary因由良好的家庭教育,倒能看懂中文,也就明白这卡片上文字所传达的意思。   张连峰这人他倒是没听说过,但他现在要做的就只是——   逃!逃!逃!   他快走几步,到坡前才发现,坡下埋满了定向爆破的炸弹,因警报而露出来并且看样子就要爆炸。   他该怎么办?   这镇子他是不敢进了,且据他观察,这镇子完完整整就在坑内。   他心里着急,又没什么好的办法逃出去,情况实在是糟糕。   无奈,他只得退回镇子,在卡片上狠狠踩了两脚,啐了一口,又来到车旁,再看楼上时,木板竟已裂开了头大的缝隙。   他越发害怕了。   一双焦黑的手从缝隙中探了出来,那种低沉的吼声再次传出。   Gary忽然想到了什么,钻到车里翻找出一把金色左轮手枪。   这是他的父亲给他的13岁生日礼物。   枪里仅仅还有三发子弹,而且他的技术可以说是十分糟糕,三枪有一枪命中就是好的——这一枪还是蒙的。   那双手扒住木板,用力一扯,便把木板整个抓烂了,一张腐烂、青灰色的脸伸了出来,向Gary吼叫。   Gary扣动扳机,一击未中。   怪物的脸又伸出了些,露出几根白色的头发。   它张开嘴,黄色如刺的尖牙指着Gary。   Gary再开一枪,从怪物头上掠过。   怪物低吼一声,从窗户跳了下来,惊起一片飞灰。   Gary听见一阵骨裂声,只好像发生在自己身上,竟又为怪物觉得疼了。   怪物从飞灰中走出,张开嘴,然后向Gary扑过来。   Gary又开了一枪,随后弃枪,转身而逃。   怪物怒吼一声,原来,Gary那一发子弹射进了怪物的手臂。   Gary向镇里跑去,过了一幢小楼便出现一条岔道,他不细想,拐了进去,跑两步,是一个“T”字路口,他继续向前跑,怪物在后面紧追不舍。   “Oh!Godhelpme!(愿上帝保佑我!)”Gary大叫一声,向右拐了个弯,然后,他停住了,绝望了......   前面是一幢弧形的楼,一层被封死,二层有十余个被木条封死的窗口,其中的七八个已有了缝隙。   这是决死之境!   “Godhelpme......”   Gary祈祷,直升机机翼转动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抬头,看见一架机身印有“FBICSG”的直升机在上空盘旋。   他知道,希望来了。   上帝保佑他。   上空飘来用英汉两语重复的一句话:“停止前进!”   软梯降下,一名中国男人从软软梯上爬下,很普通的样貌。   他把枪放在肩上,枪口对准Gary身后,扣动扳机。   枪的后坐力带动软梯晃动,可子弹毫无例外地射入怪物的身躯,最后一枪直把那怪物的头打爆。   男人跳到地上。Gary细细打量他。   男人长了一张大众脸,戴黑色帽子,身着军服,Gary见过这一身,是中国军人的着装。   男人用英语向Gary问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好奇。”Gary低头,表现出做错事的孩子的模样。   男人摇摇头,说:“有好奇心有时候并不是好事。”   他递给Gary耳塞,让Gary戴好,然后端起手中的枪,对准楼上封住窗户的木板开始扫射。   这枪酷似ak47,可下面垂着子弹链,后座力颇大,让男人的手臂仿佛成了弹簧。   惨叫声此起彼伏,黑色的血液从窗口溅出,让这座楼显得异常狰狞。   待一梭子子弹用完,只有一只怪物能从窗户爬出来。   男人抬头,喊了两个字:“剑,酒!”   剑被直接扔下来,是古朴的中国三尺长剑,人工打磨而成。   至于酒,则是中国窖藏白酒,CSG前任首长曾说:“中国带给世界美妙的香,那是茶与酒。”   酒被绳子系着送了下来,看模样是女儿红。   男人仰头把酒倒进嘴里,从地上捡起长剑,扔掉酒瓶,走到楼下。   怪物见有人来,似乎狂喜了,从楼上跌落。   男人提了剑,抵在怪物额头,慢慢地、轻轻地转着。   怪物叫了一声,拜托长剑,站了起来。   男人只把剑往前一送,便刺入怪物腹中,转、挑、落,一气呵成,似杀猪剔骨、庖丁解牛。   怪物没来得及惨叫,已自毙命。   男人收剑,向上摆个手势,让直升机飞走,而后示意Gary摘下耳塞,对他说道:“若不是CIA情报来得巧,你便死在这里吧!怪不得前辈说:‘BanksHaydon及他的后代都不会安生’,说得对极了!”   Gary无力反驳。 第168章 刘千山   男人自我介绍道:“我是中国人,来自CSG。我叫刘千山。我看你顺眼,就给你解释一下,你见到的东西,也就是那些怪物,源自一个计划,代号为‘017’。之前日本是在东京建立起‘人类基因特殊实验室’,到后来母星发生了那些事,日本无力支持实验室的研究,便低价把资料卖给美国。1946年,美国联合英国在大不列颠群岛苏格兰斯特拉斯克莱德区划出试验区。1949年,美国单方面宣布实验失败。1951年,存放于试验区的资料被盗,经调查,是美国邪教信徒科学家——我们该称之为科学狂魔——所为。他们以美利坚合众国的名义绑架二十余位著名科学家。1964年,在这里成立第一个试验区。”   “你为什么不让我走?”Gary向刘千山问道,他实在是太想离开这里了。   “你不能离开。”刘千山摇摇头,叹息一声,“别以为你有什么特殊性。这个试验区是1992年废弃的,他们在离开时安装了自毁装置,一旦有人闯入,会很快喷射出毒气,换句话说,你已经中毒了。”   Gary被吓住了,又马上愤怒起来:“那你还不赶快放我走!等我死啊!”   他扑向刘千山。   刘千山把剑抬起,冷冷地看着Gary:“我不喜欢我的话被人打断。如果你非要挑战我的底线,我不会留情!”   Gary停住了。   他不明白刘千山前后态度变化为何会这样大。   他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从无尽杀戮中归来后,不崩溃的原因是有底线;若是没了底线,心灵的防线即刻溃散,世上便又多了一个杀人机器。   “你中毒后,只有一直呼吸毒气才有可能活下去,一旦你脱离毒气,根据CIA提供的数据,有76.3%的概率发生病变,开始向那些怪物转化。”刘千山解释完,又补充道:“我这次受命而来,要把这里埋葬。不想死就跟紧我。”   他转身,仿佛极熟悉小镇的路,左拐右转,走得颇快。   这可苦了Gary,他从小娇生惯养,不常锻炼身体,母亲骂他走路像是蜗牛,而这次为了性命,他不得不一路快跑,气喘吁吁地吊在刘千山身后。   不多时,前面出现一幢楼,楼通体由铁建成,因常年没有维修,已生了铁锈。   Gary绕行一圈,发现这楼是“T”字形,约莫三层楼高,窗口全部被封死,大门同样被封死,他看向刘千山。   刘千山用剑在门上挖了一个小洞,从衣服里拿出一枚炸弹,放在洞里,设置好引爆时间,而后拉着Gary后退,到一栋楼后,戴上耳塞,等待着炸弹爆炸。   铁块不易被炸烂,但值得提醒的是,铁块是门,并不与楼一体,所以,在刘千山重复三次之后,铁块轰然倒下。   他趁机向T字楼中人了一枚炸弹,“轰”的一声,也不知里面成了什么情况,只是从中冒出些浓烟。   “根据CIA的情报,你应该有一把特制金色左轮手枪。哪里去了?”等待浓烟散尽,刘千山把手中半自动手枪递给Gary,向铁屋走去,“拿着这把枪去把你的手枪找回来。比起半自动手枪,我还是更喜欢毛瑟和左轮。”   Gary不想去,但又不得不去。   刘千山走到铁屋门口,靠在外面侧头向里面看去,还是有点看不清楚内部的情形,忽然有声音传来:“你是CSG还是FBI的人?如果是FBI的人,请上二楼;如果是CSG的人,请上三楼。我是RickyEvans,代表上帝宣判你们有罪。祝CSG新年快乐,祝FBI新年快乐。地球年1999年12月31日,RickyEvans留。”   RickyEvans,美国邪教信徒,生理学家,曾对人体进行深入研究,1968年参与“017”计划,1982年成为“017”计划第二负责人,1987年成为首席负责人,1992年成为计划引领者,1993年,地球刑警组织发布对其的通缉令,1998年10月23日美国宣布FBI已在华盛顿州将其逮捕。   刘千山记得他来到这里的时间是2000年1月3日,他提起手中的剑,走进铁屋,屋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铁屋里亮起灯,Ricky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朋友,我帮你把灯点亮了。”   刘千山环顾四周,发现铁屋第一层的摆设酷似中国中学教室,有许多张被炸烂的桌子,他左手边有一块黑板,上面写着“GOGRAMPIAN”,黑板前有一张焊死在地面的黑色讲桌,讲桌上放着一本书和一个播放器。   他拿起那本书,书皮蓝色,无字,翻开第一页,看见“Let'smoveon(让我们前进)”几个印刷体大字,第二页上面说:“......病变的原因有两种,即HELL病毒(H病毒)或特殊毒气诱发......H病毒成功诱发病变726例,特殊毒气成功诱发病变311例......外放137例病变者(即病原体携带者)......”   而后在其后几页写道:“......尼格罗人种433例,蒙格利亚人种328例,欧罗巴人种276例......病原体携带者已抵达其他地区,正计划前往新星......地球刑警组织对我们几位负责人发布通缉令,我们绝对不会屈服......”   这时,Gary急急闯了进来,刘千山条件反射般把剑投掷过去,险险从Gary头顶削过。   Gary吓得脸色苍白,坐到地上,手里握紧左轮和刘千山的半自动手枪。   刘千山走到Gary身前,Gary惊恐地盯着他,他歉然说道:“对不起。”   然后到门外捡起自己的长剑。   Gary平复胸中愤懑,把两把枪交给刘千山。   刘千山打开自己衣服,Gary看见一枚炸弹、一把匕首和八个十二发子弹匣。   刘千山把两把枪装上子弹。   他真是个怪人,随身携带八颗左轮手枪子弹。   他把半自动手枪递给Gary,严肃地说:“你注意点,这里非常危险,我会尽快解决这里!”   “我要说个事。”Gary小心翼翼地说,“我刚才看见很多怪物在小镇里游荡。”   刘千山点头,好像早有预料。   Gary问他:“为什么不使用高端武器毁掉这里?”   “然后让毒气扩散?”刘千山拍拍Gary脑袋,“这毒气是很危险的,哪怕现在地球上没有多少人也不能任由它扩散!”   刘千山向楼梯走去——左边通往二楼,右边通往三楼。   既然人家盛情邀请,又何必拒绝?   这是——   埋葬之役!   刘千山要上三楼。   通向三楼的楼梯呈螺旋状,他走到一半才看清二楼模样。   二楼应该是一分为二,一般是FBI的去处,一半只有楼梯。   刘千山让Gary呆在二楼,他独自上三楼,整栋楼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转一个弯,他见到了三楼的景象——那里有一扇门,门上有鲜红的字迹:   CSGDIE!   他快走两步,到门前,先向后看了一眼,后面虽是空荡荡的,他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转了一圈又回到门前,才发现门上还有一行黑色的小字:“Godislookingatyou(上帝正看着你)”。   他定下心神,推开门——门只是虚掩着,被推开后露出藏于其中的血腥。   尸骨堆积如山,血液凝了一层,深处有黑影在晃动,刘千山眯起眼,走进屋里,看见房顶垂落下来挂在左面的布条上用鲜红的意大利斜体写着:“It’smypet.it’syourshowtime.(这是我们的宠物。这是你的表现时间。)”   他看向那黑影,便忽然听到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利巨吼声传来,那是对他侵入自己领域的不满,那是——宣战!   刘千山踩着尸骨,右手食指停在扳机处,黑影向他奔来,整个楼层好像都在晃动,骨裂声如交响乐,在空荡的楼层中回荡,剧烈的喘息有如野兽发狂,一头绿毛怪屋来到这里,如原始森林里的野人染成了绿,加上猩红的眸子,真是唬人。   刘千山抬手开枪,子弹射向怪物心脏。   怪物也不躲闪,任由子弹射进体内,而后并无大碍地向刘千山撞击过来,刘千山向旁躲闪,再次持枪射击,怪物两次被击中,却仿佛不存在痛觉,反而是兴奋了。   它张开手,尖长的指甲如利剑抓向刘千山,刘千山左手的剑向上一提,斩断怪物的指甲,他虽面临危机,却依旧冷静异常,手里长剑刁钻地取怪物要害。   怪物神经异常,却依旧有生物本能的危机感应,它躲避刘千山致命的攻击,又不间断地攻击刘千山,忽然,怪物撕扯刘千山衣服,转身要逃,刘千山眼睛泛着微红,以伤换死的打法,把长剑刺入怪物的小腹。   怪物加速要逃,刘千山扔掉手枪,抓住怪物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剑趁机上挑。   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怪物竟被斩成两半,刘千山的手不住颤抖,几乎要拿不住长剑,他踉踉跄跄回到二楼,Gary连忙过来扶住他。   Gary不知三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是极难处理。   二人下到一楼,赫然看见门外聚集了几十只怪物,却都不敢跨进大门一步。   “她们为什么不进来?”Gary向刘千山问道。   刘千山抛出一枚炸弹,待爆炸声、惨叫声都消失后,他才说道:“这里有他们惧怕的东西。”   “那我们该怎么逃出去?”Gary十分着急,他放开刘千山,来回踱步。   刘千山坐到地上,说道:“等待救援。”   很快,天空响起直升机飞行的声音,旋即枪声也开始响起,惨叫声此起彼伏,有时子弹射到铁屋上,惊得Gary一身冷汗,他只好蜷缩在刘千山身后以求庇护。   渐渐枪声停止,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黑皮肤男人在许多人保护下走进铁屋。 第169章 刘层林   刘千山站起来,两人互敬军礼,然后握手。   “刘千山,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刘千山说道。   男人耸肩,笑道:“我当然知道,刘将军。我是地球刑警组织派过来收拾这个烂摊子的,虽然我并不是这个组织中的一员。我叫刘层林。”   刘千山点头,问道:“那么,刘先生?这样叫你可以吧?现在情况如何?”   刘层林表情十分无奈,说道:“此处毒气源已经是找到了,并且我们已经消除隐患。但是形势还是不容乐观,RickyEvans这家伙好想知道我们的卧底,现在我们卧底已经彻底失联,在失联之前,他传递了一个消息,是告诉我们具体有多少基地。美洲这边是有27个,亚洲那边是有24个,欧洲有16个,排除被毁掉的7个,现在还有60个。”   “这家伙怎么处理?毕竟这里是美国旧版图,你来拿个主意。”刘千山把Gary拉到身前。   刘层林看了眼Gary,神情更是无奈:“怎么Haydon家族的人就这么能惹祸?”   说着从衣服里拿出一支药剂,里面装满黑色液体,他命令Gary:“喝掉它!”   Gary接过药剂,打开瓶盖,闻到一股清香。   他把药剂倒进嘴里,才发现这家伙比他母亲让他喝的中药还要苦,可他是不敢吐出来,只能皱着眉头咽下去。   “这是解药,有点苦,有些副作用。”刘层林解释道,“比如说:小小的生场病。”   “该回去了。”刘千山走出铁屋,看看头上的四架直升机和四周的尸体,率先爬上直升机,待所有人坐好后,一声枪响,引爆底下的炸弹,埋葬了这里。   Gary向下看,已经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浓烟与灰尘。   直升机正要离开,刘千山看着下面,忽然说道:“放我下去。”   刘层林问道:“刘将军,怎么回事?”   刘千山笑道:“看见些有意思的人物。”   软梯放下,刘千山顺着下去,而刘层林交代几句,也是跟着下去,二人一前一后落到地面上,刘千山回头道:“刘先生跟过来做什么?”   刘层林耸肩,说道:“我也想看看刘将军口中有意思的人物。”   刘千山没有言语,转身向小镇那边走去,不多时,就看到三个人站在那里,警惕的看着这边,他问道:“你们是刚刚到这边来的吧?”   三人并不回答,刘千山还要追问,刘层林反而是率先开口:“我想你们可能会怀疑我们的来历,不过,我们既然没有趁人之危,总该得到一点回应。”   雨漳终于是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各自说出自己的身份,雨漳却忽然说道:“你们两个应该是来自实界!”   二人陡然色变,正要做一番动作,却听得雨漳继续说道:“还想要杀人灭口吗?我们三个同样是来自实界,就算你们要杀我们,我们也是有办法逃走的。不过,既然我们同样是来自实界,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刘千山却问出了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来自实界?”   雨漳笑道:“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界面的气息,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感受不到,而我的能力,就是感受这种气息,当然,这种能力还有附带的别的作用。怎么样,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刘层林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你是在这里等我们吗?”   雨漳说道:“没错。当然,你们要是不来我也没有办法,毕竟,一切都是缘分。”   刘千山这时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雨漳严肃起来:“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地球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发生核战争了吗?”   刘千山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地球已经是这个样子,不过据说是因为某位恐怖的存在,地球才变成这副模样。”   刘层林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一个禁忌,几乎是不能其他人面前提起的。”   雨漳皱眉,又问道:“那么,所谓的阴界就是这里吗?”   刘层林说道:“没错,这里就是阴界,不过,需要纠正一下。阳界和实界的人死亡后确实是来到阴界,或者具体来说是实界之人死亡会到阳界,阳界死亡到阴界。这就相当于人的三魂一样。但是,这中间产生一种误解,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事实是当人死后魂魄来到其他位面时,是在另一座星球上,并且这个界面的人是看不见那些魂魄的。”   雨漳若有所思,反而是有思问道:“你们难道能够看清楚这周围的环境吗?还是在这里已经进化出夜视功能?”   刘千山指指自己眼睛,说道:“这是眼镜的作用。去掉眼镜我们也得抓瞎。”   而后雨漳说道:“我们不妨进行一场合作。”   “合作?”刘层林挑眉,“什么样的合作?要是不够吸引人我可不想参与。”   雨漳说道:“我想你们是来这里寻找活下去的契机的,对吗?”   刘千山抬枪指着他:“你们是来破坏的?”   雨漳摇头,说道:“不,不过我们和你们的目的也不一样。这样说吧,我们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满足你们,但是那个地方需要改变,而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寻找改变的方法。”   刘千山心中一动,问道:“你不是在说那个古怪的村子吧?”   雨漳道:“如果你说的是漳河边的那个村子,那就没错。”   刘千山和刘层林对视一眼,最后由刘千山问道:“怎样合作?”   雨漳将合作的范畴说清楚:“我们一起调查那场灾难的真相,如果可以获得改变村子的力量,我可以把你们带到那里定居,当然,我这也是空口无凭,如果你们真的不相信,我们就这样一拍两散。你们考虑一下。”   刘层林张口要说什么,刘千山却直接说道:“不必了,我们可以合作,但是,我们也需要知道你们的情况。”   雨漳道:“没问题,向合作伙伴交代一下自己背景,这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叫雨漳,是那个村子可以说是村子继承人,唯一的继承人。”   有思道:“有思,和他一个村子。”   常枫“腼腆”言道:“姚常枫,我和他们两个都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   刘千山也同样自我介绍:“刘千山,在实界是一名中将,当然,这是战争中换来的,所以我看起来没有别的中将那么老。和你们是同一个国家。”   刘层林道:“刘层林。在实界是个干部,算是跟他平级,和他是一个地方的。”   雨漳点头,说道:“我想知道,这颗星球上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刘千山坐在地上:“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之前我跟那个GaryHaydon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这只是这许多事中的一件,而且这件事的影响力还算是比较小,按照现在联合国的事件分级来说,这件事只能算是三级,一共是五级。地球上现在有一二级事件不计其数,三级事件五,三级半事件三,四级事件二,五级事件一。要是说,一时半刻是说不清楚,不过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我们边走边说吧。”   他们走在路上,刘千山继续说道:“因为母星已经破坏成这样,于是成为许多人专门的决战场,每天死在母星上成千上万人,这些基本上都算是一二级事件,偶尔发生特别严重的定位二级半,也很快就被侦破。从三级开始,问题就大发了。层林是这方面的研究人员,让他给你们说一下吧,我也听一听。”   刘层林接着说道:“三级事件第一件,就是被称为‘017’计划的邪教信徒进行的人体实验,刚刚你们也见到了。第二件,就是恐怖游戏事件,这一事件发生非常频繁,不过,只要你跟着步骤走,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才暂列为三级,因为游戏形式多变,我也没办法说明......”   雨漳说道:“我们有人经历过恐怖游戏,如果你说的是那种在结界内玩一些游戏的话。”   刘层林停下脚步,问道:“那么,你们按照他的步骤走了吗?”   雨漳摇头:“没有。不过,我把他救下来了。”   刘层林叹道:“这就升级成为了三级半事件。因为这时候他就不属于恐怖游戏的范畴,而是报复游戏,要求很苛刻,死亡率很高。这些回头你们会遇到的,或者说我们会遇到的,不过问题不是很大。第三个三级事件是噩梦入侵事件,是说在地球上生存的人类经常会陷入自己昨晚所做的噩梦之中不可自拔,死亡率也是比较高,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足以排上三级事件。第四个事件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前面正在交火,场面很是激烈、混乱,各种语言狂飙。   他们五人急忙趴下,刘层林轻声说道:“这就是第四个三级事件,思维混乱事件,也就是很多人不是会思维混乱,导致战斗发生,伤亡惨重,不过意志力强的人能够控制,所以是三级事件。”   他们正在说话时候,一只鸟忽然落在他们面前。   刘层林无奈地说道:“第五个三级事件,异兽事件!” 第170章 事件   刘层林言道:“异兽事件,是由于妖物介入而导致的。具体缘由现在人类还没有定论,不过,我们知道的是,异兽对人类并没有太大敌意,而是把人类当作同等的生物,只是有的异兽会收到妖物很大影响,而不断攻击人类。这种小型鸟类一般来说是没有攻击性的,所以不要担心。”   果然,没多久,小鸟就要展翅飞翔,可是,就在这时候,一颗子弹飞来击中它。   “他妈的!”刘层林爆了句粗口,“快走!妈的,一旦有一只异兽受到攻击,可能就会引起所有同类异兽的暴动!”   说着,四人快速离开,根本不敢稍作停留,不多时,就听得叽叽咋咋声音,而后,是络绎不绝的枪声和惨叫声,刘层林拉他们到石头后面躲藏,轻声说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去,如果被它们看到,无论我们是不是凶手,都会被攻击!”   待得枪声停止,惨叫声也消失,他们终于松了口气,刘层林站起来探头出去看看,只见到一地残肢尸体,摆摆手表示事件结束后,他继续说道:“所以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三级事件的威力。”   雨漳扶着石头站起来,说道:“也就是说,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安全区,对吗?”   刘千山摇头道:“不,还是有的,你像大国的首都基本上都会有一定的安全区供人类生存,衣食住行所需全部从新星那边购买。当然,价格相应也会贵一些,反正能来地球的不是苦力就是富人。”   雨漳的问题是问不完的,老的积蓄的同时总是有新的出现:“地球上的氧气还足够吗?”   刘层林笑道:“老兄,这里是和实界、阳界不一样的,阴界生存并不是依靠氧气,而是阴气。我们到来之时也被改造过,所以觉得没有什么不适。对了,我们接着说其他两个三级半事件。   第二个三级半事件是宇宙尘埃的冲击。地球上的大气层发生了异变,虽然还能保留著阴气,但是以及不足以抵挡宇宙尘埃,有的时候小行星也会来凑个热闹。”   刘千山看了看表,问道:“我们现在在朝着北走,我们应该向西,或许可以到西雅图或者洛杉矶或者旧金山看看。”   刘层林道一声“OK”而后雨漳说道:“你指挥方向吧。”   五人调整方向,刘层林说道:“第三个三级半事件是死尸复苏事件。在地球上死亡之人的尸体基本上都会复苏成为僵尸一类的东西,具体原因我们还不知道,不过它们具有很高的攻击性,而且不惧死亡,所以能成为三级半事件。你们看!”   他转过头去,四人跟着他转头,就看到那边那些刚刚死在异兽手里的人已经全部变成僵尸,并且发现了他们,开始向这边走来,虽然速度很慢。   刘层林道:“一般来说转变成的僵尸都只是普通的,但是偶尔僵尸群中会出现一只僵尸王,我没见过,也没办法给你们描述。我们也不用慌,后面那堆僵尸只要没有僵尸王存在,就不可能跟上我们。”   刘千山吐槽:“我觉得你说话还是小心一点,不然......”   雨漳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沉着冷静地说道:“如果你说的僵尸王是指比较高大,速度比较快的话,我觉得我们有麻烦了!”   刘层林回头看去,顿时发呆:“他妈的,我也就是说说,怎么就!”   刘千山拉住他,道:“我们快走!”   刘层林摇头道:“没用的,我们的速度没有它的快,还不如保存体力等在这里。”   雨漳这时插嘴道:“我能挡住他片刻,你们看看怎么样能够解决掉他,这样我们也不用担心。”   刘千山和刘层林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惊异,而后刘千山道:“我对这种僵尸还是有一点了解的,所以,交给我吧!”   雨漳点头,站在原地等待僵尸过来,到得近前才看清它模样——浑身是青绿色如发霉的细毛,獠牙从嘴里弯出,身体高大强壮,一双眼向外突出,皮肤是灰色,在青绿色细毛掩盖下看得不是很清楚。   它扑上来,雨漳抬手间在周围布下一层结界,他刚说出准备这句话,就发现自己脱离原来的位置,见不到其余的人。   这是......恐怖游戏,不,报复游戏!   声音在耳边回荡:“欢迎来到报复游戏。今日游戏主题是......过山车。祝你好运!”   他眼前一变,定下来时,是在过上车上坐着,结界直接施加在自己身上,使自己无法脱离过山车。   这是要做什么?   他看看周围,过山车上有很多人,哭着喊着,也有比较冷静的,嘴里叼着一根烟,冲他一笑,问道:“老兄,抽烟吗?”   他摇头,笑道:“我不抽。”   那人把烟吐掉,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抽,怎么样,对这报复游戏是不是有点失望?就这种程度,我还以为会怎样呢!”   他掏出槟榔扔进嘴里嚼,并且递给雨漳一个,道:“嘿,老兄,槟榔,要不要嚼一个,很爽的!”   雨漳摇头拒绝,说道:“我不喜欢槟榔的味道!”   那人耸肩:“OK,OK!其实我也不喜欢,不过刚抽完烟,嚼一下还是比较舒服的。”   雨漳没有理他,他也不自讨没趣,用目光打量周围。   声音在这只有他们存在的游乐园里回荡:“我们的游戏是很公平公开的,我们会在游戏开始前为你们讲解游戏内容。待会儿我们会把过山车开到深渊之上,然后,你们需要吊在那里,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记住,这个游戏只有一个人能够获胜。游戏,开始!”   过山车飞快来到深渊之上,而后忽然倒过来,他们所有人身上的结界接触,他们只能抓住身前的栏杆才能保证自己不掉下去,有些人因为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掉落下去,坠入深渊。   雨漳旁边那人仍然在多嘴:“嘿,我跟你们说,最后活下来的人绝对是我,嘿嘿!”   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枪,有人狠狠骂道:“妈的,你们游戏里还允许携带枪支的吗?”   他没有得到回应,所以,那人的举动是被默许了。   那人向雨漳吹了个口哨:“嘿,哥们儿,我可以最后杀你,让你陪我一起欣赏这杀戮盛宴。哦吼!”   说着,他看向刚才呼喊的男人,笑道:“刚刚是你在多嘴,对吗?OK,你可以去死了。”   没等子弹射出,男人就松手跳了下去,坠入深渊。   那人装模作样地吹了吹枪口,狞笑道:“那么,下一个杀谁呢?”   还没等他宣布下一个人的死讯,有一个人靠着晃悠的力量跃向那边台阶,众人期冀的看着,只是,他碰到了结界,头破血流之后还是落入深渊。   那人又是吹了个口哨,随便开了一枪,又是一人坠落。   现在上面还剩下是个人。   那人笑道:“不要着急,我的枪里还有八颗子弹,应该可以把你们送下地狱。那么,下一个选谁,商量好了吗?”   他没有给什么商量的时间,直接打出一枪。   终于有人受不了他那副模样,跃过来抱住他大腿,他正狞笑着要开枪,却又有一人扑上来,他本就是一手抓住栏杆,这下哪里守得住,三人也就同时下坠,再没有生息。   其余人面色惨白,又都是不怀好意看着自己身旁之人,有人就盯上雨漳,喊道:“刚刚那家伙一定是和他一伙的,咱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们虽都是心怀鬼胎,这时偏偏极有默契的准备“淘汰”雨漳,可雨漳从来不是什么遵守游戏规则之人,他一跃而出,身子碰到结界,却在众人戏谑目光中穿透,众人惊讶之余有人喊道:“不公平!凭什么他就能过去?”   这一声下来,就有枪声响起,子弹射向雨漳,但是,雨漳已经破除结界离开。   对于雨漳,我们不妨之后再说,这场游戏还是让我们看完吧。   现在场上只剩下六个人,其中一个效仿雨漳,却只落得坠落的下场,其他几个人缠斗之下,纷纷坠落,竟没有一个人通过游戏。   还真是扫兴的结局!   雨漳回到现实之中,发现还是那个幽灵站在自己面前,说道:“你再一次破坏了游戏规则,接下来,我们会对你实施惩罚,还是游戏中的手段。”   说罢,身影消散。   他回过神来,发现身前只有刘千山和刘层林两人,常枫和有思不见了身影,于是问道:“他们也被拉进报复游戏了对吗?”   刘千山对他终于有一点佩服:“你是我知道的第一个敢打破报复游戏规则的人,很了不起。”   说着指了指前面的僵尸尸体:“你的结界支撑了十秒,然后就被打碎了,我们两个合力杀了这个大家伙。”   雨漳看过去时,发现僵尸的头已经消失。   还真是暴力呢。   他坐到地上,说道:“恐怖游戏和报复游戏的结界有区别。恐怖游戏我可以用两分力打破结界,报复游戏却需要五成,刚刚连续破除,我现在已经快要累死了。有水吗?”   刘层林递过来一瓶水:“幸好我还留着一瓶。”   雨漳接过来喝下去,而后用衣袖擦擦嘴,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休息一下,然后把他们两个带出来。” 第171章 常枫能力   常枫是继雨漳消失后第二个消失的。   一道白光亮起,耀眼至极,他不得不合上眼,等他睁开眼时,发觉自己身在飞机之中,熟悉的声音在机舱中回荡:“欢迎来到报复游戏。今日游戏主题是......飞机。祝你好运!”   飞机舱中坐有十余人,大多数是面露恐慌,一小部分似乎早有准备,尚还算是沉着冷静,每一排只有一个人,也不知是什么打算。   不多久,借由广播系统宣布游戏规则:“这架飞机中有一个人是恶鬼,会想方设法杀掉你们所有人,而且,现在飞机正在急速坠落,如果在飞机坠毁之前还有一个人没有被杀,那么,那个人就算是胜出,可以活着离开。现在,游戏开始!”   一个高大白人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杆步枪,喊道:“接下来,你们都要听从我的安排,如果不想听从的话,我这杆枪里的子弹可不会问你的理由是什么。”   或许是秉着“枪打出头鸟”的理念,其他人都是不动声色,默认了男子的领袖地位,男子见此满意的点头,说道:“接下来,你们只要称呼我的代号‘BOSS’就可以了。OK,现在听我命令,都分散开,我们现在是十二个人,六个人去头等舱,六个人去飞机最后的舱室或者货运舱。我去头等舱。你们几个跟我一起!”   他挑选其中几个比较瘦弱的跟着他,其中就有常枫。   他拿枪托拍拍常枫肩膀,笑道:“黄皮猴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偷奸耍滑破坏恐怖游戏的规矩的,不过在这里,你就只有杂耍的作用!”   常枫隐忍不发,跟着那人来到头等舱,那人躺在座位上,举起枪捅捅常枫,说道:“黄皮猴子,去给我弄杯水!”   常枫转身而去,白人在后面笑道:“可真是当奴才的好材料,不愧是黄皮猴子!”   常枫却是一闪躲进厕所,而后倚靠着洗手台静静思考脱身之法。   她知道自己没有雨漳那样的能力,但是,能够在那样的村子里生存十几年、二十几年,哪里还有正常人?   雨漳和有思其实应该是知道他的能力,只是没有揭穿,似乎是等着他主动交代。   主动交代?   这次要是能活下来,我就主动交代!   常枫放松身心,而后他身子慢慢淡化,直至消失。   这是对阴阳二气的妙用,不过需要天赋,当然汗水也是必不可少的,雨漳和有思是走了别的路子,自不会分精力在这边,只有他是学不会雨漳和有思那种“高端”东西,也就自己琢磨出来一个路子,还算是比较可以。   他将门推开,而后走回白人身边,白人在吃着东西,旁边还有人在阿谀奉承,忽然白人皱起眉头:“黄皮猴子端水端了这么长时间?不会是有问题吧......”   他起身,点了两个人,命令道:“你们两个过去看看!”   两个人对视一眼,也没什么表示,点头离开,常枫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他们的“表演”,这一刻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面具戴得太久,就会摘不下来,所以需要定期释放一下,而这场游戏,正好是释放的窗口,可能上一次雨漳没有阻拦,这一次他就没有机会释放。   那么,他会怎样释放呢?   没片刻那两个男人回来复命,说是没见到常枫,白人男子骂一声,而后持枪就要前去查看,嘴里还嘟囔着“Fuck”“Waste”“Asshole”等等词汇,只是刚站起来,常枫过来伸腿将他绊倒,趁机从他手里把步枪抛飞。   步枪落在一名瘦弱男子身前,男子颤抖着捡起枪支,眼里滴落泪水,却是把枪口对准白人男子,口中念念有词:“几天前,我就是用这样的步枪杀了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我的母亲,今天你也要死在这枪下,为什么我的泪书就止不住呢?”   枪声响起,白人男子额头多了一个血窟窿,瘦弱男子癫狂的笑起来,说道:“其实我在杀了我母亲之后就已经自杀了!白痴的联邦警察,还以为是别人杀了我,在调查凶手!哈哈哈!”   他病态地笑着,枪口对准了另外一个,可是,说真的,这飞机里实在是没多少好人,说句不好听的,这游戏若是没惹上常枫他们,他们理都不会理。   那人正要开枪,其中一个就扑上来,吸引走枪口,另一个趁机奔过来一拳将男人击倒在地,然后骑在他身上不停锤击他的面部,啐一口说道:“老子他妈的最看不起你这种人,该死的家伙!”   这边站起来,那边就开了一枪。   最后头等舱里不包括常枫还剩下三个人,其中捡枪地那个说道:“我们去老大那边。”   刚刚骑在人身上的那个人摇头说道:“阿菜,现在还不急啊。刚刚那小子离开后就没了影踪,要说是死了我可有点不信,你我们不该去看看吗?咱们也是跟了老大这么多年,总不能一直靠着老大,还是要帮老大分担一些的!”   听他说得有理,那个阿菜言道:“阿华,你算是我们军事,你说怎么办吧?你觉得呢?阿利?”   那边黑里透黄肤色的阿利说道:“我是没有问题。”   “那我们就走吧!”   阿华一马当先,走到前面服务处,三人仔细找了找,还是没有常枫影踪,这时阿利开口说道:“他会不会是去了货舱?”   他两个对视一眼,觉得不无可能,也就向阿利问道:“阿利,你懂的多,你说货舱从哪里进入?”   阿利指指他们脚下,道:“你们脚下就是入口啊!”   他们蹲下去,把盖打开,里面冒出一股寒气,阿华为了显示自己能力,逞能安排道:“我第一个下去,阿菜第二个,阿利你第三个。”   二人都没有意见,阿华也就当先下去,阿菜紧随其后,轮到阿利,阿利却嘲讽一笑,把盖子盖上,而后找东西压死,口中说道:“阿菜,阿华,你们也不要怪我,谁让你们产生了背叛的心思呢?”   说着拍拍手离开,前去后面机舱,可是,他不知道,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常枫。   常枫将东西挪开,打开盖子,把下面两个人放出来,让他们去狗咬狗,而他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也不算是破坏规矩,不是吗?   待三人一前两后离开,常枫来到刚刚杀妻灭子那人身边,说道:“既然没死,躺在这里不难受吗?”   男人睁开眼,没有发现别人,于是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常枫想了想,说道:“你可以称呼我为——神!”   男人嗤笑一声,站起来,说道:“我不管你以怎样的方式让自己消失不见,又用怎样的方式看破我的假死伪装,但是,希望你不要扰乱游戏的进行,不然,在游戏中,就算你是神,也会有弑神者的存在!”   常枫笑道:“很好,你的威胁我收下了,不过,现在不是你的工作时间吗?难道你就在这里跟我闲聊,老板不会扣你工钱吗?”   男人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常枫跟在他身后,来到最后的机舱,机舱里有着八个人,阿利以及他所谓的老大——一个黑人站在一起,阿菜和阿华和他们对峙,至于剩下四个人是抱团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看着那四个人。   这时男人狞笑着闯进来,说道:“你们,该死了!”   阿菜三人都是吃了一惊,老大不明所以,可是见到他头上血窟窿,也是身上一寒,低声向旁边阿利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阿利正要说话,他身边忽然出现一人,常枫定睛看时,发现正是雨漳,连忙显出身影,上前拉住雨漳道:“老大,快点带我离开这里!”   周围人都是吃了一惊,男人上来要抓住他们,免得他们破坏游戏规则,雨漳却反手拉住常枫,消失无踪,回到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稍后再说,我们说完这场游戏的结局——   最后,只有那个阿利一个人活下来,因为,他杀了其他所有人。   阴界中   看着重新出现的雨漳和常枫,刘千山说道:“雨漳这能力可真是变态啊,这样下来,恐怖游戏和报复游戏根本不成问题。”   雨漳虚弱的坐到地上,苦笑着说道:“你们可真是看得起我。说实话,这个报复游戏已经是很难对付,若是之后再加大难度,只怕我就很难再对结界进行突破,那时候......”   “不是还有我吗?”有思身影浮现,接话道,“看来你已经快要忘记我的能力了,不过不要紧,关键时刻能够救命就行。”   雨漳摇摇头:“还好,你不用我去把你救出来,毕竟,你可不像某些人那样。某些人就是喜欢玩,明明很快就能把这场游戏结束,偏偏非要拖到我到那里去救不可。”   常枫却好似羞愧的不能开口,简直看得人要别人开口,可雨漳是真正知道常枫什么性格的,吐槽道:“你不是说你自己是神吗?怎么,我们伟大的神也会害羞?”   常枫瞬间明白过来,原来雨漳早就到了结界那里,只是一直不肯破开结界,就是为了看他的表演,于是他有些恼羞成怒:“雨漳,你这是做的可有点不地道!”   雨漳摇头失笑:“我觉得只是一般般啊!” 第172章 有思   有思是在常枫之后消失的。   在常枫消失之后,他把刘千山的左轮手枪要过来,而后对刘千山和刘层林说道:“我相信你们两个有处理掉僵尸王的实力。如果我们三个能够活着回来,希望你们可以坦诚相待。”   说罢,他也被拉入报复游戏。   声音在耳边回响:“欢迎来到报复游戏,今日游戏主题是......密室。祝你好运。”   他睁开眼时,看到自己是在一个密室之中,头顶的灯有着昏暗的光芒,屋子里有十二个人,有男有女,各种肤色,来自各个地区,只是因为游戏原因,话语倒都能听得懂。   这是,房间里的喇叭传出声音:“这是一间密室,我们会不断向其中注入毒气,在毒气将你们全部杀死之前,如果只有一个人还活着站立在密室之中,那么,那个人就能活下来。现在,游戏开始!”   有思退到角落,看着周围的人,而后,他发觉房顶悬挂的灯泡那里有一个小孔在冒气,看来是在注入毒气,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提防着别人,没有发现。   他不想杀人,但不代表他不会杀人,因为他生存在一个没有法律约束的地方。   “灯不灭,有什么意思?”   似乎是为迎合他,灯泡骤然熄灭,密室内陷入黑暗,倒是没有人因为这突然降临的黑暗而惊叫,只是都把呼吸声音降低,甚至有的屏住呼吸。   看来这游戏也是有自知之明,不过,若是自己这一次再破坏游戏规则,恐怕下一次的游戏就不是针对普通人的了。   那又能怎样?   他使用自己的能力,同样是对阴阳二气的运用,将自己与周围环境隔离,也就是说,在他身边有一圈是真空的,而且毒气是无法侵入的,这就与雨漳的结界互补。   雨漳的结界可以挡住直接攻击,但是对于毒气这一类却没有很好的办法,而有思的能力正好弥补了这一缺点。   这些话留待以后再说,且继续说有思这边。   毒气渐渐遍布密室,有些人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为了看清局势,有思将阳气汇聚在眼前,这样便可看破阴气造成的黑暗——基于此可以断定,这游戏的场所是在阴界。   只见许多人似乎拥有与刘千山二人同样的装备,能够看清楚周围环境,偷偷向着其他人靠近,其中一人或许是见有思这样模样,该是个较弱的女子,于是靠近过来,却没想到能到这里的有几个是良善之辈?   于是踏入真空,于是压力不均以致死亡,那些人见到这一幕,都是脸色一变,知道这“小娘们儿”实在是不好惹,也就打定主意最后料理他。   有思见状,正好乐得清闲,也好坐山观虎斗,看看这些人是个什么水平,那边一个人忽然把枪掏出来,拉枪上膛,狞笑着就开了一枪,一声惨叫响起落下,一个人就此死亡。   有思却目光一闪,似乎有了什么想法,只是还没有付诸行动,有人已经从侧面上去夺男人手中的枪,却逼得那人胡乱开枪,又是两人倒地,最后他们二人纠缠不休,却被偷袭者制服。   偷袭者是个高大强壮男人,把枪夺到手里,笑道:“现在我说话应该管一点点用吧?那么,我就想问问,你们服不服啊?”   众人虽都是不服,却还是说道:“服。”   他继续笑道,只是笑容更加猖狂:“那么,这里面的女人也都是我的,对吗?”   他淫笑着走向......有思。   果然,有时候长得太过漂亮也是有烦恼的。   有思轻轻一笑,更是魅惑动人,那家伙更加兴奋了,可是,他很快就兴奋不起来了,因为,真空是没有情绪的——当然,若是有情绪,只怕也会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而施以惩罚。   他死了。   有思把枪捡起来,也不看别人脸色,抬枪射击气孔,很快,气孔扩大,露出一条输气管道,在此停手,他笑道:“或许你们会疑惑我在做什么。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希望你们死得快一点,别在我面前碍眼,你们的丑态,我已经看够了。”   这时,他耳边传来雨漳的声音:“你还要和他们玩玩吗?”   他笑道:“我只是想看看这场游戏的最大承受力。你先去看看常枫吧,我怕他玩脱。”   雨漳道:“你也尽快解决。”   他点头:“明白了,老大哥!”   在别人眼里自言自语的他看向偷偷接近他的那些人,说道:“我想,恐怖游戏做的一点比较好,就是大部分能够进入报复游戏的人都算是人渣,你们应该都不例外,所以,我希望和你们玩一个游戏,当然,你们可以选择不玩,但是子弹是一定要吃的,不然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   那些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还是有一些稳重的开口问道:“什么游戏?”   有思笑道:“我一个人对决你们所有人,接下来就是游戏规则。”   他取出左轮手枪,说道:“这把左轮手枪一共有八个弹巢,其中有七发子弹,我们现在还有七个人,所以,我退出一发子弹,留下六发,也就是说,场上有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可以活下来,然后,最后活下来的那人手上会有这把左轮手枪,接下来那个人应该做什么不需要我叙述了吧?”   他把左轮手枪合上,继续说道:“现在我也不知道子弹是在哪里,所以,谁先来?”   一个娇小女孩子喊道:“我先来!”   有思把枪扔给她,她却把枪口对准有思,只是,没等她开枪,有思手里的步枪已经冒烟,然后女孩的额头开始冒血。   有思笑道:“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是一个公平的游戏!”   他刚说罢,就有人冲上去拿起枪朝某一个人开了一枪,而后向有思问道:“这样算是过关吗?”   有思笑着点头,宣布道:“这位女士已经通过了考验,如果有人要攻击她的话,我手里的枪可是不问道理的。现在还有五个人(包括有思自己),五发子弹,你们继续!”   于是,四个人扑上去争夺手枪,各种手段都是用上,最终不知是谁抢到手枪,连开两枪,却有一枪空出,有思见有人破坏规矩,可谓是一枪爆头,绝不给废话的机会,并且用着淡然声说道:“还有四个人,四发子弹,请继续。”   三人争夺片刻,却是中毒已深,渐渐没了力气,靠在墙边苟延残喘。   有思摇头,把左轮手枪捡起来,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和你们玩这个游戏吗?”   还活着的四人都是一愣,而后想要知道答案。   有思笑道:“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手枪枪口还是凉的吗?说实话,因为毒气,你们的神经已经完全衰弱,根本无暇细思这些事情,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做事,而那些人之所以死亡,都是我杀的。不,我也没有杀他们,只是让他们陷入昏迷而已。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是否值得我救出去。不过,我现在非常失望。”   “是啊,你应该失望的,毕竟这些人没有满足你的杀戮欲望。”一个人悠悠醒转,坐起来看着他说道:“在我告诉你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逃犯时,你还有点不相信,现在呢?觉得怎么样?现在,杀戮进行得可还是瞬心应手?”   有思看着他,说道:“我可以把你救出去,不过,不会出现在你原来的位置,你觉得呢?”   他说道:“手枪是GaryHaydon的是吗?这把手枪还是经我手打造出来的呢!看来你还是可以相信的,就算走眼也好吧。你带我走吧。对了,我叫张连峰。”   听完有思的讲述,刘千山过来看着张连峰问道:“你应该就是张将军吧。”   张连峰一惊,细细看了眼刘千山,皱起眉头,“嘶”了一声说道:“莫非你是刘千山将军?我见过你的照片,只是和现在有点差别。”   刘层林过来说道:“情况是这样的。”   他将情况详细讲述一遍,而后问道:“张将军,你怎么看?”   张连峰直接道:“既然两位都肯信任,我又有什么不肯呢?况且说还是有思先生救了我呢!”   雨漳还是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既然这样就好办了。张将军,刘层林先生,刘千山先生,咱们需要详细制定一下计划,不然我们蒙黑走,是很难有结果的。”   三人表示还是由雨漳订立计划,他们帮忙修改。   雨漳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们需要尽可能了解地球灾难,所以说,刘千山先生,,刘层林先生,们二位你在这件事上的作用很重要,所以还请你们回去以后好好调查一番,不管是多么不重要,看起来多么不可能,都要拿过来看一看,有的时候,真实就隐藏在虚假之中。”   而后,他向常枫和有思说道:“常枫,有思,你们两个是一组,负责对地表灾难的详尽调查,记住,一定要详尽,你们两个都有一些有关于此的知识,应该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最后,他看向张连峰:“张连峰先生,我们两个一组,我们负责在人类世界工作,秘密调查关于地球对人体的影响,而且,因为我们对游戏规则的破坏,接下来的游戏难度恐怕是难以想象的。而且,我们当前的任务是:尽量在进入人类社会之前变得更加强大!” 第173章 五级事件   我们最后说说刘千山和刘层林这边。   在他们三个全都消失后,刘千山说道:“我们来对付这个大家伙吧。”   刘层林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逃跑呢!对了,雨漳不是还布置了一个结界吗?”   刘千山道:“谁知道他消失之后结界还管不管用,先看看吧。”   说着,摆好架势,严阵以待。   僵尸王眨眼间冲到跟前,只是还没碰到他们两个就被什么东西挡住,是雨漳布置的结界,僵尸王正在愣怔,刘千山一枪打在它头上,它凶性刚要爆发,这边刘层林上来将它绊倒,而后刘千山控制阴气在僵尸王头颅内爆发,僵尸王头颅直接炸开,再次被结界挡住。   一共是十秒。   十秒之后,结界失效,僵尸王的脑浆落在他们身上一点,带着些腥气和臭味。   他们等待雨漳恢复之后,再次启程,这次的目标是洛杉矶,所谓天使之城,曾经世界上最著名大都会之一,在地球灾难之中废弃,当然,有很多人是不愿意走的,只是被阴界意志强制性转移——这种阴界意志之后我们还会说起,这里放下不谈。   从爱达荷州前去洛杉矶所在的加利福尼亚州有不短的距离,虽然他们并非常人,也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靠步行抵达,当然,他们也知道自己的任务是长期性的,所以也没必要太过压榨自己的时间。   路上,刘层林继续解说着地球事件:“第一个四级事件是深渊事件。你们应该都知道马里亚纳海沟,汤加海沟,日本海沟,千岛海沟,菲律宾海沟等等,这些都是些大海沟,深度超过一万米的那种,有一个具体的形容就是,就算把珠穆朗玛峰填到马里亚纳海沟中,也根本没用。而因为地球水的消失,所以海沟都出现在公众视线,于是,就有人想要去探索海沟。可是,海沟不时会发出一些声音,吸引一些人跃入其中,哪怕是你意志力再强也没有用!甚至有人说,海沟底部已经脱离了阴界的范畴。就是因为其神秘恐怖,才会被列为四级事件。”   等他们缓一缓后,刘层林接着说道:“第二个四级事件是附灵事件。每天一些城市中的一些布偶、玩具等等东西会被符灵,并对人类构成威胁,而且因为被附灵物就在身边,一般来说很难防范,有些强大的附灵物甚至可以摧毁一支军队。”   他顿一顿,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五级事件,这是我潜伏了很久才得到的信息。五级事件代号为神秘事件。它类似于恐怖游戏,会把你带到某一个场景,但是,它没有游戏规则,只要你能离开,就算获胜。不要因此就小看了这个五级事件,经过我更为细致的调查,发现神秘事件之所以被列为五级事件,是因为它会对通过考验的人进行身体上的改造,以至于他们成为超人。这些人有的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得到这些力量后,会进行报复。其他的事件不过是死一些人,而这个事件直接会改变世界格局,所以被列为五级事件。”   雨漳点头:“也就是说,这个五级事件其实是一次筛选过程,至于筛选过后,或者说筛选的目的,可能和我们的任务有关!”   正说着,他们前面忽然出现一扇门,门里传来声音:“你既然看破了真相,那我们就来玩一个游戏好了。如果你们可以活着出来,那么,我可以提供给你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利用这个机会,你们可以和我平起平坐,那样,你们面临的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他们对视一眼,刘层林苦笑道:“还有什么办法吗?就应下来吧。”   雨漳这时竟俨然成为团队的核心,他点头道:“我们同意。”   门里人说道:“那么,请进!”   门慢慢打开,露出其背后的景象。   没有如同恐怖游戏和报复游戏一样的解说,有的只是展示——这里,就是门后的世界吗?   这里虽然漆黑,但几人各凭手段还是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深渊,哪怕是有着各种手段依旧看不到底部的深渊。   刘千山率先登场,他说道:“探测是我的弱项,但还能控制阴气下去差不多五百米的距离。”   探底失败。   之后依次是刘层林一千米,常枫一千五百米,张连峰两千米,有思五千米,全部探底失败,最后才是被寄予厚望的雨漳。   雨漳说道:“我能探测到的最远距离是一万米,不过,先说清楚,之前不进行探测是因为阴界阴气会阻碍我的探测,这里却没有,或者直接说,这里应当不属于阴界。”   依旧是探底失败。   他说道:“我们距离上面的距离大概有五六百米,距离我们最近的洞壁有四五百米,我们下面的深渊是个无底洞。我们怎么办,你们说。”   “去下面。”有思沉思片刻,说道,“我们应该以他们的思路来考虑问题。他们既然要对我们进行考验,而且在我们面前摆了个深渊,摆明就是说要我们下深渊,至于为什么不把我们直接送进去,只怕下深渊的路上也会有麻烦。”   雨漳点头,道:“有思说得很有道理,我赞同。我们现在举手表决,看看该怎么办。”   刘千山不耐烦的说道:“我们已经默认你是团队的领袖,你直接安排就是了。”   雨漳一愣,而后叹口气,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出发,不过,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我的能力在这里完全无用。”   最后经过一番探查,他们发现,自己的能力在这里确实是全然无效。   张连峰笑道:“这是告诉我们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道理吗?”   雨漳一挥手,来到下深渊的道路上,说道:“不管怎样,我们都已经是在这里了,就不能轻易放弃,走吧!”   刘层林忽然蹲下来,看了看,一抬手,说道:“等一下!”   众人看过来,刘层林抬头说道:“这是由人类修建的道路,而且应当是农耕时代的。”   雨漳道:“不管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任务是安全到达地步,明白吗?”   他们一行六人自这道路向下,路面虽是崎岖不平,但注意些也没有麻烦,只是很快他们就来到一方平台上,平台上放着一个祭台,似乎是用来祭奠。   再往前的路距离这边足有五米,若是没有这祭台碍事,加速跳可能能够到达,但是这里偏偏有这个祭台,这就不好办。   雨漳看着祭台道:“我们推一下,可能有问题!”   他们六个人向前把祭台向前推,一阵咯吱声响起,而后祭台顺势落入深渊,露出其下的两条轨道和一个洞口,雨漳看着刘层林:“农耕时代有这样的技术吗?”   刘层林苦笑道:“我怎么知道?农耕时代甚至可以造出我们现在的技术都很难制造出来的兵器,谁又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算了。”雨漳不再纠结这件事,而是把精力放在眼前的洞口上,拿眼往里一看,发现通道在里面拐个弯,向旁边去了,他率先跳下去,紧接着几个人也一一跳下来,剩下有思在外面警戒。   几人拐两拐到出口下方,雨漳试着去推,发现上面十分沉重,还要用力时候,听到有思喊停,他们连忙返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有思指着对面:“你们看,那边是棺椁压在出口之上,刚刚你们推动的时候,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什么现象?”雨漳追问,其他人也都是好奇的盯着棺椁,聆听有思的声音。   有思下去洞穴,说道:“我去推动棺椁,你们看一下。”   不多时,里面传来有思的喊声:“我要推了。”   而后,就见那棺椁被推动间隐隐发出光亮,细听之下似乎还有一些声音,好似是什么在吟唱,内容不得而知。   这是怎么回事?神鬼魔妖?   有思从洞口探出头来,说道:“相信你们也看到了。你们谁能说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刘层林笑道:“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们总不能被困在这里吧?”   雨漳若有所思,众人全看着他,等待他的命令,他却忽然趴在地上,探头向下看去,说道:“这里有下去的办法。”   众人都过来看,发现在这边断崖上有许多钉死在石壁之中的木棍,给他们一条向下之路,雨漳正要下去,刘千山把他拦住,认真说道:“你现在是我们这个团队的领袖,但你不能身先士卒,你必须确保自己的安全,然后确保我们的安全。所以,这一次,我下去探路。”   还没等雨漳劝说,刘千山已经手脚麻利地抓住木棍向下走去,过去许久,也是没有听见响声,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因为自己的喘息而失去对刘千山声音的接收。   “木棍还算牢靠!”刘千山的声音终于传来,“下面确实有路,你们可以下来看看!”   雨漳一挥手,道:“走,我们下去,那边不宜涉险!”   他们鱼贯而下,慢慢到达了下面的一个比较大的平台。 第174章 断壁   下到下面的平台,越过掉落在地上的祭台,抬头看时,发现周围一片迷雾,根本看不见其中的具体情形,也就无从判断吉凶,刘千山说道:“既然都是不知道吉凶,还不如选一个过来走走。”   刘层林则是说道:“就我看来,这条路应当是祭祀时候走的路,不过年代太过久远,我的话不能说得太满,不然被打脸可就不好了。”   雨漳听他们说完,适时说道:“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   他们六人向前走去,不多时,前面出现断壁以及断壁前的香炉,却没有通向上面的路,雨漳道:“我们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若是不行,我们就必须重新上去!”   这时是明确了他的“地位”,也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下令,但是他还是改不了身先士卒的“毛病”,走在最前面,去向平台边缘。   平台边缘依旧是深渊,只是在迷雾之中依稀还可以看到下面有些东西散发着蓝色光芒,但他们并没有找到道路可以下去。   难道,真的要把棺椁推开从那里过去吗?   虽然知道那样应当是一个办法,可雨漳莫名的感到有些心悸,于是并不敢下定决心那样做,而是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回去,我总觉得那里不是个好去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是,他们施尽全身解数,依旧是毫无所获,最后,他只能一咬牙,说道:“我们回去,倒要看看他是什么牛鬼蛇神!”   他们辛苦重新回返上方,有思忽然说道:“我想下面不只是祭祀的地方,应该还有别的用处。”   众人都看向他,雨漳直接问道:“还有什么作用?”   有思道:“不,可能是我的表达有问题,我的意思是,下面的平台并不是仅仅为了点根香这样的祭祀,而是还会向他们认为的神灵献上比如说牲畜,也就是说,下面可能会存在一些生物也说不定。”   刘层林正要驳斥说荒谬,雨漳却抢先说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许正如有思所说,毕竟,连阴阳二界这样玄幻的东西都存在,更不要说区区一个生物,现在你就是告诉我这里是亚特兰蒂斯我可能也会相信。好了,废话少说,我们过去吧!”   还是雨漳打头,从洞口直抵棺椁之下,还是有思留在外面,而后雨漳用力推动棺椁,因为通道狭小,没办法同时容纳太多人,也就只能他一个人完成这项似乎很是艰险的任务。   但是,你们千万不要低估雨漳,还要尽可能的高估他。   只见他牙关紧咬,好似就要失败,可就在众人担忧之中,棺椁被慢慢推开,而后轰然反转向下,沿着坡道一路向下,最后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雨漳爬上来,皱眉说道:“不太对。”   刘千山第二个上来,问道:“怎么不太对?”   雨漳说道:“那样方方正正的棺椁,怎么就会滚下去?就算有我的推力,滚两下也该停下来才对。不太对,真的不太对!”   刘千山说道:“想那么多也没用,不过是徒增烦恼,就现在看来,一会儿我们还是要遇到那棺椁的,到时候看看是什么东西,也算不迟。”   雨漳笑道:“这倒是不假,就这样吧,暂时不去想它,向下走吧!”   待得所有人上来,雨漳说道:“革命尚未成功......”   常枫把他的话,道:“你少废话,要走就快走,一个人在这里说什么废话!”   雨漳白他一眼,张连峰拍拍常枫肩膀笑道:“他就是想摆摆领导架子,你就由着他吧。”   雨漳也不再废话,而是严肃起来,说道:“咱们接下来需要更加专注认真,我感觉我们刚刚的态度有点不太对劲,就是在阴界或者说现实世界里我们都是如何厉害,导致我们有些轻视这个地方。这种态度要不得,要知道,在这地方我们的实力可谓是百不存一,所以一旦我们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没有完全掌握现存实力的我们可能会措手不及。刚才我是观察了一下我们的表现,发现在进入洞口的时候只有千山足够的警觉,而其他人可能是依赖于自己的能力,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可以应付。想想当时如果通道垮塌,我们能够活着逃出来吗?很难。这个问题很严重!我看千山似乎对自己本身的力量很了解,怎么回事?如果不是什么机密,你就说说。”   刘千山说道:“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其实我一般是在外出完成任务的时候不动用自己的能力,全凭自己的肉体和锻炼出来的警觉,就像那天一样,明明你们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可我却没有发现,就是因为我当时完全不去感知自己的能力。当然,你们要做到会很难......”   雨漳点头说道:“没错,确实很难。当初为了不去感知自己的能力,我绝食三天三夜乃至最终精神顶不住昏迷过去才终于成功。不过,就算再难我们也要尝试一下,毕竟,在这里我们的能力可没有太大的作用。”   众人听了这番话,都是觉得有些羞愧,之前雨漳就说过,他们的能力已经失去了作用,可是他们没几个重视起来,就算是刘千山,也不过是下意识举动,而不是真正意识到现在处境的做法。   雨漳叹道:“这样吧,接下来轮流在前探路,保持警觉,就算你们不知道该怎么做,也要去,这也算是一种考验和锻炼,你们要记住,你身后还有五条性命,不仅仅是保护自己就可以了。我们按照姓氏首字母来,第一个是刘层林,第二个是刘千山,第三个是姚常枫,第四个是有思,第五个是我,第六个是张连峰。我们以半个小时为限,结束领路之后,主动到最后面去,继续观察、警戒!我们六个人,没有例外!”   换到雨漳时候,他们终于来到这条路的尽头——当然,仅仅是这条路的尽头。   棺椁已经被打开,静静躺在那里,雨漳停下脚步,脸色凝重,身后张连峰问道:“雨漳,怎么了?”   雨漳说道:“你们说,棺椁就这样滚下来,盖子会这样整齐地打开吗?不落在路上已经很好,更不必说这样完好的脱落在一旁。所以,不是机关,就是鬼怪!”   刘千山上前一步道:“我去看看!”   雨漳摇头,看看表,说道:“现在才过去十五分钟,还是我们的时间,不能坏了刚刚定好的规矩,我去!”   也不顾他们阻拦,就这么走上前去,可若有人仔细观察便可发现,他身子是紧绷着,随时可以发难,可这样似乎有些违反人体构造,可他究竟是做到了,至于如何做到,可以想象其艰难困苦。   正所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他快步下去,停在棺椁前,他身后众人也是接近,准备接应他,而后他扒住棺椁,跳起来向内看去,这么看去,若是常人,绝对是亡魂大冒,可他落下来时嘴角却勾起笑容,嘴里喃喃:“倒是有趣!”   众人连忙迎上来问道:“怎么样?”   雨漳回头说道:“你们应该看过盗墓小说,也知道其中粽子什么意思,这里面就有个大粽子!”   众人都警觉起来,还是有思发现不对,问道:“真要是个大粽子,怎么没有声音没有动作?”   刘层林也应声道:“是啊,不会是你老兄看错了吧?”   雨漳笑道:“你们可算是弄错了一个概念,难道只有行尸走肉才能被称为粽子吗?不。你们信不信,只要我们越过去这个棺椁,我们就都得死!”   张连峰有些明悟:“也就是说,我们的视觉其实是被迷惑了对吗?”   雨漳赞赏的点头,又看向刘千山,说道:“想必千山应该也有感受才对。”   刘千山坦然说道:“在我的感知里,棺椁后面根本没有路,但是从侧面看好像还是有路的,刚刚我就在犹豫要不要说。”   雨漳冷声笑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根本就不是刘千山!”   “刘千山”大惊失色:“雨漳,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我啊!”   雨漳依旧是冷笑连连:“是啊,你就是你,可你不是刘千山!记得你刚才说过,你在小镇那里没发现我们尽管我们没有隐藏自己,意思就是后来动用能力才发现我们,可是,你要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刘层林脸色一变,退后两步,盯住刘千山,问道:“你是什么人?”   雨漳说道:“刘千山在小镇之中已经发现了我们,而且他是靠着能力发现我们的,就像是他靠着能力熟悉小镇的道路一样。我说你没有使用能力你就这样应下来,可真是有趣啊!在探查的时候,你告诉我你的能力有限,只能探测到五百米的距离,可是,你知道吗,刘千山从直升机上发现我们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直线距离是不小于一千米的!再就是刚刚,后面明明真的有路,你为什么说没有路呢?明明没有我口中的粽子,你为什么要说有呢?连峰的反应才是正常的,不是吗?毕竟,棺椁是被我推下来的,盖也是被我打开的!”   “刘千山”霍然抬头,喝问道:“你还能动用自己的能力?!”   雨漳笑道:“百不存一并不是一点不剩的意思!”   众人已经把他围住。 第175章 史漫浩   “刘千山”被围在中央,却并不找机会逃走,而是向雨漳问道:“为什么你刚刚不向我发难?”   雨漳笑道:“因为在那里动手可谓是伤人害己,而且,我想你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刘千山”垂下手来,苦笑着说道:“是的,我不是刘千山,我名叫史漫浩,也是实界人士,只是,我的母亲病危,还是不治之症,心急之下听信了谣言,便到这里来寻求救治母亲的机会,那门里人就告诉我,让我扮演刘千山,事成之后,会帮我救回母亲,我也没有细想就答应下来。可是,听了你们的话,我改变了主意,当然,你们要是没有发现,我也会继续扮演下去,但也不会害你们。”   沉默片刻,雨漳说道:“是你母亲的决定吗?”   史漫浩强笑道:“明明妈在爸去世的时候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可我偏偏要她艰难地走下去,明明他们还可以在阳界、在阴界相聚,可我偏偏是拦住了他们......”   雨漳叹道:“我很想相信你,但是我不能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告诉我刘千山在什么地方?”   史漫浩摇头:“我不知道。我进来时候就没有见到你说的那个人。”   雨漳蓦然回头,说道:“他在下面的平台,而且我们已经过不去了。”   众人都没有跟上他的思路,还是张连峰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他是在下到那个平台的时候被掉包的,而且,他在那里找到了通道?”   雨漳点头说道:“并且,我想他也知道我们的处境,所以不可能不跟上来,现在我们并没有他的消息,也就是说,他没办法过来。这样,连峰,你和有思回去找找看,我们以一个小时为期限,若是两个小时后你们没有回来,那么,我们就先走。”   张连峰点头道:“好。有思,你怎么样?”   有思笑道:“我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是能力不能使用有点麻烦,果然还是跟在雨漳老大身边比较安全啊!”   雨漳笑骂了一句,让他们两个快去,而剩下几个人原地等待,雨漳继续和史漫浩交流:“你变成这副模样是门里人的手笔还是你自己的本事?”   听到这问题,史漫浩回答德略有些骄傲:“当然是我自己的本事,这是我们祖传的手艺!向来很难看出真假,若不是我几句话里泄露天机,你也是看不出来的。”   雨漳点头,说道:“没错。当时你的模仿很有效果,单从模样和身段上来看,你是没有什么缺点的。”   忽然,他心中起了个念头,说道:“要不你加入我们吧!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史漫浩听到这话,有些警惕:“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常枫过来向雨漳低声说道:“老大,你可要想好,这家伙刚刚可是要害我们的!”   雨漳摆摆手,笑着挑重点向史漫浩解释一遍,而后说道:“如果我们失败,你爸妈也就不可能相聚,因为阴阳二界是走向毁灭的!所以,不如加入我们,也好完成你母亲的愿望。”   史漫浩沉默,显然是拿不定主意,雨漳笑道:“没事,你慢慢想,我可以等,不过,你只有两个小时的思考时间,如果你抓不住,我就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而后,他们几人都在静坐——其实也没几个,不算史漫浩还剩下三个人——等待其他人回来,更大概率回来的还是两个人。   果不其然,两个小时过去,一个人也没有回来,雨漳没有什么表示,没有什么表情,而是看向史漫浩,问道:“你的决定?”   史漫浩道:“我加入你们!”   雨漳点头,说道:“你走在前面,我们三个人轮流看守后面,我希望你可以通过考验。”   三个人没有回来,雨漳也不能继续藏着掖着,也就说道:“我不知道古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我们现在必须搞清楚这棺椁对我们之后的行动有没有影响,就算我们可以控制这个棺椁,但也不能说它就一点危害都没有,我们不能放过一点疑惑!”   说着,他走向棺椁,而后翻进棺椁之中,常枫连忙喊道:“老大,你做什么?!”   雨漳站起啦,正好露出自己的头,说道:“这棺椁里面有东西,地方不算小,你们过来看看!”   剩下三人也是翻进去,只感觉得脚下松软,看时才发现,这下面铺了一层绵绵的物品,也不知道是什么,他们无暇去探究,全把目光放在雨漳身上,当先的常枫问道:“怎么回事?”   雨漳言道:“你们在外可是看见了棺椁的高度,可我们站在里面却能露出个头来,这不是不正常吗?所以,我是在想,这棺椁里必然有什么东西!”   常枫和史漫浩都看脚下,而雨漳和刘层林看侧壁,刘层林向雨漳说道:“你也发现了。”   雨漳点头说道:“没错,这棺椁外面椁与里面棺之间距离太大,而且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就算是刚刚那样翻滚,二者之间竟然没有被压缩,并且里面的棺还是完好无损。”   常枫吐槽道:“咱们什么时候成了盗墓团伙?这事情发展得有点不对头啊!”   雨漳笑道:“是啊,这件事渐渐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行进,出乎预料的事情越来越多,看来门里人对我们还是比较重视的,只是,就算这样,就算我们似乎像是盗墓贼,我们就能放弃手头的工作吗?也许,就在这棺椁夹层之中,就有我们逃出去的线索。常枫,过来帮忙!”   雨漳他们跳出来,而后雨漳和常枫动用自己的力量把棺椁翻过来,而后再把棺椁拉起来,发现棺椁还是没有分离。   史漫浩从衣服里拿出匕首来,说道:“为着我模仿的更像,门里人给了我一身衣服,里面就有这把匕首,看看能不能用!”   “有什么不能用的!”雨漳接过匕首,开始施展手段,就见他身手敏捷,挥动匕首间割开棺与椁间的连接物,你道他是如何看出,原来,他对阴阳二气的控制可谓是细致入微,能够探入缝隙之中,只可惜这样能力施展起来最是耗费精力,所以他也不大能够多次使用,这次眼见是有东西可以得到的,是有帮助的,也就不管不顾用出来。   当下其实也没什么表现,不过是脸色较苍白些,除常枫外另两人是没能看出,常枫到雨漳身边低声问道:“老大,有必要这么拼吗?”   雨漳扶住他,说道:“一直以来这都是我的心病,若是无法完成,只怕有可怕的事会发生。”   常枫不解:“不就是我们不能回去,或者说他们没办法解脱吗?这也算是可怕吗?我们这么多年不是都过来了吗?”   雨漳摇摇头,苦笑道:“我所说的后果要比你想象的大得多,因为我已经明白,而你们是身在局中不知这是局......真的是好算计啊!”   常枫是不明白,雨漳也不打算细说,只是站起来扶住棺椁,向史漫浩说道:“史漫浩,你过来辛苦一下,看看能不能把棺椁翻过来。”   史漫浩走过来,而雨漳趁众人不注意踉跄退后两步,盘腿坐到地上,吩咐道:“层林,你上去帮帮他吧,可以吗?”   刘层林撇嘴道:“何必跟我这样客气呢?反正你是老大没错,你下命令我怎么能不去?”   他嘴里嘟囔一大堆,而后和史漫浩一起用力把棺椁翻过来,而后听得什么东西闷声掉落下来,砸到地上。   雨漳知道这应当是棺掉出来,于是言道:“侧面对着这边!”   他们两个闻言翻转棺椁,只见得棺椁里面的棺掉落出来一部分,而后雨漳又道:“常枫,你把棺看看能不能拉出来。”   常枫走上前去,把棺拉出来,几人都是气喘吁吁,雨漳体力稍稍恢复些,站起来去看地上的东西——那些是从棺里掉出来的,在棉物之上还有许多陪葬品以及一具残骸,并没有太多金银财宝,多的是青铜器,但是因为棉物太厚,刚刚众人也没有感觉到怎样。   而后再看椁内,雨漳心神一震,喊道:“你们谁有照明工具?”   常枫把自己手机拿出来,开机然后打开手电筒,照射椁内,雨漳细细查看,刘层林也凑上来,啧啧称奇:“竟然是这样的浮雕,想不到啊,而且,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经过翻滚这些浮雕都没有脱落。”   雨漳言道:“不必去探究那么细致的问题,我们看看浮雕上到底讲什么。”   他们两个凑近去看,雨漳说道:“这浮雕记载的是祭祀的过程,你看!”   他指向一处,刘层林看过去,发现那些浮雕记述的是古人从道路下来,走到祭台前焚香,而后一些下到下面的平台进行第二次祭祀,并且三叩首献上牲畜,中间内容缺失,之后就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条路,通向深渊之下,并且浮雕上表述他们好象是飞在其中。   而后,浮雕里出现一只怪物。   浮雕表述,就在深渊之下,有一座怪物的宫殿,古人把食物送到拱门外,而后跪拜,进行祈祷。浮雕上仅仅表现出怪物的半张脸,其余一概不知。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们心头疑惑。 第176章 就算凶险又能如何   雨漳和刘层林退出来,把情况告知常枫和史漫浩,而后雨漳说道:“下面具体情况我们并不知道,而且浮雕中也没有介绍棺椁后面这条路的情况,所以,其实我们的情况比之他们三个还要凶险。”   常枫笑道:“就算凶险又能如何?”   雨漳没有回话,只是道:“我们走吧!”   他们把棺椁推到一旁,而后跨过残骸,继续向前行进,走向更深处。   走了许久,他们终于来到道路尽头,没有平台,没有到达地步,就是在半腰被接断,再没有接续的地方,所以,他们是走错路了吗?   刘层林说道:“既然他们在这里修了一条路,并且还延续到这里,就绝对有它的作用,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延续这么长距离,我想,可能是我们的眼睛和思路局限了我们,致使我们想不明白。”   雨漳忽然笑道:“你可是提醒了我啊,层林。这里在浮雕中有描述,记得吗?”   刘层林细思片刻,有所得:“你是说,御空飞行,这怎么可能?!”   雨漳轻声言道:“没什么不可能,只是我们没有想到罢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御空飞行,不过是夸张的表现手法,事实上,他们只是告诉我们,眼前的黑暗并不是代表空无一物。层林、常枫,我要赌一把,你们敢陪我赌吗?”   刘层林说道:“你是老大哥,你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了,要我们赌我们自然就赌了。”   常枫则是笑道:“我不相信其他人,难道还能不相信你吗?”   他们两个上前一步,史漫浩却也是上来一步,请缨道:“让我来吧,我可以的!”   雨漳摇头,笑道:“这一次非我不可,因为你们可能不太理解我的想法,当然,层林可能理解,但是他的体能并不如我,所以行动起来勉强。”   刘层林担忧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决定了吗?”   雨漳点头,面向深渊,说道:“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必须冒险一试。毕竟,视觉欺骗这种东西,你不去实验一下,很难看出来真假,尽管有时候实验失败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他深吸一口气,在三人惊骇目光中跃出,而后落在虚空之中,就好似是在御空飞行,他长出一口气,回头笑道:“其实这里有一根石柱,我们之所以看不到是因为这根石柱有个奇怪的特性,也就是对光线、阴阳二气会进行反射,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使用光线和阴阳二气进行观察,基本上是没有结果的,它会扭曲我们的视觉,让我们感觉前方空无一物。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你面前不远处有一个行人和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车,这时你看不清行人同样也看不清那辆车。废话不多说,你们也过来吧,我接住你们,这里空间还算不小。”   常枫第一个过去,其后是刘层林和史漫浩,四人都过来后,雨漳说道:“我继续去探路,你们跟在我后面,等我过去站稳你们再过来。”   就这样前行,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都是支撑不住,坐下来歇息,常枫从怀里掏出些压缩饼干来,说道:“想必都已经饿了,渴了都是可以喝尿,但饿了我可不想吃屎。”   刘层林白了他一眼:“你这混蛋疯子能不能少说两句,说话怎么这么脏?你拿出来食物就说屎啊尿啊的,诚心不想让人进食对不对?你要是这么个意思,也不要藏着掖着,直接说出来,我不吃你的东西!”   常枫哼一声说道:“你懂什么,当时我们几个为了躲老师可是坐在厕所里吃饭喝酒的,这才就说说你就受不了......”   刘层林和史漫浩都是目瞪口呆,他们两个都是大城市里出来的,哪里像雨漳他们难得出村一次,上学就是不了得的放松时光,若是老师要管,可不得闹翻了天,也是那次之后,常枫开始收敛,人前人后两幅模样。   雨漳笑道:“往事不许再提,很有趣吗?若是有一天我们真的完成自己的目的,你在说出来也不迟,那时候人们还可以说你是忍辱负重,你现在经常说这些,只不过让别人听了笑话。未成功时不提辛苦往事。”   常枫也就闭嘴不语,他们都接过饼干吃起来,常枫这才有了话题可以说:“压缩饼干你可能吃得不是很饱,但它是能补充你身体需要的能量,虽然味道不好,将就吃一点,我们当时没钱就是......算了,说了也没意思,不提也罢。”   他们休息片刻,再次开始旅程,也不知过去多久,四人终于是看到平台,而平台之上,似乎有三个人在活动,常枫正要喊出声,雨漳却把他拦住,说道:“我们不能确定那就是他们的情况下,绝不能轻举妄动,不然这条路只怕是凶险。”   常枫也就住口不言。   雨漳向前看去,只是这时候他却看不出这中间还有过渡平台的端倪,也就说道:“前面好像已经没有石柱了,不过,也可能还是视觉欺骗,我决定试一试!”   也不顾他们三个人劝阻,这就跳过去,可是当他没有触地感而是下坠时,他心已经凉了,但是,却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跌落在平台之上,虽然身体很疼,但他还是呼唤道:“你们跳下来吧!”   上面三个人也都是心凉,可看到这戏剧性一幕,全都欢喜起来,也没有考虑什么就跳下去,虽然有些崴脚,但毕竟没有雨漳严重,便一瘸一拐聚集到雨漳身边,正要说话,那边跳下来三个人,也是踉跄走来,正是刘千山他们。   刘千山见了史漫浩伪装的自己,忍不住赞叹:“果然是好精致的易容,我自己还以为是照镜子呢!刚刚看到时候还恍惚了一下。”   雨漳躺在地上,一点也不想动,最后是说道:“我们休息一下吧,我现在实在是不想动。”   张连峰在一旁笑道:“亏你刚刚敢跳,我们都是吃惊不已呢!”   雨漳有气无力说道:“你以为我是愿意的吗?不过是自当了这个‘扛把子’,就要担起责任来。”   常枫坐在雨漳旁边,说道:“怎么样,刚刚有没有后悔跳出去?”   雨漳摇头说道:“后悔倒是没有,就是觉得难受,这么多年过去,我们村子就一直受这种惩罚,可我这么窝囊地死去,什么也做不了,想想就对自己失望,幸好是我命大,没有死掉,也还能继续发光发热,牺牲自己,奉献他人。”   常枫没力气反驳他,也就闷不吭声,反而是一向正经的刘千山开起玩笑来:“你还真是蜡烛啊,可是蜡烛是会哭的,怎么就是不见你的泪?”   雨漳的回答却有些认真:“流泪吗?蜡烛你道它是流泪,为什么就不说他是流血流汗呢?”   刘千山怔住,没有说话,雨漳继续说道:“你们先出去几个人探查一下周边的情况,都待在这里,还不是让别人一网打尽。我看千山、史漫浩和狮子是没什么大问题,你们几个出去一趟,可以吗?”   史漫浩当时应下来,刘千山则是笑道:“回头可是要给工资的!”   有思更是道:“我要他的双倍!”   雨漳笑道:“好啊,那么,先交个组织费,一个人一万,怎么样?”   没有人理他,都是各忙各的,常枫在一旁捅捅他,低声说道:“你倒是会安排人的同时还活跃气氛。”   雨漳说道:“什么活跃气氛,我这是说真的,你看我都是这个样子,你就不心疼我一下吗?”   他不正经,可常枫是正经起来,说道:“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能当这个领袖。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么拼,就是因为你口中那个可怕的事吗?我是不知道到底怎样的可怕能让你变成这个样......”   雨漳沉默片刻,说道:“就像天空的太阳突然熄灭......就像你最爱的东西在你面前一寸,可你就是够不到......就像你明知道不可能偏偏必须去努力......”   他合上眼:“而这,也是我不敢表明心迹的原因......你可以骂我懦弱,可以骂我没有担当,但是,我必须这样!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我们雨家的族长,从来都叫做雨漳......”   这句话是何意思,常枫不太清楚,不过他知道,这是雨家的机密,所以,他不会外传。   很快,雨漳睁开眼,长出一口气,用双臂支撑着坐起来,问道:“他们三个还没有回来吗?”   张连峰正要回答,那边刘千山的声音响起:“我们回来了,而且,我们找到了通道,虽然不知道通向哪里。”   有思随后说道:“我们刚刚进去看了看,通道不算太窄,能够两个人一起通过,所以有回旋的余地,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   雨漳笑道:“你这是废话,好不容易发现了通道,不就应该去看看吗?而且你们都已经进去过了,难道就没有个意见吗?都到这种份上了,我要是说不去,怎么能行?”   有思笑道:“你可是老大哥,你要是说不去,我们当然听你的。”   雨漳站起来,拍拍手,说道:“你们既然报告只有这样,就说明这里就这么一个通道,不过去还有什么办法吗?” 第177章 归心   有思且把他们的经历交待了一下。   先从刘千山说起。   刘千山下去之后,刚要说话,却是脚下一滑落到了旁边不显眼位置的洞里,洞外更是迷雾丛丛,很难看得清楚,他进去后是一路滚下去,好不容易停下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是在什么位置,身体所在是个平台,他站起来,四处去看,平台很大,需要探索一番。   他知道自己失踪定会有人来找,也就不急着回去,之前一直是雨漳充当领袖的身份,他是有所不服,所以希望在此证明自己。   另一边有思和张连峰过来之后,经过一番仔细查找终于找到了洞口,就顺着洞穴一路过来,到达平台见到刘千山,且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刘千山懊悔不已,正要回返之际,忽然发现洞口不知被谁给用石头堵住了。   当时他们心里一阵绝望,等待许久,见到前方有人竟然是行走在虚空之中,骇然之际也是不敢出声,后来见一人约下,而后听到声音,这才能确定他们身份。   刘千山抱歉的说道:“对不起。”   雨漳笑着摆手:“无妨。我们还是先去通道看看吧。”   众人应下,这就奔赴通道所在。   他们一行七人走在路上,不多时就到了平台之下、通道之前,站在通道口前,看着通道,雨漳说道:“这么一路走来,可真是苦了各位了,若不因为我,各位也没必要这么辛苦。”   张连峰笑道:“说得哪里话?还不是我们看见老大哥有这个带领我们的能力,也让我们看到了希望。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们苦苦寻找,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就这两点,就足以让你成为领导者。当然,之前的我们可能会有不服,但是,在你跳下去的时候,也就消失了。”   听了这话,雨漳微微一笑,言道:“既然你们肯信任我,我也就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我雨漳虽然不才,但总还有一份担当在!”   几人笑一阵,也就准备进入通道,雨漳安排道:“我也不懂什么排兵布阵,就根据自己的理解来,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指正。首先在前的是有思,之后依次是刘千山、刘层林、史漫浩、张连峰和常枫,我在最后。之后每一个小时变一次,如果有特殊情况,听我的指挥。进去吧!”   几人陆续走进通道,而雨漳则是看护身后,防止偷袭,就这么慢慢行进,不多时听见水声,雨漳道:“暂时停止前进!”   驻足倾听片刻,刘层林说道:“应该是地下河,而且河流应该不小,看看吧,只要不是堵住我们的去路,就不用管。”   雨漳点头,同时说道:“这一次刘层林在前,有思站到刘层林的位置。继续前进。”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走不多久就见到前面湍急的河流,刘层林皱眉道:“按理来说这里面的河流不应当是这样湍急,而且你们看,前面并没有路,也就是说,我们必须随水而下,而且水流如此湍急,摆明了就是不给我们游过去的机会,所以说,只能用船。可这儿哪里有船啊!”   张连峰指着水面说道:“要是说船,刚刚停在岸边一艘!”   他们目光全看过去,果然见到一艘大船,刘层林吃了一惊:“我这嘴可真是开过光啊!怎么说什么有什么啊!”   雨漳笑道:“回头我买彩票你可要说我不中奖,说不定到时候我就凭这成了富翁,到时候分你一套房!”   众人都会心一笑。   雨漳接着就严肃起来,说道:“这艘船是艘鬼船,我们到底上不上,你们谁有个主意?”   刘层林说道:“我是不赞成上的,毕竟,这艘船一点保障都没有,谁知道半路上会不会漏水、解体,到时候我们都没地方哭去。”   常枫表示赞成刘层林的观点,刘千山则是说道:“我觉得还是要赌一把。”   有思则是道:“我还是听老大哥的。”   张连峰说道:“我觉得还是要上船的,毕竟,门里人在这里安排一艘船应该不是无意的,这艘船很有可能会是我们通往下一个考验的道具。”   雨漳看向史漫浩,问道:“史漫浩,你的意见呢?”   史漫浩完全没料到会询问自己的意见,结巴片刻终于说出自己的观点:“我觉得还是不上船比较好,刚刚刘层林先生说的道理很明确。”   最后到他这个老大哥拿主意,他是真的为难。   赌,还是不赌?   最后,他抬起头,说道:“我们走!”   随后,率先进入鬼船之中,并且在鬼船之中探索。   有思微微一笑,跟上去,说道:“我去船尾。”   常枫快步跑过去喊道:“我去船舱!”   张连峰跟上,道:“我也去船舱。”   刘千山耸耸肩,上船说道:“我去船头。”   刘层林和史漫浩对视一眼,也是上去,分别说道:“我去动力室看看,如果有这个东西的话。”“我去船舱看看。”   见众人各自找到自己的任务,雨漳微微一笑,开始到处巡视,最后众人聚集到船长室,雨漳说道:“这艘船可以说是鬼船,不知在这里放了多少年,还是崭新的。再就是这艘船完全是靠人力和水力进行运动。不过,看这条河流这么湍急,动力问题可以放心。而且我刚刚看了看,这艘船还是比较耐撞的,发生意外我们也有个反应时间。大致就是这样,要是没有问题,我们就启程吧。”   众人都没有问题,雨漳说道:“起锚,出发!”   其实众人没一个熟悉航行,不过起锚时候也不用他们多管,根本是非自然力在起作用,于是,他们成功启程。   一路上船行得很急,但众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还是能在上面站稳,只不过有时候险险避过礁石时众人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偶尔有人——其实是常枫——挥动划桨,却因为不会使用丢了划桨,还在自己手上磨出一个伤口,他们没有什么医疗设备,也就自己舔舔伤口算完事。   这船就在这样水域之中,偏偏到最后是没事,倒让众人都是吃了一惊,虽说他们是打定主意上来,可不过是在赌,这下赌对了是兴奋之余还有惊讶。   船速慢下来,到船头看时,发现前面有两条岔路,也因为这两条岔路,水势稍稍弱了一些,知道没多少讨论时间,雨漳直接下了决定:“男左女右,我们去左边。”   那船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他们说话,众人还没有动作,它便自作主张向着左边行驶,张连峰笑道:“我就说这艘船在这里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嘛!”   船进左边水道,刘层林皱眉说道:“这边水道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雨漳问道:“这话怎么说?”   刘层林指着岸边说道:“你们看,这条水道几乎是一样宽窄,若说是鬼斧神工,我有点不相信,还有你们看,下面看起来还有人工修建的堤岸,我不知道古人是怎样做到的,但是我觉得我们选的路是对的。”   雨漳却是笑道:“或许根本就没有错路,左右两条路不过是通往两种试炼,最终试炼殊途同归。而且,我总有感觉门里人这是通过这场试炼在告诉我们一些东西,他并不是存心为难我们。或许是......没有对手的他想要培养出一些对手,就像是养狼计划一样。”   刘千山点头:“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他好像是在故意锻炼我们,让我们的实力更加强大。就比如说刚刚把我们几个分开,比如说史漫浩对我的伪装,我想,如果当时史漫浩突然发难,我们至少会死一个人。”   他们几人交流到这个观点,都是表示同意,也认为雨漳的观点正确,很有可能就是门里人的寂寞导致了对诸多人的考验并赐予通过考验者强大的力量。   但是没有门里人亲口证明,他们也不敢就此确认,也只不过是一个猜想。   说了许多话,这条人工修建的河流终于到了尽头,而船也搁浅,他们正要跳下水,雨漳却忽然把他们拦住,说道:“有问题。”   众人都看向他,又看看水面,没有发现什么,反而是刘层林看得仔细,也就骇然色变,说道:“没错,老大哥说的对,确实有问题。”   张连峰心直口快,说道:“有什么问题你们两个快说,不要在这里打哑谜!”   雨漳也就说道:“刚刚船搁浅的时候,我看见有一道黑影在水里飘过。而后定睛看时,发现水里还是有痕迹的,你们看看。”   他指着水下——这边水已经很浅,不然船也不会搁浅,而且这边水较为清澈,以他们眼力,一眼能看到水底,这就发现水底有点不正常,似乎是正常的沙土堆积,可是,船搁浅的地方却没有因此而翻滚出泥土沙石,除了水面涟漪之外,水底竟没半点波动。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   雨漳说道:“那些沙土是有生物扮演的,而且我想,这种生物应当是食肉的,而且是吃肉不吐骨头的,刚刚的黑影是船过来被惊动而后去通知的。而且,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船的高度有点不对吗?”   船的高度?   他们还真没有注意。   雨漳叹息一声,说道:“看来你们在上船的时候并没有注意......” 第178章 马瞎子   雨漳说道:“刚刚上船时候我已经看过船头距离水面的距离,可是,到这边搁浅,船头不仅没有抬起,反而下陷许多,我们不妨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掌声从身后传来,有人笑着说道:“不愧是雨漳,果然是观察细致,不过,现在你们除了跳下去,好像已经别无选择!”   他们回头看去,发现身后跟着一人,众人都不认识,唯有雨漳是面色严肃,寒声问道:“你为什么会跟过来?”   那男人用帽子遮住脸,声音倒是不难听,只是话语里多有丑恶:“当然是和门里人达成了交易啊......你真的以为马瞎子是马瞎子,龙王是龙王吗?”   雨漳摇头失笑道:“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龙王当然是龙王,不过马瞎子可不是马瞎子!你马瞎子说起来不过是一条走狗,帮助别人做事?当时你说几句话我就听出来,你是擅长挑拨离间的,怪不得爷爷从来是不让我接近你。你是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怎么就没想想,龙王自己被困在这里,还能知道怎么把我送出去?还能把我送到一个具体的位置?还能知道姚常枫在什么地方?他可是好大本领!”   马瞎子一怔,而后笑起来:“你果然不能小视,当时以为你看不出来呢,还想挑拨一下你和龙王,没想到竟然不成功!不过,你就不担心你这样说出来龙王他......”   雨漳把他的话打断:“既然你还要挑拨,我何必担心!”   马瞎子一笑,说道:“还真是伶牙俐齿啊,不过,管你再怎么说,也还是要跳下去!”   说着,掏出手枪来,指着常枫,说道:“你要是不跳,就不要怪我打死他!”   雨漳苦笑道:“你话说到这份上,还用枪指着我兄弟,我要是不答应,会发生什么都不用猜!”   说着挥挥手,转身跃入水中,水底“沙土”陡然活动起来,将雨漳包裹,马瞎子正笑着,忽然见到其他人也纷纷跃入水中,顿时不以为然说道:“就算你们全下去又能怎样,难道还想人多势众吗?下面的东西可比你们要多啊!”   他到船头一看,登时大吃一惊,原来,雨漳竟是将那些生物缠在自己周围,让他们全部上岸,马瞎子暗恨之际,抬枪射击,偏偏雨漳身边是有许多怪物,被枪击中,吃痛之下竟然盯上马瞎子,也就一部分放弃雨漳,反朝着船过来。   马瞎子惊慌之下不断抬枪射击,可他准头不行是一方面,怪物生命力强或者说皮厚是另一方面,当时怪物就攀附上船只,眼见就要上去了。   雨漳这时终于是将这些怪物拜托,手忙脚乱爬上了岸,等气喘匀实后才说道:“若不是我还保留一些实力,再加上那家伙吸引走一部分怪物,我可就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还只是留作后人笑柄!”   正说着话,他们就看见船只解体,而马瞎子这号人物也不知哪里去了。   雨漳摇摇头说道:“马瞎子也是个人物,能够不声不响接近我们,要不是大意,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他!”   常枫问道:“刚才那人就是河边那个、有思文章里的马瞎子?”   雨漳说道:“没错,那就是马瞎子。他是某个存在的走狗,监视着龙王,只不过当时龙王耍了个小把戏,给我布置了一层防护,我这才能刚刚虎口脱险。不过话说回来,船只搁浅时候,你们有一个看清楚前面的路了吗?”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刚刚是被一惊一乍吸引了心神,导致如今竟是完全不知前路如何,回头去看时,发觉前方全是迷雾,一点看不清楚状况,有思也就说道:“看来门里人是不想让我们好好过去啊!”   雨漳则是说道:“从刚刚马瞎子和现在迷雾看来,门里人不仅仅是想要锻炼我们他同样也是想杀我们。可能我说的有点矛盾,但是门里人同样有些矛盾,一方面他想有一个对手,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出现一个对手威胁他的地位,所以,他现在是锻炼和遏制并行,也就是说,他现在应该已经亲自下场对付我们,这样,两者全不耽误,一方面可以找人‘逗乐’,另一方面又可以遏制对方的成长。”   雨漳说罢,众人都不敢言语,毕竟,这个推测实在有些惊人,但是雨漳却仿佛早已看透,喃喃道:“或许,仅仅是因为我名为雨漳......”   只有在他身边的常枫听得这句话,想起雨漳之前所说,忽然明白些什么,至于究竟明白什么,他是不肯说,或许也是他没有想清楚怎么说,毕竟,有些惊世骇俗不是吗?   雨漳收拾心情,说道:“我们走吧!”   接下来就开始安排:“千山在前,有思在左,层林在右,常枫和史漫浩在中间,连峰和我在后。就这样,出发!”   说着,一行七人向前走去。   路面倒是平整,不多时就见头顶和两侧石壁越发接近,刘层林就说道:“看来这是通道在收缩,可能我们马上就到洞口了!”   刘层林的嘴绝对是开过光的,他话才落下,前面就是豁然开朗——一片漆黑。   是的,哪怕他们有着各种各样手段,但是在这里,除了光芒以外,一切手段都没用,他们手里倒是有手机,只是电量都已经不多,反而是史漫浩说道:“我倒是有手电筒,因为当时门里人说这里面很黑,所以我就带了两个。不过,门里人后来改造了我的眼睛,所以......”   他从衣服里拿出手电筒,有着分给刘千山一个,说道:“刘千山一个,我一个,他在前我在后,继续前进吧!”   刘千山却喊道:“不能继续前进!前面有东西!”   有东西?什么东西?   他们都凑过去,就看见在手电筒所及的范围之内,可以见到许多残骸——飞机、轮船、坦克、车辆以及尸骨,而这些残骸全部都是在一片无穷无尽仿佛戈壁滩的地方。   雨漳皱起眉头,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飞机存在?”   刘层林却是说道:“有可能的。”   而后,他解释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探索实界的时候,几个大国发现了地下空洞,但是这种空洞就像是异次元空间,明明就在那里,可偏偏是到不了。后来倒是几个大国都是打通了一条通道,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都被封闭了,据说是因为进入其中的人全军覆没。而且根据后来我打探来的消息,有个国家为此付出了四五架运输机和三四架战斗机,也有的是付出了装甲部队一个小队,当时的小队也就是三四个装甲车、坦克。”   雨漳听完,说道:“我想可能与那个宫殿有关。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个宫殿,或者找到一条出去的路。而且,我们已经知道,这是在实界,虽然距离实界的天空很远,但不是没有机会到达。”   而后安排下来,是雨漳打头,换作刘千山殿后,七人就这么走进戈壁滩之中。   这里怪石林立,偶尔还能见石头边上蜷缩着一具尸体,刘层林说道:“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威胁着他们的生命,他们不得不下来躲在怪石边上。”   众人也就警觉起来,知道这里不是个善地,慢慢向前推进,不多时到了坦克前,刘千山看了看,说道:“是五六十年代的坦克,只是还没有坏,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开!”   张连峰走过来说道:“走吧,我觉得这老式坦克一次性可载不了这么多人,你进这个,我去看看另一个装甲车,毕竟,我就是从开装甲车升上来的。”   说着,他们两个各自忙活,不多时竟果真启动了坦克和装甲车,刘千山探出头来说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里面的油还能用,机械还能正常运转。我们走吧!”   常枫和有思上了坦克,雨漳则是向张连峰喊道:“连峰,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说着“还好”,那辆装甲车就亮起灯,还是强光,比之手电筒可是好了无数倍,坦克前当然也有大灯,刘千山捣鼓着把大灯打开,而后说道:“我们走吧!”   雨漳让刘层林和史漫浩去了装甲车上,而后他说道:“我们要认清形势,不要以为有了坦克和装甲车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想当时那些士兵也是这么想的,接过死在这里,所以,千万要小心,提高警惕。”   而后,他站到坦克机枪手所在的位置,而后下令:“好了,出发!”   刘千山和张连峰开动这两个大家伙,顺着灯光雨漳发现,这地上竟然有车轨印,于是大声喊道:“跟着车辙印走!”   喊了好几遍两个大家伙里的人才听见,而后沿着车辙印向深处行驶。   车辙印,尤其是坦克的履带印是十分清晰的,在这种环境里根本不怕跟丢,坦克在前,装甲车斜后,隆隆向前推进。   雨漳在上面扫视视线可以看到范围内的物体,注意有没有什么东西会威胁到他们的安全,幸好到现在为止无事发生。   是的,到现在为止,因为自这句话写完的时候,麻烦来了! 第179章 刘量子   麻烦来得如此措不及防。   这仿若无穷无尽的空间里忽然起了雾,灯光照射过去没有丝毫作用,这下车速必须降下来,而且也不知这雾有害无害,雾中是否会有别的东西,刘千山把坦克停下,喊道:“雨漳,进来吧,在外面太危险!”   雨漳摇头:“没必要。在里面视线被限制,我在外面还能看到更多,也能提前知道危险的到来。”   知道自己说不动他,刘千山也就提醒一句:“小心点,你可是老大哥,没有你我们可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雨漳笑道:“我会没事的,继续前进吧。”   刘千山点点头,缩回去开动坦克继续向前,装甲车跟上,这就进入雾中。   这雾有点类似村子外晚上会起的雾一样,总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而且,雨漳在这里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就要见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也说不清楚,只是一见到这个广阔的空间,他就有一种抵触心理还有一种熟悉感,仿佛自己来过这里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坦克继续向前,只是灯光忽然被一个东西挡住,开近过去看,似乎是一个雕像的脚,抬头看却因为雾,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们都从车上下来,到雕像之下,刘层林慨叹道:“这是怎样的伟力啊!竟然会让我们见到这样的造物!”   他们都是感叹之际,忽然灯光熄灭,刘千山和雨漳连忙打开手电筒,光芒照射过去,却不见了坦克和装甲车,众人骇然之际不得不提高警惕,这样不知不觉把情况改变,可真是好手段。   正这时,隆隆声从远处传来,雾中出现一个人奔跑过来,用手捂着伤口,看见他们,顿时停住脚步,发现是华人模样,开口说出一串方言,别人是听不懂,可这是刘千山的家乡话,倍感亲切同时,也“翻译”这句话给雨漳他们听:“你们是什么人?”   刘千山回答道:“我叫刘千山,这是我的同伴,我们不小心误入此地......”   男人警惕心并没有减少,反而是问道:“你说你叫刘千山?”   刘千山一愣,而后点头说道:“没错,我就叫刘千山!”   男人冷笑一声:“你们这些敌特倒是调查的清楚,连我儿子的名字也知道。”   刘千山倒吸一口凉气,急忙上前按住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是什么时间?”   男人冷笑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还要问我?”   这时手电筒照清楚男人容貌,刘千山眼含热泪跪倒在地:“爸!”   男人也懵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见刘千山跪在地上,也是手忙脚乱起来,慌忙道:“你这是什么道理?你跪下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刘千山擦擦泪,站起来,回头向雨漳说道:“他应该是我的父亲。”   “怎么可能?!”常枫的话脱口而出,“他看起来那么年轻!”   雨漳拦住常枫,向刘千山问道:“你确定这就是你父亲?”   刘千山很认真的点头:“没错,这就是我父亲,和照片上一模一样,而且,我父亲确实是在一次秘密行动中牺牲,当时只有27岁,那个时候,我只有一岁......”   听到这里,雨漳不禁一愣,问道:“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刘千山皱眉回答道:“2001年啊。”   雨漳点头,没有说话,等待片刻后,他才说道:“我大致有些明白了。其实是这样的,这里的时间有点紊乱,也就是说,可能是未来,可能是过去,而现在我们正在经历的,就是过去,而这个人,应该确确实实就是你的父亲!虽说这样听起来有些骇人听闻,但这就是我对于我们目前处境想到的最好的解释。”   男人听了许久,明白个大概,于是问道:“你们是在讨论有关时间的问题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这里确实是时间的一个紊乱区,如果你离开这里时并不是你到来的时间,你就会到达那个时间段。我也是意外发现的。所以说,现在的你们相当于我在经历未来,而未来的你们相当于在经历过去。”   刘千山把话翻译一遍,而后苦笑着说道:“我父亲其实是一个理论物理学家,当时过来也是因为被这里所谓的一些超脱现有理论的存在吸引,所以,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我是不意外的。”   雨漳问道:“你们说的应该是甘肃地区的方言吧?”   刘千山点头:“没错,我老家是甘肃张掖,怎么了?”   雨漳一笑,竟是用甘肃张掖地区方言说道:“我想,您也应该知道这以为是什么人了。他就是您的儿子,只不过是未来时态的。不过,毕竟血浓于水,尽管你们两个都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可是,中间终有一份亲情在。所以,不妨告诉我们您遭遇了什么,我们也可以帮助您。”   刘千山父亲问道:“你也是张掖人吗?”   雨漳摇头:“不,我只是恰巧会你们家乡话。所以,您肯信任我们吗?”   刘千山父亲笑道:“从你们的表现可以看出来,未来的我必定是已经死了,所以何必谈什么相信不相信呢?说说也罢。其实我们是奉命来探索这地底世界,却没想到队伍里出了叛徒,当时偷袭我们,致使我们伤亡惨重,正要回去时候,却忽然时空转换,通道口已经被封闭了。而这时候另外国家的探索部队也过来了,迫不得已我们只能深入,在深入过程中我们走散了,也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对了,我叫刘量子,量子力学的量子。”   雨漳也为他介绍道:“我叫雨漳,天街小雨润如酥的雨,漳水的漳。”   指着众人:“他叫姚常枫。”“他叫有思。”......   一一介绍之后,雨漳说道:“我就斗胆称呼一声伯父。不知伯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刘量子苦笑:“还能有什么打算,肯定先要找到组织,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刘千山于是说道:“爸......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吧?我们肯定会保护你的!”   刘量子却是严肃说道:“你要知道时间悖论的存在,也就是说,无论是否有你们的干预,我都会死去,如果当真没死,那就相当于改变了过去的历史,于是未来随之改变,你们救我的历史也会被改写,这种改写又会影响到过去,致使时间线重新恢复到我死去的历史。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你回到过去杀害了还没有结婚的祖父或者祖母,那么,接过会是怎样的?”   听他这么一说,刘千山冷静下来,眼中却有了泪水:“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刘量子正要狠下心来拒绝,雨漳却忽然说道:“我们不能对历史进行判断,因为我们不知道在过去的历史中你是跟我们走没有,所以,我们必须慎重,一旦一步走错,我们都会回到历史之中,重复自己走过的路,而后回到这里进行第二次。或许,这可能就是我们会来到这里的第N次。”   他们一听,都觉得有理,反而是其他几个听不懂他们说话,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雨漳向刘千山和刘量子说道:“伯父,千山,我们暂且不要跟他们说时间线这个话题,毕竟,在他们知道之后,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刘千山和刘量子自然点头应下,要知道,在这里,话语权最重的就是他。   他回过头来,向着众人说道:“这位是刘千山的父亲刘量子先生,接下来他就要与我们同行,而且,他向我们证实了时间紊乱的情况,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出去,否则会扰乱时空。这样吧,既然好奇这座雕像,我们不妨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上去......”   正说着,忽然强光打过来,刘量子浑身一颤,说道:“敌人过来了!”   雨漳摇摇头表示无妨,而后轻声说道:“在雾中他们很难看到我们的情况,我们现在先躲到雕像后面去!”   他们八人全躲在雕像的一只脚后,刘层林不由得感叹:“这雕像可真是大啊!”   坦克行进的声音越发接近,不多时就听得一连串外国语,众人聚在一起,刘量子说道——这时噪声太大,也不怕对方听到:“这是俄语,我听听他们说的是什么。”   而后开始断断续续为大家翻译:   “这家伙可真是大啊!”   “到底什么人能在这里面建造这种东西?”   “我看是中国人!”   接下来由一名军官呵斥一声,他们的交流停下来,军官走进雕像,说道:“不管这是什么人建造的,敢当在我们面前就是拦路虎,就要炸掉它!上车,开炮!”   说着他们回到车上,刘千山连忙跟自己兄弟们打招呼:“快走,那帮混蛋要开炮!”   雨漳却摇摇头,说道:“捂住耳朵,我们来的时候雕像并没有事。”   他们都捂住耳朵,炮弹却迟迟没有发射,不多时坦克竟是全开走了。   雨漳探头看了一眼,见强光越来越远,这时说道:“他们有麻烦了,可能一会儿就会变成我们见到的那副模样。而且,那些狂妄的家伙也快要死了。好了,没人打扰了,我们好好看看吧。” 第180章 抉择   刘千山为父亲处理一下伤口,而后八人绕行一周,并没有发现可以攀附向上的地方,也就放弃原本打算,雨漳说道:“既然是找不到上去的地方,也就作罢,看看还有多少吃的,总要吃饱再继续走。”   把所有食物拿出来,刘量子也贡献些许,发现还有八人三四天的份,雨漳也就说道:“都尽量少吃点,到真不行时候再吃,不然我们恐怕出不去的。”   众人都应下来,吃点压缩饼干刘量子也叫好,把剩余食物装好,几人上路,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就从雕像背后向前走去,应该是与来时方向相同的。   走了也不知多久,幸而队伍里没有常人,倒还能顶得住,也就出来迷雾,回头一看,总觉得恍如隔世,心里稍稍感叹一下,还是需要继续赶路——虽然是不知道前路到底如何,可不走下去,是要崩溃的。   这时听到天上嗡嗡飞机声音,抬头看时就见到天上几个白点飘过,看来是飞机到了,也许是发现了他们,但是任务更加重要,也就没有理,转眼间钻进迷雾去了。   刘量子叹道:“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就是不怕坠机吗?”   雨漳说道:“他们恐怕就是奔着迷雾来的!”   还是张连峰脑子快:“你是说,他们就是奔着雕像过来的?”   雨漳点头:“没错。只怕是有人千辛万苦把雕像的事带了回去。我们快走吧,他们应该不会只派几架飞机过来,毕竟,就算飞机看得清楚,这里也没有跑道供降落,所以,肯定需要地面人员,我们快走!”   他们这就加快速度,也不知多久,刘量子手臂上伤口又冒出血来,他们只得停下来为刘量子处理伤口,只是,刘千山正为刘量子处理伤口时候,刘量子却突起发难,竟是拿刀抵住刘千山,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众人都不知所措,反而是雨漳说道:“我早看出你不是信任我们,似乎还有些利用我们,所以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抵触我们呢?或许,是因为你就是敌特吧!”   刘量子身子一颤,却抿嘴不语,把刀放在刘千山腰部。   雨漳继续说道:“其实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为什么刘千山都已经是中将军衔了,国家还是不告诉他父亲死亡的详情,只是一个‘牺牲’就搪塞过去。而你说走散,我可不相信他们会放弃你这么个科学家和伤员,难道他们就这样粗心大意,情形就那样紧张?而且,你为什么会受伤而且跑到这里来?当然,这些都能找到理由,也能糊弄过去,可是,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轻信我们?难道你就对我们所谓的时空理论没有一丝怀疑吗?难道你就那么相信血浓于水吗?或者说,你本来就是在利用我们,一旦我们带你脱离危险,你就会暴起发难。”   刘量子怒声喊道:“我也不愿意的,可是,他们威胁我!他们威胁我的家人!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雨漳说道:“千山,回来吧。”   刘千山身子一动,就摆脱刘量子的控制,走到雨漳身边,没有回答,沙哑声音说道:“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我的骄傲,可是我错了,或许,我早就该明白,我对你的一切期望,都不过是妄想。我当时也问过首长,为什么会见不到你的纪念碑,按理来说牺牲者都会被统计一份名录,可是,直到我成为中将甚至可能会成为最年轻的上将,我都没有在名录上见过你的名字。我没有追问,因为我怕追问的结果会让我崩溃,我怕那个一直在我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需要我不停去追赶的男人其实并不如我所想的那样。当时我们家被监视的时候,年轻的我问母亲,为什么他们要来监视我们。母亲说,因为你的父亲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原以为这种不一样是与众不同,是对于一个时代的叛逆,但绝没想到会是对国家的背叛。后来我想,母亲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皱着眉头的,她是不屑的,她是鄙夷的。她到去世为止都不肯提起你的名字......”   雨漳拍拍他肩膀,看着失魂落魄的刘量子,说道:“我同情你的遭遇,却鄙夷你的做法。你一直在说他们威胁你和你的家庭,却没有说你为什么会被威胁。我想,可能是因为你的心还留在另一个国家,你还贪恋着另一片土地和天空的芬芳......”   刘量子沉默不语,或者说不知该怎么反驳,许久,他才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雨漳笑道:“作为有可能成为上一世纪伟大物理学家的人,怎么可能不出名呢?在你的背景介绍之中,说你是因为一场实验牺牲。可是,你是一个理论物理学家,怎样的实验需要你冒那般大的风险呢?那时候,我就在怀疑书上记载的真假。之后我了解到,你并非是自愿回国,而是因为自己的老友回来你才勉为其难回来的,虽然历史书上在为你粉饰,但终究是瞒不过有心人,再加上今日我的所见所闻,要想推理出来其实不难吧?”   刘量子坐到地上,叹口气说道:“我回来是有目的的,当然,可能在我要求下来的时候上层就已经猜到了,不过可能是因为我毕竟对国家有一点贡献,所以没有拿下我。我在偷袭的时候他们就有防备,没有伤到一个人反而自己受伤。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想害了我的家人,却又对付出了许多年的国家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心里还贪恋着以前的美好,于是,我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如果没有遇到你们,我可能现在已经自杀,但是遇到你们之后,我想去看看这个地下世界。但是,还有必要吗......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所以我必须这样做......必须自杀,就像刚刚我握住的刀其实没有开刃......”   说着,他嘴里吐出鲜血,却还是笑着向刘千山说道:“孩子,或许我是让你失望了,但是,你记得,你绝不是要活成别人的样子,也不是要让别人骄傲,你只是要让自己......”   他话没有说话,终于是倒下了,刘千山回过头来见到这一幕,扑到他身边,正要说话,雨漳却忽然说道:“都静声!”   只听得一阵阵呼啸声自远处过来,手电筒向那边照射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雨漳说道:“抱起你父亲,我们走吧。”   刘千山摇摇头,说道:“就把他埋葬在这里最好。”   他们用石头为刘量子堆起墓穴,刘千山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而后站起来,坚定说道:“我们走吧!”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他们看着眼前这一幕,脑子都有点不够用。   地底除了戈壁滩原来还有海洋的吗?   所以说,那条河流向右就是通向这片海洋吗?   他们手电筒向上照射,只见上方折射、反射着手电筒的光芒——那也是一片海洋!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这样奇特的情形存在?难道他们就没有发现这样的地方吗?   或者说发现并且探索了,只是毫无结果?   刘层林说道:“我们上方很有可能是海沟。我推测一下,可能是我们所处的这块地方是在距离地球表面至少1万米的地方,而上面很有可能是海沟,那些前去探索的应该都是因为压力问题而失败,探索人员也会因为压力问题死亡。所以几乎没办法知道这些信息。”   对于具体情况,我们无从揣测,不过,还是要继续走下去才是。   眼前是海洋,那么,该怎么办呢?原路返回?还是想办法穿过这片海?   雨漳拿定主意:“如果我们有一艘船,我们可以试试穿越这片海。但我们现在没船......”   这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海上飘来一艘船,看起来像是一艘货轮,众人都看向他,常枫说道:“现在怎么办?你要的船来了。”   他却是皱起眉头,说道:“情况有点不对劲。”   张连峰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不对?”   雨漳说道:“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巧?之前我一直以为是门里人的手笔,但现在看来好像这个推测是错的,现在就像是有两股势力,一股势力不断阻止我们前进,我想应该是门里人;而另一股势力却不断吸引我们前进,不知道是什么人。”   听到这话,众人也是犹豫不决,雨漳说道:“我们不管是不是上去,都会有危险,因为门里人依旧会尽力阻止我们,甚至杀掉我们,就看我们选择怎样的路。你们的意见呢?”   现在又是选择的时候,这次的选择更加艰难,因为前进是危险,后退是艰难,怎样选择都逃脱不了别人的控制。   不管雨漳怎样去问,众人没一个肯开口,最后还是刘千山笑道:“我们前进吧,就算前路艰险,难道我们就要在此止步吗?我们就算死,不也应该死在前进的路上吗?怎么,我们都是从实界过来的,当时明知道危险也没有皱一下眉头,现在就畏缩不前了?这怎么行!”   他率先走向货轮,雨漳也是展颜一笑:“千山说的对啊,我们还怕什么呢!走吧!”   他们最终选择登上货轮。 第181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货轮上满是食品,包括但不限于面包、碳酸饮料以及饼干等等,抱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以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雨漳撕开包装袋从面包上咬了一口,而后咀嚼,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咽到肚子里也没什么不良反应,他也就说道:“反正现在是没什么毛病,真要吃出什么问题,可不要怪我。对了,你们不要吃得太饱,七成饱就可以了。”   众人各自取了食物装入腹中,终于能够生龙活虎一些,雨漳则是提醒道:“我们最好现在装一些食物,以备后患,当然,那些碳酸饮料就不要带了,嗯......我看看......好,还真有矿泉水,装几瓶矿泉水。对了,常枫。”   常枫站起来,问道:“怎么了?”   雨漳说道:“你去船舱里看看有没有背包,我们总不能用手拿这么多东西吧?”   常枫领命,进去寻找,张连峰跟雨漳说了一声也跟过去寻找背包,雨漳继续吩咐工作:“千山,你去控制室那里,进去见到常枫和连峰让他们两个出来一个就行,另一个和你一起去控制室看看,层林,你当我们通信的中转站,史漫浩还有一会儿回来的连峰就负责装填食物,我和有思去船尾看看。都打起精神,现在吃也吃饱了,总该干活了吧?”   他们各自来到自己的岗位,常枫和张连峰在船舱里还真找出七个背包,是在船员室里面见到的——当然,他们也只是猜测那里是船员室,毕竟,上面的文字看得他们一脸懵,似乎是韩语。   张连峰出来和史漫浩一起装填食物,而常枫已经在控制室见到了刘千山,刘千山说道:“你帮我把灯都打开吧!”   常枫很是意外:“没想到你还会开船?”   刘千山苦笑道:“我哪里会开船,不过是能看懂‘light’和‘on’‘off’罢了。”   常枫一愣,而后笑道:“原来如此。好吧,交给我。不过,要是没有英语在让我去开灯那就是难为我。我刚刚看着船上的好像是韩语,对不对?”   刘千山又是苦笑:“你才是难为我。我就懂一点英语和日语,你却问我韩语。”   却又想起雨漳,便问道:“雨漳以前去过我们那里吗?为什么他会说我们那里的话?”   常枫摇头笑道:“他是没去过你们那里,可是他总是不知道怎么就会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会儿如果我们都说不懂韩语,我怕他就会给我们翻译一下。我也说不准他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们两个是一个村子里的,还是十几年的同学,但是我从来没有看透他。他浑身上下都是迷。不过,只要对我们无害,也就乐见其成,不好吗?总比我们自己费力要好。”   刘千山点头笑道:“说的也是。”   他们说话间打开船上的灯,顿时成为海洋上移动的灯塔。   回头看了一眼,雨漳倚着栏杆,向有思笑道:“感觉怎么样?”   有思叹道:“还能怎样?当时就说过你不要来这里,不然让‘门’盯上实在是不好。现在倒好,‘门’是不知道你现在情况,可它把你送过来,摆明就是告诉你,它就不怕你,不管你怎样,不管你有多少积蓄。”   雨漳摇摇头,说道:“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些,我在意的是,它已经把手伸到了这边来,要知道,这里一向是它的禁地,当年它在这里吃亏不小,现在还敢回来,并且能够控制这里面的一部分东西,就说明这里有了问题,就说明有了叛徒,如果我不会来看看,怎么能知道这些信息?到时候被谁阴了都还是一脸懵,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思这时候舒展眉头笑道:“你就不怕我是那个叛徒?”   雨漳笑道:“你不会是叛徒的。如果你是叛徒的话,我就活不到现在,也成为不了今天的自己。当然,我可能还要做明天的自己,后天的自己,可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不必再说这句话。而这,也是我今天回来的目的。”   有思沉默片刻,问道:“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雨漳看着他:“帮我照顾好常枫。”   有思挑眉:“为什么要我帮你照顾好他?虽然我能看出来他很不一般,但是我看不出来你为什么会对他那么重视,就连你家那位你都没这么重视。”   雨漳的目光穿透船身,仿佛看见了常枫,说道:“我就是在这里知道为什么我应该这样去对他。这是我欠他的。”   这句话的含义其实很不明确,但有思偏偏是听懂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着海上,问道:“你说‘门’会以怎样的方式对付我们?”   雨漳也转过身来看着黑暗中的大海,虽说有着“灯下黑”这样的情况,可他们两个偏偏好像是能够看清楚海上情形的。   雨漳说道:“你也应该知道这片海域中有什么东西,那座庙宇也是需要经由这里才能到达,之前都是按照我的意愿来,可是根据刚刚我们见到的情形可以得知,这片海域我可是没有办法完全控制的。”   有思说道:“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就这样吧,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对付一些。还有,你确定你这样不算是更改历史吗?这样的话,常枫还会是常枫吗?”   雨漳笑道:“我不知道常枫还会不会是常枫,不过我知道,我这样做,我是没有后悔的,哪怕到现在我已经什么也看不见,我也没有后悔,因为这就是我的选择,因为这就是我,雨漳!”   那边张连峰捡了些面包、饼干和矿泉水后,见到史漫浩背包里的东西,顿时扶额,说道:“史漫浩,你不要总是捡一些零食,那对我们没有帮助,甚至可能会害了我们。毕竟,Snack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里是他看到了零食袋上英文,有感而发)。”   史漫浩一愣,而后无奈说道:“其实是因为我从小到大几乎就没吃过这些东西。我们家虽然也住在城里,可是我们是属于拖城市后腿那一类型的,所以,很难有机会吃到这种东西。”   “这样啊。”张连峰顿了顿,而后把所有事物倒出来,分别向其中装入一定量的零食,而后再放入面包等物,说道:“这样可以吗?毕竟,不能吃太多零食,对身体不好。我们的战斗是艰苦卓绝的,是很难轻易见到结果的,要做好准备长期奋战。”   史漫浩虽行动上未有表示,其实他内心是感动的,也就说道:“放不放也没什么,就我自己背包里面放一些就好。”   张连峰没有理他,很快整理好背包,而后抬起头说道:“我去把那三个背包给刘层林、姚常枫和刘千山,你去把这两个背包给雨漳还有有思送过去。”   他们两个就此分开,分别走向两个地方。   史漫浩在船舱前见到了刘层林,把背包递给他,说道:“这是你的。”   刘层林接过来,问道:“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我可不吃零食!”   史漫浩笑道:“你要有什么不吃的可以给我,我都能吃!”   “行啊。”刘层林检查着背包中的物品,头也没抬,“就这么说定了,里面的东西我要是不吃你可要帮我解决。”   “当然。”史漫浩含笑走进船舱,待他进去后,刘层林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而后继续检查,并且嘟囔道:“什么嘛,连碳酸饮料都没有的吗?”   恰好这时张连峰走过来,也就笑道:“要什么碳酸饮料啊,结束了这一次探险,回去一定让你喝个够!”   刘层林撇撇嘴:“喝个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碳酸饮料喝一肚子的滋味,我就是想刺激刺激自己的味蕾,看看回来还能不能再品尝人间的美味。”   张连峰哈哈大笑起来:“让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想念我家乡的豆汁和油条了。”   刘层林“哦”了一声,看着张连峰:“原来你是京城人啊,我跟你说,我可喝不惯你们那边的豆汁,尝试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尝第二次。还是我们那儿的肉夹馍得劲儿!”   张连峰好奇说道:“你是陕西人?”   刘层林笑道:“西安的。其实说起来还是从上海搬到西安的,那时候年纪也不大,不知道什么好吃,反正就喜欢上肉夹馍那个味道。后来去了别的地方,总觉得做法有问题,吃不出那个味儿。”   史漫浩出来听到这番话,笑着说道:“回头不妨去我们那儿吃点桶子鸡。”   雨漳声音这就传过来:“还是老乡呢!开封的对吧?按地理位置说,我是安阳的,就觉得扁粉菜好吃得不行,当时老爷子问我。要是成了百万富翁早上吃什么,我说我就让他们把所有比较出名店铺的扁粉菜上一遍,然后挑最好的吃。”   正说着,船忽然晃荡起来,那边有思跑过来说道:“海里起浪了,估计不小!”   刘千山和常枫也出来,雨漳当即收敛笑容,说道:“好,做好准备,把背包都给我背好,一会儿浪要是太大船可能会翻,都做好准备!” 第182章 虚幻的城池   他们从船上找来了救生衣和救生圈,全部来到船尾,但大部分人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刘千山深深看了有思一眼,最终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盯着海面,反而是检查救生衣和救生圈,而后早早把救生衣穿在身上。   这时候,船在海面上打起转,雨漳喊道:“都抓紧栏杆扶手,不要掉下去!”   众人连忙都扶住栏杆扶手,有一个是距离栏杆较远被雨漳拉住,拉近一看,是张连峰。   张连峰扶住栏杆,说道:“我们不会是正在进入漩涡吧?”   雨漳没有承人亦没有否认,只是说道:“不管怎样,我们都要保护好自己。”   忽然,在漩涡之中,船头开始下沉,所有人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向下滑去,却都是抓紧栏杆,不敢松手,随后船开始解体,一些木板、木桶浮上海面,雨漳喊道:“都抓住木板或者木桶,不要放手!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   他们大多数是抱住木桶,只有雨漳什么也没有抓到,转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常枫焦急叫道:“雨漳,老大哥,你在哪里?回话啊!”   众人都是呼喊,可是呼喊许久,终于没见雨漳冒出头来,常枫还要潜下水去找,有思沉声道:“常枫,现在就要看你的了!”   常枫一愣,问道:“什么看我的,你不要看玩笑,我们把老大哥找回来,还是要听老大哥的。”   有思摇头说道:“雨漳说他看到了未来,所以,这一次的消失也是他故意为之......而刚刚他在船尾跟我说过,他若是消失,那么,接下来主持大局的,只能是你,姚常枫!”   常枫愕然,还要拒绝,刘千山说道:“既然雨漳相信你,我们也相信你,不过,有思,我们真的不需要找一下吗?”   有思说道:“不需要,因为他说过,这一切都是他的缘法,你们也不必为他的失踪内疚,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好。而你,姚常枫,就要背负起大家这么多条性命!”   常枫沉默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既然你们肯相信我,雨漳又把大家托付给了我,情况还是这么危急,我就不能拖下去。现在,大家都要听我的指挥。全部抱紧木桶,不要松懈,不要因为这时候水势平缓就以为没什么,漩涡从来是不懂得同情的!”   众人全都抱紧木桶,而常枫向有思问道:“有思,这是怎么回事?”   有思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总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时张连峰插话道:“没错。现在看来是非常平静,不过是因为水势比较舒缓的缘故,一旦接近中心,我们将很难抱住木桶,不是说我们的力量支撑不住,而是木桶受到冲击太大会散架。”   常枫点头,刚要说些什么,他们的速度开始加快,而越来越大的轰鸣声也掩盖了常枫的话语,似乎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所有人的心弦都是紧绷,手一点不敢放松,而偶尔擦肩而过而过的铁皮、铁桶等等东西足以吓出个心脏病来,就这样晕晕乎乎落入漩涡中央,而后也不知发生什么,众人就全都昏迷过去。   常枫是被推醒的,是被有思推醒的。   他醒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有思说道:“是不是能看清楚周围环境了?”   常枫定睛时,发现果然是眼前比较明亮,比起之前的一抹黑可是好很多,也正要问为什么时,有思指指天上:“你看了就知道。我去把他们推醒。”   常枫抬头看,就发现天空云雾翻腾,云雾透出些光芒落下来,使得这里虽不如白昼,也是中秋月夜,看的还算清楚。   他低下头来,就发现自己是在两道石壁中间,许多水塘边上,不远处还有一片树林,,水塘中间有个村落,看来像是古人手笔,也不知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看向有思时,就听到许多相似的对话,然后醒来的人抬头并四处巡视,似乎也是想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常枫说道:“有思,你醒来得早,又发现什么吗?”   有思摇头道:“这里并没有雨漳的踪迹,而且那边村庄四面环水,也不知道该怎么进去,这水塘看着是小,而且水很清澈,你靠近就能发现,这水是看不见底的,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经历去探索这些东西。”   常枫点头,站起来说道:“既然大家都醒了,也就吃点东西补补肚子,一会儿还要上路。”   他们正在吃饭,常枫看见边上石壁之上似乎是有壁画,也就开口问道:“你们谁懂壁画?”   刘层林道了一句“我懂一些”后顺常枫目光看过去,就见石壁上许多壁画,只是没有色彩,刚刚未能注意到,他也就站起来,到石壁之前,轻触壁画,叹道:“这是后人所画,当然,这后人也要比我们早很多,这里还可以看出刮蹭的痕迹,很显然原本这里也是有壁画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后来人更改了此处壁画。现在的壁画上讲述的是他们怎样来到这里,并且把这里当成世外桃源定居下来,而且,壁画之中记载,那边的树林之中有很凶猛的野兽。最后两幅我看不懂,看样子是说这里也会黑暗还是怎么的,解释不了。”   常枫笑道:“能看出这么多内容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不过,既然壁画中提到了树林,很有可能树林那边会有出口。等我们探索完村庄之后,我们就去看看树林里到底有些什么。”   他们算是吃饱喝足,全都站起来,走向村庄,刘层林有些好奇:“也不知道这水塘里有没有活物。”   这话刚说完,就看见水塘中跃出一只五彩斑斓青蛙,直勾勾看着刘层林,发出“咕咕”的声音,张连峰在一旁说道:“我看这家伙毒性可能不小,层林,你以为呢?”   刘层林哭丧着脸说道:“要我说我们就赶快把它赶走,不然我怕我会有生命危险。”   常枫笑道:“你不是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活物,人家都出来见你了,你也不打个招呼就让人家回去,很没有礼貌啊!”   刘层林听得这话,脸都绿了,蒙脸就要走,毒蛙叫了一声而后跃入水中,他放下手松了口气,几人笑了一阵,而后前去村庄。   正走着,忽然地面开始下陷,几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匍匐在地,想要奔跑到村庄那边,可下降速度实在太快,眼见就会不见天日,忽然眼前景色大变,几人面前出现一片混沌以及混沌中的道路。   他们都看向常枫,常枫无奈,说道:“为今之计,只有进去看看了。”   说着,当先进入通道之中,几人紧随其后,于通道内向四周看时,刘层林可谓是恍然大悟:“他们所说的怪物恐怕就在前方,至于喂食的那些东西,很有可能就隐藏在混沌之中。你们可以看一下,这里面不断有黑影掠过,是与混沌完全不同的东西!”   听得这话,众人嘴上说是不信,可还是加快脚步,正走着,忽然一张血盆大口出现,咬向常枫,有思眼疾手快,连忙把他扑倒在地,算是逃过一劫,他们这次真正意识到这里恐怖,常枫在前慢行,而中间有思、张连峰等人是注视身后,后退行走,就这样穿插行走,不多时,还见得到常枫,偏偏有思没了踪影,连忙把他们叫住,有思前行几步,又是露出身来,这就明白这里缘故,全都是后退行走,这样就见了大门,进了那无尽之地。   无尽虚空之中,小船停在身边,常枫道了句:“既然人家盛情邀请,我们要是不去,岂不是误了人家好意?”   他们也就登船,小船飘荡向光芒——   那光芒明亮而不耀眼,似乎蕴含天地之终极,宇宙之至理,让人为之沉醉。   于是,他们全部昏迷。   醒来时,眼前是城墙。   他们站起来,看着高大城门,不知作何感想,还是刘层林叹道:“万万没想到,这样地方竟然还有座城池,难道也是古人手笔吗?”   他忽然想到浮雕,于是言道:“不!应该说这是怪物的宫殿,怪物的城池!”   有思这时走在前面,到城门前回转身子,说道:“欢迎你们来到雨漳最深层秘密之处。”   他拍拍手,城门打开,露出其中样貌——   于古城倒是别无二致,只是遥遥看去,似乎城中央有什么东西。   常枫向有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有思叹道:“这是雨漳的秘密所在,我虽然知道一些,但终究不是知之甚详,他让我把你们带过来,就是为了给我们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进去吧!”   几人走进城中,就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目不暇接,其中刘层林最是激动:“这样保存完好的古城,想想就让人浑身颤抖。”   城中央看似距离城门不远,可他们走得饥渴,依旧是没有到达,最终还是常枫说道:“有思,我们歇一下吧。”   有思也是惊叹于这里景象,同时它也不是铁人,自然同意下来,坐下来吃喝恢复体力,至于城中央,延后一些再去也不迟。 第183章 光明短暂而黑暗永恒   黑暗吞噬一切,似乎曾经的那句话依旧留在这里――   光明短暂而黑暗永恒。   但是只有雨漳知道,这里并不是只有黑暗,而是有着诸多东西。   没有光芒,大部分人是看不清楚黑暗中的东西,但是雨漳可以,因为他本就是“黑暗造物”(自称)。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只看到眼前天上地下皆是血海,延伸向无限远处。   这是怎样的骇人!   更为恐怖的是,天上地下的血海之中都有无尽的骸骨,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至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向视野尽头看去,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矗立于天地之间。   至一步千里,慢慢走向那边,而那东西也逐渐显露真身――   那竟然是一座城!   这城真是无比巨大,城墙之长,左右看去,不见其踪;城墙之高,上下看去,接天连地——它是完全堵住了背后的世界。   面前城门上书“血”字,似乎是这座城的名字。   他行到城前,右手轻挥,而城门开,露出城内街道。   他却没有立即进城,而是在城外回身,看着来时的路——身后已经全化作了血海,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没有在意,只是喃喃一句:“我,还是回来了……”   而后,转身,走入城中,城门也随之关闭。   向前看去,只见这条主干道直通那一边的城门,但在中央,却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缓缓走去,来到中央,看着城池正中央那坟墓,露出笑容:“我回来了,却没办法实现承诺。但是,我想,最终的结果会让你快乐的……你,且等着……”   绕过坟墓,走向城门,只是喃喃话语飘落于城中:   “无你无我,无我无你……”   那城门,亦是大开,而眼前血海向上下左右退去,露出一条通道,让他通过。   只是血海之中,却有一艘船驶来,停在他面前。   他踏进船中,乘船而行,离开了这座巨大的城池。   只是,血海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呢?   只见到这艘船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骸骨自动避让。   其后,是血海褪尽,而虚无降临,船驶进无尽虚空之中,茫茫然不知天上地下。   而在虚空之中,忽现出一只眼睛,静静注视着他。   而后,是回荡在虚空中的声音:“你为什么要回来?”   他看着那只眼睛,吐出冷淡的话语:“因为如果我不回来,恐怕我的东西就会被你全部霸占!”   “你不是说过那些东西都是属于我的吗?”   他摇头笑道:“很遗憾,现在,我回来了!”   “你觉得现在的你有机会夺回这些东西吗?还是说你留下了什么后手?”   他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你似乎从来都不明白,到底为何我会放心的把这些东西交给你……”   “原因到底是什么?明明当年你手下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你会看上默默无闻的我?”   他叹息,却不是因为无奈,而是为了回忆:“因为啊,只有你才会贪心到留在这里,成为一个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所以说,当年你都是故意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他笑容灿烂:“对于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很欣慰。”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从一开始你就要算计我吗?我难道做错了什么吗?”   他摇头:“不,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或者说,你做的唯一一件错事,就是跟从了我……”   沉默片刻,又道:“或许,我应该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可是,我不会说,因为,对于人类的感情,我只有一点可以接受……”   “是吗?那这一次,你就是要取走属于你的一切吗?”   他却调皮的眨眨眼睛:“谁说我这次来是要取走属于我的东西的?”   “……那你刚刚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他却露出“惊奇”的表情:“难道不是你先与我说话的吗?”   “……是这样的吗?”   他玩味的笑着:“所以说啊,你就在这里给我乖乖地当好守护者!而我,还是要去外面逍遥的!”   “那你过来这里做什么?”   他收敛笑容:“我过来这里,自然是要干一件大事……一件决定今后的大事……”   雨漳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其余三指合拢于掌心,而后,指向前方,口中道:“混沌,来!”   只见得前方忽然迷蒙,仿佛有光,却是无时无空,真正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乃是一切之最始——混沌。   对于混沌的描述,历来有许多,可是,既然混沌是一切的原生,那么,我们对它是没有办法进行精确描述的,只能感觉它似乎存在,又似乎虚无。   而后,五指张开,道:“其间有路。”   就见混沌中分,出现一条道路。   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回头道:“帮我看护好这里。”   “我凭什么听你的命令?”   他挑眉:“如果你听我的话,我可以给你离开这里的机会。毕竟,你也是知道的,这里,只有我可以到达。”   “……好吧,我接受。”   他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好。”   又道:“对了,你要实在闲的没事儿,也可以用我留在这里的那些力量去开创一个小型的世界。我知道,你有这样的能力。”   “谢谢你还能关心我……”   “不,我只是怕我再来的时候你已经因为无聊而疯了。”   “……那可真是多谢你了……”   ……   ……   其实,在这地方,除却血海、虚空及混沌之外,还有两个去处——便是城池另外两方。   而雨漳此刻要去的,也就是这里。   自坟墓左行,望前看去,却不见城门,似乎这条路直达尽头,永无止尽。   然而这世界上暂还没有发现什么无限的东西,宇宙不也是有限无界吗?   于是,前行许久,就见到了高大的城门,又是挥手间打开。   只见门后并无血海,也无黑暗,只有……一个“人”!   没错,一个“人”!   只是,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充塞了整天天地,仿佛神话里开天辟地的神。   但他不是神,他到底还是一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强大的人类——或许,这世间所谓的神仙,都不过是强大一点的人。   那人的声音隆隆传来,且回荡在城池血海、虚空混沌:“你回来做什么?难道,你对我还有什么企图?就算有,难道我就能如你所愿?毕竟,我从来不曾忘了,到底是什么人把我封印在这里!”   从雨漳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胸口,雨漳也不在意,只是挂着些痞气地说道:“我就要,你能怎样?”   “那么,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雨漳挑眉:“你觉得,你有和我同归于尽的能力吗?莫非你已经忘了,当初灭掉你们种族的到底是谁?!”   “我当然没忘!怎么可能会忘记?!你这个刽子手!”   雨漳勾起邪异笑容:“既然你知道,那么,你觉得,你真的能够和我同归于尽,真的能够阻止我达成我的目的吗?”   “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就杀,莫要多说!”   雨漳摇头:“我怎么可能杀你呢?你还有很大用处啊!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么多的废话吗?”   “……”   巨人不语。   “因为,我要告诉你,我灭亡你们种族,其实是为了……算了算了,没什么重要的。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就是激起你心头的愤怒,而后……我自然有用。”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直接取用就好了!”   雨漳换上不屑的语气:“如果不告诉你,下一次我过来该怎么激起你的愤怒?”   巨人还要说些什么,城门却已经被关上,声音也被隔绝,只留下雨漳的喃喃:“当年不应该把他们终于灭绝的,就算留下来一些作为小白鼠也是好的。可惜了……”   而后,走向另外一边,同样是挥手打开城门。   而这边的城门之外,不是血海,没有虚空,不见巨人,只有一棵树,一棵小树,看来与人世间普通树木并无不同——却不知道它扎根于何处,又从哪里汲取能量。   小树吐出言语:“你来干什么?”   雨漳这时候竟然显得有些紧张:“你说得是真的吗?”   小树无奈:“明明是你确定之后才把我移栽过来的,怎么这时候却说这样的糊涂话?”   是啊,糊涂话……   他叹口气,关上城门。   关心则乱,诚不欺我。   他回到城中,坐到坟前,轻声说道:“我说过我会救你,我会怎样怎样,可是我一直在食言,不管你是否理解我,但我自己很难原谅我自己。那棵小树的话有可能是真的,可是,你能等待吗?很多人跟我说,死去的人是决没有机会复活的。我不信。在这里我知道,他们是有可能的,但我们不属于这里......”   这时,他转头看见那边城门打开,有思他们走进来,他站起来,说道:“对不起,这一次只怕是没有办法陪你很长时间了。因为,有些事我需要去处理一下,而且,必须是我!”   他们速度不管是多么慢,终究是接近这里,终究是接近雨漳最大的秘密。 第184章 是或不是   雨漳看着其他人,说道:“你们可以说我是雨漳,也可以说我不是雨漳。”   众人不解,常枫是直接问出口:“这话是什么意思?”   雨漳笑道:“你们认识的雨漳只是我的一世之身,实际上,我是一直在轮回,有很多目的......这种事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和你们的相识其实没有任何原因,一切都是缘法,谁也说不清楚。或许你们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很抱歉,现在的我没有办法跟你们解释。”   一扇门忽然出现在城池之上,门里传出声音:“雨漳,你以为来到我的世界就可以找到对付我的办法吗?简直是痴心妄想!还有你们几个,明明我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伙伴,为什么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来对付我?”   雨漳摇头笑道:“‘门’,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目的,我也没必要说你什么,毕竟,我们两个都是刽子手,谁也没有看不起谁的理由。我真正想说的是,如果你真的想对付我,不想让我揭穿你的真实面目,就把你真正的力量拿出来,或许,这样你可能能够逃过一劫。”   “门”这时恢复淡然,说道:“我们争斗这么长时间,难道你还没有明白吗?你是永远不可能在我的世界胜过我的。”   “也许吧。”雨漳不知可否,“但是,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而后,他转头向常枫和有思说道:“很久以后,你们可能会见到一个和我类似的人,一样的大胆,一样的痞,一样的无可奈何,记住,那就是我,那就是雨漳!”   雨漳和“门”一起消失,而他们则是被送离这里,送回了阴界的地球。   常枫看着他们,问道:“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刘千山耸肩,说道:“是他让我知道了真相,让我打破了心里的枷锁,可我还没有说一句道谢的话,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他回来。”   刘层林听了这话,叹道:“你们也知道,我和刘千山这家伙向来是一条裤子。”   张连峰看着有思:“我这条命是有思的,他要去哪里,我就会跟去哪里。”   史漫浩则是说道:“他是第一个接纳我的人,所以,我会等他回来。”   有思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而是直接说道:“我知道一个找到他的捷径。”   众人的目光全看过来,有思看着常枫说道:“记得我们刚从实界来到阴界见到的那些人吗?他们身上就有‘门’的气息,就算他们不是‘门’的下属也必定与‘门’有关,所以,你们不妨去接触他们从他们那里兴许可以知道雨漳的信息。”   常枫敏锐的从这番话听出“你们”二字,于是问道:“我们去了,那你呢?”   有思摇头说道:“他们认识我还有雨漳,但是对你们可不熟悉,当时常枫你虽然也在,但他们被我还有雨漳吸引心神,倒是没有注意到你,所以,只能你们去,我只能做策应工作。”   张连峰急忙说道:“我跟你一起!”   有思摇摇头,说道:“听从常枫的安排。”   常枫点头,环顾众人,说道:“我们五个人去看看能不能打入他们内部,至于有思,你就按照你所说的负责策应。我想他们找到雨漳时雨漳不一定恢复了记忆,所以,这时候就要你出手了。有思,有问题吗?”   有思笑道:“没有问题。”   刘千山却发问了:“这世界这么大,我们要到哪里去找他们?”   常枫摸着下巴,喃喃道:“这倒是个问题。”   又抬头看到有思一脸镇定,于是选择踢皮球:“有思,有什么好主意吗?”   有思说道:“我可以感受到他们的气息,所以,到新星之后,我们可以找到他们,虽然需要的时间可能很长,但是,值得,不是吗?”   刘千山点头,而后说道:“不管怎样,我们肯定是要做的,既然这样比我们自己去找要好很多,为什么不行呢?走吧,去洛杉矶,那里应该有通往新星的装置。”   刘层林问道:“你能辨别方向吗?”   刘千山抬头看着天笑道:“虽然地球是毁灭了,但是北斗七星和北极熊还是存在的,我们现在应该向西走,依照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原则,我们应该向左边走。我们走吧!”   常枫说道:“既然已经有了思路,我们就开始行动吧!”   他们就这样上路。   可是,很多时候都是天不遂人愿,他们走了没多久,恐怖游戏再次盯上他们。   “欢迎来到终极游戏,你们是我们终极游戏的第一批玩家,祝你们尽兴!”   他们眼前环境大变,由原来的黑暗平原来到了如今的黑暗丛林,游戏讲解适时而至:“第一次终极游戏的主题为:生存。这片丛林之中有着无数自然界顶尖的猎食者,经过我们的强化,他们已经拥有一定的智慧和其他能力,希望你们可以在这里生存七日。接下来,游戏开始。”   有思一挥手,笑道:“还想要把我们分开?怎么可能?”   原来,他们进来之时,终极游戏竟是使出手段想要将他们分割开来以便于各个击破,但这个计划却被有思搅乱。   他们落在地上,常枫环顾四周,说道:“这次为了对付我们,恐怖游戏可真是好大手笔!他们游戏介绍里面说得简单,可是想想就知道恐怕是极危险的这里,大家不能大意。当然,在不能大意的情况下破坏游戏平衡,这不是我们很乐意做的事情吗?”   有思也是说道:“没错。既然他们下了这么大本钱,我们不进行破坏实在是对不起他们的‘看得起’。”   几人都笑起来,只是正在笑着,刘千山说道:“来了。”   身子一侧,一条毒蛇就窜到众人中间,刘千山说道:“这个我先出手!”   阴阳二气自毒蛇体内发出,而后给它个爆体而亡,有思说道:“你看毒蛇动作,显然是以人的思维动作,不然也不会就这么过来。看来他们实在是想我们死,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对付我们,所以出了这么个蠢招。明明我们就是人类,对人类的攻击动作还是比较熟悉的......”   张连峰要把他拦住,刘层林拉住张连峰在他耳边说道:“你难道没有听出来有思是在忽悠他们吗?你还真信啊!你可真有点单纯啊,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张连峰被说得恼羞成怒,扑上去要打,那边过来一头猛虎虎视眈眈盯住他们,随时可能扑上来,他顿时转移目标,竟是阴气化作子弹射入猛虎体内,而后枪林弹雨将那一片化作修罗场,而猛虎也就化作了飞灰,再见不到。   刘层林指着张连峰和刘千山笑道:“你看看你们两个,明明都是那么萌的生物,怎么就被你们两个糟践成这副模样?”   刘千山颇为搞怪的拱手说道:“抱歉,对您的品味欣赏不来,实在是欣赏不来。”   众人又是笑了一阵,而后常枫说道:“既然他们是要对付我们,我们就在这里好了,先看他两天,制定一下计划,然后再把这丛林搞个底朝天。”   你看史漫浩闷骚,其实他想起主意来要比所有人都坏:“不如我们一把火烧了这里吧?”   众人都看向他,刘千山更是直接上去搂住他肩膀:“嘿,哥们儿,你真是个鬼才,不过,我想他们也会降一场雨来使得我们的计划失败,不是吗?所以这个计划怎么说呢......常枫,你来总结一下吧。”   常枫无奈叹道:“一到这种时候你们就把皮球踢给我。”   其实也未必是众人想不出主意或者话语,不过是给常枫锻炼的机会,毕竟,就算贼怎么天才,没有锻炼最后也只是方仲永。   常枫说道:“这个计划可以列入我们的规划之中,但绝不是现在,具体怎样到时候等我通知,我们现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把居住地处理好,要保证周围没有可以威胁到我们生命的东西——当然,是我们单方面的保证,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个终极游戏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众人都是点头,而后听从常枫安排道:“史漫浩和张连峰一组,去我的右手边;刘千山和刘层林一组,去我的左手边;有思和我都是一个人一组,分别去我的前后两边。现在开始行动!”   他们分开,各自施展手段,区分周围这些生物甚至是死物是否对自己有威胁,当然,中间也出现了一些状况,比如说挡在刘千山和刘层林面前的巨蟒,拦住张连峰和史漫浩的鹰,与有思对峙的雄狮以及在常枫面前的黑熊。   当然,这些生物的出现不过是稍稍阻拦了他们几分钟,根本没有太大作用,显然终极游戏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之后他们没有再遇到什么比较有挑战性的东西。   许久,他们回到原位,各自报告自己那边的探索情况,而后由常枫总结。   他说道:“我们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但我们必须提高警惕。至于现在我们的工作,就是布置我们的住所,也好舒服一些。” 第185章 游戏   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好的手段布置一个房间,不过是在地上铺了一层树叶,能够让人躺在上面,仅此而已。   他们都是坐下来,也没人去警戒,因为他们的探查能力会告诉他们有什么危险正在接近——这种能力当然不是万能的,但在这里确实无所不能——常枫说道:“我们这样子倒是全都在警戒,又全都在休息,可还行。”   刘千山耸肩说道:“其实我更愿意去把这片森林里所有的动物杀光,这样的话,想必他们也会更加肉疼一点,当然,也不是不可以试试史漫浩的办法。”   常枫刚刚跑了会儿神,忽然脑袋里就起了一个想法:“等我们找到雨漳之后,先不要告诉他真相,非要让他喊我们几句‘哥’才行!”   有思都被这个想法震惊了:“常枫。你可真是大胆,我想,你这样做,雨漳知道了会杀了你。”   常枫确实犹豫片刻,可最终还是坚定下来,不屑地说道:“到时候说不定他还没有我们强呢!谁怕谁,你们就说你们干不干!”   有思率先表态:“我参加!”   常枫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刚刚说得那么可怕,现在还不是表现出自己的丑态?”   其余人也是同意这个做法,常枫也就说道:“到时候我们就借由‘门’的名义给雨漳安排一些他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到那时候,我们出来帮助他,你说他会不会叫我们大哥?肯定的嘛,就他那个样子,我说的这就是必然事件!”   刘层林说道:“不管他是什么样子,我们恐怕是对付不了他的,当然,你的设想也能够实现,只是没有那么简单。就现在看来,重生的雨漳绝不会是白痴,智商应该也不低,所以还需要好好计划一下,不能让他产生疑虑。我有个更加大胆的计划。”   几人都凑过来,听刘层林说道:“我们第一要务还是找到那些人,试着加入他们,而后......”   听过刘层林计划,常枫却犹有疑虑:“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所以这个办法只是最好情形下才有用。当然,或许我们可以......”   无惊无险到了第三天,常枫从睡梦中醒来,看到有思已经煮好食物,就叹息着说道:“真的没想到有思你的手艺会这么好,可真是居家好男人啊!”   有思摇头笑道:“其实我这是跟着雨漳学会的。”   这时众人都是被香味诱惑醒来,听得这话,其中一个名为刘千山的也就问道:“怎么,雨漳还会做饭吗?”   有思笑道:“我就给你们讲一下关于雨漳的事情吧。你们首先要知道,雨漳口中的‘老爷子’‘爷爷’可不是他的亲生爷爷,那个人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而他们雨家其实一次只会存活一个人。而每一代存活的人都叫雨漳,却是来自不同地方,最终落叶归根到这里。当时我是亲眼所见,雨漳进来村子之后,老村长当时看了雨漳一眼,笑着离世,而自屋中走出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从那之后,我们村子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两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但是我没有。我一直感觉雨漳的来临是带着恶意的,因为他擅自更改了别人的记忆,甚至擅自更换了一个人。直到后来,我见到他前往无底深渊,我见到他平安归来,我见到他因为想要打破村子的屏障而身受重伤时,我终于明白: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都是命运的错。”   深吸口气,他继续说道:“如果他也有怨恨,他可能会怨恨曾经的自己,明明没有那样的实力偏偏要做那样的事。但是,无论是曾经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是义无反顾地做了,没有犹豫。我曾经悄悄观察过一段时间,他也有过不情愿,因为他也有爱人,甚至生生世世他都有自己的爱人。但是,他最终选择了承担重压,承担起责任。从那时起,我想,他就没有平静的可能。在那座城里时,你们没有听见,但是我意外听到了他的喃喃低语,他在对曾经的爱人说:对不起......”   他们都是沉默。   雨漳,到底为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雨漳都算是一个外人,让一个外人去做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他们的脸很烫。   有思抬头看天,说道:“我在想,为什么雨漳复活了这么多次,就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呢?或许,只有一个解释。”   常枫急忙问道:“什么解释?”   有思说道:“我们的世界可能重启过......”   这个猜测虽然惊世骇俗,但见识了许多事情的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而是思考这件事有多少可能性,最后还是常枫说道:“这些距离我们还是太过遥远,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大肆破坏!明白吗?我们现在一共是六个人,两两一组,刘层林和刘千山一组,史漫浩和张连峰一组,我和有思一组。随意探索,最后到这边集合!出发!”   先看常枫以及有思这边。   常枫是隐身起来,而有思则是脚步平缓,双目环顾四周,要看看到底有什么大胆恶兽敢于接近自己,不多时,就有一头猛虎扑来,有思还没有动手,常枫就将这猛虎制服,猛虎那里看得见常枫,只知自己左撞右撞是被人打得晕头转向,这就腿软摔倒在地,被常枫收割了性命。   那边树上豹子见了这一幕,狠狠盯着有思,看他还有什么招数,有思却不走寻常路,阳气聚集之下,一口气吹出,将这棵树点燃,而后在身周布下屏障,拉常枫进来,说道:“你看看他们会不会有动作。”   常枫无奈苦笑道:“都说了这是最后手段,你怎么现在就拿出来?”   有思笑道:“我这火焰和别的可不一样。”   常枫细细感受,发觉这火焰之中含着一股极浓烈的阳气,若是没有足够阴气,休想将这火焰熄灭,当时他就慨叹道:“没想到你有思还有这样的手段。”   有思说道:“谁都会保留一些,作为自己的保留节目,如果一股脑全拿给观众,养足了他们的胃口,下一次让他们拿钱他们就不一定肯。”   常枫深以为然。   天果然开始降雨,可是,正如有思所说,普通的雨水如何能够浇灭这团被阳气滋养的火焰,只见火势越发大,开始迅速向四周蔓延,豹子早早惨叫一声逃离这里,浓烟也慢慢升起,告知周围这里发生了什么。   有思继续向前走去,边走边放火,常枫笑道:“你可真是个纵火犯!”   有思说道:“就算是又能怎样?难道因为我在这游戏里纵火他们就能将我人道毁灭吗?他们做不到。既然他们把我们放入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们就用行动告诉他们,强者从来是不需要解释的。”   雨水之中终于带上阴气,但由于太过分散,虽然能够抑制,却始终未能扑灭,有思有些可惜:“要是手边有一桶油该多好,那样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只能自己破坏游戏规则前来将火扑灭。但是现在是降雨,并没有脱离游戏规则。算了,这一次就算是他们赢了,不过,争斗可远远还没有结束!”   刘千山和刘层林这边。   两个人是速度很快,就是冲着野兽去的,偶尔停下点燃一棵树,看看会不会掉下来一条蛇,有时候觉得脚下杂草实在烦人,不堪其扰,也就阳气将这片地方围住,而后化作粉碎机,管他植物动物,统统都要毁灭。   这般暴力,引来许多动物报复,可他们两个毫不在乎——其实他们两个也是喜欢养宠物的,但是在这里的这些动物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要是被普通人看到,可真能唬死个人!   他们披荆斩棘,忽然抬头看时发现远处浓烟滚滚,不知是谁在这森林中放了一把火,刘层林刚要效仿,刘千山就说道:“他这火焰之中是有阳气的,你要是能做到也可以,不过我看我们还是兢兢业业一点比较好,不要再想什么取巧的办法。”   正这么说着,又是一股浓烟冒起,刘千山叹道:“又是个狠人,他是阳气构成的火焰,除非是阴气构成的雨水,不然是没有办法扑灭的。”   果然,不多时两阵雨水下来,一个地方是火势下去,可另一个地方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愈演愈烈,刘层林有了危机感,说道:“我们快点继续吧,不然到最后就我们两个人贡献低,可不太好。”   刘千山拉住他,笑道:“没什么值得争的,这又不是凭贡献瓜分奖励,就算少一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重要的是打击终极游戏,让他们越是着急越是好。另外两边都做到了,我们没有做到,这就是有关我们到底肯不肯出力的问题了。”   刘层林点头,说道:“明白了!”   他们两个齐心合力当起了“伐木工”,所向披靡,只要在前面的树木,都是一律放倒,不多时就被清出一条道路来,倒折在地者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而且还在继续,也不知能做到何等程度。 第186章 火焰   说到史漫浩和张连峰这边。   说到他们两个,就不得不提一下之前史漫浩那个焚烧森林的主意。   他出主意的时候,众人并没有给他解释时间,当看到浓烟升起时,他向张连峰说道:“我有更好的办法。”   张连峰疑惑地问道:“什么办法?”   史漫浩说道:“阳气火焰!”   说着,他身边冒出一团火焰,也可以说是阳气,落在一旁树木上,迅速开始燃烧,他这才解释道:“这就是我的能力,将阳气实质化,或者说是将阳气物质化,不过也仅仅是比较常见的一些东西,枪炮之类的我就造不出来。不过普通的诸如火焰、雨水什么的还是能够模拟一下的。”   张连峰叹道:“怪不得你会有这样的提议,这下子就算是他们能够将这团火熄灭,也是耗费了不少阴气......”   史漫浩摇头笑道:“单单是阴气是没有办法熄灭这团火焰的,因为我的这团火不只是燃烧阳气,阴气也会燃烧,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遏制住火焰的蔓延,当然,如果是刘千山那样釜底抽薪,直接控制住其中的阳气,那我也没有办法阻止。”   张连峰点头称奇,而后说道:“我们回去吧,这里已经不用我们担心吧,应该去看看他们的进度怎么样。”   史漫浩这就和他一起返回原地,看到常枫和有思站在那里,就把这件事说了,常枫拍拍史漫浩肩膀,笑道:“干得好!”   不多时刘千山两个也是返回,向他们说道:“刚刚我们打穿了整片森林,发现了屏障所在,看样子我们已经打破了游戏平衡,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所以,走吧!”   众人都看向常枫,等他的决定,常枫也就说道:“好,我们走,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我们可没有这么多时间陪他们玩游戏!”   说着几人跟随刘千山走向森林边界,正走着,回头一看,发现火势越来越大,看样子是不烧毁这片森林是不会罢休的,就在这时候,他们眼前场景变换,重新出现在地球上,面前那个虚幻人影说道:“你们成功突破恐怖游戏、报复游戏以及终极游戏,接下来,我们将会为你们导演一出大戏,这场戏剧的表演者有很多,你们是其中的重要配角,至于你们正在寻找的那些人,也会出现在这场游戏之中。祝你们好运!”   他万万没想到世界末日来得这么突然。   灾难发生的前一天,他在一家叫做“青光”的酒店里宿醉,但没有成功。   因为第二天是他所在宇宙的解放日(也称作宇宙日),酒店老板歇业回家陪自己的妻子,所以他被赶了出来。   无人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在这个地区已经生活了二十余年,却依旧这副模样。   当然,二十余年,发生了很多事,他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因为,这里是所谓贫穷走向富裕,弱小走向强大的“跳板”。   唯有他,二十年来一成不变。   没人知道他的真正姓名,只是听他自称“雨漳”。   一个邋遢男人到他旁边,说道:“哥们儿,怎么,被老板赶出来了?”   他用着无奈语气,却一副无所谓模样:“没办法,人家急着回去陪自己的老婆,我们和人家没办法比,毕竟是有妻室的人……”   邋遢男人却一脸正经说道:“对不起,纠正你一下,我是有老婆的人。”   他瞥了邋遢男人一眼:“左右手?”   邋遢男人哼声道:“我妻子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他却不以为意:“第一次去莎拉金星的人都认为当地土著是美丽的女人,可他们全都是雌雄同体!”   邋遢男人感觉自己世界观正被重新塑造,却还是嘴硬:“我的妻子是正常人!”   他语气依旧平淡:“每一个图尔水星人都说自己是正常人,可他们是真正的三头六臂。”   邋遢男人瞪大了眼,叫道:“我明白了,你是我们敌对家族派来对付我的对不对?”   他这次都懒得抬眉:“如果我是你的敌对家族掌门人,看到你这副模样,我就放心了。”   邋遢男人却压抑怒气,仰起他自认为高傲的头颅:“果然,作为贵族的一员,我没办法和你这种低贱的人正常交流!”   他这时惊奇了,上下打量邋遢男人:“原来你们贵族为了战胜对手用了极其恶劣的人身攻击?”   邋遢男人忍不住吐槽:“人身攻击不是这么用的好吧?等等!”   他忽然明白至话里之话,已经被激起怒火:“卑贱的人类……”   “你果然不是人。”   “你听我说完!”邋遢男人大吼,“我告诉你,我是赵家长子,怎么样,有没有……”   他还是无所谓的态度:“赵家长子,赵长子是吗?”   邋遢男人喝道:“我是我们家的长子,不是叫长子!”   他“哦”一声:“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混血呢。”   邋遢男人不解,勉强压下心头怒气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好心解释道:“你是长子,那宇宙间不都是你的父母吗?所以是混血。”   邋遢男人终于决定动手:“你这个思想龌龊的家伙,受死吧!”   他一脸恍然大悟:“我这是破获真相,你想杀人灭口对不对?”   说着躲过邋遢男人的攻击。   邋遢男人顿时惊异,他的攻击虽说不上强劲,但也不是是个人就能躲开的,于是就要再做试探。   雨漳却没有这个兴趣:“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可是两袖清风、堂堂正正、认认真真、三从四德……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你母亲的,认亲不要找我。”   邋遢男人怒气更盛,进攻之时乱了章法,被雨漳轻松躲过。   藏在一旁之人终于忍不住显出身来,却是一位黑袍老人:“你这小畜生,你爹妈没有教过你让你要对贵族保持应有的尊重吗?”   说着就是杀招出手。   雨漳却依旧那般模样:“在你这条老狗眼里,我还真算得上是畜生,毕竟不一个种族嘛。”   仍旧躲过杀招。   邋遢男人及其老仆终于是知道点子扎手,见雨漳也没什么表示,就要灰溜溜退去,哪知道雨漳这时候说话了:“对了,告诉你们家家主,明明是能好好窝在腿上当猫狗,偏要下地抖毛充狮虎,到最后不过是剃毛剥皮,抽筋断骨。”   这话说得极重,邋遢男人本还要说什么,回过神来已是自家院中,顿时明白自己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   就要去埋怨让自己过去的父亲,哪知道刚生出这个想法,他父亲已到了这边,问他道:“见到那个男人了吗?”   一见父亲,邋遢男人就没了不满,点头道:“见到他了,不过,他……”   他父亲打断他的话,道:“未免也太过气人了对吧?这,只是他的常态罢了……”   又锋芒一转,问道:“他有没有让你带回来什么话?比如说,不做猫狗,偏做狮虎这样的话?”   那一瞬间,他觉得他的父亲简直是神,可“神”的下一句话击碎他的幻想:“这句话,他已经对我说了无数次!”   但是,我要证明,他是错的……   ……   ……   赵家长子的到来,对于雨漳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即便是赵家家主亲来,也决不能把他的注意力从眼前的事物上移开。   他正在犁地。   其实,这颗星球并不适合种田,但他还是不知甘苦整整二十年,其间多少嘲讽,多少不解,都一一化作他成长的养分,让他明白,这才是人世间。   二十年过去,他已看透一切,本没必要继续如此,可他却甘于如此,依旧以身拉梨。   旁边有位定居于此的老人看不过去,问道:“有必要吗?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不适合种田啊!”   他却真正严肃说了句话:“从来天不为难人,从来人要为难人。”   又颇兴奋说道:“你难道不觉得牛才是真正应该存留下去的物种吗?他们的反刍能力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而我们人类,完全落于下风。”   老人不知该说什么,干笑两声,回返自己屋子,并小声对自家孙儿说道:“你千万不要去找他玩,他呀,就是个疯子!”   “爷爷,疯子是什么啊?”   “疯子就是啊……”   ……   这样对话,一字不漏进入至耳中,他却毫不在意,因为这样说法,他已听过无数,早在十多年前,他就“百毒不侵”,并将各种恶毒话语,变作腹内墨汁。   ……   一日操劳结束,他伸个懒腰,回身走片刻,就是自己屋子,垃圾场捡来许多东西建成,不可遮风,难能挡雨,但聊胜于无。   他来到屋中,也不必吃饭,倒在破木板上进入梦乡。   ……   ……   雨漳睁开眼时,世界已经发生改变,眼前一切都在毁灭,似乎这个宇宙都要崩溃。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眼中闪过凝重神色,收回目光。   这个星球还未发生变化,但毁灭也不远矣,只是,到底是何人所为?   帝国驻兵已开始行动,但他知道,没用,除非是帝国供奉阁中有人过来,否则没人能够阻止这场灾难。   然而,这人或这些人既然做了,难道会没有全局把控?   恐怕这时,帝国上层还被瞒在鼓里。   是哪一路反叛军?   但是,这样,也很有意思,不是吗?   一成不变的世界,太过无趣。   真的,已经受够了! 第187章 已至   宇宙可以毁灭。   至少在“门”面前。   但是,“门”没有直接将其毁灭,而是换用一种看似较为温和,实则极其残忍的方式。   各个宇宙有各个宇宙的特点,这个宇宙是不稳定的,甚至拥有各种崩溃产生的裂缝。   而虚空帝所为极其简单,不过是使裂缝处于扩张状态。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   ……   他看着眼前裂缝,若有所思。   很不客气地说,他就是宇宙之中,最有头脑的那一个——当然,没有实力保证,这些都是虚的。   对于一个宇宙来说,很难用一组方程将其概括,也很难将一个宇宙的一切归到一个大统一的理论之下,就像三体问题,困扰人们几多年,最后只能无奈宣布:三体问题无解。   但是,就一个宇宙的局部来说,还是可以将其归拢到一个理论之下的。   这就是他的工作之一,但是,他发现,这些裂缝是方程中的变量,理论中的不稳定因子,只要有它们存在,这个理论就必定是不确定性理论。   然而,在对裂缝考察过后,他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裂缝的扩张、稳定以及缩减,其实都可以归为一个方程,可这个方程却与整个宇宙格格不入,仿佛——说句不动听的话——好汤里的老鼠屎。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情况?   他有自己的猜测,但如果他说出来,恐怕又会多出一具尸体。   虽然他并不惧帝国,却也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时,他看到了古烈帝,驻守这个宇宙的供奉阁供奉,可称是至高皇的“亲密战友”,只差封王做公。   古烈帝看着他,问道:“你是何人?”   他轻笑道:“曾有人提出,宇宙与星球表面一样,是有限无界的,所以说……”   古烈帝打断他的话:“停!我是问你是何人!”   他依旧那副模样,看似温文尔雅:“研究表明,当外环境发生改变,内环境相应变化最快的是冈刹木星种族……”   古烈帝放弃对他的盘问,转而面向裂缝,眉头深皱,深感棘手。   他在旁边说道:“裂缝的扩张,并未引起宇宙物质的溢出,反而是使得宇宙再度增大,也就是使各个星球之间的距离再次扩大。而裂缝中也并不是毫无物质,而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物质……”   古烈帝回头怒视:“你怎么还没有离开?!”   他却道:“人体、修炼不过都是物质,所以,哪怕你是皇者,我同样可以控制,可以更改你的记忆……”   ……   看着离去的古烈帝,他笑道:“上一个宇宙的覆灭我未能见到,着实遗憾,今次终于是可以在毁灭中研究,怎能被你破坏?就算至高皇来了,也无法改变!”   却又忽然坠入沉思:“是否存在人体方程以及修炼方程?这两者是否可以归于一个理论?假如真的有这个理论,它又是否具有普适性?……”   “并不具有普适性,甚至不存在这个方程。”雨漳还是那副怏怏模样,“已,你也不想想,当人体接受阴阳二气甚至是灵气,也就是迈入修炼之后,也就发生了突变,这种突变导致了一个方程并不足以描述人体。”   已看向雨漳:“你不是在试验小麦是否可以在不同土壤环境下存活吗?失败了?”   雨漳说道:“只能说人类的变态并没有影响到小麦。”   已嘴角一抽:“你说的变态对于人类和小麦来说根本不是一个意思好吧?为什么你能一脸平淡的说出这番话?果然是二十多年的生活改变了你大脑的物质构成,对吗?”   雨漳道:“如果你所谓的改变物质构成是指我的大脑变得更加聪慧,我承认。”   已目瞪口呆:“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竟然是这么的……”   雨漳道:“以前的我,是不成熟的我,现在的我,是熟透了的我。就像米粒本来很硬,熟透了也就圆滑了。”   已感叹:“到底是怎样的人生,又是怎样的生物化学反应,让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雨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说这个呀,不是说我真的就那么优秀、聪慧,都是同类异类的衬托,不值一提。”   已彻底震惊了:“我真没想到,你会达到这个程度!”   雨漳道:“你知道的,这不仅仅是我的天赋,也是我的后天的努力。世人往往只看到我的天赋,而看不到我的努力。”   已吐槽:“我若是不把你打住,你是不是准备不说自己的目的,就这么自卖自夸下去?说吧,根据我对你所列方程显示,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雨漳道:“你要不要加入我?”   已不明白:“加入你?是指与你融合?难道你已经掌握了有关技术?”   雨漳摇头:“如果我有这样的技术,这个宇宙可能早已经不存在了。”   已皱眉:“不是和你融合,那是什么?难道,你终于肯承认自己的性取向和别人不同?可是我的性取向是正常的。”   雨漳挑眉道:“我不是和你讨论我的性取向是否正常的问题,当然,就算是不正常,也不会看上你的。我是说,要不要加入我的组织?”   已道:“你的组织?你什么时候有组织的?是万帝之界?还是灵魂之族?还有,为什么我要加入那些组织?明明我在帝国统治下生活得挺好。”   雨漳道:“首先,我并没有说我的组织是反叛组织,当然,也确实是。其次,为什么就不能是我自己创建的组织呢?最后,你凭什么不加入我的组织?”   已惊异道:“你这话说得有点无赖,我凭什么要加入你的组织?难道是因为你的容貌?”   雨漳道:“如果你因为这个原因加入,我也是非常欢迎。”   已扶额道:“你创建了一个什么组织?叫什么名字?”   雨漳道:“反叛组织。名字嘛,就叫无,没有的那个无。”   已又被震惊:“这个名字不会是你刚刚想出来的吧?”   雨漳点头:“确实是刚刚想好。”   已严肃道:“我觉得你现在去自首应该还能留一具全尸。”   ……   ……   已打个哈欠问道:“你还要拉谁加入我们这个组织?”   雨漳道:“既然我们是一个反叛组织,那么,就要拉拢一切能够拉拢的人,比如说隐皇,又比如说血帝。”   已又觉奇异:“你认识他们?”   雨漳摇头:“听说过。”   已又是怀疑自己加入这个组织到底是对是错:“只是听说过你就敢夸下海口说把他们拉拢过来?”   雨漳道:“人总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已不觉得自己说得过雨漳,便换回自己熟悉的话题:“根据对梦的解析,可以确定的是,梦其实有几种情况,一种情况就是人们所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雨漳道:“所以说,既然知道说不过我,你就乖乖臣服在我脚下就好。”   已则是道:“保持这样的态度,你有98%的概率被你要拉拢的那些人杀死。”   雨漳问道:“那2%呢?”   已脸上浮起笑容:“我觉得我也有可能会杀了你。”   却不给雨漳说话机会,问道:“你有什么计划没有?”   说到这里,雨漳提起气来,道:“有。我的计划就是覆灭帝国!”   等待下文的已等来一阵沉默:“这就是你的全部计划?我越来越怀疑我们到底能活多久……”   雨漳忽然笑道:“当然,除了这个大计划,我还有一些小小的铺垫性的计划,当然,这是需要你出去实施的?”   已这才觉得有点靠谱:“我去执行计划,你呢?”   雨漳道:“我另有任务。对了,你要是完成了我给你的计划,你就去图尔水星图尔水城青光酒店找我,我会在那里等你。而你的任务,就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待已走后,雨漳看了眼裂缝,喃喃自语:“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些裂缝之后到底存在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作何感想。不过,现在也就这样……”   他哈哈笑声,离开这里。   而他的再次出世,宣布着:   毁灭者,重现!   游戏介绍如约而至:“这场游戏需要追溯到很久以前,是‘门’与神创立的,至于这场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在无限的平行宇宙最终找到对某一方有利的。当然,‘门’不希望神获胜,神自然也不希望‘门’获胜,于是委托第三方进行这场游戏,利用外部的介入来对平行宇宙进行干扰,最终达到某一个结局。如果这一结局没有被‘门’或者神某一方采纳,那么,这场游戏中的所有参与者都将面临死亡的威胁。一般来说,自这一宇宙进入游戏者默认为‘门’的势力范围,而因为你们打破了恐怖游戏、报复游戏以及终极游戏的规则,于是,游戏制作组临时作出一项决定:任由你们挑选阵营。我要说明一点,这个阵营只有‘门’和神可以看出来,其他人都看不出来你具体是什么阵营。好了,现在,请选择你们的阵营!”   有思直接说道:“神阵营。”   而后回头向他们说道:“我想,神阵营应该就是雨漳的阵营。至于这场游戏,很有可能就会是下一个时代的发展轨迹,也就是说,我们的历史,实际上很久之前就被一场游戏规定......”   而后他向游戏制作组问道:“选择阵营之后背叛有没有什么惩罚措施?”   制作组回答道:“只要你能不被‘门’或者神击杀,随意。”   最后,其他五个人选择了“门”阵营。   二五仔不是很有趣吗? 第188章 奇格火星   奇格火星是在帝国控制的边缘宇宙中的一颗不起眼行星,是由探险家奇格发现,又因为从空中看来这颗行星呈现红褐色,故而被称为奇格火星。   奇格火星是一颗宜居行星,被发现时还未演进出高等生命——假如人类算是高等生命的话,此后,本宇宙人民开始向该行星移民。   我在此处解释一下,并不是只有我们这样的碳基人类才可以称为“人类”或者“百姓”,若是将来有一天一名奇形怪状的外星人说“我们人类”,您各位也不要惊讶。   而移居奇格火星者也就千奇百怪,又根据自己种族自发形成聚居区,就如同唐人街。   而在这个星球,冲突自然也是不可避免的,而帝国建立初期提出的“民族共和”也并未贯彻落实,民族仇恨日益增加,甚至有些民族之间是不死不休。   ……   ……   劳伦斯是塔罗土星人,头生两角,身材高大,看似威武雄壮,其实他并无多大力气,而且极其胆小。   他们这座城市之中混杂许多种族——因为这里生活水平在整个宇宙都算得上不错,比起塔罗土星,这里简直就是天堂,而这座城市里主要人口还是帝国人。   没错,是帝国人。   帝国开创者及其最开始的属下都诞生于帝国中央宇宙帝国星(原名库克天星),于是,帝国成立之后,库克天星人地位水涨船高,成为所谓第一等公民,并且改名为“帝国人”。   帝国人繁衍至今,可谓是遍布全国,成为帝国主要人口,根据第十三次人口普查显示,帝国人已经占据帝国人口中的53%。   劳伦斯住在城里的贫民窟——虽然也有同胞接济他们,可还是没办法支撑起他们一家在塔罗土星人区的生活,所以他们搬到贫民窟,来到死亡阴影笼罩的区域。   正走着,一间酒吧突兀出现于眼前。   一般来说,这种酒吧都会是在富人聚集区,最不济也开在平民聚集区,开在贫民窟里的,独此一家。   以前这里有这家酒吧吗?   他不记得。   但是,他决定进去看看,如果价格可以,他就一醉解千愁,如果价格太贵,也就不用理会。   他推门而入,迎面一股酒气,顺着酒气看去,就见到一个身着破旧长袍的青年男人歪斜坐在沙发上,见他进来,问道:“要什么酒?”   他对酒这种东西并不熟悉,所以说道:“你这里最便宜的酒。”   至挑眉道:“我这里有一种免费的酒,但是,酒很烈,很少有人能够喝一口而不醉。如果,你能喝完一杯而不醉倒,我就会完成你的一个愿望。”   他不在意这个人是否真的可以完成他的愿望,他只知道,这里有一种烈酒,免费品尝。   他说道:“我试试。”   然后才注意到酒吧内部构造。   酒吧里没有柜台,只有一张长方形木桌还有几把椅子以及至正坐着的看起来是从垃圾场捡来的沙发——垃圾场的东西不一定都是破旧的,有些富人总是喜新厌旧,一些东西还有七八成新就被拉到垃圾场。   屋子被涂成黑色左上角有一扇门,雨漳推门而入,端出一杯酒来。   这酒闻来并不如何,可能是因为自己并非品酒师吧。   劳伦斯自嘲一笑,坐在桌旁,看着被至放在桌上的酒,而后,轻轻抿一口。   只觉清凉,而没有其他反应。   难道,是老板拿错了,给了我一杯水?   他放下被子,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喉咙里如着火一般,而脑袋也是陡然昏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眼前就是漆黑一片。   雨漳来到他旁边,端起酒杯,把酒洒落,轻声说道:“虽说你没有能够达到我给的目标,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完成自己愿望的机会……一个绝妙的机会……”   ……   ……   劳伦斯回到家时,脑袋还有些昏沉,见他模样,他母亲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劳伦斯摇头,笑道:“没事,就是今天工作有点重,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他母亲连忙拉着他让他躺到床上:“快,休息一下,我说了,就你爹出去也能挣够我们家需要的钱,可是,你这个孩子啊……”   正说着,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他们家只有两间屋子,连在一起,加起来不过二十平方米。   他母亲连忙迎出去,而他也挣扎着起来,倚在门旁,听着门外的谈话。   他母亲问道:“队长,怎么回事?我们家没什么事啊……”   那位队长道:“是你们家当家的,在大街上冲撞了帝国人,被杀了。”   其后话语,劳伦斯已全听不进去,泪水充盈眼眶,他抱头蹲下,抑制自己的哭声,只透出些呜咽。   他要报仇!   他手扶墙站起来,这样情况下,竟是脑袋思路更加清晰,突然想到:一般来说,帝国人杀人根本不会通知死者家属……   他冲出来时,只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母亲以及脸色讶异的队长。   那队长见劳伦斯出来,起初讶异,然后就是觉得高兴以及轻松,毕竟,他不用进入这么逼仄的环境……   他正要出手,愕然发现劳伦斯冲到他面前。   你一个贫民,难道能有什么实力?还敢……   思绪还未断,身子已分为两段,分别在劳伦斯两手。   劳伦斯现在模样,就是三米高,浑身肌肉,头上角弯起,恰似缩小白化绿巨人头上生出牛魔王的角。   但他并未失去理智,把尸体扔掉之后,他快步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有太多目击者,而他现在的情况……其实放在城市里并不显眼,毕竟,比他高大的种族可以说是一抓一大把。   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那个酒吧。   谢天谢地,酒吧还开着门。   他推门而入,闻到熟悉的味道,看到熟悉的人,喊道:“来一杯最烈的酒!”   雨漳道:“一个人只能喝一次。”   劳伦斯皱眉:“你认得出我?”   雨漳抬眉:“哈?你以为你是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变变成了别的物种?我凭什么认不出你?”   劳伦斯又道:“不管是什么酒,就第二烈的!给我上一杯!”   雨漳却没有动弹:“你真的就在这里浪费时间吗?回头死的时候可不要问:时间都去哪儿了?”   劳伦斯站起来,紧盯雨漳:“你什么意思?!”   雨漳道:“你不想为父母报仇吗?”   劳伦斯握拳:“我当然想!”   又意识到前面这人绝不是普通人:“你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雨漳抬头,笑道:“我可以把杀害你父亲的那个人的名字、住址甚至他的护卫情况全部给你……”   劳伦斯问道:“有什么要求?或者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雨漳道:“等你杀了他,你就明白……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   ……   离开酒吧,劳伦斯又想起雨漳对他说的那番话:“你们种族的特点是,一旦力量觉醒,就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变得六亲不认。但是,你们种族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要彻底觉醒,就要心无遗憾。所以,趁你现在对你的父母还有点感情,去报仇吧……”   他知道,这番话是真的,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冷静,父母的死越来越无法激起自己的愤怒。   所以,趁现在,拼一把!   这座城市因为是帝国人享乐之地,除了一些特别重要的地方,其他地方并没有在帝国监视之下,比如说贫民窟,比如说穷人区。   而富人区则是许多行政区域的统称——注意,种族聚居区并不是行政划分。   根据至提供的资料,那个富家子住在乔治区西奥多街11号,那个街区是个别墅区,防守极其严密,更别说那个富家子还有自己的护卫。   富家子来自帝国中央宇宙,名字不提也罢,带着不少护卫来这边寻欢作乐,也是为了逃避日益增多的工作和上面派下来的任务。   要想杀掉他,还需要从长计议。   两个奇格火星小时前,酒吧   布朗推门而入,看着眼前的男人,皱眉问道:“大名鼎鼎的毁灭者就是这副模样?看来也不过如此。”   “是的。也不过如此。”雨漳点头承认,“就像灵魂之族曾经的霸主也对至高皇说过,你也不过如此。不过呢,你不是灵魂之族霸主,我不比至高皇差就是了。”   布朗冷笑:“您可真是好自夸!”   雨漳道:“承让承让!其实我还没有说实话……”   布朗打断道:“好了,别废话,说说你叫我来的理由!”   雨漳坐正,抬眉:“我说了,我给你一个掀起战争的机会。”   布朗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掀起战争?”   他脑袋里瞬间闪过很多人,都是他怀疑为内奸的人。   雨漳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用猜了,你们内部并没有我的内奸。至于其他人的,比如说帝国,有我也不会告诉你。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可不会干的。”   布朗道:“好吧,说说你的计划,也就是你所说的机会。”   当然,他不会完全相信至的话,回去之后必定会把内部清洗一遍。   雨漳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说了句极其中二的话后,才进入正题:“两天之后,乔治区会有一个富家子死去,帝国方面势必会进行调查,届时就不用我说了吧?”   布朗皱眉,不知此话真假:“我暂且相信你,但是,你要的东西是要到事情成功之后才会给你。”   雨漳表情终于严肃起来:“如果,你觉得你可以离开这里,那么,就按你刚才说的办!”   布朗猖狂大笑:“你以为你在这酒吧里布置一个阵法就可以困住我吗?”   雨漳道:“我从来没有把阵法布置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能力,所以,你觉得,你还能用出自己多少实力?”   布朗脸色一变,探查体内,却发现自己身体中的灵力不知何时被锁住,无法动用,顿时恶狠狠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雨漳往后一趟,惬意地说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对掌握你生死的人说话。你现在的样子,和曾经那些愚蠢的人一样,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偏偏还要说出来让我知道。”   又笑着问道:“那么,现在,请问,可以把答应给我的东西交出来了吗?”   布朗还想调动灵力,然而根本无用,又要把神魂探出去告知等在门外的“兄弟”。   雨漳的话打碎他的期望:“说你愚蠢真的没错,要是没有你的那些‘兄弟’,如果你还能活到现在,那就好比人类忽略我的容貌,毫无可能。既然我在这里安坐,就说明你没有任何可能通知你的‘兄弟’,所以,你是选择死亡?还是……” 第189章 兄弟会   布朗心中再无侥幸,又觉得自己如果不进行嘲讽,就对不起自己的耳朵:“你还真是不断刷新你自己的下限!东西在我‘兄弟’手中,你把他叫进来给你。别说你没有办法通知他,再愚蠢的人也不会信。”   雨漳摊手:“所以说喽,就连你也不信。我当然有那个办法,但是,我为什么要那么办呢?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他站起来,布朗就要退后,却发现自己连挪动脚步的能力也已经丧失。   他贴近布朗:“布朗先生,假如有一个人明明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却偏要卖弄自己的无知和弱智,你会怎么办?”   又用低沉的声音道:“仔细想想这个问题,这,决定了你接下来的人生……”   布朗脸上终于露出些许惊恐:“你……要干什么?”   雨漳嘴角勾起邪异的笑容:“我要干什么,取决于你的回答。当然,如果你的回答让我不满意,我会自己寻找答案,但是到那时候,就不好玩了……”   布朗不得不屈服,咬牙道:“我把东西给你!”   雨漳退后一步,视界拉开,可以容下布朗的身子,他点头:“很好,作为模仿者,你很成功。”   看见布朗震惊神色,他笑道:“说你愚蠢果然不算亏待你。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我对你说:我给你一个掀起战争的机会。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呢?”   他拉把椅子坐下,道:“你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掀起战争?’”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布朗没笑,但是他自己笑了。   笑罢,又道:“你可知道,你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多余……”   “没错。”一个男人推门而入,“这个问题确实非常多余,我们掀起战争的心思,不能说是人尽皆知,但在毁灭者这种人眼里,当然是瞒不住的。”   那人两米有余身高,身上披着灰色大衣,下身一件深蓝色短裤,裸露胸膛之上绘满神秘符文,进来道:“被帝国看做与隐皇同等威胁的毁灭者,果然是不同凡响。”   见到当家做主之人过来,雨漳乐意谦虚一些:“哪里……其实不过是帝国的那些人嫉妒我的才貌,才这么对付我。其实我哪里有那么厉害?”   兄弟会会长叶固摸摸自己光头,笑道:“毁灭者可真会说笑,若是你没那么厉害,二十多年前,帝国凭什么为了杀你而毁掉一个边疆宇宙?”   雨漳指了指对座:“想必叶固会长也有些累了,坐下来谈吧。”   叶固坐到他对面,说道:“你为什么那么确定会有你说的那种事发生?”   雨漳眯眼道:“看来你完全没有弄清楚我凭什么让帝国忌惮……不管怎么说,我是一个遵守约定的人,希望你们也是。若是真有此事发生,那么,你们把东西给我;若是没有,那随你们提要求,只要不是让我死就好了。但是,若事情发生而你们若是不给我东西……”   他突然出现在叶固面前,又突然退回:“叶固会长,我相信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眼中终于透出狠厉,叶固笑道:“我们会遵守约定的,你放心。”   雨漳点头:“我放心。”   ……   ……   离开酒吧,落在后面的布朗向叶固问道:“会长,我们真的要答应他的条件吗?”   他却没有看到叶固头上的冷汗。   刚刚雨漳出现在他身前的那一瞬间,他感觉死亡已经扼住他的喉咙,只要稍一用力,他就断无生还可能。   所以啊,他只能答应下来。   不过,毁灭者要那个东西到底干什么?回去得好好研究一下,不然就这么让出去,实在觉得有点亏。   听得布朗的问话,他没好气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能食言呢?回去通知兄弟们一声,准备好,马上就到我们起事的时机了!”   布朗答应一声,又提出一个阴险的主意:“会长,我们不如这样……这样一来,他没有办法得到他想要的,而我们的起事也更加轻松一些,不是两全其美吗?”   叶固眉头一皱,却又担忧道:“只是怕帝国对付不了他,毕竟,他可是毁灭者啊!”   布朗道:“咱们不妨把毁灭者出现并且意欲毁灭这颗星球的信息放出去,再把他的酒吧位置也透露出去,这样一来,其他人都在关注毁灭者,我们正好渔翁得利!”   叶固笑了:“很好,就按你说的办!毁灭者,呵!”   ……   ……   雨漳看着眼前的男人,道:“看到了吗?这就是真正的愚蠢。我说过,愚蠢的是兄弟会会长,当然,你也非常愚蠢。明明我已经用了非常明显的提示,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他。”   而他身前的那个男人,正是布朗!   布朗想要说话,雨漳却不给他机会:“所以说啊,你们兄弟会不可信,我还是另找别人合作吧……”   布朗实在是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但是,他也没机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因为,死亡的阴影,已经将他笼罩。   雨漳起身,打开门,门外是乔治区的街道,门里是书店的模样。   消灭毁灭者行动进行的时候,皇子定作为秦王正驻守在另一个边疆宇宙,并未能参与。   事后,他一直不明白,为了消灭一个毁灭者而赔上一个边疆宇宙加上七位供奉阁供奉,值吗?   他也曾问过他的父皇,至高皇说:“不说一个边疆宇宙、七位供奉,便是帝国宇宙减少一半、供奉全灭,只要能消灭毁灭者,就是值得的!”   皇子定还是不懂。   直到有一天,他有资格打开帝国最绝密的档案时,他明白,至高皇说得没错。   ……   ……   皇子定呆在下首,垂头不看震怒的父皇。   确实,这件事非常值得……震惊,因为,如果毁灭者还活着,不仅证明他们之前是在做无用功,而且还为帝国的统治带来不确定因素;如果毁灭者已经死了,只是有人假借他的名头办事,那也至少说明,有人在反叛帝国。   不管哪一件事,都能让人不爽。   至高皇说道:“定。”   皇子定出列向至高皇鞠躬:“儿臣在。”   至高皇道:“你领兵前去剿灭毁灭者。这次,朕给你三千禁卫军以及三名供奉,若果真是毁灭者,不可力敌,马上回来,朕将会选择增兵或者……毁灭!”   说到这里,谁都听得出至高皇话间寒意。   皇子定高声道:“儿臣定然不负使命!”   至高皇点头:“你去吧。”   “儿臣告退。”   ……   ……   坐在时空穿梭舰船上,皇子定深皱眉头。   事隔多年,毁灭者真的又回来了吗?为什么会选在奇格火星?是谁把他的信息曝光出来的?   他揉揉太阳穴,而后,感受身体内的灵力。   只有自己的还算强大的灵力,才能给他安心的感觉。   就在这时,他面前忽然浮现出一个虚幻的身影,侍卫连忙将他护在身后。   那身影笑道:“秦王殿下,何必那么紧张呢?”   皇子定推开侍卫,皱眉问道:“你就是毁灭者?”   雨漳道:“秦王殿下,我想和你说些私密的话……”   皇子定明白他什么意思,就对侍卫道:“你们都退下!”   侍卫们要说什么,却被皇子定瞪回去,只得无奈退下。   而后,皇子定向雨漳问道:“你要对我说什么?”   雨漳笑道:“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皇子定问道:“什么交易?”   雨漳道:“给你覆灭兄弟会的机会……”   皇子定打断道:“你不如给我一个剿灭你的机会!”   雨漳狂笑道:“没问题。如果,你按照我所说的,覆灭兄弟会,那么,我就给你一个剿灭我的机会!不要担心,我不会在这里布下陷阱等你入套,因为那样实在太过无趣。我想,你也了解过我,所以,对于我的才华有了一定的了解,那就应该知道,我从来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皇子定沉默片刻,而后道:“我答应和你合作。”   雨漳点头:“很好。接下来,我就告诉你兄弟会的信息……”   ……   ……   从奇格火星航空港下船,为了不惊动兄弟会众人,皇子定决定,从陆地过去。   虽说他们这些人都拥有瞬间移动的能力,但很难说兄弟会中有没有人能够探知到瞬间移动的气息,所以,还是小心些好。   也有供奉对皇子定的决定有异议,并且建议皇子定报告至高皇,但是皇子定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让他们闭嘴。   城市是在南半球接近赤道地方,四季如春,曾有人云:“春去冬归,而风景仿佛。”   航空港却在北极大陆,距城市很有些路程。   修行者脚步快,而皇子定他们更是不慢,本来说是一星期路程,仅仅是走了两天。   皇子定并未通知此地总督,然而至高皇早已联系总督告知了皇子定不日便到的事实。   用了皇家自己手段把总督叫出来,总督见了皇子定先是一礼,而后问道:“不知殿下让臣出来所为何事?”   他虽久在边疆,声色犬马,可其政治本能和危机意识依旧未能退化,意识到皇子定此来绝非简单视察,而有着别样的目的。   皇子定淡漠说道:“你可知道你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了兄弟会的踪影?”   总督额头冒汗,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去汗水,道:“这……臣实在不知。”   皇子定冷哼一声:“你虽是玩忽职守,但念在你多年镇守边疆,也算是劳苦功高,暂且就放过你。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总督诚惶诚恐却又显露感激模样,道:“臣一定为殿下做牛做马,绝没有一句怨言!”   皇子定点头:“现在我需要你去干一件事……”   总督身子前倾:“殿下请吩咐。”   皇子定道:“乔治区西奥多街,你知道吗?”   总督连忙点头:“总督府就在西奥多街附近。西奥多街上住的人……”   皇子定皱眉道:“我问,你答!不要废话!”   总督又是一头冷汗:“臣明白。”   皇子定这才继续:“你对西奥多街住户了解多少?”   总督回答:“他们全部都在总督府进行过登记,有他们的详细信息。”   皇子定眯眼:“但是,你要知道,有很多人是使用的假身份。”   总督惶恐地说道:“臣……臣当真不知!”   皇子定道:“我并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想问问你,西奥多街11号住的是什么人?”   总督府立即答道:“是帝都林家的二子,他住在那里。”   皇子定怀疑的目光射到总督脸上,总督却摄于刚刚皇子定的话,不敢多做解释。   直到皇子定问道:“你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总督连忙跪在地上,以头触地,答道:“殿下,请相信我对帝国的忠诚!实在是前几天有一个塔罗土星人在大街上冲撞了林家二子,被杀了。因为这件凶案,我才记住他的。望殿下明察!”   皇子定听到此,暗自点头,却依旧用着冷淡的语气:“我暂且相信你。你起来吧。”   总督磕头道声“秦王千岁”后才站起来。   见他站起来,皇子定下命令道:“这些天,给我盯住那个林家的混蛋!”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惹上了什么样的大事,如果他不知好歹,就让林老狗为他的儿子收尸吧!   总督虽不明白,却还是唯唯诺诺答应下来,又问道:“那,殿下,您不去总督府。”   皇子定摇头:“我就不过去了。”   ……   总督离开后,皇子定让禁卫军化整为零,分批进入城市,而三名供奉以及他自己的侍卫,则跟在他身旁,陪他进城,至于他自己,是扮作一名富家子,来此游玩。   对于毁灭者,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寻找,应该说,没有人知道该怎么样寻找毁灭者,甚至可以说,二十年前那一次还是毁灭者主动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皇子定明白,若是自己父皇知道毁灭者再次出现,必定是二话不说就把这颗星球甚至这个宇宙毁灭。   但他不是他的父皇,所以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如果,他能够亲手诛灭毁灭者,那么,那个位置还会远吗?   不远矣! 第190章 皇子定   雨漳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无神地看着窗外——书店里没有客人,嘴里喃喃道:“真是的,等待的感觉真是令人厌恶啊,可是排泄时自己并没有无聊的感觉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这种生物的本能吗?”   他想起离开的已,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也好回答自己的疑问。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要不,让游戏提前?   那就要好好计划一下了。   但是,不想离开书店怎么办?   所以说,还是因为自己懒上一次才让帝国得逞的吗?   本来还以为二十多年自己已经改变了,果然还是错觉啊……   林朗站在阳台上,看着下面正在奉命嬉闹的仆人,突然产生了不耐,挥手叫来管家:“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离开吧,省得在这里碍眼!”   管家唯唯诺诺退下。   林朗来到卧室,躺到沙发上,觉得有些无所事事,凡是他能够玩的,他已经全部玩过了。   而他不能玩的,都是属于皇族的,难道,让自己老子造反登上皇位,然后自己去玩那些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这个想法非常危险,应该马上将之排除!   正自胡思乱想,就听得耳边有一道轻巧的声音:“你想要真正地活着吗?”   他虽是纨绔,却并不傻,顿时警觉起来,问道:“你是什么人?”   还是那个问题回荡在耳边:“你想要真正地活着吗?”   林朗皱起眉头:“我若说不想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若是说不想?很好,那么,你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世上!”   话音落,而林朗横死,七窍流血,灵力也被剥夺。   而在尸体旁边,一道似乎是劳伦斯的身影浮现,而后,翻墙而出,“恰巧”让管家看见,也“正好”让护卫发现。   他翻腾转跃间,已是消失不见,而因此引发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   ……   贫民窟一个小巷内,变回自己模样的斯美特嘟囔道:“真是的,明明有更加方便的手段,为什么要用这种极为落后的方式来杀人呢?这个雇主的恶趣味啊……”   正说着,却发现周围有许多强大的气息,而这些气息锁定的人……就是他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雇主在这里给自己剩下的雇佣金吗?   斯美特骇然,就要逃离,却发现自己已被定住,动弹不得,大惊之际,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咱们有话好说……”   皇子定带着供奉及侍卫来到斯美特身前,道:“斯美特,代号毒蛇,是你吧?”   斯美特自知难逃:“我可什么都没做……您到这里到底为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人雇佣的!”   皇子定淡然道:“我不会杀你,只是来问问你,到底是什么人雇佣了你?当然,如果你说谎的话!”   又道:“别说你不知道,你们杀手组织应该有雇佣者的信息。”   自然,这是雨漳告诉他的。   斯美特无奈,只得说道:“是兄弟会的布朗!因为我们杀手组织会为雇佣者保密,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用的真实身份。当然,他们不知道我们杀手组织的规定……”   皇子定挑眉:“什么规定?”   斯美特道:“就是,如果遇到不可抗力,可以择情透露雇佣者的信息。”   皇子定点头,而后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既然已经说到这里,那么,你也就没用了。”   说罢,回头,而一名供奉出手,灵力涌动间,把斯美特化作一摊带血肉泥。   之后,皇子定等人闪身消失。   ……   ……   在皇子定走后,巷道也恢复成原样,原来,刚刚一直是在某一名供奉制造的界域之内。   对于这种界域,其后会有详述,暂且不言。   这个时辰,贫民窟里并无太多人,即便有,也大部分是在家中,小巷里很少有人——当然,贫民窟是有两部分的,一部分就如现在这样冷清,也有一部分挂着贫民窟的名号,却是一片不法之地。   刚才的血肉蠕动间恢复成一个男人模样,连衣服也是制造完成,覆在身上。   他舔舔嘴唇,狞笑自语:“这就是毁灭者所说的好玩的事情吗?挺有意思……”   而后迈步离开贫民窟,只留下一摊血迹。   不片刻,他来到富人区(乔治区)的书店,推门而入,看见郁郁寡欢趴在桌上的雨漳,道:“毁灭者,我决定了,加入你们!”   雨漳抬眼看着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要加入我们?当第三者吗?我很欢迎,但是,另外那个人欢不欢迎我就不知道了……”   男人神色一滞,问道:“你这里只有你们夫妻二人吗?”   雨漳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会是夫妻?夫妻一般是指一男一女在法律见证下结成伴侣关系之后才会拥有的称呼。但是,我们这里只有两个大男人,怎么会是夫妻呢?”   男人并未接受毁灭者竟是这样的谈话方式,只是憋出一句:“原来,毁灭者竟是这样的人……”   雨漳似乎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终于是抬起头来:“哇!原来著名的冰脸大帝也会有这样的神情啊!真的就像是狗不想吃屎一样!”   男人:“……”   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粗鲁?   雨漳道:“你既然想要加入这个组织,我就考验一下你好了。你知道为什么帝国的秦王会过来吗?”   男人自然有自己的猜测:“恐怕是为了你吧?”   雨漳点头:“没错。接下来,我就要给你具体的任务了。嗯……你的任务呢,很简单,就是去把‘富家子杀害无辜居民,疑是种族歧视,劳伦斯愤而为父报仇’这个消息散发出去,而且不给总督府镇压的机会。这个任务怎么样?”   男人思考片刻,点头道:“可以。”   雨漳笑着说道:“那好,就决定是你了,冰脸大帝!”   冰脸大帝:“……”   离开时候,他加重语气说道:“首先,我名为枯轮,代号并蒂莲,而外人称我冰帝。”   雨漳无所谓地摊手说道:“并蒂莲,冰帝,合起来还不是冰脸大帝?”   面对如此之人,即便如枯轮这般人,又能如何?   ……   ……   街头巷尾,一条消息不胫而走:富家子杀害无辜居民,疑是种族歧视,劳伦斯愤而为父报仇。   一夜之间,满城风雨。   虽说帝国中的确有种族歧视存在,但是,这种事并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因为这就是一条导火索,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而这条消息把这件事、这种事、这类事放到明面上,任人评论,导致许多被歧视种族义愤填膺。   自发的游行自然是必不可少,但是,真正影响局势的是在其背后的那些人或者组织,比如说,兄弟会。   对于突然发生的这件事,可以说是意料之外,却是预料之中,兄弟会很快展开了行动,城里局面一时诡异难测。   皇子定也很快反应过来,并且制订了对策。   如果只是这样,这场戏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因为现在的帝国还不是日薄西山,依旧有着很大能力,兄弟会在帝国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   可惜情况并非如此,多了一个变数——毁灭者。   毁灭者会让兄弟们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覆灭吗?   这是皇子定他们思考的问题。   而他们思考的对象,现在正是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嘴里犹自喃喃:“真是的,为什么完全不想动?难道是因为我太懒了吗?这也不太可能啊……”   思索片刻,坐起来,叫道:“我明白了,肯定是现在游戏进度太慢!”   并蒂莲枯轮在一旁“呵呵”冷笑道:“你明明已经加快了游戏进度好吧?”   雨漳瞥他一眼,眼里带着迷惑:“你是什么人?!难道你就是至高皇派来的救兵吗?!”   枯轮无奈道:“你能不能不要玩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完全没明白?”   雨漳瞬间恢复成深沉模样:“其实你不明白也怪不得你,毕竟,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跟不上我的思路,唯有已还略微可以。”   枯轮:“……谢谢你的安慰!”   雨漳又道:“对了,既然你过来了,我给你个任务吧……”   枯轮来了兴趣:“什么任务?”   至道:“这个任务很简单,听说过兄弟会吗?”   枯轮点头。   至:“那好,我需要你去……”   迈克尔区康奈利路233号   这里是一栋大厦,当然,是对于迈克尔区来说。   在迈克尔区,只要有一栋楼有二十米高就可以称之为“高楼大厦”。   至于富人区的另外三个区,暂且不论。   枯轮站在楼下,仰头数着楼层。   他没有想到,兄弟会的总部竟会在如此明显的地方。   如果是别人告诉他,这里是兄弟会的总部,他一定不信。   但告诉他这个信息的人是至,是那个让帝国无比忌惮的毁灭者。   所以,进去看看吧。   他摇身一变,化作一名兄弟会成员的模样——至于那位真正的成员,你觉得他会有怎样的下场呢?   他走进大楼,对坐在里面充当前台的两个人轻声说道:“我的兄弟,我回来了。”   其中一个笑道:“是你啊,老板在最上面等着你,你应该知道怎么上去吧?”   他没有回到,向左边的墙壁走去,来到墙壁跟前,没有停留,直接进入。   而那两名前台低头交流:   “检查完毕,没有问题,是我们兄弟。”   “根据资料显示,他是哈里,由博斯引进入会。” 第191章 马伊   兄弟会总部的最高层是封闭起来的,楼下明面上的传送阵根本没办法到达实际上的最高层,而唯一的方法,就是走进大厅左边虚幻墙壁中,传送至最高层。   来到最高层,枯轮虽有所好奇,却还是保持了若指掌的状态,径直走向属于兄弟会高层布朗的房间。   这里是筒子楼式结构,但其实每一扇房门都是一个传送阵,如果遇到危险,那些人可以单方面摧毁传送阵以使侵略者无法进行传送。   当然,现在的兄弟会还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一位侵略者进入了他们总部,进入了最高层。   房门上都刻印着所属人的名字,而布朗的房间比较靠前,很快就找到。   上面分别用帝国通用文和布洛克文(布朗是布洛克星人,是帝国中部宇宙人,属于中等种族,不能说是仅次于帝国人,却也相差不大。)写着“布朗”这个名字,其外,还有一个奇形怪状的图标。   这个图标是布洛克星人的图腾——每一个种族都有属于自己的图腾,而兄弟会则包含了除帝国人以外的几乎各个种族。   枯轮上前敲门:“布朗兄弟,我是哈里,博斯兄弟让我找你问点事情。”   里面传出布朗的声音:“好的,我已经解开了传送阵的封印,你进来吧。”   枯轮推门而入,白光一闪,他来到了一个类似于洞窟的地方。   地方不大,枯轮也没有费心思探查,只是道:“布朗兄弟,我要告诉你的是……”   布朗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枯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叫道:“可恶的杀手组织!明明是你们出卖了我信息……”   枯轮冷笑道:“难道不是你把毒蛇的信息出卖给了总督府吗?我们都是半斤八两,但是,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又道:“你不要费心思想着逃跑,在我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破坏了传送阵!”   布朗问道:“你想怎样?”   枯轮狞笑道:“我想……让你去死!”   而后,一声脆响……是枯轮用灵力伪造出来的声音,二人消失不见,徒留下地上一摊血迹。   ……   ……   来到城外,恢复成原本模样的枯轮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伸手道:“并蒂莲枯轮,现在在毁灭者手下工作。”   那伪装成布朗的男人递出手无奈地说道:“被毁灭者逼着还债的可怜人,竹叶青马伊。”   马伊是一副猥琐模样,他若是缩着身子走动,人们恐怕还真会把他看成老鼠——当然,是一只大老鼠。   枯轮点头:“原来是你。”   马伊忽然提起兴趣向枯轮问道:“你为何会成为毁灭者的手下?”   枯轮道:“兴趣使然。”   马伊叹道:“你是兴趣使然,可我就不一样了。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说着“不提也罢”,却又偷眼去看枯轮,等着他询问,却不知枯轮除了在毁灭者面前,其他时候都是面瘫。   马伊觉得无趣,嘟囔道:“真是的,早知道当年就不……”   枯轮道:“我们回去吧,毁灭者还等着我们回去陪他看戏呢。”   马伊撇嘴道:“等我们陪他看戏?他巴不得我们也去这场戏里面担任一个角色。真是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成他那样恶劣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枯轮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性情。”   马伊深以为然:“没错,就是性情!”   却又奇怪地问道:“对了,枯轮,你难道没有修炼过瞬间移动的术法吗?你可以去找毁灭者啊,他那里有很多术法的,而且都是可以共享的。”   枯轮摇头道:“毁灭者说过,回去的时候最好步行,最多是使用轻身术法,不然恐怕会有危险。”   马伊却有些不信:“枯轮你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相信他,要是他让你……”   正说着,他就要用自己的行动证明毁灭者是错的,却发现自己刚一运行瞬间移动的术法,灵力就被封印,连一丝挣脱的可能都没有。   枯轮:“……蠢货!”   而后带着马伊急行。   雨漳告诉枯轮这番话,就是说明现在这座城市里有比他们强大的存在,使用瞬间移动很有可能被针对,让他们小心。   于是,枯轮不明白,这么蠢的人,毁灭者要他何用?   ……   ……   踏入书店的那一刻,马伊身体内对灵力的封印消散。   躺在沙发上的雨漳抬眼问道:“蠢货,是不是用瞬间移动了?”   马伊硬气道:“你知道什么!我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危险……怎么样,要不要考虑给我减免……”   雨漳却毫不留情地说道:“对不起,在城内外布下那个阵法的人是我,所以,你这个蠢货能不能换一个更加蹩脚的理由?”   马伊却道:“你真的要听吗?”   雨漳道:“说来听听。”   马伊:“其实我是因为女人而被封印……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到底我该如何表达……”   雨漳道:“我以为你会说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枯轮:“……”   雨漳:“好了,都坐,现在,我们看戏。”   随手拿出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交给马伊:“去,挂到门外。”   而后,右手一挥,凭空投影出林朗那里的情况。   他们三个都坐到沙发上,看着那边发生的一切。   一会儿,雨漳又道:“算了,还是都看一下吧!”   于是,投影三分,一边看林朗,中间看兄弟会,另一边看皇子定。   林朗那边帝国军已经到达,并且展开调查——当然,调查结果和至让枯轮出去宣传的消息基本一致。   而皇子定这里也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兄弟会这里有着动荡,毕竟,有高层被杀,这已经不能说是小事了。   但是,还有一个被遗忘的人呢?   劳伦斯,他又在何处呢?   劳伦斯没想到,林朗的死亡就此降临,但是,杀死林朗的人不是他,他没能报仇雪恨……   而他们种族觉醒的特性,终于是爆发,他现在,已没有了那些“无所谓”的情绪,有的,只是冰冷的杀机和变强的欲望。   塔罗土星人觉醒后是残暴的,但是,也同样丧失了智慧,被帝国研究院称为“亚人种”。   也就是说,塔罗土星人分为两种,一种是人属塔罗土星人,另一种是亚人属塔罗土星人。   对于亚人属塔罗土星人,帝国一般有两种处理方法,其一是杀掉,其二则是利用他们不高的智慧给他们好处让他们为帝国办事——当然,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当然很有用,如果用不好那就是抱着灯心救火——惹火烧身。   现在很少能够看到自由的亚人属塔罗土星人,但在雨漳的影响下,还没有人发现这座城中存在一个危险分子。   值得一提的是,亚人属塔罗土星人的杀机是对任何人的,并不会因为他未觉醒前与你情同手足就对你不一般,不存在的。   当然,亚人属塔罗土星人并不会对普通人出手,他能够感受到阴阳二气或者灵力气息,所以,他只会攻击修炼者。   很遗憾,富人区有无数修炼者,所以,不愁劳伦斯不会出手。   在全城通缉劳伦斯的时候,他还有自己的意识,所以,他藏到了富人区中的第二大区舍瓦尔区(仅次于迈克尔区)一条哔——街,名为佩尔街。   这种街道其实在城里有很多,但真正能够满足那些富家子的,只有佩尔街。   在佩尔街,很少有人使用自己真实的身份,而帝国人或者说那些所谓的高等人种也并非都是劳伦斯眼中的矮子,也有些种族生得比劳伦斯高许多,劳伦斯躲在这里,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你问劳伦斯躲这地方,他有钱吗?   他要有钱他现在就不用躲,自然有更好的办法摆脱帝国的追兵。   你问怎么摆脱?   这不能说,我要说了指不定哪一天就有人过来查水表。   反正劳伦斯是躲在佩尔街中,但是,他逐渐冷下来的血液告诉他,这里面的大部分人,都可以杀!   是的,佩尔街虽然是一条哔——街,但如果没有这么多修炼者,那还不闹翻天?要没有个靠山,佩尔街几天就没了。   所以,一场腥风血雨悄然逼近。   ……   ……   总督府中,肥胖的总督坐在自己位置上,向手下冷声问道:“调查怎么样?”   手下正要说话,就听得通报声:“总督大人,瓦勒将军来访!”   总督皱眉:“快快把瓦勒将军请进来。不,我亲自去请!”   瓦勒,他过来干什么?   总督迎出总督府,见到等在外面的瓦勒,笑道:“瓦勒将军怎么有空到总督府上?”   瓦勒身着军装,面容刚毅,说道:“总督,犯人出现在佩尔街!我已让人带兵过去捉拿,特来禀报一声!”   边疆宇宙,总督是明面上的一把手,但军权却不在总督手上——这涉及到曾经发生在帝国边疆的一件事,这件事与毁灭者有关,暂且不论。   总督想起皇子定交代的事情,严肃起来:“瓦勒将军,他在佩尔街?他是什么人?”   瓦勒道:“他是亚人属塔罗土星人,名为劳伦斯,是贫民,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据调查,应该是林朗杀害了劳伦斯的父亲,并且派人杀害劳伦斯的母亲,导致劳伦斯觉醒,变成亚人属塔罗土星人。”   总督问道:“在贫民窟的调查有什么结果?”   瓦勒道:“发现了劳伦斯母亲的尸体以及一名执法队长的尸体,没有发现劳伦斯的尸体。”   总督则是道:“劳伦斯父亲费里曼的家族自奇格火星发现开始就移居这里,参与了对奇格火星的开发,在亚当区有一块总督府赐予的废弃庄园。而费里曼是因为无法维持在穷人区的生活才搬到贫民窟。”   瓦勒皱眉:“但是,还有不确定因素存在……”   总督问道:“有什么不确定因素?”   瓦勒看他一眼,低声道:“秦王殿下是不是已经过来了?”   总督一愣,知道瞒不住他,也是低声道:“秦王殿下让我关注林朗那边,我发现,兄弟会在这里面也有着一定的作用。”   瓦勒道:“兄弟会?他们也参与了这件事?看来,不能大意了……不然,可能会引发一场暴乱。”   总督点头:“没错。这件事要能办好,说不定我们两个还有机会右迁中部宇宙去。”   瓦勒眼里闪烁精光,道:“不需要太好的职务,只要能让我回到帝都就行!” 第192章 学者   正在看戏的雨漳突然说道:“冰脸大帝,给你个任务。”   枯轮道:“什么任务?”   马伊却为枯轮叫屈:“喂!毁灭者,你也太会使唤人了吧?我们两个才刚刚回来,你就又要我们出去……”   雨漳打断道:“你们已经在我书店的沙发上坐了一天加三个时辰,难道不应该出去活动活动吗?”   马伊道:“要活动也应该是你出去活动吧,你现在这副模样,不怕自己憋出个毛病来!”   雨漳大笑道:“我大小便都是很顺畅的!”   马伊:“……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雨漳收起笑容,故作严肃:“你们想想,如果我在这个星球的传言被证实的话,会发生什么?”   枯轮和马伊思考片刻,心里都有些认同,雨漳却在这时猖狂起来:“所以啊,你们这些小人物就没关系了,给我出去工作!”   马伊嘟囔道:“这到底什么人啊……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债权人?”   雨漳眯眼:“你叫什么来着?竹子青马子?我让冰脸大帝出去工作,你在这儿打抱不平什么?难道,你对冰脸大帝有什么非分之想?”   枯轮哼声道:“毁灭者,快说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又偏头向马伊道:“还有你,竹叶青马伊,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说了,我来这里完全是兴趣使然,所以,既然有任务,我非常乐意去干!”   雨漳赞叹道:“这种大无畏的精神,真正是我辈楷模!”   话锋一转:“冰脸大帝,你知道那个谁?就那个……嗯……裤裆将军?就是奇格火星上的那个将军,叫什么名字来着?”   马伊:“瓦勒……”   雨漳“恍然大悟”:“对对对,没错,就是他!袜裤将军,枯轮,你知道吧?”   枯轮面无表情:“我知道他。”   雨漳道:“很好,接下来我交给你的这个任务,与那个饸饹将军有关,也跟他部下的军队有关。你们应该知道这个宇宙有多少边疆军吧?”   马伊卖弄自己丰富的知识储量:“现今这个边疆宇宙共有边疆军二十六万……”   雨漳则把这个数字精确:“一共是二十六万九千三百名士兵,其中有十一万五千一百名士兵驻扎于奇格火星,又有七万五千名士兵驻扎于这座城附近——当然,这种附近是相对于我来说的。”   他挠挠头:“怎么说呢,如果单单是靠武力取胜,也未免太无趣了,我要看的是戏剧性,而不是一场屠杀……”   马伊把他打断:“等等,明明你是在布置任务,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自己的梦想了?”   雨漳:“那么,评委老师你看我的表演如何?”   又瞬间变脸:“冰脸大帝,我需要你去假扮那个可乐将军……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枯轮点头:“我明白了。”   ……   ……   对于雨漳让自己来查尔斯星干的事,已完全想不明白有什么用,难道,仅仅是让帝国知道他——毁灭者已经回来了吗?   已觉得,他的目的不可能这么单纯,在自己不知道的背后,必然有着让人惊骇的理由。   查尔斯星在帝国中部宇宙,除了比较靠近黑洞这一点以外,其他条件并不比所谓的帝都差——这是自然,在灵魂之族统治宇宙的时期,查尔斯星就是灵魂之族的中心。   查尔斯是灵魂之族第一任霸主的名字,并且用这名字命名中心星球。   在灵魂之族覆灭之后,帝国对查尔斯星进行了高压管理,结果许多灵魂之族遗民当上了星际海盗,并且逐渐凝聚起一定的力量。   而据说灵魂之族——帝国上层一般习惯称呼灵魂之族遗民组建的海盗团体为灵魂之族——的总部,就在查尔斯星。   至高皇曾经下令彻查查尔斯星,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最后只得无奈放弃,自那以后,灵魂之族的总部彻底成为一个谜。   ……   ……   查尔斯星贝弗城司提克区(原林城南山区)小石街216号格里森酒吧   已推门而入,观望四周,发现这里布置还算不错,用贴纸伪造竹屋的感觉——竹子是种稀有物品或者说是珍稀植物,只能在帝都生长,唯有贵族才被允许大量使用,而其他的人使用被认为是藐视贵族,是要受到惩罚的。   酒吧里陈列无数美酒,又调低灯光,且把外面的光芒挡住,营造一种暧昧的氛围,怎么看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酒吧。   因为还是大白天,人们需要工作,酒吧里并没有多少人气。   已走到柜台前,打个响指,背倚柜台,对服务生道:“来一瓶菲斯特。”   服务生回道:“这里没有菲斯特,倒是还有几瓶同时期生产的菲尔普。”   已摇头:“不行。你要知道,喝惯了菲斯特,再要喝菲尔普是极其不习惯的。”   调酒师走过来问服务生:“怎么回事?”   服务生把情况说明,调酒师面向已:“我给你调一杯酒,如果你喝了觉得不满意,我亲自为你奉上菲斯特。如果你喝了觉得满意,也是我的荣幸。”   已转过身来:“为什么最近菲斯特这么少呢?明明查尔斯星贝弗城是菲斯特的原产地啊……”   一名客人走过来说道:“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说到底还是因为帝国人。”   已转头看向那位客人:“帝国人?”   客人叹道:“你也知道查尔斯星生产的菲斯特是不可多得的美酒,甚至在帝国人所谓的‘美酒排行榜’上都能挺进前三,所以,菲斯特年产差不多一千瓶,其中有八九百瓶是要供给帝国贵族的,剩余的那些才会向下发售。”   调酒师也道:“没错。而且,你们也都知道,菲斯特是全帝国最好的底酒,如果给一位调酒大师,真的可以创造出无上的美味。正因为如此,菲斯特才是全体调酒师的追求……”   已叹道:“我本来是在帝都喝过几次菲斯特,是利用了某种身份进入了那些贵族的宴会,才让我品尝到那种美味,真是难以忘怀。所以,我来到了查尔斯星,希望能够喝道更好的菲斯特,却未曾想到……”   客人贴在已耳边说道:“看你是个识货的,前一年菲斯特出产的时候我偷偷拿了几瓶。我看你也是个痴人,就让你品尝一下美味吧!”   已眼中闪着亮光:“真的吗?”   而后,客人带着已离开了酒吧,走在街道上。   ……   ……   “你到底是什么人?”客人回到自己家中,“是哪一支里面的?”   已鞠躬道:“边疆―奇格火支见过大团长。是我们团长让我过来的。”   灵魂之族海盗团团长比尔取出一瓶菲斯特,笑道:“听你刚刚对答如流,显然也是对菲斯特有所了解的,怎么,在边疆宇宙也可以品尝到菲斯特?”   已摇头:“当然喝不到。只是,在过来的时候,我们团长对我说过,要想见到大团长,就必须从菲斯特这里切入,而且不能被服务生和调酒师劝住,不然也就见不到您了。”   比尔哈哈一笑:“你们团长也是了解!”   又问道:“好了,说吧,你们团长派你过来干什么?”   已恭敬地道:“大团长,团长让我告诉您,毁灭者在奇格火星出现了!”   比尔放下手中的酒,深皱眉头:“消息来源准确吗?”   已道:“团长说,帝国秦王也过来了。”   比尔坐在沙发上,抽出一根烟,要放进嘴里时顿一顿,递给已:“你……要吸吗?”   已摇头:“哦不,其实我并不吸烟。”   比尔点头,把烟填入自己嘴里,打个响指,烟已被点燃,深吸一口,吐出烟圈,道:“你们团长具体是怎么说的?为什么帝国知道了毁灭者在边疆宇宙而没有采取行动?比如说毁灭那个宇宙?”   已答道:“团长说,似乎是因为毁灭者在和帝国秦王玩一个游戏,其中涉及到兄弟会、边疆军、秦王以及杀手组织。”   比尔却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已早已等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是毁灭者告诉他的。”   比尔抖去烟灰:“呵!看来毁灭者是想把我们也拖进去啊!毁灭者到底是怎么说的?”   已却没有回答,而是道:“这是毁灭者给您的。”   说着掏出一块绿色石头——这是录像石。   比尔接过,用灵力激发录像石,录像石投影出至的形象:“比尔,好久不见!”   “他妈的,老子宁愿见不到你!”   “……我知道这会儿你肯定是不愿意见到我的,但是呢,你要知道,既然我还活着,你就必然会见到我。因为像我这样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碌碌无为呢?像我这样出色的战略家,又有多少人会不注意到呢?”   “混蛋,厚颜无耻!”   “……比尔,我知道的,你听了我这段话,肯定是会骂我的。但是,难道因为你的不痛不痒的谩骂我就要否认我自己的伟大吗?显然是不可以的。现在,你听好,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重点!我确实是在奇格火星,当然,秦王、兄弟会、杀手组织、总督府以及边疆军都在这里,可是,我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思来想去,我发现,反叛军有了,政府军有了,杀手有了,上层代表有了,但是,还缺少你们海盗,你们这群人。所以,我要找你玩一个游戏。”   他顿一顿,继续说道:“这个游戏很有意思,也是宣告我归来的一个游戏,有着不一般的意义。所以呢,我才会找你合作,不然,我一定是直接把你们拖进我的游戏,你们也没有任何选择。这个游戏以及你们的任务就是……”   投影消失,比尔皱眉,熄灭手中的烟,抬头道:“你应该不是海盗团的人吧?”   已笑道:“根据你的生物反应,我判断你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   比尔叹息:“没错,大名鼎鼎的学者已,在我们这种人中间,谁又不知道?只是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在为毁灭者工作……”   又冷声道:“可是,我可没听说过已在修为上有多高的建树!”   已依旧笑着:“没错,我和毁灭者没办法比,和你也没办法比,毕竟,说起来,我的修为只是王级。但是呢,既然我敢来,就有我的把握,比如说,你觉得那只是简简单单的录像石吗?”   比尔脸色大变,就要动手,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已残忍的大笑:“你从来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是学者!” 第193章 至高皇   奇格火星   劳伦斯知道,自己需要杀戮,也只能杀戮。   眼前敌人无边无际,充塞整个佩尔街,且不断有人补充进来。   他沐浴鲜血,忽而猖狂大笑,嘴里只是用塔罗土星土著语喊着“杀”,而他身后尸体,全是支离破碎。   佩尔街外,瓦勒眼神冰寒,向身边某人问道:“朗恩,不是说刚刚觉醒的亚人属塔罗土星人并不会有太过强大的力量吗?我看这个拥有的力量不亚于王级强者!”   朗恩皱眉道:“一般来说,刚刚觉醒的亚人属塔罗土星人最多只会有侯级实力……但是,有一种情况会发生异变!”   瓦勒看向朗恩:“什么异变?”   朗恩道:“有人介入了亚人属塔罗土星人的觉醒!塔罗土星人的力量是被封印于丹田,如果有人刺激丹田的话,就会使塔罗土星人发生超常觉醒,拥有王级甚至帝级实力!掌握这种能力的除了帝国研究院的几位,就只有学者以及毁灭者!”   瓦勒点头:“看来是毁灭者了……”   就在这时,他们二人听闻旁边城区一片混乱,正自皱眉,就听到有人过来汇报:“报告将军,有人在城区散发谣言,说我们边疆军准备发动行星毁灭装置……”   瓦勒哼道:“真是愚蠢!怎么会有人相信这样的谣言!”   朗恩没有言语,取出一直带在身上的远程控制兼监视器,脸色大变,道:“这……这谣言恐怕是真的!有人夺取了我的控制权!”   ……   ……   在传出边疆军动用行星毁灭装置的信息之后,无数人申请离开奇格火星,但是无一例外被驳回。   而后,诸多贵族要发送信息给自己的家族,可惜所有外发信息都被拦截。   其后,修为高深者又想要通过自身实力脱离奇格火星,离开这里。   可惜的是,毁灭者用一个阵法——皇级阵法阻断了所有人的逃生之路。   于是,没有办法逃脱的人们把愤怒宣泄于边疆军以及总督府,而混在边疆军中的并蒂莲枯轮杀了一个平民之后,彻底引发了奇格火星暴乱。   兄弟会完全没想到局势会发展到这样的程度,不管是为公为私——为公,则是为自己的叛乱大业;为私,则是为自己的生命。   于是,在兄弟会的煽风点火下,无数人开始冲击总督府并且攻击公职人员以及边疆军。   平民之中不乏高手,这是很多人用生命证实的真理,所以,哪怕是边疆军,对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   虽然边疆军几乎可以说是除了帝国禁卫军之外最强的战力,但是,他们没办法放手进攻——因为如果行星毁灭装置被夺回控制,奇格火星不会毁灭,而边疆军却在此过程中大量杀害平民,那么,后果……   当然,平民也不是没脑子,但在这种“世界毁灭”而且还是有心人引导的情况下,他们也就选择了盲目从众。   可以说,唯一不觉得头痛的,只有一个人,不,可以说是一群人,那就是毁灭者创建的“无”。   唯有无,乐意见到这种情况。   ……   ……   边疆军赤道驻地   瓦勒快步走进控制室,大声问道:“混蛋们,你们到底有没有把属于我们的控制权夺过来?”   里面有三个研究员,冷眼看着瓦勒:“瓦勒将军,你对我们的侮辱,在回到帝都后,我们会报告给吾皇。”   瓦勒知道他们三个的身份——帝国研究院研究员,他们的报告,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在那一瞬间,瓦勒产生了把他们三个全部杀掉的想法,但又被研究员打碎:“如果你想杀了我们,很遗憾,帝国研究院研究员的标准之一是必须达到王级实力,否则没有办法承担帝国研究院的研究任务。当然,你也应该知道杀了我们你会承担怎样的后果。”   没错,如果有研究员在某人属地死亡,那么,那个人也要为研究员陪葬。   瓦勒正要道歉,就看到三名研究员身首分家,鲜血迸溅,飞散成花,让他骇然,让他恐惧。   鲜血最终汇聚出毁灭者的面容,轻轻吐出一句话:“生或死,全在你的选择……”   瓦勒面色渐渐峥嵘,他并没有家人,所以,他还有选择。   他的人生是不公的,而毁灭者给了他一个反抗不公的机会。   毁灭者又道:“当然,你这么丑的人我是不会让你加入我的组织的。但是呢,我是帮你把海盗叫过来了,你……考虑一下……”   海盗吗?   瓦勒还是心中挣扎,没办法现在就决定下来。   是的,帝国内的许多将军都不是完全忠诚的,因为他们没有忠诚于帝国的理由,他们当上将军的唯一原因是:他们需要这个头衔——无论是怎样的需要。   瓦勒本来是忠诚的,可是,当他在边疆宇宙等待调遣命令等待了一百年后,他知道,忠诚,根本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现状,而要改变自己的现状,只有一个办法……   对于瓦勒的选择,雨漳并不关心,反正不管他是否叛变,雨漳都有应对的措施,而雨漳关心的只有一件事,这场游戏到底有多少趣味,如果趣味性不够,那他就会早早地结束这场游戏。   关注这场游戏的有很多人,比如说:帝国秦王,即皇子定。   ……   ……   皇子定现在是在郊区庄园内,关注着城里的局势,对城里发生的一切都很清楚。   他知道,这背后有一双大手在推动着——这大手属于毁灭者。   他唯一担心的是,如果,突然,毁灭者觉得这场游戏没必要再继续下去,那么,恐怕这颗行星,不,最起码是这座城市是不保。   然而,他不知道怎样保证毁灭者不会觉得无趣而放弃游戏。   自然,能够活捉毁灭者是一大功绩,甚至可以让他在走向皇位的路上比别的皇子多走一大段距离;但是,如果他没能抓住毁灭者,而且还让奇格火星发生暴乱,那么,他的前途,可以说黑暗了许多。   正因为知道这些,所以他才会和毁灭者交易。   他相信,如果毁灭者可以给他一个公平的环境,那么,他就有希望活捉毁灭者。   我要说的是,他已经忘了或者说是他完全没有理解他和毁灭者的交易内容,所以,后来的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至于到底怎样,后面会说,现在不言。   三名供奉敲门而进,对皇子定说道:“殿下,城里发生的事我们不需要介入吗?”   皇子定摇头:“不,我们暂时不要去管城里发生的事情,而是把精力放在毁灭者身上。我已经按照他说的做了,接下来就看他是否遵守约定。”   其中一名供奉道:“殿下,您确定这里发生的事情不需要通报吾皇吗?虽然这里有隔绝阵法,但是我们有能力突破的。”   皇子定还是摇头:“不,没必要。可以说,我们对毁灭者完全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阵中有阵,所以,不能轻易冒险。”   这三名供奉中有两名供奉是在毁灭者消失的那几年才脱颖而出的,所以对于毁灭者的强大并没有太深印象,也就对皇子定的话不以为然。   皇子定也知道,不过,他也不打算说什么,让他们碰碰钉子也好,别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但是,毁灭者,你,也不会好过!就让你再猖狂几天!   至高皇漫步于花园中,身后跟着恭亲王弗朗西斯——他是唯一一位被允许留在帝都的亲王。   弗朗西斯问道:“皇兄,难道你真的不准备问问定在干什么吗?”   至高皇摇头:“不,我现在没心思管他。弗兰克(至高皇对弗朗西斯的昵称),你应该知道灵魂之陆吧?”   弗朗西斯面容严肃:“从出生开始,先皇就不断提醒灵魂之陆的重要性,要说不知道,怎么可能!”   至高皇点头:“没错。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家族在灵魂之陆里培养了一支军队备用。但是……”   弗朗西斯悚然一惊,知道他的皇兄现在说的乃是绝密信息,便惶恐道:“皇兄,臣……”   至高皇摆手:“无妨,我既然把你叫过来,就代表是信任你。我不信任我身边的大部分人!前些日子,我让安去灵魂之陆动用那支军队,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若不是毁灭者的再现让我心头不安,我现在恐怕已经是在灵魂之陆,并且化作了尘埃……”   他这时甚至没有用“朕”这一称呼,可见此事对他的刺激。   弗朗西斯更是恐惧:“皇兄,这……”   至高皇苦笑道:“真是个多事之秋啊……本来以为只有血帝和‘门’的威胁,突然间又有了隐皇和毁灭者,真是让人头疼……”   弗朗西斯小心翼翼说道:“为什么不把思大帝招回来?”   至高皇摇头,双拳握紧:“我说过了,我不信任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   是啊,几乎成为没有欲望的圣人的弗朗西斯被先皇以及本代至高皇倚重,他有一种难能可贵的思想:他们兄弟不能争斗,不然整个帝国都会覆灭,他们的好日子也会到头。   正因为如此,至高皇敢于信任他,可以说,这是成千上万年来唯一的一个皇族清醒者。   弗朗西斯问道:“皇兄,你准备怎么办?”   至高皇道:“弗兰克,我需要你的帮助……”   而这种帮助的源头则是弗朗西斯能够产生那种思想的另一大原因:他已经在修为中成为至高者,可以窥视世间最美妙的真理,而世俗的皇位将会对他产生限制。   弗朗西斯点头,收起自己的恐惧:“对不起,皇兄,我没有办法对付隐皇和毁灭者,但是,血帝和‘门’,我觉得还是可以手到擒来的!”   他有自傲的资本,可惜…… 第194章 黑猫   图尔水星图尔水城青光酒店   马伊看着装潢精美的酒店内部,嘴里啧啧赞叹:“不错不错,你竟然还有这样的资产,我觉得……”   雨漳躺在酒店大堂设置的沙发上,道:“你不用觉得,我并没有给你安排房间。所以呢,你这样的人,只适合住在一个暗无天日的仓库里,等待着主人的呼唤。如果有用到你的地方,我会呼喊:超级变换形态!”   马伊没想到雨漳会产生这样的联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过,老板,你不觉得你这地方缺一只什么东西吗?比如说……”   他却不肯明言,勾起了并蒂莲枯轮的兴趣:“缺什么?”   雨漳叹道:“如果你说我缺一只猫的话,我劝你放弃自己的打算吧……黑炭,过来……”   一只黑猫从不知哪里跳出来,却口吐人言:“我说了,我叫海伦,不叫黑炭。”   那是一道女声,单单是听到,会觉得优雅而冰凉。   雨漳侧头看她:“要不然就按已说的来,叫你布莱克·shei?”   黑猫无奈:“我觉得你最好是叫我海伦,不然等我能够恢复自己的实力……”   雨漳无所谓:“然后呢?继续被我封印?”   “呵!”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没想到我一回来就看见你们两个在打情骂俏!”   黑猫顿时炸毛:“你这个混蛋!还敢回来!”   已撇嘴道:“根据我对你的观察,此时你的心跳加速,血液流速小幅度增加,很显然我的说法是对的!”   黑猫道:“愤怒也会加快心跳和血液流速!”   雨漳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一个组织里的人,刚一见面就吵个不停,这成何体统?现在,都听我的话……”   三人一猫都暂时安静下来,想听听毁灭者到底有什么高论。   “第九套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预备节……”   “闭嘴!”   三人一猫同时把他叫停。   枯轮道:“我就知道从你嘴里出不来什么好话。”   而后,他自作主张介绍自己:“我叫枯轮,代号并蒂莲,也有人称我为冰帝。”   马伊也是自我介绍:“我是……”   雨漳打断道:“你不用介绍自己,因为你欠债的事情他也知道,竹叶青马伊。”   马伊瞪了毁灭者一眼:“嘿!老板,能不能不要这样?你看,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个名字和我亲自说出来完全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你懂吗?”   雨漳没有理他,已也没有,黑猫同样没有。   黑猫冷淡道:“海伦。”   马伊脸垮下来:“不是吧?你也好歹是老板手下的干将,怎么能没有自己的称号呢?”   已笑道:“好一个‘干将’!”   黑猫大怒:“已,你……”   没给她说话机会,已优雅的施礼自我介绍:“学者已。很高兴见到你们。”   雨漳打个哈欠:“既然都知道了各自的身份,那就开始工作吧……”   马伊瞪大了眼:“不是吧,老板,你这可是加班!难道没有加班费吗?”   已不慌不忙地向马伊说道:“作为毁灭者的首席顾问,我有必要为你澄清一件事。在你选择用工作为债主还债的时候,并没有说明工作时的问题。而对于毁灭者来说,一个工作日内的工作时不能少于十小时。而根据毁灭者刚刚给我的资料显示,在你为毁灭者工作的二十三天内,有十八天并没有工作满十个小时,所以,当天工资清零。请问,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   又微笑着说道:“当然,你也有反驳的资格,但是,在反驳的同时,请给我看一下你签订的合约。”   他确实和毁灭者签订了合约,但他从来不在意,没看过,也没带在身边,可能已经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雨漳坐起来,耷拉着头,摆手道:“好了好了,听我说任务吧……嗯……奇格火星的任务基本上可以说完成了,只是还需要善后,这个工作就交给竹子青你去吧……”   马伊低声喃喃:“我是竹叶青……”   “然后,我们需要继续布局。接下来我们去查尔斯星,想必海盗大团长已经被搞定了。我们去查尔斯星也是搞事请,至于到底去干什么,你们不需要知道,只要按我的任务走就行了。冰脸大帝,你的任务就是去……”   枯轮:“并蒂莲,冰帝,枯轮。”   “而黑炭你呢,就呆在这里吧,什么时候我用的上你,我再给你解除封印。至于已,你就去……”   “好了好了,任务就到这里,现在,我们要去查尔斯星。嗯……当然,马伊你要自己去奇格火星了。”   世界绝非一成不变的,否则,毫无乐趣可言,就像奇格火星叛乱事件,如果全然按照毁灭者规划的那样走下去,未免让人觉得失望。   但是,毁灭者终究不会让平庸现于自己的游戏之中,所以,他留下了皇子定、瓦勒等等诸多不确定因素。   回到奇格火星后,马伊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想到毁灭者让自己来这里善后就有些愤愤不平,他也想前往查尔斯星。   他是竹叶青,也去过很多地方,但是,查尔斯星和帝都这两大最负盛名的星球他却没有游玩,当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不知该做些什么,他来到航空港的酒吧内,在其内探听消息。   ……   “……听说总督去找瓦勒将军商量事务,结果被瓦勒将军杀了!”   “怎么回事?是他们两个中间谁背叛了帝国?”   “不知道,据说是总督,但也有人怀疑瓦勒将军。”   “他们两个难道没可能是同伙吗?因为分赃不均,导致……”   “怎么可能!瓦勒将军可是对帝国忠心耿耿!”   ……   马伊听了许久,发现再无能够听到的新闻后,离开了酒吧,来到一家被称为“下层聚集地”的饭店,继续听着其中人的话语。   换了许多地方,所说都是大差不差,全是关于总督和瓦勒的,但因为没有见证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皇子定也没有办法判断,只能怀疑瓦勒和总督二人,却又不得不利用总督府和瓦勒麾下对抗暴民。   可能有人要问,为何暴民中的王级、帝级之人只有这点声势?而且皇级供奉还未将他们击杀?   没错,王级、帝级和皇级都是可以打爆星球的存在,但是,现今之世,除了“门”、血帝、毁灭者等人之外,再无人敢于动手毁灭生命星球。   原来,在几千年前,那个王帝皇可以随意出手的时代,几乎有无数人丧命于其交手之中,最后,帝国通过了法案,禁止王帝皇级修士在生命星球周围全力出手。   所以,王帝皇在生命星球只能藏着掖着,之间的差距缩小,导致许多帝级高手莫名其妙死在王级手中。   一位高手说过:“唯有全力以赴才是交手的真正趣味所在。而赏心悦目的是交手时星球的炸裂以及宇宙的毁灭,这种感觉现在的人已经无法理解。”   ……   ……   灵魂之陆海盗团大团长比尔来到奇格火星的时候,这里的局势已经是一团糟,但还在帝国把握之中。   而他,就是来让帝国的这种把握粉碎。   他眼前是瓦勒的影像。   “瓦勒将军,你考虑的怎么样?”   瓦勒眼神冰寒:“没问题,我可以配合你毁灭航空港,并且伪造成是帝国边疆军所为。但是,我也需要你的诚意。”   比尔嘴角上扬:“据我调查,皇子定身边有三名供奉,全是皇级高手,如果为了保护皇子定而全力出手……不过,想来他们也是没有全力出手的机会!”   见瓦勒冷淡的眼睛里闪过疑惑,比尔笑道:“他们都是蠢货,完全不懂什么是毁灭者,什么是学者!”   听闻此言,瓦勒恍然大悟。   没错,没有见识过毁灭者手段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毁灭者到底是怎样的恐怖。   可是,他这样做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瓦勒想不明白,就像至高皇无法理解虚空帝为何要背叛帝国。   说来供奉阁真是个好东西,真正是聚集了全帝国最顶尖的修士,包括血帝在内的诸多反叛者都曾是供奉阁供奉,而已曾经是帝国研究院副院长。   至于毁灭者,你道他来于何方?   没人有答案,只知道他第一次出手,或者说是已知第一次出手是在百年前,那一次,是宇宙毁灭。   瓦勒有了决定,便道:“既然是毁灭者和学者出手,自然不会有问题的。只不过,至高皇……”   比尔笑着,只是略有些冷淡:“怎么,瓦勒将军,你已经反叛了,难道,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找至高皇投诚?那要不要再把我的头颅砍下来?”   瓦勒眼里显露嘲讽:“难道,大名鼎鼎、聪明绝顶的灵魂之陆海盗团大团长比尔不知道什么叫做卧底吗?”   比尔“恍然大悟”:“哦……原来,咱们的瓦勒将军竟然是要当卧底,真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看他眼里笑意,哪里是没有想到的样子。   知道自己是玩不过这种人,瓦勒沉下脸:“废话少说了!比尔大团长,我需要你的帮助!”   比尔“哈哈”笑道:“没问题,亲爱的瓦勒将军!只是不知道您需要怎样的帮助呢?”   瓦勒道:“我需要你帮我肃清奇格火星发生的叛乱……至于航空港,那里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当然,我会去给至高皇解释,你们不用担心暴露自己。”   比尔道:“自然,我们互帮互助。我觉得对于皇子定的死亡有一个很好的借口,或者说有一个很好的替罪羊……”   瓦勒冷笑:“兄弟会是吗?谁让他们惹到了毁灭者呢……”   提到毁灭者,比尔叹道:“是啊……恐怖的毁灭者……”   ……   ……   “可是,到底为什么呢?”   马伊想不明白。   卧底?毁灭者根本不需要。   联盟?毁灭者恐怕也是不需要的。   仅仅是为了满足你的恶趣味?显然也不对,否则他不会让这么多人都过来的。   马伊不是特别了解毁灭者,但是他知道,虽然毁灭者看上去吊儿郎当、没点正形、朽木不雕……但是,不代表毁灭者不懂资源的合理运用。   没错,在毁灭者看来,无组织里的成员(除了他自己)都是可以拿来利用的资源,并且是可再生资源。   就这样的人,会浪费资源去干一些其实没必要麻烦这么多人的事情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难道说,这其实是毁灭者对于他们两个人,不,他们三个人入伙的……考验?   很有可能啊……   那么,他让马伊来善后,真的就没有考验的意味吗?   马伊不相信。   所以说,毁灭者到底让他过来干什么呢?配合瓦勒和灵魂之陆海盗团吗?   不,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   于是,会是什么呢?   等等!   兄弟会!   只能是兄弟会! 第195章 建筑师   至高皇看着跪在地上的瓦勒,慢声道:“把情况详细地告诉朕……”   瓦勒颤颤巍巍地答道:“根据现场调查发现,并没有剧烈反抗的痕迹。依臣来看,应该是毁灭者封印了供奉的灵力,导致殿下……”   至高皇继续道:“那么,为什么至高皇会出现在那里?而且和兄弟会有合作?”   瓦勒道:“臣下觉得,可能是毁灭者找到了兄弟会并且决定和他们联手。至于原因,臣下不知。”   至高皇摇手:“朕知道了。这一次你做得很好,过些日子,朕会把你调入帝都。你觉得如何?”   瓦勒叩首:“臣——谢主隆恩!”   至高皇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过些日子自有人通知你……”   瓦勒站起来:“臣,告退!”   待瓦勒离开,弗朗西斯从殿后走出,至高皇问道:“弗兰克,你觉得怎么样?”   弗朗西斯皱眉:“看起来他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没错。”至高皇点头,“凡是和毁灭者扯上关系的人和事,都不能掉以轻心!”   又问道:“弗兰克,你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弗朗西斯则道:“这就要看他是否值得信任。”   至高皇叹道:“我现在觉得他并不值得信任……至于为什么?只能说是我的感觉……”   弗朗西斯道:“有时候人的第一感觉总是很准的。”   至高皇道:“没错。但是,我还是要重用他,还是要把他调回帝都,还是要他负责一些工作,甚至要让他知道一些帝国的秘密。毕竟,九真一假才能让人看不出来,不是吗?”   “是啊……”弗朗西斯慨叹,“和皇兄你对抗,是他们这辈子做的最是错误的决定!”   “不!”至高皇脸微沉下来,“不!到今天为止,我还没有在毁灭者手里赢过一局。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我有预感,如果就这么让他猖獗下去,帝国必然会覆灭!是的,我不担心‘门’,不担心血帝,唯独是担心毁灭者!他……实在太过……可怕……”   弗朗西斯骇然,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皇兄露出这样的表情、说过这样的话——当然,他也是有些理解,毕竟,他们的敌人是那个让无数人头疼的毁灭者。   ……   ……   从奇格火星到查尔斯星需要多长时间?   答案是两分钟。   没错,就是两分钟——当然,这是对于马伊来说。   马伊并没有来过查尔斯星,但是,他拥有一项能力——这项能力很多次救了他的命。   只要你给他一件贴身之物,他就可以瞬间移动到你身边。   所以说,竹叶青马伊还有一个称号,就是“采花贼”。   查尔斯星贝弗城克兰西区阿红路124号庆云酒店   马伊哭诉道:“老板,你知道吗?我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我……”   雨漳瞥他一眼:“怎么,被人甩了?而是被人玩弄了?或者是有别的情况?”   马伊摇头,继续哭诉:“老板,你是不知道他们那种恶劣的态度,简直……简直是……”   雨漳:“恶狗看到了屎?”   枯轮:“你难道必须这么脏吗?”   已却道:“这个话题一点也不脏。你们要知道,吃屎是狗的天性,就像猫捉老鼠一样——当然,这里面有许多猫,比如说黑炭,即布莱克·shei,是不会捕捉老鼠的。”   黑猫顿时炸毛:“已,我劝你收回你刚刚说的话。”   已彬彬有礼的道:“每一个成年男人都会对自己说的话负责——我也一样。”   玩闹不断,但是,很有意思,不是吗?   在这个世界里,“建筑师”不是一个行业,而是一个人。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士,对于房屋都有各自特殊的要求,但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做到,于是,建筑师出现。   在这样一个时代,其实建筑师是被人看不起的,对于普通人来说,修士为重,之后是士农工商。   然而,修士的思想要比普通人开放,可以接受建筑师,可以尊敬建筑师——当然,其中一个原因是建筑师实力很强。   这次的委托,是来自于奇格火星。   奇格火星乔治区   乔治区里住的人都是富人,没有穷者,当然,对于建筑师来说,富者给他钱财,而穷者其实他也是愿意免费为其服务。   这次委托他的是帕斯卡家族次子约翰·帕斯卡。   约翰看着眼前貌不出众的男人,急切问道:“建筑师先生,请问我的这栋别墅能不能修好?”   建筑师皱眉:“不太好办,不过,可以试一试。”   又转头看约翰:“就看你是否允许我在你的规划之上加一点改动。”   约翰问道:“怎样的改变?”   建筑师有个习惯,他喜欢徒手画出建筑的设计图,这次也一样。   约翰既然找到了建筑师,自然是知道建筑师的这一习惯,拿出纸笔,递给建筑师。   建筑师先是按照约翰的要求画出规划图,而后道:“虽然这种说法并未在人世间公布,但是,你也应该要知道,人类都属于天地自然,所以,人类的建筑也应该是合天地之造化、应自然之变迁,如此,才能有益于其居住者。”   而后指着设计图:“你看,根据你的构想设计出来的建筑,与外无联系,且不合于天地自然。阵法师都知道一件事,就是阵法与天地灵气必须沟通,不然这个阵法无法发挥出其最大威力,甚至连一半的威力都达不到。而你在建筑里设计的阵法,根本是隔离于外,根本没办法实现你的既定目标。”   约翰大部分都没有听懂,却也知道这是说他的规划有很大错误,连忙问道:“那有没有办法把这些都纠正过来。”   建筑师有些不满:“看来你根本没有认真听我讲话。我说过,这要看你是否允许我在你的规划之上做一些改变。”   约翰并没有不好意思,只是道:“您快请!”   但是最终是都按照建筑师的意见来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建筑师看似随意地在图纸上涂抹,但约翰看去却越发觉得赏心悦目。   不过一张图纸,竟然能让人产生赏心悦目的感觉!不愧是建筑师!   很快,构图,不,应该说是修图完成,约翰看去,发现——好吧,其实他看不懂。   不过,他觉得这个非常好,当然,完全是感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可能是男人的第六感。   “就这样吧,我觉得很好!”   建筑师点头:“那我们说说报酬的事情吧。这次我可以少收一点,毕竟,大部分的构架是你自己来的。我的一般要求是20000帝国币,但是,今天只收你5000帝国币。”   约翰抬眉:“我可是帕斯卡家族的!难道付不起20000的帝国币?那都是九牛一毛!”   说着就把一张卡片递给建筑师,道:“这里面有20000帝国币!密码是123456。”   建筑师眼中闪过诧异光芒:“好。如果需要我联系人员帮你建造别墅,可以用你熟悉的方式和我联系。”   约翰没说用不用,只是点头道:“我记住了。”   建筑师点头转身,消失在道路尽头。   约翰摇头:“真是个怪人……”   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怪人。   ……   ……   建筑师回到酒店,把卡片扔到床边的木箱里,然后,褪去外面的灰色大衣,露出里面黑色的夜行装,而后,从木箱里取出面纱。   夜19:00,田中家族三子田中未来要去参加宴会。   暗自回想了一遍情报组织提供给自己的信息,他活动一下手脚,而后,从窗户离开了酒店。   是的,在生命星球附近他无法动用自己全部的实力,但是,别人也一样,不是吗?   田中未来住在乔治区哲平道143号,是一套不算太小的别墅,并非由建筑师设计,而是他们家族里的人自己建造的。   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只要不是建筑师自己设计的,就都是残缺的,都是不完美的。   所以,他要亲自证明这一点,让世人知道,不完美的东西,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酒店距离哲平道不算太远,没有太长时间就到了那里。   田中未来的别墅外设置着防护网,防止陌生人不经允许随意进入私人领地。   这防护网同样是由激发阵法形成的,而这种阵法是人类的自创,并非模仿自然,所以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嗤笑一声,把几块不算太大的石头放在防护网周围,摆成自然形成的一种阵法——自然里是存在某些石头、山丘组合起来可以聚集灵气的阵法,而他就是在模仿这种阵法。   这有什么用呢?   他的用处在于……   防护网的工作原理是记忆某些人的灵力,允许这些人穿过而排斥其他人——这并非智能,不过是一种排外反应的合理应用。   而自然聚集灵气阵法则是被周围的灵气一股脑全灌进去,不给防护网辨别、拦截的机会,也就给了建筑师安全侵入的机会。   他迈步走入后院,是个花园,也是个迷宫,只不过这个迷宫更本摆不上台面,也就是让那些孩子们玩玩。   田中未来别墅里并没有宠物,最多是有一名管家和几名仆人,但是,在他面前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可惜,他是要潜入,要证明这建筑设计的失败,而不仅仅是偷盗。   所以啊,那些仆人是没有办法见到他了……   他继续走去。   这种建筑,基本上是一旦突破外层的防护,里面几乎就是任人采撷,因此,对他来说没有丝毫难度,哪怕是不动用自己强大的力量。 第196章 建筑师与毁灭者初见   建筑师抿了口茶,轻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对面乃是……暂且也不知道是谁,笑着说道:“我希望你帮助我设计一栋建筑……”   建筑师问道:“什么建筑?做什么用?有怎样的个人要求?具体方位在哪里?还有……”   他还要问下去,就听得对面男人慢声慢气回答道:“哈克特星罗斯福城郊区,个人住宅,占地面积211平方米……”   建筑师打断他,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挑起邪魅笑容:“我是什么人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建筑师冷眼看着男人:“我是什么人?难道你知道吗?”   那人继续笑着:“我连哈克特星罗斯福城郊区等等这些信息都能知道,你说我会不会知道你的身份吗?”   建筑师沉默片刻,问一个刚见面时问出的问题:“你找我有什么事?”   但那人的回答肯定不会一样:“我希望雇佣你帮我干一件事。”   建筑师看他:“何事?”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似感叹一样的说道:“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啊……明明是那么努力的人,偏偏是遇害,而且得不到赔偿和解释……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人,随随便便就被人杀了,为的是杀人灭口……明明不过是一个富家子,仗着有贵族的身份,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你说,这样的世界,公平吗?但是,为什么没有人提出来呢?似乎很多人都在对这种不公平熟视无睹……”   建筑师依旧冷淡:“那又怎样?这世界从来没有公平,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因为不公平——本来就是人类世界的特色!”   那人收起自己的感叹:“所以呢,你有没有想过,到底在帝国和灵魂之陆之前,有怎样的世界?”   建筑师看着他:“你知道吗?你为什么知道?或者说,你凭什么?”   他微笑问道:“你听说过帝国史料馆吗?”   建筑师当然知道,因为帝国史料馆的新馆也是由他设计:“怎么,你曾经在里面研读过?”   那人摇头:“不,我并没有在其中研读。对了,你知道一本史书要被史料馆收藏需要怎样的条件吗?”   建筑师已经略有些不耐烦:“我当然知道,或者说,这只要是个人就知道!所记载的史实必须为一百年之前,而且具有代表性……”   “没错。”那人笑着点头,“而我的某一本书,就被收藏于史料馆!”   建筑师下意识觉得他在吹牛:“怎么可能……”   那人笑着:“没什么不可能,只要我是毁灭者!”   是的,很讽刺,帝国一心想要消灭有关毁灭者的一切,却不知道他们的史料馆中收藏着毁灭者的著作。   建筑师差些就要目瞪口呆:“你……是毁灭者?”   至笑道:“没错,我就是大名鼎鼎的毁灭者!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名不虚传?”   建筑师听了毁灭者的自夸,无奈吐槽:“人们都说毁灭者是个疯子,但在我看来,你就是个自大狂!”   雨漳嘴角依旧保持笑容:“那又怎样?人生在世,谁又不是在演着自己的戏剧,却又说着别人活得不真实?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人类可以吃喝自己身体出来的东西,可是,人类会感激吗?会觉得这些东西简直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吗?不,他们依旧会对这些东西产生厌恶,甚至对狗产生厌恶。”   建筑师承认,毁灭者说得有些道理,但是,他今天过来不是要听毁灭者讲这些东西的:“说吧,你让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雨漳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想要委托你干一件事情。”   建筑师瞪着冷眼道:“我可不是杀手,也不是兄弟会或者海盗团,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雨漳装模作样叹道:“是啊,你不是杀手,也不是兄弟会或者海盗团……但是,你是枯轮,不是吗?”   枯轮,这个名字活跃在一百年前,当然,没有毁灭者早就是了。   枯轮霍然起身,摆开架势,灵力翻涌,就要动手。   雨漳却似乎毫无所觉,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枯轮啊,曾经让帝国无比头疼的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莫名其妙消失了。有人说他是金盆洗手,不干了;也有人说他是被帝国抓到,秘密处决了。其实,对于帝国来说,如果能把枯轮抓住,那就不怕公开处决。所以,只能说是金盆洗手。但是,风生水起的枯轮为何要急流勇退呢?难道是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肯定不是啊,比他更加强大和高调的毁灭者和隐皇都没有这种想法,他又何必呢?”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   雨漳还是不理:“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他愿意隐退的,而是因为哈克特星罗斯福城郊区,是因为那个人……对于你的过去,我并不想知道那么多,但是,我知道,你既然现在再次出现,想必就有了更多的想法,想必就是对帝国不满。那么,为什么……”   雨漳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太入状态,便叹息中把话题引回来:“枯轮,或者说冰脸大帝,我想要委托……”   枯轮寒声道:“并蒂莲枯轮,冰帝!”   雨漳点头:“冰脸大帝,我想要委托你去办一件事。”   枯轮拒绝:“对不起,我已经隐退了,不再进行类似工作。”   雨漳笑道:“你这是在逃避吗?自欺欺人的逃避?既然我能够认出来,就说明还有很多人可以认出来,到那时候,你觉得帝国会怎么办?你要知道,帝国为了对付我,可是抛弃了一个宇宙!虽说你不如我,差的很远,但是,你也有资格让帝国认真应对,不是吗?”   这话里自夸成分很重,但枯轮自动将那些话排除在外,只是思考着毁灭者提到的那种可能是否会发生。   雨漳也不着急,只是在那里等着。   过了许久,枯轮道:“恐怕今天我给不了你答复。”   雨漳毫不在意:“没关系,我可以等,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枯轮起身,离开了这里,在离开之时,引爆了藏在这里的爆炸装置。   如果你就这样死了,那么,你就没有资格与我合作!   毁灭者……   他回到酒店。   ……   ……   他不太了解毁灭者,所以也没有立即做决定,当然,其中也有他自己不愿意复出的原因。   不过,真的是因为我自己胆怯了吗?   他想到了那个庄园,想到了其中的那些人……   所以说,果然还是忘不了吗?   不过呢,我可不会就这么妥协呢!   他并不了解毁灭者,所以需要情报组织提供情报。   那么,让我们来玩玩吧,毁灭者……   枯轮并不知道兄弟会的总部在何处,但是他知道怎样能让兄弟会会长出现。   比如说,威胁。   在他看来,兄弟会的这种模式是极其愚蠢的,生死之交,可以称兄道弟,若不然,不过是徒徒为自己带来麻烦。   当然,现在他认为,这种模式还是有一点用处的,比如说:威胁。   是的,如果兄弟会一个成员的生命被威胁,那么,他的那些“兄弟”要不要来救呢?   来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不来,却又对自己的名声不利,所以啊,他们是会来的……   他笑着,手里提着兄弟会成员哈里,等待着救援人员的到来。   哈里并没有被他打晕,依旧叫道:“我劝你把我放了,否则……”   他挑眉不语,摇头微笑。   这样的威胁,只能坚定别人杀他的心思,而不是让人心生警觉,进而放了他。   这就是兄弟会成员?   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   很快,就见一名老人按照规定来到他面前,道:“现在,可以把他放了吧?”   他问道:“你是什么人?”   老人道:“博斯,兄弟会成员。”   枯轮点头。   他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也算是兄弟会高层之一。   却摇头冷淡说道:“我想,你们兄弟会的人可能已经把这里围起来了吧?毕竟,这里可是一个城郊废弃工厂……”   老人皱眉:“你到底想怎样?”   他却自顾自说着:“让我猜一下,如果我真的不放这家伙,你们就会把我和他一起杀掉,然后宣称是我杀了他,保全你们的名声。你们这些家伙一直以来不是都是这么做的吗?”   博斯喝道:“我们兄弟会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肮脏!我们全都是……”   “你们并不是亲兄弟,但是,即便是,又能怎样?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不是吗?”   一道熟悉声音传来,枯轮侧头去看,却并未见人。   却听得那声音继续:“……既然你是知道我要来,那么就应该想到我这种优秀的人是不可能走寻常路的。所以呢,你抬头看看。”   他依言抬头,身前博斯忽然出手,就要致他于死地。   可惜,枯轮因为有了对毁灭者的了解,所以对毁灭者的一切话语都产生了警惕,所以,博斯的偷袭以失败告终。   他躲开博斯偷袭,依旧是看着工厂顶部木梁上躺着的毁灭者,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毁灭者笑道:“哎呀,我们不是一样的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过呢,我看这次的行动,就让我以失败告终吧……”   博斯闻言大怒:“你就是这样的不讲信用吗!亏你还号称是复出的冰帝!”   毁灭者的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我是冰帝,难道就不能让任务失败吗?就像你去大解,难道每一次都能很顺畅吗?”   枯轮只能吐槽:“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脏的话题。”   毁灭者打个哈欠:“虽然说统计学都是骗人的,但是呢,还是可以看出来一些东西的。比如说,根据你们兄弟会的统计数据,我得出一个结论,如果这一次交给你的任务没有成功,那么,恐怕你也就要被抛弃了。真的是,本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嘛,什么时候你们竟然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说罢,身影消失。   枯轮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些许笑容:“博斯,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博斯警惕地看着他:“什么样的交易?”   枯轮道:“这场交易,对你有利无害……” 第197章 完美   枯轮走到酒吧前,又看看周围环境,实在难以相信毁灭者竟然会在这里。   但是,他刚刚在毁灭者身上放的定位阵法确实显示毁灭者最后活动就在这里。   他推门而入,就见毁灭者躺在沙发上,手里模拟出定位阵法,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冰脸大帝,找我有什么事吗?”   枯轮问道:“你在我身上放了窃听阵法?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否则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行动?”   雨漳摇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问这么没意思的问题。不过呢,既然你想要和我玩一玩,那我就成全你。说吧,你喜欢怎样的玩法?”   枯轮思考片刻,而后说道:“那就以这座城市为游戏的主体区域吧……你既然说自己是毁灭者,那么,让这座城市混乱起来,你应该是手到擒来吧!”   雨漳笑道:“这就要看你到底想要它混乱到何种程度……”   枯轮没想到毁灭者会有这样的问题,顿时不语,等些时间,才又道:“如果,你能够把兄弟会、杀手组织、帝国边疆军、总督府等等都扯进来,算你赢。”   雨漳挑眉:“那么,有没有什么赌约,比如说,如果我赢了怎样,如果你赢了又怎样?”   枯轮道:“如果你赢了,那么,我可以为你服务一百年;而如果你输了,那你就要帮我复仇!”   雨漳坐起来:“很好,我认为这很公平,我们就这么办。不过,在我的规划里,是不是可以用你办一件事,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在一个月之内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枯轮想想,点头:“可以。我可以帮你办一件事,但千万不要太出格!”   雨漳笑容十分灿烂:“那么,欢迎你加入我的组织。”   ……   ……   林朗坐在马车里,掀开帘纱看着外面的世界,忽然觉得有点无趣,便吩咐道:“快些。我要快点到家!”   马夫答道:“少爷你放心坐稳,马上就到了!”   对于这个自从他出生以来就一直服务他的马夫来说,他还算是比较满意和放心的。   现在他们是在穷人区,道路有些崎岖不平,只是刚刚陡然马车车厢晃动一下,让林朗有些坐不稳,他还听到马夫嘟囔了句什么,也没有管。   很快,回到了自己家中,看到马夫似乎是有心事,他便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马夫一惊,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有人刚刚冲撞了马,我准备去说一说。”   这种事啊……   他也不再关心:“那你快去办吧!”   马夫点头,急冲冲走了。   几分钟后,他离开了林家别墅,来到了贫民窟,见到了那里的执法队长,并且交代了一些事情。   执法队长拍着胸脯答应下来,并且说了许多让马夫开心的话。   马夫离开了贫民窟,执法队长前往劳伦斯家,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而这时,毁灭者回到了酒吧。   又是几分钟后,劳伦斯母亲和执法队长死在劳伦斯家门前。   再之后,你们也就知道了。   既然毁灭者给了自己任务,那么自己就要认真完成,不然,如果自己输了,也不会被看重,只能白白送死。   所以,劳伦斯必须在自己的严密监视之下。   枯轮躲在夜色中,注视着在乔治区徘徊的劳伦斯。   他对亚人属塔罗土星人有所了解,知道不需要动手,只要时间到了,劳伦斯自然也就没了威胁。   因而他现在的工作就是阻止劳伦斯暴起冲进林家杀人——假如成功,劳伦斯就是失败者;假如失败被杀,那么,劳伦斯的任务照样失败。   林家别墅外也有那种华而不实的防护网,可以说,直到现在,枯轮也就见过一个完美的防护阵法,是融入了毁灭者的酒吧。   所以说,毁灭者果然不愧是毁灭者,看来是没有弱点。   但是,世界真的存在完美之人吗?   就算是号称完美的第一代至高皇不是也有自己的弱点吗?   只能说毁灭者藏得太深,只能看到一团迷雾。   抛去杂念,他继续关注劳伦斯,并且看他到底有怎样的打算。   现在的劳伦斯还没有失去理智,所以知道自己一直呆在这里不好,如果让别人把自己和杀人犯联系到一起,自己就再也没有办法报仇了!   于是,他来到城郊,住进废弃工厂。   还真是有缘分呢!   枯轮叹息。   不过,就算是有缘分,你也报不了仇,因为,你的仇人根本不是林家人啊……   看劳伦斯睡下,枯轮退下,回到毁灭者的酒吧,问道:“你为什么要从劳伦斯这里入手?”   毁灭者端着酒杯:“你看,你完全怀疑是我杀了劳伦斯的父亲并且把罪责推给了林朗,但是,这件事确确实实是意外,是出乎我预料的。你也知道,我不是神,所以没有办法掌控一切……”   枯轮怀疑的目光落在毁灭者脸上:“现在我需要更改对你的评价!”   毁灭者一脸坦然:“任你如何评价,我依旧是这么完美!”   又道:“好了,说说你今天跟踪的结果吧。”   枯轮把情况告诉他,他喝一口酒,道:“虽然统计学可以说是最具欺骗性的东西,但是呢,有时候我们也需要依靠统计学,不是吗?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你还是要继续跟踪他,得出一个结论,然后再进行你的行动。”   枯轮也是这样打算。   ……   ……   几天后,在确定了劳伦斯每天的行动后,枯轮决定动手。   他先是在早晨来到了劳伦斯睡觉的废弃工厂,看到了睡眼朦胧的劳伦斯,二话不说,上去就要封印劳伦斯,让这个亚人属塔罗土星人陷入沉睡。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劳伦斯的实力实在不弱,感觉可以达到王级,竟然能跟上他的动作,让他一时无法得逞。   然而,他是冰帝啊!   只见他回退两步,右手一抬,就有冰墙围住劳伦斯,坚硬得连王级高手也没有办法。   枯轮眼中蓝光一闪,双手合成三角形,灵力翻涌,化作一层层冰墙包裹劳伦斯。   “你就在这里呆两天吧……”   而后,转身离去。   之后,他隐身(他可是大帝,怎么可能不会隐身?!)并且运用自己熟悉的手段来到了林朗的卧室杀掉了林朗,把一切都推给劳伦斯。   而后,又骗过了皇子定和帝国供奉,回到酒吧,决定加入毁灭者的组织。   ……   ……   查尔斯星贝弗城克兰西区阿红路124号庆云酒店   枯轮看着毁灭者,问道:“现在需要我干什么?”   毁灭者道:“任务很简单,就是需要你去一趟蓝天。”   蓝天?   枯轮皱眉。   马伊在一旁做吃惊状:“不是吧?!枯轮,你竟然连蓝天都没有听过?你确定你是建筑师吗?”   枯轮问道:“蓝天很出名吗?”   马伊道:“现在让我为你普及一下知识。你应该知道灵魂之族吧?也应该知道查尔斯星以前是灵魂之族的帝星,而贝弗城——也就是原来的林城——有一座宫殿群,作为灵魂之族霸主的居住地。帝国崛起后,被付之一炬,后来,海盗团在其基础上建立起蓝天这个建筑群,也是帝国为数不多和灵魂之族有关系的东西。”   枯轮点头:“但是,它到底是怎样的?竟然让你能这样……”   马伊挠头:“这个嘛,一时半刻也是说不清楚,需要你自己去看看。不过我可告诉你,那里有许多的海盗……”   枯轮又觉奇怪:“那为什么帝国不摧毁这里?”   已悠悠开口:“如果帝国想要所有人、所有宇宙全部覆灭,它也就动手了……”   枯轮听明白学者所言,却又有些不明白:“那些海盗当真有这样的手段?”   已笑道:“那当然不是他们的手段,而是在这个世界还不属于帝国时由灵魂之族设计出来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是没有派上用场。”   枯轮这才恍然大悟,而后道:“那我去了。”   雨漳点头:“去吧。到那里会让你高兴的,冰脸大帝!”   ……   ……   无数年来,贝弗城城区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原本在城中心能够占据整座城三分之一面积的宫殿群遗址以及蓝天建筑群已经在城区的东边,并且只占据贝弗城一个区的四分之一。   蓝天位于贝弗城瑞安区蓝天路021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不管什么建筑都有自己的编号,当然,当地人也不会凭借编号去记某座建筑物——距离克兰西区阿红路不算太远,只是几公里的路程,枯轮也正好看一看现在贝弗城的建筑。   枯轮终于是见到了让那座让马伊无比赞叹的建筑群——   但见仿佛蓝天落在地上,白云飘浮,却更加衬托出蓝天之蓝。   他终于是看到了别的完美的建筑物。   是的,在他看来,这座建筑群是无比完美的,毫无瑕疵。   正当他陷入痴迷之际,一名侍者来到他身边,悄声问道:“请问,您是枯轮先生吗?”   枯轮这才缓过来,道:“我是……”   却又疑惑:“你怎么能够认出我来?”   侍者笑道:“因为只有您与众不同。”   枯轮向周围看去,就见到别人都穿着特制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侍者回答道:“是因为这里有一种特殊的辐射,可能会影响人的身体,所以,我们设计了这种服饰,其中含有防护阵法保护。”   枯轮点头:“有人告诉你我要来吗?”   侍者道:“是的,有人通知了我们。”   枯轮深吸一口气。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8 0 8 0 t x t . c o m   毁灭者,让我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吧! 第198章 老师   枯轮由侍者引领着到白云之前,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这里面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侍者依旧是标准化笑容:“先生,对不起,我恐怕没有办法说出来。”   这句话说来其实有两种含义,枯轮也不知是哪种,也没必要知道,只是说:“那好吧,我就亲自进去看看!”   说着,就向前走去,侍者道:“先生,您是第一次来吧?用不用我为您带路?”   枯轮对这里实在不熟悉,便道:“好吧……是有人在这里等我吗?带我过去吧……”   侍者点头,走在前面。   “请跟我来。”   直接走进白云之中,只见眼前蓦然一黑,幸而枯轮早已能够控制自己的应激反应,倒是没有什么动作。   眼前再次开始明亮时,只见到辽阔的宇宙和大大小小的星球,而自己的脚也没了着力点,就这样飘浮起来。   侍者显然早已习惯这种变化,依旧是那副模样,在前引路。   “请跟我来。”   枯轮也马上定下心神,跟着侍者前行,不多时,停在一颗不算太大的行星前面。   侍者道:“您请进。”   枯轮点头,深吸口气,走向星球,慢慢进入了该星球的大气圈。   既然是毁灭者安排的见面,就绝不可能是普通人,所以,会是谁呢?   ……   ……   意识混沌……   醒来时,他正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又听得耳畔淡然却又带着些许温柔的声音:“你过来了……果然,毁灭者没有说谎……”   他身子一颤,歪头去看那身影,却发现那身影陷在黑暗中,没有显示自己的模样。   他失声叫道:“老师,是你吗?”   那人笑道:“你啊,怎么在我面前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呢?不过呢,老师也很高兴见到你啊……”   枯轮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一只手拦住,一道声音传来,却带上些许严肃意味:“你知不知道,你这些年来的胡闹让你的身子受了多大的损伤!若不是毁灭者帮你压制了灵力的溃散,恐怕你已经见不到我了!”   沉默片刻,枯轮道:“我想报仇……老师,我想报仇!”   那人声音里含了些怒气:“报仇!你知不知道怎样报仇?如果连你都死了,还怎么报仇!”   又道:“既然你想报仇,为什么不来找老师?难道你以为老师……”   枯轮连忙撑起身子,摇头道:“不是的,我不是不相信老师!只是……那都是我的事情,怎么能麻烦老师呢……如果这种事情都处理不了,又怎么好意思说是老师的学生呢……”   那人叹息:“你啊,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又何必担心那些虚名呢?老师会在意别人的说法吗?还是你以为老师十分的肤浅?”   说着把枯轮压下去,让他躺好。   枯轮道:“学生不敢!”   黑暗中又传出一道戏谑的声音:“嘿!听你们的谈话,我还以为你们两个……真是的,没一点意思,就不能说一点有用的吗?”   枯轮本是生出怒气,枯轮老师却是说道:“雨漳,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能让你变成这副模样啊……”   雨漳却是笑道:“我身上能发生什么事?不过是曾经被蚊子叮过一口,现在还觉得有点麻氧。”   而后,光明到来,照亮房间。   就看见一个人坐在床边,却是仿佛要从别人眼中淡去,而在墙角沙发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却正好相反。   那人看着雨漳,眼里带着探究和好奇。   适应光芒以后,看见这一幕,枯轮惊讶自己心中竟会产生嫉妒,连忙甩去这种肮脏思想,开口道:“老师,我是怎么了?”   那人这才转过头来,笑着说道:“是我帮你解决了你身体内的麻烦,当然,还是需要感谢雨漳,如果不是他,也不会这么顺利。”   枯轮暗觉他的老师对毁灭者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可是,他的老师不是男人吗?怎么会有……   等等!   突然,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老师可从来没有交代过自己的性别,如果是这样……   正在胡思乱想时机,雨漳起身走到床边,说道:“灵力流转顺利,在某些地方还有些凝涩,不过,这都是正常情况,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那人点头,柔声对至说道:“你也出了不少力,去歇歇吧!”   雨漳却只是问道:“思……他还好吧?”   那人沉声说道:“他怎么能好?明明你们说好兄弟同甘共苦的,结果你就一个人去面对帝国大军。他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谁知道你竟然还……”   雨漳轻笑:“不过是苟延残喘,值得拿出来说吗?”   那人却是有些生气:“那你也就不考虑你的兄弟们的想法吗?当初你们创建兄弟会的时候不是许下过五条誓言吗?难道,你都忘了吗?”   雨漳依旧是笑着:“忘了又能怎样?没忘又能怎样?人的记忆不过如此……”   那人还要说什么,已的声音就穿透房门:“好了,不要再说了。雨漳,你不是还有事情吗?快去吧!”   雨漳略一歪头,而后,离开了房间,已则是进来,并且关上房门并且设下了隔音阵法。   那人便迫不及待地道:“已,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问他?明明是……”   已严肃道:“阿晴,不要任性!雨漳他变成这样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和他相识已经不知道多久,对他的故事也比你们多得多,所以,我更加理解他,更加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所以,阿晴,如果,你真的想帮他,就到他身边……否则,他终究还是会选择自我毁灭……”   阿晴思考良久,终于是坚定下来:“好!”   又回头看枯轮:“枯轮,这下子,老师也到这个组织来了……”   可枯轮尚且处在震惊之中。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兄弟会竟然是由至以及他的兄弟创建,甚至很有可能还有自己的老师。   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师,又突然想到学者已想必也是其中一员,既然他都没有说什么,自己一个外人有什么好议论的呢?   不过,能遇到老师还真是好啊……   ……   ……   已跟上雨漳,陪他默默走着,许久,雨漳笑道:“我也许很傻,但是,总是傻人有傻福,不是吗?”   说罢,消失。   已看着天空,喃喃:“是啊,我们几个又有谁不傻呢?只是你傻得最是彻底罢了……”   酒店会议室,雨漳罕见的端坐于主位,开口道:“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可能……很危险……”   已也是严肃起来:“真的要去吗?那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阿晴也是担忧:“雨漳,你没必要这样的……”   雨漳摇头说道:“我必须过去,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已,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由你来安排我们组织的活动。”   又面向阿晴:“阿晴,你协助已。黑炭、冰脸大帝和竹子青的实力和观念还可以,但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所以,你们的工作量很大。”   阿晴问道:“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去吗?”   雨漳却只是问了一个问题:“思有没有告诉你我要去的那个地方是怎样的?”   阿晴道:“他说那里是‘大恐怖’,可是,这世上对于你们来说真的有什么大恐怖吗?”   雨漳失声笑了:“‘大恐怖’这个词语是由七十六代至高皇说出的,是说隐皇的。当时至高皇的原话是:原以为朕已体验过时间所有恐怖,却不知还有这样的大恐怖!后来,大恐怖一词才流传出来。你就可以知道,所谓大恐怖,就是自己完全没有希望。而我要去的地方,就是这样的‘大恐怖’。当然,它对我来说也算不得大恐怖。但是,如果你执意要去,那么,恐怕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办法回来了……”   阿晴能够听出这话里含义,也想要毁灭者保护自己,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要真的去了那就成了他的累赘,若真有什么事情,那她绝饶不了自己的!   最后,她只得道:“那你可要小心些……”   雨漳抬眉,恢复一贯的自恋模样:“呵!说得好像这世间还有人能够对付我一样!”   ……   ……   待毁灭者离开后,枯轮才终于有时间提问:“老师,你们说的那个大恐怖到底是什么?”   阿晴变回自己温润如水样子,道:“我不太清楚,不过,学者应该是有所了解的。”   已很给阿晴面子,毕竟,她也是旧友啊——只不过没有毁灭者“旧”就是了:“我们所说的大恐怖,就在查尔斯星旁边,当然,你要对旁边这个词语有一定的理解才会明白这个旁边是什么含义。现在我们对旁边这个词语做这样的理解:对于不同体量的物体应该有不同的范围概念。对于人来说,比如说我旁边,他包含的范围就不能超出这个房间……”   在为几人上了一节课之后,他才得出结论:“……所以呢,查尔斯星旁边,包含的范围就是同一星系的相邻两个行星之间——其中一颗行星必须是查尔斯星。但是呢,我们都知道,灵魂之族统治时代,查尔斯星脱离了原来的星系,成为了一颗独立的星球,所以,这个概念也就可以相应扩大……”   黑炭的理解力相当不俗:“如果范围扩大的话,大恐怖最有可能是在……黑洞?!”   已赞叹地点头:“我们都知道黑洞是吞噬物质的,但是,很长时间里,我们都不知道到底黑洞吞噬的那些东西哪里去了。有人说,其实它们是被分解成为微小物质回到宇宙,继续存在。本来我们以为这个理论可以解释一切问题,直到新一种黑洞出现。”   他开始回忆:“应该是在帝国统治时期了,是帝国研究院的某一个研究员突然发现,有一种黑洞虽然也是吞噬别的物质,却并不会分解,于是,因为其蚕食的特点将其命名为虫洞。后来,经过调查,发现虫洞也是有两种,从这时开始,虫洞特指能够帮助人们在宇宙或者星际穿行的黑洞——当然,它的真实定义并非如此,只是怕你们听不明白,所以就这么解释了。而另一种黑洞,就是未能探明的那种,至今为止,也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在查尔斯星旁边。”   枯轮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我听毁灭者刚刚的话,似乎他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是吗?”   已严肃道:“你们还是消除你们的探知欲吧,那里不是你们能去的地方,就算是隐皇想要安全从里面出来都要费很大力气!”   他们三个都是吃惊,连隐皇这样强大的人都是这样,他们就更不用说了,不过,毁灭者刚刚的话还是让人很在意啊……   于是,枯轮忍不住向阿晴问道:“老师,请问您们口中的‘思’到底是什么人?”   阿晴摇头:“现在让你们知道这些对你们没好处,所以,还是暂时瞒着你们吧……但是,你们也总有知道的一天,不要担心……” 第199章 黑洞   距离查尔斯星1.1比恩(帝国长度单位,可以看作是光年)外,是除物质分解类黑洞以及穿行类黑洞(即虫洞)之外的第三种,也就是未知类黑洞。   黑洞的存在到底是如何被发现的呢?   当然是血泪……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帝国研究院研究员联合供奉阁供奉一起得出了这里存在黑洞的结论。   但是,在探明它的类别的道路上,倒是损失了很多人。   这些就都是一些专业性的问题,我们这里不论。   我要说的,是在黑洞前的这一位和这个黑洞的故事。   黑洞周围存在一个界限,这个界限——其实专业人士对黑洞提出过视界的观念,但是这里我就按我自己的方式解释——是可见与不可见的界限。   也就是说,在界限之外,尚还可以被观察到;而在界限之内,就根本看不见了――因为光无法逃脱黑洞的吸引。   而在这界限之地,正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衣服被吸引着要飘向黑洞,可他却稳稳站在那里——这可是宇宙间,并没有地方可以给他借力!   但是,他就那么神奇的站在那里,保持着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的动作。   宇宙里声音无法传播,但我们可以听到他的喃喃——其他人自然是听不到的:“大恐怖啊……一别经年,我终究还是回来了……可我,还是我吗……你,又还是你吗……”   这时的他,没有玩世不恭,没有无法无天,只是说着让曾经的一些人不寒而栗的话语。   “也许,在见过你之后,我就要让他们想起来,到底,他们遗忘了什么……”   他迈步前行,消失在黑暗之中,而这片宇宙似乎呼应般震动了一下。   人们,到底遗忘了什么呢?   正在奋笔疾书的他忽然停笔,抬头,那张戴着假面的脸转向窗户,目光似乎跨越了时空。   “你,终于还是决定回归吗……”   有人推门而入:“我们该走了。”   他收回目光,持笔继续写着:“我们几个都比不得他,所以,在他没有来找我们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那人来到桌旁,看着纸上字迹:“你这么确定他会来找我们?毕竟,当年他可是一个人走了……”   奋笔者并不抬头看他,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你对他不了解吗?他既然去了大恐怖之地,就说明他有了向帝国、向全宇宙宣布他归来的意向。”   桌旁那人却是叹息:“可惜的是,兄弟会已经不是以前的兄弟会了……”   奋笔者这才停顿一下:“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兄弟会动手,不是吗?而且,我想,帝国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当然,说句拗口的话,他也已经知道帝国已经知道他的存在。因此,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很有可能会打乱他的计划。故而,我们最好是按兵不动……”   桌旁那人笑着道:“也是啊,曾经他就一直嫌我们碍手碍脚的,影响他的计划实施。还是等些日子吧……很快就能见到了……”   那场战争结束后,他们兄弟会的几位创始人就散了,虽然偶有联系,却很少见面,其中已更是从来没有和他们联系。   所以说,曾经的日子终于还是能恢复的吧……   ……   ……   黑暗吞噬一切,似乎曾经的那句话依旧留在这里——   光明短暂而黑暗永恒。   但是只有至他们知道,这里并不是只有黑暗,而是有着诸多东西,而那些东西,就是思口中的“大恐怖”。   确实,帝国研究院提出了黑洞不过是由恒星坍缩形成的,所以在根本上来说,黑洞也可以说是星球。   当然,没有人知道黑洞(主要是指第一类和第三类)内部到底是怎样的,其实,第三类黑洞也有很多类别。   而查尔斯星旁边的这个黑洞,其实不过是一个容器,黑洞现象也是因为黑洞中容纳的东西而形成。   查尔斯星旁边黑洞(被称为查尔斯黑洞)到底有怎样的影响范围,直到如今帝国研究院也没有得出结论。   那么,这个容器到底有多大呢?   不过是区区一百万倍的查尔斯星,很小,不是吗?   其中又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我暂且不能说,倒是可以参考之前的章节。   他看着身前女子,笑道:“阿晴,你回来了?”   阿晴哼声道:“大哥,你为什么不肯和我一起去见他?”   阿晴大哥思摇头道:“你啊,就是太任性了!他做事有自己的章法,既然他只是把你叫了过去,就说明还没有到我们这几个过去的时候……”   阿晴道:“你们可真是相信他!万一他就没打算把你们叫过去而是自己单干,怎么办?”   思摇头,语气虽是温柔,可其中不乏坚定:“不会的!如果他真的要自己单干,就不会与已和你相遇,而是会换个身份,毕竟,如果是他的话,换个身份我们就真的找不到他。如若不然,当年我们也不会散去……”   阿晴听闻此言,心中有些沉闷:“你们……还能重新聚集在一起吗?”   思点头笑道:“能,肯定能!毕竟,我们可是兄弟会啊……”   阿晴撇嘴道:“你们现在才不是什么兄弟会!他新成立了一个组织,是叫‘无’,是从无到有的意思。”   又皱眉道:“那些女人也都知道了吗?她们也会过来吗?”   思敲了敲阿晴的脑袋:“阿晴,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你怎么能妨碍别人也喜欢他呢?况且,又有什么用呢……”   阿晴竟是严肃起来:“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除了他以外,去过大恐怖之地的就只有你们三个。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思这次却不能放任:“对不起了,阿晴,我答应过他,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外传的……”   阿晴知道,自家兄长是这样一个人——只要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无论是有多么困难。   所以,她也只能噘嘴哼声却不语,片刻后才又说道:“大哥,我走了,他还让我帮他照顾着组织呢!”   思笑道:“你去吧,可要认真一些,毕竟,那里说不定以后就是我们的大本营了!”   ……   ……   大恐怖之地到底如何,怎么能够被思称为是“大恐怖”呢?   必然是有着更加恐怖的东西,但是,是什么呢?   雨漳回头看看那城池,笑着。   没有人知道,因为知道的人除了他、已和思,都已经死了,死在了这里。   回去吧,看看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凌晨两点半   终于还是干回了自己原来的工作……   枯轮暗叹,却并没有产生什么悲愤、无奈之类的情绪,反而很是激动。   这要怎样解释呢?   你要知道,枯轮从来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如果他墨守成规,那么,他不会来到这里,不会遇到毁灭者),而且对帝国有着很深的仇恨,因此,加入这样一个能够打击帝国的组织,正合他意。   在毁灭者前往大恐怖之地的这段时间里,枯轮的老师以及学者代替了毁灭者执行毁灭者的既定方针。   毁灭者的方针中很大一部分是对帝国统治机构的冲击,或者说是从根本上让人民群众失去对政府的信任,产生疏离。   其实,大部分政府都是和人民群众疏离的,而大部分人民群众对统治者都有一种不信任感。   当然,在和平时期,这些东西都不是太重要的东西,毕竟,在人民群众眼里,能让他们活得幸福的政府就是好政府。   但现在并非是治世,而是在由治世走向乱世——其中的一双推手就是毁灭者。   对于毁灭者的目的,枯轮不了解,然而,这并不能压抑他对帝国的报复心理。   因而,这次,他来了。   他想起已给他的情报:   “现在临近帝国的选拔大会,也就是说,这时候,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都会有许多好处落到普通老百姓身上。但是,其中的许多好处都夹带着私货——你知道的,帝国的官员并不是慷慨的。可惜,这种私货看起来根本是和好处没有区别,实则异常危险。你也知道,帝国的制度是:事件发生在谁上任期间,谁就要负责,并不会追究造成这一事件的前任。所以,很多官员,比如说总督,在大选期间疯狂地利用这一点让自己变得有竞争力,其中一个方法就是:给贫民提供位于城市还算可以的地方的住房。当然,你知道的,这种住房都是豆腐渣工程,建筑材料中还含有对人体有害的物质,甚至是致死物质!所以呢,今天,你的任务就是除恶扬善……”   还除恶扬善,除恶是真的,可是,你让一个由帝国最顶尖的通缉犯创建的组织的成员去扬善,我觉得还不如去让人们全都信仰“信毁灭,得永生”。   目标是一栋还未投入使用的住宿楼,位于查尔斯星贝弗城凯利区边缘——即城郊,预计今年年底陆续有人入住。   这样的住宿楼,是不可能有什么像样的防御设施的,更何况来这里光顾的人是拥有大楼图纸的建筑师。   这项任务最艰巨的地方在于,你要让大楼倒塌,又要让人们看到大楼的豆腐渣程度,还要让人们看到私货。   最后,无可奈何之下,枯轮决定利用特殊的手法来实现这样苛刻的要求。 第200章 史料馆馆长   早晨六点钟   又是一天清晨,被安排来打扫大楼卫生的刘佩来到大楼前,打开大楼的门,对这份工作略有些厌烦。   她觉得,她一个中等人类,凭什么要来为这些低等人类的住房打扫卫生?   反正他们过来后也会把这里重新弄得十分肮脏,她心想,我又何必辛苦地为了他们而灰头土脸呢?   又在心里骂自己,真是的,当初怎么就没有管住自己呢?不然怎么可能输掉那么多的钱,导致现在的局面。   她就在这样繁复的心思中走进了大楼,而在楼外的枯轮眼中冷光闪烁,利用大楼豆腐渣工程的特性,摧毁了大楼,而那女人也被活埋在其中。   当然,仅仅如此完全达不到他想要的结果,所以,他还需要进行一些善后工作。   他装作刚刚看到了女人进入大楼和大楼的倒塌,急忙跑过来:“夫人,你没事吧?”   刘佩嚷嚷道:“我当然有事!我快死了!这些万恶的家伙,竟然弄成这样……快把我救出来!”   他依旧是惊慌的语气:“哦,夫人,我已经在努力了。但是……但是我感觉我很难把你救出来!我现在就去叫人过来!”   刘佩道:“嘿!小畜生,你最好快点,你要知道,我的来头可是大的不得了!你最好快点!”   他用着诚惶诚恐的语气:“好的,好的,夫人!我明白的!您稍微等等,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跑去叫来许多人,并且把“埋在下面的人来头大的不得了”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于是,他们热火朝天干了起来,誓要把这废墟挖开。   可是,他们发现,他们的身体在这里竟然渐渐失去了力量,而脑袋也是逐渐昏沉……   到底怎么回事?   ……   ……   中午十二点   真是恐怖啊,他想,就那么一点剂量,爆发出来就杀了这么多人!   除了他以外,所有参加救援的人都已经宣告死亡——当然,人们以为他也死了,而人们需要总督府对此做出解释。   总督府把责任推给了建筑师以及工人和材料提供方,但是,我说过,不要小看人民,他们里面是存在着一些极其厉害的人物的。   比如说一位普通人发表于《贝弗日报》上的文章中说到:“……设计看来是没有问题的,问题也不在于工人的偷奸耍滑,因为工人们是按照要求来建造的。那么,最后还是落到了材料提供方以及政府身上……”   政府可以操纵舆论,但是在查尔斯,他们办不到——因为查尔斯有“无”。   已定下的计划并非是揭露一项罪状,而是将所有的问题全部呈现在世人面前。   于是,无数大楼倒塌,无数问题被揭露,总督府的政策几乎被完全打破。   下午一点半   查尔斯星总督帕姆狠狠地把桌上的东西摔在地上,冲着贝弗城城主喝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事态还没有给我平息?!我要你到底有何用?!”   “呦,谁惹得总督大人这么生气?”一道调侃声音传入屋中,“怎么,自己没能耐,就把所有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下属身上?”   听见这声音,帕姆犹如三九隆冬被浇了一盆冷水,转身弯腰,低头不敢看前方男人:“属下见过亲王殿下!”   弗朗西斯走进来,对贝弗城城主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贝弗城城主连忙退下。   而后,弗朗西斯来到帕姆面前,道:“接下来,查尔斯星的事情由我接手。”   下午四点钟   庆云酒店   已看着枯轮,说道:“接下来你修整一下,这才是第一天,好戏还在后头!”   凌晨三点钟   帝都匙河区威廉路73号史料馆新馆   史料馆新馆只在晚十一点至凌晨三点钟关门,至于为什么,那就要问总设计师枯轮先生了。   在递交给帝国至高皇的报告中,枯轮写道:“……史料馆中保留的资料、史书,大部分都是由富含灵力纸张组成的,所以,需要大量的灵力以保持纸张上字迹的清晰……帝都的灵力潮汐,根据我的调查,一共有两次,一次是凌晨三点钟,一次是晚上十一点,而在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钟,是灵力削弱状态……我建议,史料馆开馆时间应该在凌晨三点钟,而闭馆则要在晚上十一点……”   他的话非常有道理,有道理到至高皇联系了很多专家都挑不出他话里的毛病,可以说是完美。   但是,像枯轮这样的人会诚心实意地为帝国服务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我们就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看出来他到底有怎样的目的。   如果,你从一个为帝国服务的人的角度看问题,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麻烦你换作仇视帝国的视角,你就会发现问题所在。   没错,晚上十一点到凌晨四点是帝都的“晚禁”时间,除了皇族成员,不允许有其他人在大街上。   正是利用这一点,已进行着第二步计划。   作为自己的得意作品且是为自己的仇人设计,枯轮对史料馆新馆有着不一般的感情——他既对其表示赞叹,却又深深地厌恶着。   这样复杂的心绪啊!   他伪装成皇子定瞒过了晚上的晚禁治安警察,来到了史料馆前,见到站在门前的特种警察,说道:“我要进去。”   右边那名特警敬礼说道:“殿下,史料馆馆长大人在里面,是不是需要通报一声?”   他摆手:“不需要,我亲自去见他!”   左边特警用着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报告殿下,现在馆长大人在新馆5区。”   枯轮装模作样地喃喃:“5区?戏曲史区域?他去那里干什么?也没见他去听过戏曲……”   说着走进大厅——当然,警报系统并没有发出什么特别的声音,这也让门口两名特警松了口气。   史料馆馆长名为赵虎,很普通的名字,但是,这名字的分量可着实不轻。   赵虎是帝都赵家家主,帝国叶国公,修为通天,据说至少不弱于帝国供奉阁诸多供奉。   已让枯轮不要担心,可是,在一位这样恐怖的强者面前保持冷静需要多么强悍的内心——枯轮承认自己没有。   至于对毁灭者和学者?   主要是看到他们两个就觉得不可能是高手,也就没有了感受。   史料馆新馆大厅有着8道门,连接着八个区域,其中赵虎所在的5区是戏曲史区域。   枯轮刚一进门,就看到赵虎笑吟吟迎出来:“秦王殿下,好久不见!”   枯轮强自伪装出自然的笑容:“叶国公,好久不见!”   来到枯轮身边,赵虎嘴上说着:“记得你不是在边疆宇宙吗?”   却又传音道:“回去告诉那两个混蛋,别再让我干这些事情!明明可以在家里睡个好觉,结果非要让我出来,到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来!”   枯轮骇然。   ……   ……   早晨七点钟   巴特勒走在威廉路上,觉得生活还是一样的美好。   今天帝都的天气不错,阳光普照,让人觉得心情舒畅,恨不得在阳光下站几个小时,伸个懒腰。   巴特勒走向史料馆新馆。   他非常感谢帝都的规划师,因为他们把史料馆的新馆放在了威廉路上,而他的家就在威廉路不远处,这使得他成为这么多史料馆研究员中唯一一个可以走路上下班的人。   他笑着低声喃喃说道:“真是的,那些家伙要是看到我每天早上都能这么清闲的走向史料馆,他们会杀了我的!”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他回过头去,就看到他的同事叶芝走过来:“嘿,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叶芝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伙计,有没有兴趣到帝都最繁华的地段去居住?”   巴特勒摇头:“我还没这个打算。当然,到我能够辞职的时候,我也就会去了!”   又拨开叶芝的手:“你也别打岔,快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叶芝收回自己的手,抱胸和巴特勒并排向前走去:“还能干什么?还不是因为那个老头子!”   他话音里满是无奈和悲愤。   巴特勒连忙制止他:“你说话小心些,馆长大人好歹是一位国公,你这么说,小心……”   叶芝毫不在意地道:“怕什么,好像我爹就不是国公一样!”   又按住巴特勒肩膀:“没事儿,那老家伙要是敢对付你,我就……”   “你就怎么样?”   前面那老人转过头来。   “没想到啊,叶芝,巴特勒,你们竟然是这么评价我的……”   刚刚还是笑呵呵的脸立马严肃起来:“从现在起,十分钟内到达史料馆大厅!依靠自己的体力,不准动用灵力!否则,就算你们家那老家伙过来我也不会轻饶你!”   他们两个撒丫子就跑,根本不敢多做停留。   ……   早晨七点二十   史料馆大厅   巴特勒气喘吁吁,扭头向叶芝埋怨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还能慢悠悠来史料馆呢!”   叶芝反驳道:“我怎么会知道他会在那里?明明……”   “明明什么?”赵虎走进大厅,“你倒是说来听听。”   叶芝连忙改变了话语和语气:“明明您应该好好的坐在沙发上享受着,怎么能在那样的地方呢?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赵虎笑道:“你小子!”   他们三人正在说笑,忽然新馆发生了颤动,似乎就要倒塌,他们三个连忙瞬移到大厅外。   回头看时,就只能看到一片废墟。   巴特勒和叶芝都退后两步,不敢去看赵虎,因为他们知道,赵老爷子可能要发火了!   果然,听到赵虎的喝声:“去,把所有参与了新馆建造的人都给我找过来!”   当时就有人跑去。   而一直掌控着帝都情况的至高皇瞬间过来,见到如此情况,也是脸色阴沉。   众人都是施礼见过至高皇。   至高皇到赵虎身边,劝慰道:“国公,消消气,很快就会知道怎么回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赵虎悲愤地说道:“吾皇,这里面可是有老臣半生的珍藏!就这么没了!”   简直就要老泪纵横。   这样,也更加让至高皇打定了彻查的决心。 第201章 国公   很快,帝都里又有几栋大楼倒塌,根据调查,这几栋大楼以及史料馆新馆都是在相邻几年里建造起来的,而建造它们使用的材料……直指一位国公!   一时间,帝都大乱。   先是,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老泪纵横的叶国公赵虎亲自前往那位国公府讨要说法,而后,又是两家子辈之间产生冲突,最终闹到了至高皇那边。   而这时的查尔斯星……   下午四点钟   庆云酒店   已笑着说道:“枯轮,干得很不错,不过,难道赵虎那老家伙就没有为难你吗?”   枯轮顿时向自己的老师诉苦,诉说了赵虎的一系列“调戏”——因为这种调戏有些露骨,这里我就不再多加描写,大家自我领悟便好。   听完讲述,长笑也罢,已说道:“这第一阶段的任务还不错,接下来,就有一些比较危险的任务了。当然,我也会参与其中,所以,不要想会有人在背后保护你们,不可能的!尤其是你,竹子青!”   被叫醒的马伊揉揉眼睛:“有我什么事吗?”   已笑着摇头:“并没有。”   待马伊再一次睡下之后,他却突然运用自己的能力把马伊扔到不知哪里去了。   而后,说道:“第一日和第二日不过是让你们熟悉一下我们的行事风格,接下来,才是我们真正的任务。前面的影响还不是太大……”   不知之地,不知时刻   马伊醒来时,是在一个肮脏的房间里,身旁躺着一个熟睡的女子。   他脸色数变,坐起来,手抬起,却又落下,而后叹息,终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他相信,学者会给他提示的。   确实,学者给了他提示,但是,能不能找到,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用一刻钟知晓了学者要和自己玩的游戏,他皱眉看着屋内。   屋里面没多少东西,只有一张破烂的木桌,少了一条腿,凭着垒起的砖头支撑。   看见如此这副模样,马伊嘴里喃喃:“打麻将吗?三缺一……”   又侧头去看。   这屋子是砖砌,并没有进行粉刷,墙壁上写着模糊的字迹,看过之后马伊就知道不可能看得懂。   有一扇窗台,可惜被木板钉死,而且从马伊所在的地方看去,依稀能够看到木板后面还有着别的东西——应该是砖和水泥。   门也被堵上,如果不运用自己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出去的。   房顶水泥板拼凑出来的,就马伊的目光来看,并没有把中间的缝隙糊住,倒是风雨无阻。   身下的床也很普通,完全就是一个被抛弃的贫民的房间。   至于那女子,还有呼吸,姿色也还不错,身上的衣服也都很名贵,一看就是被绑架至此。   难道,是学者精心策划了一起绑架案?   可是,就算这样,那也没必要把我困在这里啊……   看来,他还有着别的目的。   他下床,低头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水泥的硬质地面,还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应该是被用灵力运进来的,不然不会是如此情况。   略一思索,他就发现这房间有问题。   上面留有那般缝隙,房间里必然受到风吹雨打,那必然是另外一种鬼模样——不管怎样,反正不会是现在这样子。   那么,到底是怎样的原因让屋子免受风吹雨打呢?   马伊细思,恐怕只能是灵力的原因。   如此,则又有了别的问题,为何要大费周折在这间房子动手脚呢?   这就由不得马伊不想起一个流传于帝国的“传说”——讲述这个传说的人都说这是真的,至于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   这传说是有自己一段故事的:“却说是许久之前,这世间尚未有皇帝,灵魂之族统治宇宙。那时,在这帝星一间破烂屋子里,诞生一代人杰。你道这人杰是何人物?他便是现今帝国之第一代至高皇。他诞生之际,却在东西南北天际各有一道彩虹,且有仙音阵阵。如此,知他非是凡人,后果成就人所不敢想之大事。而有云,至高皇之所以可为至高皇,乃在少年时受人点拨,得授道经,有天地之造化,能为皇者。而至高皇深知,若有道经传世,恐皇位不保,却没办法毁去道经,只得葬道经于破烂屋子,且封印破屋。”   马伊环顾房屋,喃喃自语:“难道这里还能是至高皇皇起之破烂屋子?如果是,这世界也太疯狂了……”   他回头,苦笑。   至高皇得道之屋,怎么可能会有一名女子呢?   清冷声音响起——   “为什么不可能呢?”   ……   ……   中午十一点   马伊头皮发麻之际,帝都混乱发生之时。   史料馆新馆崩塌之事,本来在至高皇调节之下,已经要宣告结束,哪知就在这时,又有新的事情发生。   原来,建造史料馆新馆材料之中,当多者不多,当少者不少——当多者不多,以至于史料馆新馆崩塌;而当少者不少,则导致废墟周边不能存人,真正成为死地。   至高皇站在废墟之外,面色阴沉,而在他身边,有帝国研究院研究员汇报道:“……材料之中缺少永久固化物、支撑物以及耐腐蚀材料,这导致了坍塌……材料之中辐射物严重超标,其中对人体最为有害的是甲绷,足以让所有处在挥发范围内的普通人立即死亡……”   至高皇问道:“就这么任它们挥发,没问题吗?”   研究员回答道:“有很大问题。甲绷挥发之后会进入帝星大气层中,破坏大气层,慢慢使得帝星成为死星,不能居住。”   至高皇眼中闪烁寒光:“怎样阻止?”   研究员翻看手中的资料:“要想完全吸收这么大剂量挥发出去的甲绷,必须牺牲一些人,让他们用人体吸收……”   至高皇回身,目光灼灼看着研究员,声音更加寒冷:“没有别的办法吗?”   研究员战战兢兢:“恕臣下无能为力……”   在旁边的赵虎这时说道:“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至高皇道:“叶国公,但说无妨。”   先是道一句“谢吾皇”,而后才进入正题:“吾皇,虽然问题大体出现在材料上,但别的方面就没有原因吗?”   至高皇提起兴趣——其实他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叶国公此言何意?”   赵虎道:“是昨日殿上,吾皇说起秦王殿下之事,今日臣恍然而悟,却是在昨日晨时,臣尚且不知,而秦王殿下忽至史料馆,见臣之后,匆匆而去。”   至高皇眼神冰寒:“这却是重要事情了。吾儿丧命于边疆,如何能在昨日里现身帝都,难道能是灵魂?况且,若是灵魂,不入灵魂之陆,却在外面游荡……看来,这事另有隐情!”   赵虎低眉:“臣即此意。”   至高皇颔首:“叶国公,随朕回宫,朕倒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   下午四点钟   帝都皇宫太初宫偏殿   至高皇向坐在那边的赵虎问道:“叶国公,不知您有什么想法?”   在这太初宫偏殿里,当今之世,只有六人可以落座,分别是至高皇、左丞相、右丞相、叶国公、鸿蒙上将军以及一位不为人知的存在。   现在的偏殿之中,就坐着除了那位不可知者以外的其他人。   他们目光都转向叶国公,赵虎也不心虚,颇有些名臣之气派:“吾皇,看来,应当是朝中有内奸。”   至高皇不露声色,反而是左丞相问道:“如何见得?”   右丞相却替了赵虎回答:“帝都这几日所有坍塌的建筑,都是由一个供应商提供材料,而根据我的调查,那个供应商确实有许可证,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找到到底是何人颁发的许可证。”   至高皇这才说道:“既然是内奸,自然会把一切首尾清除干净。”   右丞相又道:“说来奇怪,明明他们可以做到功成身退,但是,那个供应商却留存下来。”   右丞相说话就是如此直接,从来不看至高皇脸色,其实也是,毕竟,这里面四个人都是从上几代至高皇就坐在这里,反而是现在的至高皇显得有些年轻。   至高皇眼睛一亮:“这么说来,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很难。”一直没有说话的鸿蒙上将军这时冷冷开口,“毕竟,既然幕后黑手允许供应商留存下来,就说明他已经把自己摘出去,不管怎么调查,我们也查不到他身上。”   左丞相道:“话虽如此,但还是要去调查一番。”   ……   ……   下午五点钟   阿晴有些担忧,因为她不知道她和已设下的圈套到底有没有用,同时也在担忧那些人还会不会和他们同甘共苦。   已看得出她内心的忧虑,笑着劝慰道:“阿晴,不用担心,你要相信他们,相信雨漳,毕竟,这些人可都是至挑选出来……准备信任一辈子的……”   阿晴偏头看他,眼里闪着亮光:“也包括我吗?”   已道:“肯定啊!”   阿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把你和他隐瞒的一切都告诉我!”   已却是笑着:“想必思已经跟你说过了,到时候,你自会知道,现在,还不行……”   现在,开始收网吧,混乱,已经三天了…… 第202章 读书者   不可知之地,不可知时间   马伊看着坐在床边的少女,皱眉问道:“你说你是第一代至高皇的师傅?怎么可能!传说中至高皇的师傅可是个……”   少女微笑着,睁大充满好奇的双眼:“糟老头子?”   马伊:“……大美女!”   少女听了,撅嘴道:“难道我就算不上是大美女吗?”   马伊仔细打量少女,她不能说不漂亮,只是身上少着一种灵动,少了一丝人的气息,不然,这世间怕是无一人及得上她。   但马伊只能看出少女身上缺些东西,却到底不知道缺少什么,只能敷衍地说道:“是这样的,你呢,和那些大美女还差一点,算不上是绝顶美人!”   少女歪头,眼里布满迷惑:“差些东西?我和她们差些什么?”   马伊挠头:“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楚……”   “这样啊……”少女并不见有什么失落情绪,只是又兴趣不起问着,“对了,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不是说你来自外界吗?”   “外界啊……”   马伊回忆着。   “可以说很好,也可以说很差……到底怎么说,我也不知道……对于很多人来说,外面那个世界就是天堂……”   他忽然停住,想到了什么,不自觉说出一番话:“各人都有各人的烦恼,可能在外界,只有他一个人认为那就是天堂吧……毕竟,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苦恼……”   少女则是疑惑地问道:“可是,看不出有什么苦恼并不代表他就快乐啊……”   又皱起秀眉:“怎么感觉你说的这个人我也是见过的……”   以为遇到了知音——当然,并没有对少女完全信任的马伊出声道:“你认识的那个家伙叫什么?”   少女张嘴,却似乎并没有说出什么。   马伊皱眉:“你怎么不说?”   少女却显得有些吃惊:“你怎么听不见我刚刚说的话吗?”   马伊脸色一变:“你刚刚……当真是说话了吗?”   少女思索片刻,才说道:“恐怕是因为你修为比较低的原因。因为你修为比较低,所以,这些天地大秘你也就没有办法听到……”   马伊却有些不信:“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少女道:“这些事本来就是事实,由不得你不信。”   马伊兀自嘴硬:“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产生?”   少女恢复那副没有表情模样,解释道:“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有人抹去了他们在时间线上的身影,并且抹去了宇宙对他们的认知,导致在这些‘过去不存在这个人’的宇宙中提到特指的名字,就会被抹去,并且会让被抹去者知晓……”   少女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已的声音:“没错!所以呢,你刚刚完全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已的身影出现在马伊身后,少女一副果然如此模样:“果然是你。不过,为什么只有你?(一段短时间空白)还有,为什么你要把他放到这里?明明你知道我在这里沉睡的……”   “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已竟是没一点成熟模样的唉声叹气,“那家伙走了,什么事情都需要我亲力亲为,所以,为了唤醒你,我是不得不委屈我自己……”   少女眼里飘过寒光:“委屈自己……这句话怎么讲呢?”   ……   ……   凌晨一点钟   叶国公府花园,两人相对而立。   赵虎看着眼前男人,慢悠悠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拥有了这样显贵甚至可以说是贵不可言的身份还不能让你满足吗?难道,你真的要开创一个帝国才甘心吗?”   对面那人摇头笑道:“如果我真的想要覆灭这个帝国,我需要等到现在吗?”   赵虎叹息:“是啊,如果你真的是想覆灭帝国,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至高皇?还有什么帝国人?”   又目光灼灼看着黑暗中的男人:“那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人笑着:“我啊,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仅此而已……”   “是吗?”赵虎对此表示怀疑,“我倒是觉得,你有着不能言明的苦衷!”   “我能有什么苦衷!”这声音里怎么都觉得有种心虚在里面,“我只能让别人吃苦头!”   赵虎觉得自己窥破了什么,掌握了主动权,顿时老神在在地说道:“是吗?那为什么我从你的话里感受到了心虚的气息!”   “那个啊……”本来莫名低沉的语音陡然高昂起来,“那个啊,不过是我为了迷惑你。你不会是当真了吧?”   赵虎发现,只要自己和那人见面,自己就会被气个半死,他也只好万分艰难地把话题找回来:“那么,你布局这么长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吗?还是有着别的目的?”   那人道:“我有怎样的目的暂且不能告诉你,况且说,现在是你关心你自己的时候了……”   赵虎不动声色:“此话怎讲?”   那人笑道:“你觉得偏殿里那些人对你就没有怀疑吗?再者说了,没个至高皇最为机密的鸿蒙房你又没有办法进去,怎么会知道他们讨论些什么问题呢?”   赵虎则是道:“鸿蒙房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大臣不能进,左右丞相、鸿蒙上将军都不能进,那他们还不是人人自危?”   那人嗤笑:“你以为你和他们一样吗?没错,你们四个人心中都有鬼,但你的问题要比他们严重得多。就说那个为材料供应商签发许可证的是什么人呢?还不是你叶国公赵虎?”   赵虎当然是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也没心思继续和那人说这些,便道:“至高皇对帝都的掌控还是比较厉害的,所以,你现在还不走,恐怕对你的计划有影响。”   那人摇头一笑,身影消散。   待他离开之后,从那花园亭子里走出一位老人,白发苍苍,面容慈祥,那样普通却让人心生温柔的老人。   赵虎急忙迎上,扶住老人右臂:“太师,您以为如何?”   太师叹道:“此人,深不可测!”   太师者,几许年来帝国之守护者也。   ……   ……   凌晨五点钟   太初宫偏殿   这个季节的帝都,在这个时间天还不会亮,所以要来议事,需要点灯。   到了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更加方便的照明方法,可是,宫中却依旧习惯于点燃烛火,或许是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一种趣味。   然而他们这时讨论的话题却没有任何趣味。   只听得至高皇说道:“诸位,可有什么头绪?”   又是叶国公赵虎率先发言:“臣以为此事乃毁灭者所为。”   旁边三人都提起兴趣,至高皇问道:“何以见得?”   赵虎说道:“吾皇有所不知,臣昨夜翻看先皇名臣录,发现那毁灭者竟是曾在朝中任职,为吏部尚书。若是他动用自己以前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   左丞相显然对先皇时期吏部尚书还有印象:“臣当时乃是兵部尚书,记得吏部尚书后来辞去尚书位,而入帝国研究院,若是他出手,极有可能。”   右丞相却叹息:“可惜研究院院长不在,否则将是更加清楚。”   鸿蒙上将军则是道:“我也曾在帝国研究院任职,似乎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却并不清楚。只是听说,没有几年他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原来,他就是毁灭者。”   至高皇道:“此事暂且压下,我们再论一事。若是毁灭者曾在朝中任职,如此,朝中何人乃是内奸?毁灭者后手又在何处?”   这些问题,在坐几位谁又能没有考虑过呢?可是,仅仅考虑过有什么用处呢?   对于毁灭者这样的令人头疼的人物,谁又有特别好的办法来对付呢?百年前的事情不就是教训吗?   如果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只能等着,因为,毁灭者……不说也罢。   ……   ……   上午九点钟   帝都太师府书房   久未回归帝都的太师坐在雕花木椅上,轻抚着手里的茶杯,问道:“说吧,学者让你来干什么?”   伪装成太师下属的枯轮回答道:“他让我告诉你,该回去了。”   其实,学者的原话是:告诉那个王八蛋,他该回来了!   当然,面对着真人,枯轮可不敢这么说,否则惹了祸还不是自己担着?   所以,就算他心里极度不愿,话语间却也带上了些许恭敬。   太师压着杯盖,轻抿一口茶水,赞叹道:“不愧是‘嫩红叶,老铁树’,也只有嫩嫩的红叶泡茶还有老了的铁树泡茶,才会给人这种享受。”   而后,他才说道:“你可能在猜测我的身份。我也就猜一下你的身份吧……他们叫你冰脸大帝,难道你就没有听出来什么?就像他们叫竹叶青叫竹子青一样……”   枯轮皱眉,并不明白这中间有什么关系,难道毁灭者叫出来的这两个错误的称呼还有什么深层含义吗?   太师把茶杯放到一旁的桌上,笑道:“看来你完全不明白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以前,没有灵魂之族,没有帝国,甚至没有修士,只有一个和平安详的世界……”   因为这个故事牵扯太多,现在讲出来也肯定是让人一头雾水,所以这里也就挖一个坑——只要到时候别把我自己埋了就好。 第203章 太师   中午十一点半   对于太师的回归,至高皇是很高兴的——虽然太师既没有进入六人议事,也没有成为鸿蒙房要臣,但是提起他,就没有人敢不敬畏。   太师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了帝国的太师,连皇族自己留下的机密文献里也是语焉不详,只是有一位至高皇提到:“如果有一天,灵魂之陆上的那些人背叛了我们,那么,我们唯一能够相信的就只剩下太师。”   不必管是真有其言,还是后人所添,只要知道太师很重要便好。   据说太师昨天就回到了帝都,而至高皇直到正午才得到消息,任谁心里也不会舒服,但谁让当事人是太师,一个不同寻常的存在。   于是,在正午时分,至高皇拜访了太师府,见到了依然精神爽朗,不见衰老之态的太师。   太师把枯轮推荐给至高皇。   他是这么说的:“这么多年来,我游历人间,某一天忽然见到了他,觉得不凡,就带他回来。没想到,他有着诸般本领,就起了推举的心思。吾皇不妨考教他一番,若是看得上眼,给他个机会展现自己。”   至高皇说道:“并非朕不相信太师,只是在朝中任职,都必须是知根知底……”   太师温和笑道:“老臣在朝中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呢?吾皇是多虑了。为了帝国,我怎么会让一个不是知根知底的人随随便便就进入朝中呢?”   至高皇一愣,而后道:“太师有心了。只是这么多年过来,太师一直是这么劳累吗?”   他话里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太师,这是我的帝国,不需要你来插手。   太师多少年的人精,怎么会听不出话里含义,也就眯着眼笑道:“是啊,为了帝国付出这么多,老臣觉得身子也要扛不住了。这里老臣告个罪,只怕接下来日子里,老臣是没有办法继续为帝国工作了……”   至高皇虚伪地笑道:“太师这话说得不对,您的存在对于帝国来说就是一大贡献。”   太师连连摆手:“老臣当不得吾皇如此夸赞!”   两人继续扯皮几句,而后由至高皇带走了枯轮,并且临走时,至高皇嘱咐道:“太师保重身体。”   太师看起来很开心:“谢吾皇关怀!”   待得至高皇离去后,他才撕去面具,冷笑。   ……   ……   下午一点钟   帝都防务署总部副署长办公室   自从被调入帝都以来,瓦勒一直是提心吊胆,都不敢和毁灭者或者海盗团联系,唯恐自己身份暴露,引来雷霆杀机。   他正在审阅手中的文件,忽然发现文件中间有一张空白纸张,他口里骂道:“这什么人,怎么会有白纸!”   可他心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但在这里却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帝都防务署的人还是很精明的。   或者说是,他们对于对付他这件事情还是比较精明的。   这又从何说起呢?   虽然是一个不长不短的故事,但为了连贯,我还是长话短说。   本来,瓦勒没有被调回帝都的时候,帝都防务署一名格外受人尊敬的老警察有望在职业末期成为副署长,但是,很遗憾,民意并不能比得上帝国至高皇的旨意。   所以,在他上任之后,他的上司下属无一不是对他鸡蛋里挑骨头,盼望着他早日下台。   所以说,自己这究竟是遭得什么罪啊!   或许,如果那时候死了,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有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想到。   摇摇头,无视旁边下属们传递来的厌恶目光,也不在意他们现在正在对他做什么评价,他只是认认真真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帝都防务署的工作餐时间是在下午一点一刻,而他通常都是在别人吃过饭之后才会去,所以,这中间有一段时间可以让他“挥霍”。   所有人都离开工作室后,他抽出那张白纸,灵力浸润其间,显露其间字迹:   晚两点,会面于太师府。   最后署名是海盗团团长比尔   太师府?   未免是太大胆了吧……   不过既然比尔这么说了,想来他也是有一定把握的。   对纸张毁尸灭迹之后,他开始思考到底比尔会见他要叹些什么。   ……   ……   下午三点钟   对于帝都发生的一切,帝国行政院终于是给出了官方解释,当然,也只是一些官话。   纵然说着“帝国行政院的鬼话”这样听起来很强硬的话,但是在行政院保证绝不会有另一起事件发生的时候,人们还是小小的松了口气。   阿晴看着行政院给出的公告,忽然有些想笑。   因为,帝国行政院的这个保证,还真不可信呢……   计划进行的第四天,终于是表面上平静了一些。   ……   ……   不可知之地,不可知时间   马伊听了已解释,顿时骇然,觉得自己完全轻视了毁灭者的智慧。   而后,已笑道:“其实这次来,就是为了把你唤醒。你知道的,如果不是竹子青,而是我们几个来,你是铁定不会现身的。所以,跟我走吧……”   少女看了他一眼,道:“读书者,雪。”   凌晨两点钟   帝都太师府门前   瓦勒已经几度往返于太师府前,却并没有看见什么人,难道是自己的理解有误?   正自思考时,太师府的大门忽然打开,虽然开门人用力已经很是轻巧,却还是惊到了瓦勒。   他正要快步离开,就听到那开门人问道:“外面的是帝都防务署副署长瓦勒吗?”   瓦勒一愣,然后才意识到是在说自己,走过去道:“是我,有什么事吗?”   他还不确定这是否是内应,也就不敢把所有事都说明。   那开门人道:“我们家老爷要见您一面,还请入府。”   瓦勒却犹豫了。   开门人口中的老爷,显然是太师府的主人,那么,帝国太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他又为什么要见自己呢?   想不明白,也就更加踌躇。   直到那开门人换了语气冷声问道:“瓦勒,难道你忘了文件里的白纸?”   瓦勒皱眉:“你到底是什么人?”   开门人却是道:“你进来,不就知道了吗?”   瓦勒很是谨慎,不肯就这么把自己的安危置于别人手上:“你要怎么保证你不会伤害我?”   开门人笑了:“如果不是我,你觉得你可以避开帝都的晚禁治安警察吗?”   “是你?!”   刚刚瓦勒还在讶异,怎么一路上一名帝都晚禁治安警察都没有遇到,原来都是对方的手笔。   他把心一横,来到开门人面前,与开门人对视。   开门人脸上浮现笑容,让开一个可供人通过的缝隙:“请进!”   瓦勒警惕走入太师府,并问道:“是谁邀请我过来的?”   开门人露出诡异的笑容:“你觉得呢?”   瓦勒脸色一变,就要退出去,却发现开门人消失,而身后的大门也紧紧闭上,任由自己如何用力,究竟是打不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   ……   ……   凌晨五点钟   瓦勒离开了太师府。   而这一幕,也被早晨治安警察看到,并且报告上级。   帝都防务署和帝都警察署是两个独立的部门,并且按照老百姓的理解来说,他们两个一个对外,一个对内。   也就是说,帝都防务署的工作是使帝都不至于被外来势力攻占,而帝都警察署的工作则是为了负责帝都内的治安。   但是,这两者之间也有一定的联系,比如说如果有穷凶极恶的逃犯,诸如毁灭者进入帝都,那就需要帝都防务署和帝都警察署协力,因为毁灭者既属于外来侵略者,又影响了帝都内的治安。   正因为如此,帝都警察署署长和副署长对帝都防务署的配置特别清楚,或者说帝都的警察都对帝都防务署的正副署长很熟悉。   所以,当他们看到瓦勒五点钟从太师府离开后,马上报告上级。   ……   ……   凌晨五点半   作为帝都警察署的署长,胡明的工作极其繁重,所以,一般他十一点离开总部,早晨五点半就又投入工作。   其实这样的生活对于修士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胡明的修为并不高,还没能到无视睡眠的阶段。   之所以修为不高还能够担任帝都警察署署长这样重要的职务,自然是因为他的手段。   好了,说得有点远了。   凌晨五点半,来到帝都警察署总部署长办公室,习惯性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副署长办公室——谁都知道,他对副署长有点意思。   摇头笑了笑,他拿起手中的文件,开始审阅。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他抬头,道:“请进。”   进来的是一位老警察,胡明认识他,这位老警察对于帝都治安的了解真的可以说是资深,帝都警察署的人对老警察都是比较尊敬的。   胡明没有说话,等待着老警察的报告——因为他知道,一般情况老警察自己就能处理,只有一些棘手问题才会提交上来。   老警察也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便说道:“报告署长,早晨治安警察发现,凌晨五点,帝都防务署副署长瓦勒自太师府离开。而此前并没有瓦勒前往太师府的目击报告。”   胡明坐正,:“你们可看清楚了?”   老警察道:“有好几个都看见了,一个人是可能眼花,但几个人总不能是串通口供吧?”   胡明知道这事不小,毕竟,虽然太师权威甚重,可是关乎到结党营私,再怎样也不能压下去。   他就对老警察说道:“你去帮我通知宫院使大人,就说我要进宫面圣!”   老警察急急退去了,去往宫院司找宫院使。   这宫院司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其实说起来还要追溯到几十代至高皇以前。   本来,是没有这么个东西的。   当时是右丞相有急事要进宫面圣,到宫门口通知禁卫军,禁卫军去通知至高皇,结果那一代至高皇比较昏庸,白日宣淫,当时正在和贵妃哔——,禁卫军没敢打扰,结果误了大事。   后来,下一代至高皇就设立了宫院司,并称宫院司长官为宫院使,任务也很清闲,就是大臣如果有什么要紧事情,让宫院使通过连接太初宫的传送阵进宫,而至高皇有感受传送阵发动的能力。   当然,必须是极其要紧的事情,否则是不能动用传送阵的。 第204章 时间   凌晨五点四十分   胡明赶到宫院司大院,宫院使已经等在那里,问道:“署长大人,有什么要紧事?”   胡明道:“却是有关结党营私之事。”   宫院使顿时脸色一变:“这却是大事,速速与我面圣。”   他们两个通过传送阵来到太初宫角落,而后站立于太初宫中央,静静等候。   不多时,至高皇身影就出现在太初宫龙椅上,二人连忙低身拜道:“微臣见过吾皇。”   至高皇道:“平身吧。”   然后问道:“胡爱卿,有何要紧之事?”   胡明汇报道:“据早晨治安警察目击,看见帝都防务署副署长瓦勒凌晨五点自太师府离开。而其余治安警察却不曾有人见他进入太师府,臣害怕结党营私,而来打扰吾皇。”   至高皇眉头一皱:“可曾看清楚了?”   胡明连忙低身:“他们听闻要上报吾皇,纷纷保证,亲眼所见,不敢有瞒。”   至高皇点头:“你们先退下吧。”   ……   ……   凌晨五点五十分   帝都太师府   至高皇来到太师府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人去楼空,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是空空的一团院子。   他心里生出愤怒,猜测太师可能是为了报复他想要夺去他手里的权力,才会拉拢瓦勒的。   但是,瓦勒就真的被他拉拢了吗?亦或者,这不过是太师的障眼法?   他不知道。   他知道的是,不管瓦勒是不是太师留下的手段,都要成为他(这里的他是指至高皇,不要误会成太师)的手段,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来,那个看上去无欲无求的太师也是有着自己的执念啊……   不过,这样也挺好,毕竟,执念也是可以用来杀人的!   他离开了太师府,回到宫中,拟下一份“讣告”:   (此中截取些言)   太师者谁?长宁吕氏也。太师名望字春秋……呜呼哀哉!天地以恸哭,日月复黯淡……谥文正,加汉国公……   此文一出,天下震惊,无数人赶至帝都,一证真假。   过不多时,又有新的旨意:七日后举行国葬。   能够举行国葬的大臣,被称为“生前虽坎坷,死后亦风光”(这里的“虽”用的是古汉语里“即使”的意思。),是莫大殊荣,况且,太师乃是活着的化石(现在是死了),送葬的人总不会太少。   ……   ……   凌晨六点钟   查尔斯星庆云酒店   已抿了口酒——自然是菲斯特,舒展自己身躯,轻声笑道:“至高皇也真是的,明明可以顺藤摸瓜,他却偏要将计就计……”   枯轮不懂:“他除了将计就计,还有别的选择?”   “当然有!”已话里满是确定,“他完全可以顺藤摸瓜,不管是从太师这里,还是从瓦勒,从你伪装的那个人这里,都可以。但他没有这样,因为他知道这样很费力,而且可能会费力不讨好,所以他选择将计就计,你看,他把太师的身份都给伪造好了。长宁吕氏名望字春秋,你也不想想这名字到底是什么含义!吕望,吕氏春秋,这就明摆着说他知道太师有反心,让他担着点儿。”   枯轮又有疑惑:“怎么见得?”   已叹口气:“至说你蠢果然没有说错!吕望和吕氏春秋你不知道?吕望是上古时代的人,姓姜氏吕名尚字望,一般称之为姜尚,乃是帮助反贼颠覆朝廷之人;《吕氏春秋》乃是一本书,由姜尚后人所做,多有颠覆之语,是帝国禁书。”   枯轮恍然,对于这番交手着实有些佩服。   而已却没有放过他:“你这么蠢,不会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搞砸了吧?”   枯轮顿时肃然:“不可能!那是我的本职工作,怎么可能会搞砸!你太小看我了!”   阿晴在一旁也是埋怨道:“已,说什么话呢!至既然让他进来,就是相信他,说不定,他以后也能成为一名‘者’呢!”   已没有继续毒舌,枯轮却对这一称呼很感兴趣:“老师,什么是‘者’?”   阿晴解释道:“就像至是毁灭者,已是学者,雪是读书者,我是舞蹈者一样,‘者’是我们在组织里的代号,也是对外的代号,代表着我们的身份。”   马伊也在旁边问道:“怎么样才能成为‘者’呢?”   已:“我觉得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   阿晴瞪了他一眼,说道:“只有贡献和实力都达到一定程度,并且获得毁灭者和学者许可,方能获得‘者’代号。”   已对马伊说道:“所以我说你永远不可能成为的!因为我不可能同意!”   ……   ……   上午八点钟   发现枯轮不见时,至高皇没有任何意外;发现自己在枯轮身上设下的跟踪法阵消失后,他才有些意外:“有意思,还有点本事,看来果然是和太师一伙的。不过,太师让他进来干什么呢?难不成是让他在我的宫殿里设下法阵?”   他自信不可能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所以暂且放下了对枯轮的关注,对着空气说道:“这几日盯着瓦勒,我倒要看看,太师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那空气里传来一道声音:“属下明白!”   他又坐回龙椅,皱着眉头。   自从奇格火星叛乱事件之后,毁灭者就一直没有出手——难道说,他和太师联手了?   这确实是一种可能,但是,也只是其中一种,他担心,毁灭者正在谋划着更加恐怖的计划。   他喃喃自语:“毁灭者,你明明有着毁灭宇宙的实力,为什么要玩这种游戏呢?”   没有人知道。   ……   ……   上午九点钟   帝都皇宫太初宫偏殿   五人落座。   至高皇说道:“想必诸位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不妨说说各自的意见。”   左丞相率先开口:“臣以为,应该顺藤摸瓜,找出来……”   右丞相打岔:“左丞相此言差矣!顺藤摸瓜,这藤在何处?在太师?在瓦勒?还是在别的地方?即便我们知道有瓦勒这个突破口,难道太师就没有想到吗?臣以为,如今之计,唯有将计就计!”   鸿蒙上将军道:“臣以为然。”   众人皆看向叶国公赵虎。   只见得赵虎微微一笑:“顺藤摸瓜与将计就计难道有何冲突?为何不能监视瓦勒,而又与虎谋皮?”   至高皇道:“国公所言,深得朕心。如此,朕亦觉得国公所言甚是,便依国公所言,顺藤摸瓜,将计就计,两不耽误!”   ……   ……   上午九点半   帝都防务署总部   瓦勒姗姗来迟,无视周围异样目光,径直来到署长办公室前,敲门。   传出署长声音:“请进。”   瓦勒走进署长办公室,说道:“署长大人,属下有事要说。”   署长略一皱眉:“副署长但说无妨。”   瓦勒便说道:“署长大人,属下自太师那里听来消息,说是毁灭者和学者要来帝都。”   署长大惊,站起来死死按着桌子:“你所言可都是真的?!”   瓦勒道:“属下所言,绝无一句不实!”   署长稍稍冷静一下,而后道:“随我去见吾皇!”   ……   ……   上午九点三十五分   帝都皇宫太初宫   至高皇深深皱起眉头。   毁灭者,学者,真是让人头疼啊……   凌晨四点钟   叶国公府   很久以前,他就被先皇批准无需上早朝,自会有人把今日朝中议题汇报于他。   但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有人说过,七天可以养成一个习惯,却需要花费无数日子来改变。   帝国早朝是在五点钟,而他一般是在四点钟起床,妻子服侍他穿好衣服,漱口洗脸,草草吃些东西,就要去前往皇宫门前等待。   然而,现在没有了妻子,自己洗漱,没有早餐,连早朝也终于不见踪影。   他妻子的死是他背叛的原因,这个故事我们会提到,但不是现在。   他点灯,坐在桌前,拿起昨天未看完而放在桌上的书籍——太师所著《灵魂之族文明史》。   对于灵魂之族的研究,有许多“专家”,可是这些“专家”大部分为了迎合帝国的需要而刻意贬低灵魂之族。   太师说过,一个伟大的时代不需要与前比较,而是会被后人作为评判伟大的标准。   是的,虽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可也没必要为了凸现自己干得不错而去摸黑前朝。   曾经,他以为这种摸黑,这种贬低都是政治需要,都是为了国家更加强盛。   直到他脱离出来,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他才发现,这不过都是欺骗。   就像你埋怨这不好那不好,帝国政府欺骗你说,灵魂之族时代更不好,于是,官员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贪污腐败、贪赃枉法。   他合上书,起身,看了看时间,还没到五点钟,睡意早已没了,不妨到街上走走。   帝都的总规划师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人,只知道他自称规划者,在设计帝都之后销声匿迹。   我们暂且不说此规划者,单说赵虎与帝都。   其实说起来,赵虎虽然在帝都生活了不少时日,但仍旧是没能记住帝都地图——哪怕他修为高深莫测。   帝都实在很难记住全貌,因为它在被设计时就考虑到了万一有人知道了帝都的全貌,那么,破坏的时候简直不要太简单。   赵虎走在朱雀大街上——这条街上是有着国公府,丞相府、将军府等多座府邸,可以说是帝都的贵族路,路上只有治安警察,见了他要行礼,他摆摆手就过去。   治安警察也不以为意,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叶国公的一个习惯,每天早上都要起来沿着朱雀大街走两步。   不多时,赵虎看见一个人走出自家府邸——那是帝都警察署署长胡明的府邸,向着这边走来,见了他,行礼道:“国公大人又是这么早起来?”   赵虎说道:“你不也是不用上早朝,结果还是这么早出来。”   很快,就有许多人乘坐马车匆忙自远处行来,见了他们两个,总要慢下来打声招呼,包括右丞相。   先皇说过,左右丞相、鸿蒙上将军、叶国公劳苦功高,若是每日奔波,倒有些误事,四位爱卿便留在家里不必上早朝了。   当时右丞相说道:“臣亦知好恶,吾皇一心为臣等着想,臣感激不尽。然多年以来,早朝皆有急事,若吾皇一人处理,未免费心费时,臣自甘留下。”   皇闻言,大慰(《皇族纪实》中语)。   右丞相向来是步行的,今日亦然,见了赵虎和胡明,便打招呼道:“叶国公,胡署长,今日难道是想上朝去吗?”   “见过丞相。”   赵虎见了,笑道:“这不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直改不过来,总是这时候醒来。”   “见过丞相。”   而胡明则是说道:“警察署的工作虽不是太过繁杂,却可以说是极重要的。为了帝都平安,下臣却是不敢怠慢,这时候起来也是要去警察署,去看看晚禁的治安警察们有什么报告没有。”   右丞相哈哈一笑:“你们啊,虽然不用去上朝,可看来日子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赵虎顺口说道:“是啊,不过也挺充实的,不是吗?要是没事可干了,我这把老骨头,还不闷死?腐朽了?”   右丞相这时想起史料馆事情,便问道:“一直没找你问过,史料馆新馆的那些书怎么样了?可别损失了!当时听说了那样事情,当真是让我心头一颤……”   说到史料馆新馆事件,赵虎明显脸色不好:“那些书却是毁了一部分,但是大部分都是完好无损的。不过,就是毁坏的那一部分特别有问题!”   右丞相提起兴趣,赵虎却瞥了胡明一眼,胡明知趣告退,于是,赵虎才低声说道:“那些毁坏的书,都是属于帝国的史料!” 第205章 城毁人在   凌晨五点钟   帝都皇宫太初宫   至高皇静静看着殿下众臣——皇宫中没有市井所谓的太监、宫女,只有至高皇一家人,没别人服侍,说到底,还是老祖宗的政策——思考着什么,也没太多心思听他们争吵些什么。   不多时,他说道:“丞相,你上来一下。”   刚刚热烈的气氛为之一滞,见至高皇脸上没有什么不满,才都又大胆了些。   右丞相快步来到至高皇旁边,低身问道:“吾皇,有何吩咐?”   至高皇说道:“丞相,你说老祖宗定下的政策便一定对吗?”   右丞相回答只是模棱两可:“这却要看怎样政策……”   至高皇还待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太初宫正在震动,起身道:“都离开太初宫。”   众臣应一声后,纷纷退去,而右丞相和至高皇也在之后离开。   来到外面,却发现整座皇宫都在晃动,至高皇脸色更加不好,众臣不敢言语。   留在皇宫里的太后皇后皇妃皇子全过来这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众人注视下,皇宫所有建筑轰然倒塌,徒留下宫墙屹立,却似乎是在嘲笑。   山雨欲来……   ……   ……   凌晨五点钟   帝都叶国公府   赵虎看着身前男人,问道:“你来干什么?”   那男人笑道:“是学者拜托我过来看看的。虽然毁灭者还不想动用我们,但我总不能看着不是吗?况且现在是学者在安排工作……”   赵虎叹道:“我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和你们这些人混到一起……”   又好奇地问道:“你这次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不会是直接要对付至高皇了吧?”   那人摇摇头,说道:“不会的。以我对学者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一定有别的目的。”   赵虎对他的回答表示无语:“听你的话,你是不知道他让你过来干什么?”   那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了,我们就是这样的模式。他说我脑子不好使,容易把我们的计划一股脑全说出去,所以就不告诉我,等什么时候用得上我,他才会通知我。”   赵虎顿时明白——虽然他觉得这种事感觉有些儿戏:“这样啊……不愧是和毁灭者、学者一起,不能等闲视之。”   那人笑笑,道:“我也该离开了。叶国公,我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毕竟,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够帮你报仇呢?”   赵虎点头:“我们当然会合作愉快的,不然,你们怎么可能自由进出国公府……”   那人却摇头:“我想告诉你,即便没有你的允许,我们……也可以自由进出国公府!”   他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赵虎身后:“你要知道,我们……都不是蠢货!”   身影消散。   是啊,叶国公赵虎心里想道,你们都不是蠢货,如果你们是蠢货的话,那我又是什么?至高皇又是什么?我们,不过是你们手中的玩偶……   可是,你们到底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在和我们玩耍呢?明明你们每个人都拥有灭世的能力……   他翻开身前的书,是学者让那人送过来的,是毁灭者(当然不是用的“毁灭者”这个身份)所著《宇宙新说》,也被称为《新宇宙讲演录》。   难道,里面有我需要的答案吗?   ……   ……   凌晨五点半   帝都玄武大街   因为皇宫的莫名倒塌,帝都全面戒严,由帝都警察署、帝都防务署以及禁卫军等负责,把基本上所有的道路全部封锁,所有人不得走出家门。   可是,这能够难倒他吗?   当然不可能。   当年他设计出帝都的时候,就给自己留下了退路,留下了秘密通道。   没错,他就是规划者,也叫做磨。   这个字,也代表了他的性子。   他从来都快不起来,然而他的慢却也有个限度,知道孰轻孰重,所以他才能留在毁灭者身边,成为“者”中一员。   根据得来的消息,至高皇可能要把思大帝召回,而思大帝,实在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学者说过,思大帝不在他之下。   但是,思大帝是什么人呢?   他完全没有听过。   即便他是与世隔绝,可是,如果宇宙间诞生了这样的人物,他也应该得到些信息的啊……   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他摇摇头,光明正大走在玄武大街上,却没有人能够看到他。   所有人——除了他,还有毁灭者、学者——都不知道玄武大街有着怎样的妙处,他们都说玄武大街是帝都设计中的败笔。   可是,他们却不曾想想,一个伟大的设计师,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失误呢?   至于说到底是怎样的设计,我不能说,让他来告诉你们。   玄武大街之建造暗合自然之理,其中自成一阵,聚集灵气,然而周围大大小小聚灵阵都会抢去部分灵气,导致玄武大街上存在灵力裂缝——他正是在灵力裂缝之中。   他站在裂缝中看着倒塌的皇宫,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们以为皇宫倒塌就是结束了吗?   不,才刚刚开始呢!   ……   ……   凌晨五点四十五分   胡明冲出帝都警察署总部,身影一闪,来到皇宫前,见到宫门处站着至高皇,急忙上去说道:“吾皇,大事不好!”   至高皇本来就心情极差,听了这话,也没什么和颜悦色,就是冷冷问道:“有什么大事不好?”   胡明道:“帝星恐怕不保矣!”   说罢,就感觉一股巨大能量自皇宫爆发而出,摧枯拉朽,凐灭所遇一切物体——无论是高楼大厦,还是灵气,都一一消散。   皇宫前众人,能够活下来的,唯有至高皇;帝都里能留存下来的,唯有忠国公府。   为什么忠国公府会留存下来?   没有人知道,但总会有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忠国公府的阴谋?   还是说,这是毁灭者所为呢?   太师说过,毁灭者和学者会到帝都来,那么,他们就很有可能是凶手……   正当至高皇思考之时,规划者现出自己身影,来到至高皇身前,说道:“你就是新一代至高皇吗?感觉也不怎么样嘛……”   至高皇谨慎,瞪视磨,身体绷紧,做好战斗准备,而后出声问道:“你是何人?”   磨挑起眉头:“我是什么人?你难道就没有猜测一下吗?为什么……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存活?”   至高皇听闻,眼神不由得飘忽向着忠国公府,却也并没有尽信磨所言:“既然如此,你何必出来告诉我?是想栽赃嫁祸?还是欲盖弥彰?”   磨却不以为意:“随你怎么想,反正啊……我想告诉你的是,帝国……已经完了!”   至高皇嗤笑,也不知是不是装出来这副模样:“你要知道,我们皇族总有自己的保留力量的……”   磨嘴角勾起邪魅笑容:“你是说灵魂之陆吗?如果……我们和灵魂之族合作,你觉得,你们皇族对灵魂之陆的控制真的可以牢不可破吗?”   至高皇终于确认,情况确实到达了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程度,但是,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恨恨地看了磨一眼,一闪之间,离开了帝星。   这是皇族的力量,别人是无法阻拦的。   磨看看至高皇离开的地方,又回头看了眼忠国公府,眼里含着嘲笑。   为什么毁灭者不选择别的国公府,偏要选择忠国公府,难道忠国公自己心里没有点哔——数吗?   所谓的“忠国公”,原来根本不是忠心啊……   ……   ……   帝都破灭、至高皇消失的消息在几个小时内传遍了帝国的所有宇宙,几乎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有人欢呼,有人悲哀,有人恐惧,有人愤怒……   世间万态,短短几个小时内完美表露,帝国的内忧外患,也快要全面爆发。   也正是这时,诸般异象皆有,乱世已至!   其实说起来,本来是到第六日就可以结束了——因为大幕已经拉开,该讲述的都已完结。   可是,后来的历史学家(这些历史学家也已经成为了久远的历史)还要算上第七天,这是为什么呢?   你记住,这里并没有周一周二一直到周日这样的概念,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日子只有两种:工作日和休息日。   所以说,他们对于数字七并没有什么执念。   所以,就必然有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我们还是要看回查尔斯星。   ……   ……   雨漳回到查尔斯星的时候,太阳刚刚在西半球与月亮相遇,产生被称为“日全食”的现象。   作为天文爱好者,已正在西半球的约翰斯城架着望远镜观察——他本可以飞入宇宙,仔细观察甚至把玩,但他偏要体验普通人的生活。   当然,他敢这样是因为他知道,毁灭者已经回来了,或者说,混乱的第五日毁灭者就回来了。   对于已的举动,雨漳不以为意,毕竟,已之前做的非常不错。   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查尔斯星不只有一个卫星,这些卫星也不是叫做月亮,它们都有着自己的专属称呼,但是,考虑到读者,我也就简单些来),喃喃自语:“真是的……明明自己就可以完成最后的收尾,偏偏还要我来……不知道我很忙的吗?”   凭着他对帝国的熟悉程度——不客气的说,现存的这些人里面,没有人比他对帝国更熟悉,自然知道帝国对此会有怎样的反应。   那么,还有许多可以玩耍的,不是吗?   当然,查尔斯星的现状也让他非常不满意。 第206章 磨   凌晨五点钟   枯轮离开酒店,来到蓝天门前,见到了门口裹在黑暗中的男人,问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那人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这家伙倒是出了不少的力啊……”   听声音,乃是雨漳。   枯轮连忙道:“不,都是我应该做的!”   雨漳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蹬鼻子上脸呢!”   枯轮无语。   雨漳继续说道:“冰脸大帝,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来,你怎么还是没长进呢?不说别的,就说你在帝都的工作。想必已给你的要求很简单,但是,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希望你再做些什么……可是你……”   他话没有说完,就听得枯轮声音变得阴柔:“谁说他没有做的!他明明……”   话未能说完,就听得雨漳了然笑声:“果然,如果我不逼迫你,你是不可能出来的……冰脸大帝……”   枯轮转头看至,眼中闪着光芒,那声音继续传出:“你是怎么知道的?明明自出生起就只有我们父母知道这件事……”   雨漳偏头看枯轮,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们也已经是大帝的顶层,可知道为什么苦苦无法破入皇者之境?”   那声音不确定的道:“还不是因为机缘和时候未到……”   雨漳摇头:“你这话说得不对。成皇却不看机缘和时候,而是要看……悟性!成皇,乃是讲究上达天听。这上达天听意思本来极好,可帝国成立,些人为了讨好至高皇,就改了这词语意思,祸害千年。帝国出现之前,上达天听之意乃是自身理念可以被天地所知,此乃成皇必经的道路。可惜的是……”   他抬头,叹息。   “后来,人们放弃了这条道路,因为这条路太难太难……真的是太难太难了……你一旦是说下了、许下了诺言,发了誓,是决不能反悔的,不然,肯定是身死道消……”   “走,我带你去看一下!”   ……   ……   这是一个奇异的空间,唯有灵魂可以进入,迷蒙、混沌,又让人感觉是一片虚无——这里,正是灵魂之陆!   而雨漳却是带着枯轮真身至此,实在是大能耐,不可想象的——这一点,迄今为止只有灵魂之族统治者和帝国皇族可以做到。   雨漳静静扫视枯轮看不到的灵魂之陆,淡声道:“你且看两种皇者之间是有怎样差距!”   说着,声音透散出去:“至高皇,故人来访,还不快来一见!”   至高皇现出身影来,见是毁灭者(他自然是识得的),更是愤恨:“朕细思多时,终于明白,这终于都是你毁灭者的计策!你已毁了国都,还待如何?!”   雨漳淡漠看他,轻轻吐出言语:“你不知道,我到底许下过怎样的诺言,所以,你今天终究是要死得不明不白!”   至高皇怒吼:“好你个毁灭者!朕好歹也是个皇者,你如何敢……”   话未能说完,就发现眼前没了毁灭者踪影,急忙回头,看到毁灭者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看着他。   他目光一冷,愤然出手,就看见灵力简直要聚集成水流冲向毁灭者。   本来,皇者之前,对抗的方法花里胡哨,但是,到皇者境界之后,人们发现,原来所谓术法,不过都是对灵力的运用,而皇者之间的对抗,术法根本无用。   这是为何?   就拿枯轮对建筑物的破坏来说,不过也是利用了灵力的潜藏,悄悄破坏了建筑物的构造,以致于建筑物倒塌。   可皇者却能刨根究底,让这些灵力显露于面前,而其他的东西都被消除,于是,到了皇者境界,便只能拼灵力,而不是术法。   至高皇这水柱般灵力出来,令得枯轮极其吃惊,他可是大帝修为,已经是比较接近皇者境界,可如今看来,差距实在是大,就至高皇这么出手,他可真是除了逃命就只有死亡一条路可选。   当即他就认真起来,想看看毁灭者到底是要怎样对抗这攻击。   却看见毁灭者并无动作,而灵力水柱竟然就从他身体中穿过去,终究没能伤到他分毫。   至高皇脸色大变,还要出手。   毁灭者轻声说道:“这第七日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你终究也是看不到了……”   说罢,右手伸出,没见有什么动作,至高皇身体便支离破碎。   那么,第七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成皇的关键又是什么?   混乱的第七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事对于后来历史的发展到底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后人并不十分清楚。   只是,我们知道,这所谓的“后人故意加上去的”第七日,在当时其实有着很深远的影响。   ——摘自《后世史学家对混乱七日的评价·第三次修订版》   ……   ……   许多人不知道,从始至终,毁灭者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那么,他到底特殊在哪里呢?   毁灭者,这个称号并不是因为曾经因为他帝国毁灭了一个宇宙,他才获得这个称号的,事情要比这复杂得多。   我已经说了,是许多人不知道,所以我在这里说的,都是第一手的资料。   毁灭者这名字的出现,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甚至可以追溯到灵魂之族之前的时代。   那是那个不为人知的时代遗留下来的三部戏曲中的一部,名为《连香大闹呼耶台》。   呼耶台是什么地方?   根据后人的考证,那是那个时代统治者居住的地方。   里面有一句唱词是:“你这皇者一出万事竭,却偏偏怕他毁灭者。”   之后是到灵魂之陆,史学家编撰史书时曾有《毁灭者传》,传到现在却只有此名并无内容。   而灵魂之陆也有毁灭者存在,是出现在一篇讽刺灵魂之族统治者的杂文里,那杂文名字是《杂说》,里面写道:“……你统治者也是欺软怕硬,见了毁灭者就要摇头乞怜……”   其他书却都似是讳莫如深,不敢多言,你不看哪怕是现今史学编撰者,又有哪一个提到过毁灭者的名号?   所以说啊,怪不得老百姓不知道什么是毁灭者——那些能看到这名号的书籍都已经随着史料馆新馆的毁灭而彻底消失了。   毁灭者的毁灭,指代的是方方面面。   ……   ……   毁灭者带着枯轮回到酒店,看见研究日食回归的学者,问道:“冰脸大帝和竹子青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   学者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猜的,毕竟你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   毁灭者看着他:“你果然很懂我。”   这是一句很让人心生愉悦的话,可惜他的下一句话却让人难受。   “所以我在考虑到底什么时候杀了你。”   他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毫无困难,也毫无违和感——毁灭者曾和学者敌对,但二人谁都没能奈何谁,于是,成为了朋友。   那么,宿敌到底存不存在呢?   对于毁灭者来说,是不存在的。   因为他可以永生,而他的敌人不可以。   某某某人在一次剧场演出时说过一句话:“什么是艺术家?一百个人和你对骂,你把他们都耗死了,你就是艺术家,你还能在他们坟上唱撒由那拉。”   因此,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越强越好——你强了,敌人多了,死的几率也会更大,活着才是真正的真理。   当然,我说的“这个世界”,是说毁灭者所在的世界,而不是我们的世界。   阿晴迎出来,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把他们叫回来?”   雨漳摇头道:“你们不是已经把规划者叫回来了吗?否则单凭你们,怎么可能把帝都弄成那副鬼模样!”   规划者笑着显露身影:“毁灭者,好久不见!”   雨漳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是啊,看见你这个磨磨唧唧的家伙我就心烦……不行,头疼,我要去休息了!”   说着就当真要走,阿晴连忙把他拉住,娇嗔道:“雨漳,你怎么这样,磨好不容易过来,你怎么能这么说!”   磨苦笑道:“我们一个两个又不是第一天和他认识,他什么脾气我还能不了解?虽然现在是比之前恶劣了许多,但终究是在可接受的范围。”   你想想他们都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这样话来;他们都经受了怎样的摧残,才能接受这样的毁灭者。   这样的事情,不必明说,大家自然都懂,只是阿晴有些气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百年未曾见到,再见到他就成了这副模样……”   而读书者也是下楼来到一层大厅——今日酒店已经封闭,不会有人过来打扰,看着毁灭者说道:“我记得……你明明说过要抛弃我的……”   阿晴瞪着毁灭者:“雨漳,你难道不需要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你会抛弃阿雪?”   毁灭者故作深沉的叹道:“这事情,却要慢慢说来……”   是啊,这事情还要慢慢说来,不过尽管如此,我们就要一直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吗?思大帝何许人也?常枫他们又是哪里去了呢?   这些谜团,都是要一一解答的,不能就这样放下不管。 第207章 思大帝   至高皇传唤他时,他正在山顶看日出。   古烈帝来到他身后,冷声说道:“思大帝,吾皇让你回去护驾!”   他转过身来,依旧是看起来温文尔雅,笑着问道:“是什么人能够危及陛下性命?”   他从来称呼至高皇为“陛下”,而非“吾皇”。   古烈帝道:“却怀疑是毁灭者所为。”   思大帝点头:“如此,则可。”   说罢,那手轻轻扬起,古烈帝就化作飞灰。   古烈帝始终不过是帝境,否则至高皇哪里肯这样相信他?   而思大帝——我之前说过的——虽称为大帝,却有着不弱于皇者的实力。   故而,古烈帝在他面前并无丝毫还手之力。   思大帝回身望着初升的红日,叹道:“毁灭者……毁灭者……多么熟悉的名字啊……”   身影渐渐消散,终于是消失在这个星球。   ……   ……   毁灭并不一定会造成满目疮痍,就像如今的帝都。   自皇宫里爆发出来的力量彻底毁灭了这里,令得这里寸草不生——当然,除了忠国公府。   他一个人走在这片平原上,抬眼就是一马平川,没有阻碍。   这颗星球上本来就只有帝都这一座城市,那阵法一旦爆发,致使这帝星唯余平川。   他轻轻推开忠国公府大门,走进国公府内。   忠国公一家早已搬离这里,不知哪里去了,让那些帝国的死忠愤恨不已,然而聪明人都能想到,这是栽赃嫁祸。   可惜,这世上有些栽赃嫁祸,你必须应下来,所以,忠国公并没有出面解释什么。   忠国公府内东西已是被打砸抢烧,见不得好,若非一人说是要留着给后人唾弃,怕是这里已没了国公府。   无甚可看,他退出来,静立片刻,有声音到他耳畔:“你又要感叹?”   他言道:“你不也多有感叹?”   “这许多感叹终于都是来得没有道理。”   “若是有道理的感叹,哪里还能说是发自肺腑?”   “你这话说得有些道理,我却也不想听。这次来也就是想问你,到底要不要去?”   “他可曾动了口、出了话,若是没有,去了岂不是烦心?”   “去了怎会烦心?欢喜且来不及。这几多年来,也不知他到底如何。”   “我是曾去过那里的,也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目的,你们也该知道,可未免他伤心,我也不好再提,你也别多加探知,否则我也会把你拦下。”   “这可真是诱人得紧!你们是有秘密瞒着我,偏偏是不说,这就是极其恼人的。”   “便是恼人,你又待如何?”   声音却听了。   他缓步而行,道:“也罢也罢,我也回去看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手段,看他今次又要做什么!”   “早该如此。”   “听你这样说我,莫非你是已经找了他?”   说话间,却看见规划者磨随了学者已出现,只听得学者笑道:“行者,好久不见。”   原来,他亦是“者”中之一,号为“行者”,名为思,正是舞蹈者阿晴大哥。   行者道:“看你们模样,想必也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我们现今聚在一起,不知又能、又该做些什么?这世上难道还有什么事能够难得住我们兄弟的吗?”   就见学者正色道:“这次却有所不同,毁灭者说了,这一次我们的对手实在不比我们弱小,甚至还要强大。”   行者温和神色顿变:“这么些年,这世间竟然是有了如此多的高手吗?为何我却是不知?”   学者道:“这却是怪不得你,也全是雨漳他一人知道,其他人是不知道的,也不知他哪里来的消息。”   行者一怔:“连你也不知道吗?”   他们都知,若说知道毁灭者秘密的,必然是与他认识最久的学者。   然而这时连学者也是不知,这就有些奇怪。   只听得学者说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与他相遇虽较早,但那时他也是老大不小,看不出年岁来,所以说若他当真有什么事瞒着,我也是不知的。”   行者听闻,点头,而后道:“你们且先回去,我还有一些事情。”   学者已笑道:“那你快去,可莫要让阿晴等急了。”   ……   ……   行者有怎样的事要去做呢?   学者并不关心,因为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秘密,若全然让别人知道,岂不也是不好?   可学者不欲知晓,我们难道能够不知?   当然是不能够的。   那么,行者到底去了哪里呢?   这个话题,我们却要慢慢说来。   你们说,行者到底有多少岁了?或者说,他已经度过了多少个年头?   谁也说不清楚,甚至阿晴也不知道。   他们兄妹两个本来就不是怀胎十月被诞下来的,而是……这种事情,以后再谈不迟。   故而,阿晴也是不知自己出生之前哥哥存在了几许岁月,更不知这些岁月他经历了什么。   在诸多中部宇宙中,总有些不起眼却也极有特色的星球,其中之一,即为曼陀冥星。   曼陀冥星并无四季之分,皆如帝都之秋,因了星球不大,亦无太多人与其有所关联,居民倒是不多,统计下来也没有百万。   星球也不是太大,落在浩瀚星海之中则是毫不起眼,可它却正是行者人生第一站。   曼陀冥星一处人迹罕至之地   秋风飘过,卷动树叶飞舞——这星球因为只有秋天,所生草木自然也是适应者——地上又有尘土飞起,慢慢升起、落下。   这一条土路,实在普通常见,那是乡间常有小路——那是树林、尘土之结合,看得久了觉得无趣,可自城市回返,就觉得有趣得紧。   这样环境,并不能使人心生悲戚,古人所云“自古逢秋悲寂寥”并无体现,反而是令人心旷神怡。   他就是到了这里,因为他本就视这里为家乡。   这里景色实没什么特殊,可家乡并不需要突出,因为它在心中就是特别的。   他轻轻说道:“自别离以来,已是千万年矣,其中未能回归一看,实在遗憾,只得暗中保护,以免伤害。今时大战将起,恐是无归路,故而来此。”   说到此,却是叹气不语,而那林中慢慢度出一匹瘦马。   他上前,抚摸,道:“马儿马儿,你也知道逍遥,可你说我们又要怎样才能逍遥?”   瘦马嘶鸣一声,抬头看他一眼。   他翻身上马,道:“马儿马儿,我们去吧……”   某一边疆宇宙   帝国对这些边疆宇宙其实是有编号、称呼的,就如中国之省市自治区、美国之州、英国之郡,然而若要把它们全翻译过来,实在是一个大工程,未免大家反感,咱们就在这里不提。   前面说过,帝都覆灭,至高皇没有影踪,皇子全灭,各路“义军”纷纷揭竿而起,其中最算得上庞然大物的有三家:库格家族,李氏门阀以及赫拉组织。   就在这边疆宇宙中,存在李氏门阀较重要的基地,不过常人并不知晓,而这李氏门阀,其实还有个天大的秘密。   而这秘密,正是行者思大帝到这里的目的。   这边疆宇宙里,却有个奇异星球,此星球到底奇异在何处?   这就要自其上山川河流说起。   这星球上所有山脉,都可以算作某座山的余脉;所有河流,都源于那座山;甚至连云朵也会从山中飘出。   原来,这山中有个深渊,是深不见底,据说李氏门阀便是起于此处。   这深渊倒也有人下去探测,只是未曾有一天能够上来,于是,乃有灵魂之族以至帝国的“探测计划”。   这计划极其机密,却是为了让人看不出来,只说是探测计划,其余资料全然无有,好似极普通,连记录也不需要。   然而这世上哪有不需要记录的探测,所以这便是掩耳盗铃,算不得好手段。   这星球作为重地,又不能被人看出来,故而李氏派来高手,全是在暗中躲藏以保护深渊。   这许许多多高手,皆是李氏暗藏之皇者,修为不可小觑,可高估却绝不可低估。   思落在这山中,片刻就有人围过来,当先一个纺锤样人喝问道:“你是何人?来这里有何目的!”   思只是淡淡道:“我却不是你们李家人,要说有什么目的,却有很多。只是这第一件,就是要杀你们。”   他杀人前向来不喜欢把话说得太清楚,要杀自然就去杀,说那么多废话也无用。   那些人闻听这话,当然大怒,喝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竟敢来你爷爷这里撒野……”   他们话未曾说完,思就已经动手。   他从不是个看世俗规矩的,哪里听他交代这么些话,当然听不下去,立时动手。   他这出手声势,并非如何不凡,那几人见了,都不以为意,以为他不过初成皇者,力量尚不纯熟,还待讨论一下由谁上场料理,却不想这力量来得凶险,他们竟是抵挡不住,要合力去拦,却又被一股力量分开,当时明白自己遇到了高人,是帝国供奉阁供奉那样高人。   说起来,这皇者其实也分着几类,有强有弱,强者如毁灭者、行者,弱者如至高皇,皆是有各自称谓。   其弱者为平等皇,中者为平天皇,再者为逆天皇,终者为无。   这终者,所能达到之人,可说极少,因此也没人给它定个名号。   这几许李氏皇者,都不过是平等皇,思大帝又是如何恐怖皇者,哪里容得他们放肆,只杀得他们片甲不留,皆是化作了血水。   待得这些人一死,又是窜出许多皇者,围住了他,竟全是平天皇。   思大帝只是说:“你们来再多的人也是送死……”   这世间绝没有那般多的无和逆天皇,故而许多人是不知这两者实力,也不晓得这两者实力是怎样恐怖,故而对思大帝也并无太多敬畏。   只听得思大帝喃喃:“谁说芳华……年华易逝,岁月如梭……”   他说着,身周那些人竟是慢慢佝偻身子白了发,不许久就化作了白骨,又成了飞灰,似乎时光在这里已是千万年过去。   那隐在暗处的众人见了,尽皆骇然。   这种手段,当真是闻所未闻。 第208章 深渊   就有一个管事的上来道:“敢问阁下何许人也?来此处做甚?”   思大帝看他,那目光竟逼得他不敢直视:“我来这里为了深渊,你肯放我过去吗?”   那人踌躇:“这……恐怕……”   正自说着,那边就有人兀的动手,却把这管事的吓了一跳,还待斥声说些什么,转念一想,却又住口不语。   思大帝却是临危不乱,或说是并未觉得有何凶险,不过是右手抬起,就见前面有了个黑洞。   那黑洞看来也十分奇怪,竟然看来是个平面,侧面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管事的道他是装神弄鬼,却不知道这厉害手段。   其实也怪不得他,这世上谁又能亲眼见得这样情形,空间裂缝,都是只听其名,却不见其影。   这人也是没见识的,就以为这黑洞只是个唬人东西,不足为虑,到了跟前才知道大错特错。   这黑洞根本是个饕餮,那是吞人不吐骨头的,他就这么直愣愣冲上去,那里还能留得命在,就这样死不见尸。   登时就有许多人大怒,管事的见状一惊,却是打手势让他们不要妄动,自己觍着脸笑道:“这位大人,相见全是缘分,咱们这动刀动枪,实在不好……”   思大帝却断他话语:“我只左手右手,由你们任何兵器,且看你们如何奈何我!”   这说不得是自负,却是源自实力的自信,却教那些人听了,只觉得是轻视自己,顿时好不生气,管事的也是怒气上涌,喝道:“我与你好生说话,你却怎么……”   思大帝仍旧是打断:“你与我好生说话,我却是不愿意和你说话,只想着杀你,所以,快来动手。”   那管事的本来就是这方最强,有着不亚于逆天皇的实力――却终究没能达到那种境界,心中怒然,便出手且喝道:“好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今日就让你知道厉害!”   可他们实非太厉害,也就无法让思大帝见识、知道,只得看着自己身躯渐趋苍老而无可奈何。   终于,那里一个“老人”叫道:“大爷,你且放过我们吧!”   思大帝却只是道:“我若是放过你们,你们又要为难我。”   他就是这样个人,从来都是这样慢吞吞,不肯稍快,看似讲理,其实他哪里有那么好心。   那许多人终究化作血水,于是这星球上再没有能够拦住他脚步的。   只是那李氏门阀何等势力,怎能不留意这重地,必然他们已经收到信息,正赶过来。   可思大帝就这样性子,毁灭者为何还是让他来?这中间却有别种原因。   原来,毁灭者让他来此,并非存心为了深渊,乃是为着思大帝。   是极,他此来,正为他自己。   说来他与这深渊还有缘法,应在他夫妻二人身上——你且须知,思大帝是有妻子的。   他夫妻二人相识时分,尚未有李氏门阀,而深渊业已存在,当时他们相遇于深渊边上,此一也;后他夫妻死别,亦是在这深渊边上,此二也;再者他却把他妻子尸身放入深渊,此三也。   这三者,便是他来这里原因,却与李氏门阀重地、深渊之秘密无关。   他缓步而行,来到深渊边上,却拿出一瓶酒来,笑道:“记得至曾对我说过:我想得开、放得开、离得开,所以活着;而他想不开、放不开、离不开,所以活着。起初也是不知他何意,后来我是明白,他竟是说了我与你,他与其妻子之事。可我终究是想得开、放得开、离得开的人吗?若我真是这样人,那我可能便也活不到如今……”   略饮口酒。   “当年你是公主,我却什么不是,一事无成,也不知为何你竟而看上了我,便相会于这深渊边上,海誓山盟,约定好了白头偕老,可终究无可奈何……”   正是:   朝来对镜理云鬓,暮去可怜已华颠。   李氏门阀本就是“强盗”,从来反应极快,不然极容易便消灭了,故而很快就派人来到这星球,来到这深渊边上。   就有领头的、状似倒起陀螺的那人说道:“不知阁下何人?来此何为?”   思大帝不理,只是看着深渊,嘴里喃喃:“都是芳华易逝,纵你是绝代风华,还是倾国倾城,终究都化作枯骨黄沙,古人云‘红粉骷髅’,诚不欺我!那毁灭者的期望也终究是没有办法实现……”   那些人却听不得他说些什么,一个暴脾气、竹篙样的人就站出来:“你这混蛋,我们领头的都这样说话,你竟然……”   思大帝也不看他,只是说着:“我竟而怎样?便我全把你们毙在这边,又能如何?”   那竹篙听了大怒,陀螺也是心中怒气陡生,却有人受不了这语气,看他模样,却是个黑塔:“小兔崽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说罢,就冲上去,灵力窜出身躯,直向着思大帝而去。   思大帝如何会惧他,又如何能够伤在这样粗劣手段之下,但见他朝这边看了一眼,就让这一切都消散,也不知他如何出手。   黑塔大怖,就要退后,可思大帝如何能让他脱身而退,却也不见大帝有何动作,就发现黑塔已是死了。   黑塔倒在地上,因了落叶,未能溅起尘埃,有人上来抱住黑塔尸身,咬牙切齿,而陀螺和竹篙更是怒气翻腾,就听陀螺喝道:“狗贼,受死!”   思并不想在此逗留,他还有别样目的,故而只是眼神冰冷一些,嘴里说了句:“花开花落知多少……”   便见这所有来到此处之人都化作了尘烟。   ……   ……   他回头看着深渊,深皱眉头,神情严肃。   毁灭者在他来时说道:“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极其强大,不是现在所见的这些土鸡瓦狗,亦不是那许多纸老虎,而是无数来自别的宇宙、别的区域的人物、势力,而他们与我们相联系的地方不少,深渊算是一个。”   所以,他来一探深渊,看是否真有毁灭者所言那些生物。   他艺高人胆大,也没什么准备,就这么一跃而下,坠入深渊。   却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已没了光亮,而身下依旧黑暗,四周亦是茫然,他要凭空飘浮,却发现这能力竟是用不出来,心里略微一惊。   正这时,身下传来声音,似乎是有人交流,待要听清时分,却才恢复对身体的掌控,连忙止住下坠,而后却是收敛气息,缀在黑暗之中听清下方谈话,听得其中“雨漳”以及“‘门’”等称谓,心里想着唬他们一唬,也就阴森森开口说道:“你们说的这些,可曾是自己心中所想?”   那边有思为之一惊,问道:“你是何人?”   思大帝于是现出身形,来到他们面前,说道:“行者思。”   有思把他们都拦在身后,警惕问道:“不知行者有何吩咐?”   行者开口温润笑道:“你可知道你们口中的雨漳正是我的兄弟,宇宙间鼎鼎大名的毁灭者!”   常枫一听,就要开口,有思却是疑心不消,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凭什么?”思大帝气息一朝爆发,他们感觉自己犹如雨中浮萍,随时可能覆灭,而气息中央的男人依旧是笑道:“就凭我的实力。”   有思他们知道自己与面前之人实力上的差距,只听得思大帝继续说道:“我又何必骗你们?就凭你们的实力,在我们之中根本翻不起大浪,不过,我们这次的争斗很有可能是会两败俱伤,到那时候,就是你们的时刻。刚刚我听你们说,我们这应该不是第一个宇宙,之前还有许多宇宙,说实话,我可以理解。我们这边也有上一个宇宙的传说,而且在传说中上一个宇宙的毁灭确实同毁灭者有关系。我姑且相信你们,并且会带你们去见毁灭者雨漳,到那里之后,看他的态度。”   之后,无论有思他们怎样询问,思大帝是不肯开口,只是裹挟着他们一飞冲天,片刻后就到了查尔斯星贝弗城克兰西区阿红路124号庆云酒店,到了雨漳面前,见到熟悉面容,常枫口中“老大哥”就要脱口而出,却被有思拦住。   雨漳躺在沙发上,懒散的看他们一眼,而后看着思大帝说道,打个哈欠:“你这家伙竟然还会带回来一些有用的人,可真不容易啊!他们确实和我有关,而且怎么说,可以说是我最后一步棋,反正现在的情况是不会动用他们。况且,我现在对他们的记忆稀薄的可怜,不过,为首那两个一个叫做有思一个叫做姚常枫我还是知道的。对了,那个有思本来在上一个宇宙就会死而后到现在转世成为你,思大帝,不过,上一世因为我的参与,历史轨迹发生了变化,导致这一切都不一样了。至于这个姚常枫,我是真的说不清楚,只是有一次我看到未来,发现不管未来如何变化,都是他在最后救了我们所有人,所以,你们也就明白了。至于剩下几个人,怎么说,都是比较重要的。尽管如此现在还是要任由他们发展,毕竟,他们的实力还是太弱。” 第209章 “门”与选择   有思依旧很是沉着:“那么,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雨漳笑道:“你们的任务很简单,我能看到,你们中间有人选择了‘门’,有人选择了我,你们可能是想过去当卧底,但是如果没有一点功绩就像成为卧底,怎么行?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剿灭毁灭者的机会,当然,想要得到这个机会你们必须耐心等待,和他们取得联系。至于你们先和我们接触的会不会被他们知道?不用担心。看到你们就好像想到了当初的我,话不免多了一些。好了好了,接下来你们要干什么自己决定吧。”   他们几个对视一眼,这时读书者雪上来说道:“依我看,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即便是抱着不存的心思进行投靠,‘门’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所以,无需担心。”   思大帝笑着掏出一本书,扔给他们,说道:“这是修炼法则,其实你们身体内的阴阳二气并不算弱,也有一些可观,进行一番锻炼也能长长自己的力量,给自己自保之力,到时候也好为自己的目的奋斗,说不得最后也是几位大帝皇者。”   见几人都说了话,阿晴也是说道:“既然我兄长是这么说了,你们也就放手去干,虽然我们并不是无敌的,但是说到保你们活下去,我相信我们还是能够做到的,不是吗?”   她看了眼雨漳和思,嫣然一笑。   雨漳抬起眉头,将有思等人送走,而后向思问道:“怎么样,深渊之下有什么东西?”   思说道:“深渊之下是一个新的世界,而且就我推测,很有可能那就是孕育‘门’的宇宙,你以为呢?”   雨漳点头:“没错,那就是。‘门’就像是异形,那个宇宙就是他的母体,他的一切都与母体关联。我们在母体之外可以打败他,但没有办法消灭他,但是在母体内却可以消灭又很难消灭。这是一个死循环。当然,你们不会知道我口中的‘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即便知道也是从帝国典籍等等地方,但是帝国典籍那些东西也是我透露出来的,所以可信度其实没有多少,所以他们不会认为‘门’有多么恐怖。好了,现在说这么多也没有用,你们还是继续我们的计划吧。对了,思,你那里就暂停一下探索,我会给你新的任务。真是的,今天实在是说了太多的话,我需要休息一下。”   他离开大厅,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下面思笑一下也不在意,反而是没了雨漳压制的马伊凑上来问道:“您就是思大帝?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枯轮向他行礼,唤道:“师伯!”   思向枯轮笑道:“不要那么拘谨,毕竟我们这里也不是什么朝堂,就算是,也没什么皇帝。”   旁边捧着一本书在读的学者已推推眼镜,没有抬头说道:“不能这么说,你看雨漳在的时候一个个都像是缩头乌龟,半句话也不敢说了,之前还敢顶嘴。还是封建专制害人不浅!”   规划者磨向他反唇相讥,说道:“俺寻思您这民主共和也没见得就那么民主啊!你们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选举,可你们选举也就是闹剧!”   已看他一眼,冷声哼道:“先不说我代表的是无产阶级,单单是说这胡闹台的选举,就要比你们的内定好很多,不要说你们中间还有多少冤假错案!”   磨“嚯了一声,说道:“我可真不知道您们民主共和那把贪污受贿表现得光明正大好在什么地方,说是没有贪污受贿,其实也不过换了形式!”   看起来有些年迈的太师,所谓的吕望叹道:“你们两个就不能少说几句吗?”   磨哼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这贼子!”   太师笑道:“你也不一定就比我小啊,老而不死是为贼,不是把你自己也骂进去了吗?明明是没人那样脑子,偏偏非要说这样无脑的话让人反驳。”   磨有些恼羞成怒,思却过来拉住他,向太师说道:“欢迎回来,思考者望,还有你,正在进行考核的,赵虎。”   坐在一旁的赵虎笑道:“很久之前我就开始进行进入‘者’行列的考核,可是,到现在还是没能进入。”   学者笑道:“不是你的能力不行,实在是还没有到达我们的要求。”   这时,雨漳蓦然出现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说道:“那么,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赵虎有些激动的问道:“什么机会?”   雨漳饮口酒,说道:“啊,机会嘛,你去帝星一次吧,去找到那个鸿蒙上将军,跟他把帝星重建工程搞好,当然,还需要你规划者过去一趟,还有,建筑师,冰脸大帝,你也一起去,到那里把这个工作做好。”   赵虎点头,笑道:“好歹我也是个国公,还是没有理由叛变的一位,所以他们还是会相信我的,至于鸿蒙上将军,他是什么人?”   他看向雨漳,雨漳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管他是什么人,反正是我们这一边的就行,就算是什么组织、门阀那一边的,也不会这时候对我们不利,对我们不利也是对他们不利,没有好处。好了好了,又是这么多话,你们走吧。”   赵虎、规划者以及建筑师离去,雨漳坐起来,说道:“我们继续你们刚刚关于民主的讨论,怎么样?”   没有人理会他。   却说三人回到帝星之后,鸿蒙上将军已经等在那边,见到他们,问道:“你们过来了。那好,我们就到处走走。”   规划者磨却是认出他来,笑道:“原来你就是......”   鸿蒙上将军哼一声说道:“有些话不该说就不要说。”   是堵住磨的嘴,可是堵得住嘴却拦不住手,不多时磨就上来勾肩搭背,笑道:“咱们兄弟伙都是忙忙碌碌,怎么你就一个人在这边逍遥?像话吗?怎么,这个鸿蒙上将军就这么爽吗?”   鸿蒙上将军冷哼道:“当时又不是直接让我来的,你说是自己懒散,不肯过来,现在倒好,还要怨我吗?”   磨尴尬一笑,还要说些什么,上将军却是说道:“没必要说什么了,你什么样人我不知道吗?千变万变不离其中,或者通俗一点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现在是完成那家伙交代下来任务的时候,不是说笑话的时候。你以为新的帝都应该怎么建?毕竟,我们是坚定的‘保皇派’。”   涉及到自己这边知识,磨沉默片刻,说道:“规划是有可能会使得使用者欢喜或者愤怒的。新登基的至高皇是不会对前一任有感情的,所以她也不会太喜欢前一任的功绩,所以城区的建筑是按新的来,给他万象更新的感觉,但是呢,皇宫必须是旧的,只有这样才会让他产生‘鸠占鹊巢’这样的感觉。反正我的建议就是这样,就看你们两个采纳与否了。”   招呼点头道:“我觉得这样很好。”   上将军也是同意下来:“还是不错的。不过,我想知道,谁来负责新建筑的建造?”   磨把枯轮引上去,说道:“阿晴的徒弟,号称是建筑师。由他来负责,应该没有问题吧?”   上将军看一眼磨,终于露出笑容:“是阿晴的徒弟啊,这么小就有这样的实力,可真是不简单。”   枯轮看了眼上将军,叫一声“师伯”而后猜测上将军,阿晴以及雨漳之间的三角关系,可上将军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是阿晴的,怎么说,算是叔叔一类吧,就是虽然我没有她年龄大,但是我的辈分要比她大的情况,当然,他们都说这个叔叔是我吝的,不算真的。所以,真要说起来,你要叫我一声师爷,但算了,反正我和毁灭者是称兄道弟,而思也和毁灭者兄弟,所以也就不计较这些。”   听得他说了这么多话,磨当真是有些吃惊,当时惊叹道:“今天是怎么了?历来话不是很多的雨漳和上将军都是说了这么多话,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真是难以想象!”   上将军说道:“多少年是没见到你们?多少年毁灭者是销声匿迹?多少年我们是都忘了,但是,见面之后还要说些什么呢?有那么多要聊的吗?见到还不够吗?我觉得够了啊......”   是啊,已经够了,多少年没有见过,骤然见到,能够说些什么呢?难道要抱头痛哭?还是要有别的更加疯狂的举动?   不会的。   磨沉默许久——能让他沉默许久,可见上将军这番话是说进他心里去了,而后言道:“我们刚刚讨论到哪里,对了,差不多问题已经解决了,现在还需要考虑的就是什么时候开始建造以及建造期间会发生的事件,比如说库格家族,李氏门阀以及赫拉组织对我们阻挠。”   上将军说道:“磨,还知道血是什么颜色的吗?”   磨笑道:“我明白了,看来雨漳也是这个打算,既然这样,你就去吧。对了,你要去哪里?”   上将军于是问道:“你们来时雨漳究竟说了什么,叙述一遍。”   枯轮很快把雨漳的话复述一遍,而后上将军笑道:“先是赫拉组织,而后是李氏门阀。” 第210章 终章讨伐   上将军带兵征讨赫拉组织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帝国,没有太多人表明对此事的态度,因为他们明白尽管帝国已经日薄西山,但仍旧有力量可以把自己这只小虫子捏死,另一方面又怕赫拉组织当真成事,那时候清算他们,他们依旧讨不了好,所以选择模棱两可的态度。   可惜的是,统治者从来不喜欢那种模棱两可的人物——当然如果你学会王翦或程咬金的招数还可以,若是不会,那真是对不起。   但有时候,诤臣和佞臣都不得好,尤其是改朝换代之时......   话题有点远,把牵着话题的线拉回来,说到帝星这边,在国公赵虎的组织下,人们开始建造新的帝都,规划师依旧是规划者,但是建筑格式是枯轮一人说了算,所有工人都要听话——当然,他们很乐意听话,因为这会给他们一份足够他们到死的工资。   规划者看着逐渐成型的帝都,轻轻叹口气说道:“他们没有过来破坏帝都,正如雨漳所说,他们知道之后不会来破坏,反而是过来帮忙。但是,为什么呢?”   学者出现在他身后,说道:“因为现在这里还不属于皇族,谁要是抢到这里,这里就是谁的。所以说,在没有确定它的具体归属前,没有人会选择破坏它。当然,如果属于某一方,那么,很多人都会想着毁掉这座城市,因为这座城市的象征意义太重。”   鼓掌声想起,一旁出现一位老人,佝偻着背,轻声说道:“说得很对,不愧是学者啊,和你们作对还真是有压力啊。”   学者看着老人笑道:“哪里的话,不知道李家主找上门来有什么事吗?”   原来,这老人正是李氏门阀掌门人李德隆。   李德隆咳嗽两声,笑道:“谁不知道您们几位根本无心于争夺天下,可是,您们为什么还要参与其中呢?就没有个理由吗?”   学者笑道:“我们确实是不关心到底谁会是这个宇宙的主人,我们只是不想有一个和我们作对的政府,不管是哪个层面上,明白吗?李家主,我想您也明白,我们两方如果敌对,对谁都不好,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进行合作呢?”   “合作?”李德隆略微抬头,“不知道是怎么个合作法?”   学者说道:“您可以请我们帮你们除掉你们的阻碍,让你们成为宇宙的霸主,不过,事成之后,我们需要使用深渊一次。当然,这种使用是在你们的监视之下。”   李德隆却是说道:“您也知道那深渊对我们的重要性......”   学者摆手笑道:“我们也不是想要干什么,只不过是想着借用深渊到达另一个宇宙而已,如果您不肯,我们自然还有别的手段到达,就说库格家族就一定肯付出这样的代价。”   李德隆依旧是老神在在:“哦,那您为何不去找库格家族呢?”   学者笑道:“当然派人去了,不过不是我。如果我这边接触不成功,那边就会行动。好了。李家主,既然您不同意我们的条件,我们就只有敌对一条路可走,所以,李家主,还请您上路!”   说着,他和李德隆来到一个神秘空间,血红向无限远处蔓延——是“大恐怖”之地!   雨漳正在这里等着他们,见到是李德隆,笑道:“没想到竟然是李家主。其实我们合作的意向是很到位的,只是,您为什么就非要‘涨价’呢?思大帝到那边去的时候就已经使用过,可你们欺软怕硬,竟是最后没有说什么。现在是不知道我们实力,就要这样苛刻?难道你就不知道,思大帝也是我们的人吗?”   李德隆脸色一变,却还是笑道:“毁灭者何出此言?实在是深渊对我们太过重要,不能任意给别人使用。”   雨漳颠狂笑道:“不就是‘门’的命令吗?我和它争斗多少时间,我会看不出来吗?可真是小看我!你们决不要忘了,我可是‘神’,和它‘门’对等的神!”   李德隆还要说些什么,忽然间就有一扇门浮现于身前,门里传出声音:“我们之间的争斗本来不应该是现在开始,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主意,但是,不管怎样,我都会把你的幻想打破,所谓的‘神’!”   雨漳笑道:“‘门’也不过如此,一听到有威胁它的话语,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似乎是生怕别人害了它,这样迫害妄想症,我还真是没能见过!”   而后向学者说道:“继承我的遗志,继续下去!”   而后,与“门”争斗。   抱着雨漳的人头,常枫忍住泪水见到了申国双他们,咽口唾沫,说道:“这就是我们的投名状。”   他们五人身上,满是鲜血。   原来,这就是雨漳的计策,这就是他给他们五人的机会。   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新的希望。   这就是他,毁灭者——雨漳! 第211章 序言   这是影响东方体系的一战。   ——《百年听闻录》   东方纪元东元一九九九年腊月三十日,为庆祝这一特殊的日子——东元第二纪年的末日,东方大陆各国史料司合力编写成《东方史》,其中列有《始祖本纪》、《大帝本纪》、《诸仙本纪》、《诸神本纪》和《刺客本纪》。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存在《刺客本纪》,没有人想到——当然,除了那些史料司众人。   这件事引起的反响是巨大的,东方武者难以接受《东方史》中列有《刺客本纪》,不只是有心还是无意,“武者之王”王寒灯向“刺客之王”冥挑战。   “王寒灯和冥都不想失败,因为失败的后果他们难以承受。”(《百年听闻录·影响巨大的一战》)   东方大陆共有661座城池,其中有660座属于“不夜城”,只有有“刺客之都”称谓的相城不在此列。此夜,相城中静立着十余万人,杀气弥漫,月亮也怕得躲在云后。相城中央是三人高的圆台,相传东方杀神曾在此处击败中陆杀戮之神。   圆台北方肃立一人,抱剑于怀,双目合着,仿若一块雕像。   忽然,一阵风袭来,台上人睁开眼,剑鞘向风斩去,又被弹开。   “出剑。”冥落在圆台南方,脸像烧焦的树皮,整个人像迟暮的老人,或者本来就是。   “你认输。饶你不死。”王寒灯拔剑,声音很冷,闻者如坠冰窖。   冥笑了,笑声如磨刀,听了总让人觉得难受。他身子化作幻影,在夜的阴影里展开刺客的突袭。   “阴影突袭。”空中,隐藏于云后的秦国国君胡甫说道。他身旁,汉国国君刘轼皱着眉,叹道:“寒灯是不好赢的。黑夜是刺客的天堂,毕竟有优势。”   是的,王寒灯在黑夜挑战冥,并且想要战而胜之。   王寒灯挥剑旋转,留下一圈绚烂的光,将冥的攻击拦住。   冥跃入黑暗,飞镖刁钻地由上空落向王寒灯头顶。   “大旋剑。”   “黑暗袖镖。”   王寒灯持剑斜指上空,脚下踏起诡异的舞步,剑化作银练。他把银练舞起,射向无边的黑暗。   “混蛋!刺客之王,给我滚出来!”   冥躲避着银练,身子在黑暗中跳跃,手指灵活地把玩匕首:“王寒灯,这么快就使出‘银练之舞’了吗?”   他静静等待着王寒灯力尽,匕首收入袖中。   “那么,让我为你来一支‘亡灵之舞’。”   “多年的安逸已经使寒灯忘记对付刺客的方法了。”胡甫看着台上的王寒灯,“他力尽之刻,即他死亡之时。”   “冥应该开始用‘亡灵之舞’了,我们要不要帮帮寒灯?”刘轼提议,胡甫点点头。   台下武者们早已没有方才的盛气凌人,一直以为自己是领导者的武者们也不得不承认:在刀尖上跳舞的刺客确实要比武者懂得如何不记生死的战斗。   《东方史·刺客本纪》中说:“(刺客)游乎血海,舞于刀尖。”   黑暗中响起哀婉的乐声,像是亡灵的颂唱,这是亡灵之舞的前奏。王寒灯掷出银练,身子燃起火焰,疯狂地笑道:“冥,当年你助我的仇人杀我妻儿,我曾发誓,必要与你同归于尽!”   冥令人牙酸笑声回荡在空中,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入刘轼的喉咙。刘轼瞪大了眼,终究无力反击。胡甫一拳轰碎刘轼尸身,可还是迟了一步,没有抓住冥。他冷笑一声,不再追击。   王寒灯脚用力一踏,踏碎高台,他大笑:“你们不知道吧,相城是一个大阵!冥,人们会记住,你屠杀了一城的人!”   相城毁灭。王寒灯的疯狂害死了数以万计的人,并成功诬陷了冥……刺客们开始了他们的逃亡。   ——《百年听闻录·影响巨大的一战》 第212章   刺客的战斗技巧,向来是追求一击必杀,他们在刀尖上跳舞,于血液中漂游;他们是黑夜的宠儿,在黑暗中度过自己的一生。   然而,他们被抛弃了,就像弃婴一样,他们面临诸多挑战。   东方帮派、中陆法殿、西陆净土像吸血蝙蝠,不停吸取弃婴的血;待吃饱了,一只蝙蝠西去,一只蝙蝠归巢,还有一只在天空盘旋,看弃婴是否能产生新的血液,却不知弃婴伤口流出的血浸润了土地,总会长出新的、更强壮的生命。   ……   ……   瑜一觉醒来,还只是黎明,可她的心已警觉了;天上只有启明星和月亮,她们静静地挂在空中,试图用温柔的光安抚受伤的人;地面是干涸的河道,并无半点生机;河道里堆了枯枝朽木,作了扁片的鱼儿还努力张着嘴,仿佛只要给他们水就能活过来一样。   瑜站起来,忽然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你睡吧,还有我在守着呢。”   她转过身,借着月光看见一个男人正坐在一块岩石上。   男人身躯臃肿,一只脚垂落,一只脚踏在岩石的棱上,样子很是滑稽。   她走过去,问道:“琮,你不累吗?”   琮抬起头,小眼睛眯起,额头“八”字形伤疤皱到一起,却并没有说话;瑜这才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匕首和骨头。   她心里惊讶又好奇,禁不住问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琮上下打量了下瑜,认真地回答道:“你很美。”   确实,这一刻的瑜很美,青丝虽然杂乱,可加上她的睡眼、如玉的肌肤,哪怕身着男性黑衣,依旧有一种魅惑人心的美。   瑜感到双颊发热。但她毕竟不是凡人,没作小女儿姿态。   琮递给她水壶,说道:“刚醒,又说了这许多话,口干舌燥,这新鲜的水,你喝了吧。”   瑜心里生了感动,却忍住不说。   她接过水壶,心里并不觉得会有什么新鲜的水;但她呆住了,这水流到嘴里,起初只是淡的,可渐渐竟有甘甜在舌尖滋生。   她把水壶放下——这时琮又在用骨头磨他的匕首——问琮:“这水你哪里来的?”   琮并不抬头,说道:“我杀了个大祭司。水,是他的;骨,是他的。”末了,他又加了句:“我验了,水没毒。”   “你没受伤吧?”瑜关切地看着琮,目光在他身上搜寻。   他把匕首收进袖子里,骨头扔掉,跳下岩石,走到瑜身边,踮起脚,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兄弟,也许反目成仇;敌人,或者推心置腹。莫回首。”   他走远了。   瑜还在琢磨他的话,反复念着,终究难以领悟其意。   又有几人醒了,刚打一声哈欠就全身警戒,仿佛稍一放松就会有天大的祸事降临。   瑜走过去,让他们坐下、放松,她自己又开始为食物忧愁烦恼。   待到太阳从东方升起,大放光芒,所有人围在一处,商量如何获取食物。   琮右手抵住自己额头,说道:“我去猎杀杀戮之神的信徒,你们不用管我。”说罢,起身向西方走去。   瑜不放心,就四下里问道:“谁愿意和琮一起去?”   没有人回答,而琮已走远。   瑜想要去追,可她又要保护这剩下的许多人,两难之中,她选择了留下。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体型健美,堪称完人;他眼睛里燃着火焰,牙齿因愤怒而咬紧,最终一言未发,去追琮了。   可他刚跑几步,看见踉踉跄跄回来的琮。   琮脚步虚浮,胸前添了一道伤痕,血已止住。   他的黑衣上满是尚未干的血液,连头发也成了血发;他背着个袋子,吃力地走,牙关紧咬,汗水与血液在他脸上汇合。   瑜和“完人”跑上前,一人扶住他,一人接过袋子。   “法殿祭司死三,大祭司死一,信徒死三十八。”琮汇报战绩,刚说完话便吐出鲜血,鲜血流下,流到胸口,终于分不清是哪里的血液。   虽然琮在队伍里并不受欢迎,但他为众人而受伤,十分值得感激,于是所有人都上来查看他的伤势。   “长得太低有时是一件好事。”琮的一句玩笑话,破坏了严肃的气氛。   其他人想笑却不敢笑,“完人”也是嘴角一扯,刚刚的气势一扫而空。   瑜却横起双眉,心里虽然也因为这句话放松不少,却还是嗔道:“不要说话。”   但她心里还是有担忧的。   琮看了瑜一眼,因失血过多而产生的眩晕感愈发强烈。   他闭上双眼,眉毛挤到一起,反光油黑的脸此时让人觉得亲切。   瑜看出琮受伤严重,对其他人说:“你们守护,我助他疗伤。”   众人无异议,便隐于河岸的树上,伏于枯枝烂叶下,藏于巨石后,做好战斗的准备。   瑜运转功法,手中出现一个白色的气团,散发着磅礴的气息。她把气团推入琮体内,但她惊异了。琮体内有种诡异的封印,锁住了他的血、肉、骨,锁住了他的灵台(注①),锁住了他的丹田,锁住了他的天赋。   瑜明白,琮是个有故事的男人,但这故事,不是所有人都被允许知道。   气团被封印逼出来,瑜把气团散去,扶着琮坐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她不喜欢琮,甚至从心底里对琮有些厌恶,她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照顾他的。   她在琮耳边低声喃喃:“希望你醒来后不会误会什么,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不必如此照顾我。”琮的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巨大的痛苦在撕裂他的身体。   他挣扎着想要离开瑜,可严重的伤势带给他深深的无力感,“你可以当我不存在,也可以把我看作队伍里的仆人。”   “我经历过这样的事,你不必在意。别再管我!”   他忍痛向前扑出,任石头、树枝进入他的伤口,昏迷了过去。   瑜眼神复杂。   如果她知道琮还醒着,万不会说出那番话。   但话已出口,且有了回答;可惜,她并没有领悟琮话里的意思。   琮知道,他只是队伍里的“边缘人”,并不奢求能被众人接受。他这一扑,扑出的不仅是身体,更是自己决绝的内心。   他向所有人宣告:他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一头银鹰自西方飞来,锐利的目光扫视河道中的人。   躲在石后的“完人”变了脸色,袖中飞刀射向银鹰。   但银鹰飞得太高,且双翅挥动间能掀起乱流,飞刀奈何他不得。   “完人”打出隐蔽的手势,他自己则快速远离巨石。   瑜注意到这边动静,看见银鹰,终于明白他们招惹了怎样的存在――中陆法殿中仅次于法王的神职人员,圣祭司。   她知道,在这般恐怖的敌手面前,逃,只是个笑话。   她苦笑一声,看着银鹰俯冲下来。   银鹰渐化作一柄长剑,闪着圣洁的光,却透着惊人的杀机。   她闭上眼,摆出防御的姿势,虽然知道没用,但好歹也要一搏。   她听着剑刺入肉体的声音,可痛苦并没有袭来,甚至连一丝死亡的气息都没有。   她睁开眼,看见一个宽阔的肩膀、太阳下耀眼的染血的剑尖。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一时不知所措。   琮握住剑柄,面目狰狞。他身上散发出蓝色的光,把长剑一点点逼出去。   这看似(听似)简单的过程,潜藏着无尽的痛苦。   琮仰天怒吼:“你们走!不用、管我!”   瑜的选择,是逃亡。   临去时,她深深看了眼琮的背影,洒泪转身,飞速离去。   自西方走出一名藏身圣光的人,他怜悯的看着琮,说道:“杀戮之神宣判你有罪,却给予你侍奉神的机会。说出你的选择。愿神与我同在。”   琮掷出长剑,开始大口喘气,但每一次呼吸总伴随着撕裂的痛。   他眼里布满血丝,劳累感和疼痛感混合着给他的精神带来沉重的负担。   他说,他不会屈服。   他用尽全身力气对圣祭司说,他不会屈服。   他倒下了,带着不甘。   他有莫大的勇气,但勇气不是力量,并不足以支持他站立。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为了别人的生存,他把匕首刺向自己,准确命中自己的丹田,封印之力爆发。   圣祭司把一道光射向琮,却被琮身上的蓝光化解。   琮站起来,匕首飞向圣祭司,消散圣祭司身上的圣光,露出圣祭司的真容。   圣祭司是个老人,和普通老人一样有岁月的痕迹,白发苍苍,穿一身纹有神秘符文的白袍。   琮却不理会这些,快速逼近圣祭司,匕首飞回他手上。   圣祭司身前撑起光墙,但只是徒劳,因为他不了解刺客,他不明白,“凡有阴影处,刺客即可到。”(注②)   琮消失了踪影,在圣祭司疑惑的目光中出现在一旁的阴影里,随后:   致命一击!   这是个安逸的时代,武力渐渐淡出民众的视野,正因为血腥的远离,法殿、净土逐渐沦落为神秘的存在,信仰日益减少。   昔日的“八百里路五百庙”,而今只剩下“残尘烂瓦香火少”。(注③)   安逸让人忘却了黑暗,但黑暗时代终会来临。   在琮杀掉圣祭司的同一刻,神界与人界的界门在虚空中打开,八百侍神降临凡尘。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即是杀戮之神的旨意——   猎杀琮!   琮把圣祭司埋葬,立碑刻道:敌一死,即百姓。中陆法殿圣祭司之墓。 第213章   琮身上的蓝光褪去,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回放,最终定格在那张熟悉的笑脸。   他的意识在追逐,身躯却已经轰然倒下,死亡的光辉将他笼罩。   天高云淡。   午时的太阳蒸烤着地上的一切,一团黑雾从西方而来,天空中出现一双冷漠的眸子。   黑雾中传出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死神,我们有过规定,姬水及荒湖中的死人归我所有。”   “杀戮教会的圣祭司,你带走。”死神出声,是个青年人的声音,没有半点情感在其中,“但这个刺客,我要带走。”   “你在逼我请出公正之剑!”黑雾中的存在出离愤怒,黑雾翻腾。   “我相信我不会死在公正之剑下,但你一定会死!”死神开始赤裸地威胁,冷漠的眸子里闪烁着灰色的光,“荒湖水怪,你还不是神!”   “唉呀呀!这里怎么这么热闹,也不叫我老头子。”一个老人出现在琮身旁,白眉遮住他的眼。   他抬起头,手舞足蹈,夸张地大笑。   死神的眸子悄悄地隐去。   荒湖水怪不敢动弹,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您要带走这个刺客吗?”   老人停了下来,嘟囔一声:“我不叫大师,我家小女娃子叫我‘老小孩’。”   然后他扒开白眉,“嘿嘿”笑道:“荒湖水怪,给我一滴荒湖水精,我要把这刺客锻造成一件宝器!”   荒湖水怪哪里有拒绝的勇气,晶莹的水滴从黑雾中飘出,飞入琮口中,把琮身上的一切伤都抹去。   老小孩满意地点点头,放下白眉,向荒湖水怪命令道:“你看着点儿周围,我要开始锻造了。”   他手里飞出青色的火焰,点燃琮的身体,又凭空拿来一把黑色的大铁锤,击打琮的肉身。   琮的身体散发出耀眼的光,荒湖水精不断修复琮身体的损伤。   老小孩风一般出手,眨眼间锤出上千次。   “千锤一转成灵器。”老小孩念动法诀,铁锤化作一条黑龙,在火焰中飞舞。   不多时,琮身上多了一股灵动之气,再击打时,已能发出“乒乒乓乓”的金属碰撞声。   “青火一转成宝器。”青火盘旋,化作青龙,和黑龙一起把琮缠住,渐渐地进入琮的体内,锻造他的五脏六腑。   忽而琮的身体里出现金色的血液,皮肤恢复正常的黄色,除去肥肉,促使他变得修长。   “千锤二转定凡宝。”黑龙游走琮的奇经八脉,冲击穴位,吸收天地灵气滋养这具肉身。   “青火二转定灵宝。”青火则依附金血,焚烧琮全身的骨。   待到琮骨如玉时,老小孩大喊:“千锤三转化圣器。”   “青火三转化神器。”青龙与黑龙,一条化任脉,一条化督脉,拱卫丹田。   老小孩失了青火,手心里又燃起白火,继续让琮的身体燃烧。   而他却拍手大笑,叫道:“宝器成了!宝器成了!”   “您不是说‘化神器’吗?”荒湖水怪不解,低声向老小孩询问。   “老小孩说了是宝器!是宝器!是宝器!!!”老小孩气得直吹胡子,双手叉腰叫着,“我说老水怪,你见过哪件神器出世不引动天雷?还号称活了十万年,连十岁的小娃娃都不如!嗯,我家女娃子说的,连我都不如!”   “你可比我老多了……”荒湖水怪小声地反驳。   可老小孩听了这话,气得跳脚,又一把黑铁锤出现在他手中。   他冲进黑雾中,大叫道:“敢说我老?!我要把你锻造成宝器!”   “求您了,饶过我吧……啊!!!”   琮做了个奇怪的梦。   他梦到自己在追逐奔跑,后来不小心落到火坑里,可那火是青色的,还有人不断扔石头砸他。   好不容易火熄了,他逃出火坑,哪料又掉进了白火坑。   然后,他被惊醒了。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真的在白火中,而且,自己的身子好像被禁锢了,竟然动弹不得。   “小娃子,你醒了。”老小孩从黑雾中冲出,横着飘在空中,与琮面对着面。   “你是老铁匠?!”琮认得老小孩。   老小孩是秦国帝都咸阳的一名古怪的锻造大师,琮曾找他锻造了一把灵器匕首。   当时老小孩没有要琮的钱,而是说:“有一天我要把你锻造成宝器!”说完,封印了琮的天赋和实力。   琮将老小孩垂落下来的白发吹走,悲愤地问道:“你不会要把我锻造成宝器吧!”   “不!”老小孩笑着,见琮松了口气才又说道:“你已经是宝器了呀!啊哈哈哈!老小孩好开心!好开心!”   琮欲哭无泪,很久才提起勇气问道:“我是宝器,那我有什么样的作用呢?”   “你可是极品宝器诶!”老小孩的手臂在空中挥动,兴奋地说着,“可进阶的宝器呀!你的作用?诶呀!老小孩的青龙心火还有黑龙锤都进入你的身体了。你好像、好像拥有很快的速度呀!”   琮眼睛一亮。   速度可是刺客的保命手段,速度够快甚至可以“百里取人首级”!   “好了,好了!出来!”老小孩抓住琮的胳膊,把琮扔出白火,收回白火。   琮站稳后,看见西方的黑雾,大吃一惊,连忙向老小孩靠近。   老小孩向黑雾招招手,“嘻嘻”笑着:“老水怪,快出来认小娃子为主!”   在琮震惊的目光中,一只银毛小狗从黑雾中跑出来,黑雾随之消散。   银毛小狗只及琮的膝盖高。他到琮面前,乖乖趴在地上。但琮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看着银毛小狗,深吸口气,问道:“你来认我为主?”   银毛小狗点点头。   老小孩笑道:“这是老水怪,你叫他小水吧!啊哈哈哈!”   这就是号称“诸神之下第一”的荒湖水怪?   这就是号称“敢向神界叫板”的神级物种?   琮感觉自己接受不了这一切,看向老小孩。   老小孩不理解琮的意思,向上天叫道:“死神,给老小孩死出来!”   老爷子,死神怎么死出来?   但琮确实看见一个全身裹于黑袍的人出现在老小孩面前。   死神向老小孩深鞠一躬,用尽量柔和的声音向琮道歉:“阁下,实在对不起,刚刚我心生歹意,实在罪该万死!还请阁下给小神个机会来补偿您!谢谢!”   琮彻底呆滞了。   老小孩拍拍琮的肩膀,对死神说道:“不要别的什么,只要那只没毛的畜牲。”   然后他在琮耳边说道:“你看他不甘的颤抖,却让泪水向眼里流。他悲伤,但悲伤化不成力量。于是他屈服,交出那只牲畜。”   琮起先不懂,看了眼死神后,他懂了。   死神颤抖着,是人都可以看出他的不甘,但面对无可匹敌的对手,他选择打碎牙齿自己呑。   他确实屈服了,一团黑气在身前显现。气散后,出现一只黑蜥蜴,可以叫它地狱蜥蜴。   《界之生灵初探》,相传由帝枫所编,其中对地狱蜥蜴的介绍如下:   可动生灵,爬行,少数可飞行,身体表面有细小鳞片,多数有四肢,尾巴细长,为迷惑敌害,可自行断掉。雄的背面黑色,有青绿色直纹数条,雌的背面黑色,两侧各有淡褐色直纹一条,腹面都呈淡黄色。生存在幽暗丛林中,捕食可动生灵。也叫地狱四脚蛇。(注)   老小孩右手一招,把地狱蜥蜴拘到身前,满意地笑着,说道:“死神老头儿,你可以走了。”   死神深鞠一躬,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严肃地问道:“大人,那些人请我来问问,您是否……要当今世之尊?”   老小孩收敛笑容,口中喃喃:“梓月,晴雪……”他忽然抬起头,发出震彻天地的怒吼。他白发、白髯飘起,仿若利剑,直指苍天。一团血红色的云在他头上升起,随后染红了整片天空。他的眸子那样恐怖,仿佛望一眼就能让人跌进死亡的深渊。   “在天星,在帝京,我们一起听钟声。你和你最爱的姑娘,我和我永远的情郎。你说太阳可能不会升起,不要绝望。我说你是我看得见的太阳,不会悲伤……她把你交给我,我并不快乐。但心里没有苦涩,因为有你,一切值得……”   琮轻轻哼唱这首《我们的曾经》。老小孩恢复原状。他呆呆立着,片刻后,大哭:“梓月,晴雪……”   “今世之尊?我成为今世之尊她们就能回来吗?!”   是的,他的身份清楚明白,当时大帝,无上至尊!   帝枫。   大帝姚常枫。   ……   ……   当疾病来袭,她哭泣,最后镇定下来,对她的姐妹说:   “照顾好大坏蛋。”   她叫林梓月,帝枫的妻子。   ……   ……   她倒在血泊中,没有哭,微笑却遗憾地闭上了双眼。   她叫萧晴雪,帝枫的妻子。   ……   ……   老小孩看向琮,未曾言语,却流出了血泪。   传说,只有至情至性之人内心怨恨,才会流出血泪。   那么,他在恨什么?   琮不明白。   死神不明白。   荒湖水怪不明白。   只有他自己明白,但他习惯让一切烂在心里,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 第214章   自古邪恶出黑暗,从荒古的九天魔神,到太古的鬼雀,到上古的药魂,到青古的幽暗丛林,再到原始被帝枫斩杀的天地灵姥,他们出世时太阳不升,月亮沉降,群星隐逸,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   但帝枫在斩杀天地灵姥后说:“黑暗不只出邪恶。”   事隔万年,帝枫又现身了。他看向琮,止住血泪,不复苍老的声音,说:“照顾好紫儿。她嫁给谁我都同意。”   他抬头一望,一扇门浮现,左刻神龙,右刻麒麟(注①),门头刻一“帝”字,九十九层白玉阶梯接天连地。他颇有些嘲讽地笑起来,走向“帝门”。   琮只看了一眼,便感觉身体快要溃散,心中骇然,低下头,盯着那只地狱蜥蜴,看出是只雌的。   小水跳到地狱蜥蜴背上,用稚嫩的声音说道:“主人,帝枫已经离开了。”   “走了啊……”琮抬起头,觉得太阳从未像今天这般灿烂。   他眯着眼,发现死神也不见了。   去秦国。去咸阳。   但是……   他看向小水和地狱蜥蜴,踱步思索片刻,下了决心,说道:“小水,地狱蜥蜴,你们回荒湖和幽暗丛林。”   小水和地狱蜥蜴没有废话,转身向远处飞走。   琮深吸一口气,面朝东方,一步踏出,已是一丈外。他并不意外,双拳紧握,目光坚定。   不怕强者明刀,但惧弱者暗枪。   秦国建国于上古,始皇帝刀斩药魂,人称帝政,镇压上古千年,散道坐化。   秦二世不仁,汉高祖皇帝、晋孝武皇帝起而反之,十年灭之。   时至青古,秦国遗民挑起干戈,再建秦国,高祖皇帝登基,到而今已是七十六世。   秦于上古有一百零八郡,青古再建时余三十六郡,到而今只剩下三十郡。   秦建都咸阳,咸阳是东方大陆第二大城池,大陆九族之一的轩辕族建府于此。   秦与荒湖为邻,有姬水自荒湖流出,横穿大秦。   此时正是八月,民谚有“八月正夏秋,姬水不复流”,无人知其原因。   琮所在乃姬水上游,秦国西原郡境内。西原郡有“九帮七派五门三侠一散人”,其中“九帮七派五门”与琮有怨。   姬水北八百里(注②),荒湖东一千里有座孤山,因其形似手掌,称作掌山。掌山上有一派,自名掌山派,有武士一名,为掌教,有武者十名,为长老。   昔日琮为练气士,修成上善八层,斩掌山派武者三十七人。   琮一步一丈,不眠不休八个时辰,赶到掌山下。   掌山,高约有九百丈,有五峰。山上有巨石怪树,树木丰茂,杂草丛生,隐有清泉石上流(注③)的声音跃千枝万叶而来,迎接疲劳的客人。   欲上山,只一条小路,且用目光寻去,有几尺路途,凡人不可行。   琮却不走寻常路,踏入草丛中,向山上走去。   此时正是午后,人睡意正浓时分。   琮偷上掌山,刚行到半山腰,一个女人拦在他身前。   琮警惕地看向那个女人,摆开防御的姿势,内心警觉告诉自己:此人危险,不可出手。   那个女人背对着琮,穿一身白色长裙,盘发插笄,双手放在身前。她的声音有如仙乐,悦耳怡人。   她问道,声音很是轻柔:“阁下来我掌山作甚?”   “不为其它,报仇而已。”琮也不寻思如何逃,直起身,话语不卑不亢。   “倒是个有意思的刺客。”女子转过身来,略显娇蛮、祸国殃民的容颜,只看一眼,仿佛尽晓天机,令人心神失守。如此,心里总要生些遗憾,看她发饰,显然是妇人打扮。她笑着,要让天地失色。真可谓红颜娇容天亦妒啊!   琮失神片刻,心中凛然,对女子的评价更高了一分。他不敢直视女子,抱拳问道:“前辈有何指教?”   女子敛起笑容,失望而绝望。她叹一声,道:“你终究不是他……你也不如他……”   琮想要退去,女子却忽然问道:“你身上有帝枫的气息,你与他有什么关系?”   她眸子里闪着名为希望的光,仿佛溺水之人忽然看见有人救他,把生的希望寄在此处。   可惜,可怜,希望带来的不只是欢喜,还有悲伤,还有失望,还有绝望。(注④)   “没有关系。”琮不想解释什么,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女子,转身下山。有那个女子在,他根本动不了掌山派。   他自嘲地一笑,骂了句脏话,心情好了些,开始猜测女子的身份。   这么强大且漂亮的女子,还一副找丈夫的模样,莫非,她是帝枫的老情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向姬水望去,虽然看不了那么远,但距离可以被想象无视。   不多时,他来到山脚,想到自己只还有炼体三阶的实力,不禁大伤脑筋。自己得罪的可是整个杀戮法殿啊!现在他是连一个见习祭司都打不过了……想想就觉得未来一片昏暗!   但他却不能因此停下自己的脚步。   掌山东约九百里有一座山脉,人传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峰为雪峰,高者有万丈,低者亦有千丈。山脉绵延数千里,为西原郡第一大山脉。山脉中有一深渊,相传秦始皇帝政曾架临此处,命左右刻碑:“潜龙在渊”(注⑤),故此山脉被称作潜龙山脉,此深渊被称作潜龙渊。   潜龙山脉有四十八峰由秦兵看守,余二十四峰分属七帮五派一门。十二门派实力不如掌山派,且其间有隙,一方有难,非但不是八方来援,竟还落井下石。琮知道这点,所以决定对此处门派出手。   刺客之所以可怕,在于他们修炼的功法在黑夜可以显著提升他们的速度,一息十丈不在话下。   夜半时分,恍若一只巨兽横阻身前,潜龙山脉彰显它的存在。琮深吸一口气,运转冥教给他的功法《刺录》,于是眼前的黑色向天边退去,仿佛雨后天晴,乌云尽褪。他不敢沿前人开辟的大路走,隐入山林中。   黑夜与丛林,这是刺客的舞台。冥曾说过,刺客在白日和平原呆的时间长了,总会怀念在黑夜与丛林中的愉悦,虽然强大刺客在一切时间与地点都可以作战并取胜,但那种感情是消除不了的。   琮在丛林中穿梭,有种“池鱼归故渊”(注⑥)的感觉,好像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乡。   他正在攀登的这座山峰并无积雪,因处于七十二峰最西,被称作西峰,属于西曲帮。   向上行,山势越发陡峭,树也渐少了,临近峰顶时,已只有绝壁与横松。   绝壁高约有六丈,横松生于一丈高处。   琮运转功法,虽不足以飞行,但可以轻身。   他飞掠而上,在绝壁上快行,眼见要登临西峰,体内法力已空。   他一咬牙,匕首插入绝壁,把他吊在那里。   他借宝器之力,将自己送上峰顶。   峰顶平坦,地方不小,有七八处院落,还残存着寻欢作乐声。两名守夜人困乏地靠在墙上,但还是听见了琮落地的声音。他们瞬间被惊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向琮落地处走去。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刺客;更可惜的是,他们面对的刺客是琮。   琮把自己融入黑暗之中,无声无息到了一处院落中。   纸醉金迷的生活已经让西曲帮众人失去了对危险的警惕,这是小人物自以为强大而造成的悲惨结果。他们习惯了对普通人的俯视,却忘了这世上还有他们需要仰视的存在。   天亮了,西峰又开始嘈杂,但忽然,一切静了一瞬,然后,是怒吼与尖叫……   西原郡太守亲自登临西峰,他整个人笼罩在金光之中,在峰顶停留片刻,向守夜人问道:“你们没有见到人影?”   他的声音平平无奇,却有一种让人难以生出抗逆之心的魔力。   “是。我们只听到落地声,并未见到人。”其中一人恭敬地回答道。   西原太守唤来亲兵,吩咐道:“你上京面见陛下。我说的话你要一字不差地复述给陛下。你听好:刺客余孽今又出手,血杀西曲帮三百二十六人,狠毒之至!观其手段,已有通灵境界法力。臣陈佑添为西原郡太守,虽有上善境界法力,终奈何不得此人。望陛下早遣大将前来,诛杀此贼,以告国之英灵。臣惶恐以求。”   他让亲兵速去,然后周身爆发强大的力量,一念间杀死西曲帮三百二十人。   他冷笑连连,腾空而起,向其他山峰飞去。   出乎意料,琮并没有打算对其他门派出手。他出现在西原城中。西原城并不是大城,城中有许多门派中人,自称“江湖人士”,但城里秩序是极好的,不只因为西原太守陈佑,也因为秦国先帝幼弟、平西将军胡诵。   秦现在的丞相出身西原王家,王家因此声名日隆。相城毁灭后,王家曾派练气士追杀刺客,因此与琮有怨。   琮只是个小人物,并没有多么博大的胸怀,他只懂得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他在选择刺客这条路时就放下了一切,所以有人怨他,有人恨他,有人骂他,有人杀他,却很少有人喜欢他,为他辩解。可他现在还活着,只因他次次抱了必死之心,而要杀他的人却不想为了一个小人物而丢了性命。全力施为的人总比畏头畏尾的人活得长久。   他走在西原城大街上,心神有些恍惚。   自成为刺客以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光明正大地在城里活动了,今天恰好弥补了他的遗憾。   但他总觉得自己与这世界格格不入。是自己很久没有与普通人打交道了吗?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视角与以往不同了,是自己长高了吗?这样想来,自己估计拥有平凡的容颜了。   这可真好!   只有习惯了丑陋的人才明白平凡的可贵。   可他那身华丽的衣服呢?自然是从西曲帮里拿来穿上的。   他这时心里十分愉悦,竟没发现一匹快马飞驰而来。   快马上有一官兵,面带欣喜,且有些焦急,路人纷纷为他让路,猜测何事如此紧急,失地收复了?皇妃人选确定了?   路上却偏偏有一个无知无觉的琮,路人要把他推开时已来不及了。这官兵显然不是恶人,原本要勒马停下,又不知想到什么,竟面色发狠,向琮撞了去。   街上有少女低呼,用手捂住眼却又露出缝隙,想看看事情会不会有转机。老人们都别过头去,怕看见残忍的一幕,麻木的眼里竟隐隐有泪光闪动。有老大娘低声泣道:“和我孙儿一样的年纪,可惜了……”   琮看着自己飞起来,奇怪自己竟并不感到痛,然后才愤怒起来。但那官兵和快马已经消失了,大街消失了,天昏暗了。他觉得脑袋昏沉,这才知道,他的身体是宝器,但头不是。   他重重摔在地上,一切都消逝在黑暗之中,连时光好像也停止了……   可惜,仇还没有报……   他心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第215章   秦国都城咸阳,从城东走到城西,一个普通人需要两个时辰;而从城北走到城南,则需要三个时辰。   秦国太尉段氏有《俗语上疏》,其中说:“咸阳之方圆二分,一则城,一则宫。”可见秦帝宫之广。   在咸阳宫中,有九丈高台为九天台;台上有三丈琉璃宫,为揽月宫,乃是秦国国君理政所在,正有种“欲上九天揽明月”(注①)的大气概。   相城一战,胡甫惨死,谥怀帝(注②)。而后其年仅十九岁的嫡长子、魏王胡钊登基。   此时身着龙袍、坐龙椅、听臣言的浓眉青年,正是胡钊。他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仿佛眼前的人让他生出了无尽的愉悦。他问道:“陈佑对付不了那刺客?”   他的声音并不动听,也不强硬,甚至有点软绵绵的感觉。   陈佑亲兵跪伏在地上答道:“陈大人是如此说的。”   “丞相以为如何?”胡钊向盘坐于左手边的老人问道。   老人头发有些散乱,显然是因为吹进宫里的风的缘故。他穿了一身白袍,上面纹有青莲,随风舞动。他身子骨瘦弱,仿佛随时有可能被风吹倒。但他却正襟危坐,没有一丝动摇。   听了胡钊的话,他悠悠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谏言:“陛下,苏清舟不是个好人选吗?”   胡钊点点头,下旨让来人退下。   本以为事情完结了,忽听到一个老迈的声音:“陛下,陈皇后服侍细致,整理后宫井井有条,有母仪天下之风。臣却听得小人言:陛下欲废后另立。不知其因?”   出声者坐于丞相左手边,白发飘舞,穿一身青袍,纹一朵白莲,坐姿懒散,有如将死之人。这是御史大夫。   听了这话,丞相声音惊奇,可面色依旧严肃:“伏大人,竟有此事?”   胡钊早已掐白了手掌,眼里仿佛燃着怒火。   他低吼道:“朕想怎么样,你们还管不着!”   “臣不想世上多一个秦哀帝。”(注③)御史大夫用平凡的语气威胁自己的国君。   他忽然想起了一百多年前从这台上跳下去的秦帝,那也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啊!   但他为了他们的目的,不得不狠下心来。   胡钊跌坐回龙椅,用手指着御史大夫和丞相,气极反笑,目眦欲裂,但他毫无办法。   丞相说道,依然有气无力,但语言却很强硬:“陛下,紫儿姑娘样貌绝顶,然其法力过强,过于危险,皇后不可做,妃子亦难成。且其幼与西原陈太守子青梅竹马,长辈指腹为婚。陛下若横刀夺爱,恐天下耻笑。老臣肺腑之言,诉之惶恐。”   现在胡钊还能说什么,他冷冷地看了丞相一眼,终于理顺了气,坚定地说:“自古凡女不入君之眼,朕亦以为然!”可他眼角滑落几滴泪,手无力地垂在腿上,第一次对这皇位产生了厌恶。   在这宫里呆得长久的老太监、老宫女,都知道胡氏在宫里只能排第五。王伏苏陈胡,默认的,也是不愿挑明的。   这些道理胡钊还不甚明白,所以他可以愤怒,虽然愤怒的毫无意义。   待所有人退下后,胡钊暴起,掀翻龙案,对支撑宫殿的玉柱拳打脚踢。   一名宫装女子从背后抱住他,声如出谷黄莺,安慰道:“方才的事,我已听全了。陛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他略施粉黛的脸简直要美绝人寰,有种说不出的、吸引人的魅力,纵神仙见了,也甘愿凡心萌动,与之喜结连理。   她美,但不庸俗,不妖媚,有一种淡雅的味道。初看惊人,细品来,余韵绵绵。   在她怀里,胡钊总能很快冷静下来。   他笑着命令道:“叫我小钊。”   宫装丽人嫣然一笑,道:“臣妾遵旨。臣妾见过小钊夫君。”   胡钊转过身来,细嗅她发间清香,然后歉然地说道:“对不起,我竟对别的女人动了情。”   “无妨……”宫装丽人话还未说完,见一黑影闪过,惊呼出声。   黑影一掌击昏胡钊,站定在宫装丽人身前,是个裹在黑暗中的人。   他鞠躬问道:“小姐,接下来怎么办?”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锯木之声。   宫装丽人把胡钊扔在地上,拍拍手,脸上生出雀跃的笑容,说道:“你在他身上捅两刀,写个纸条,就说:要救皇后,先天郡来换;要不肯,你只好孤家寡人。然后,你把这揽月宫中的一切痕迹都抹去,虽然他可能怀疑,但总比马上被发现的好。好了,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看你的了。”   胡钊醒来时已经是夜间,但揽月宫因长明灯而和白昼并无区别,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腿很痛。   他挣扎着坐起来,见腿上插着两把匕首,地上有用血书写的大字:若要救皇后,先天郡来换;若不肯,你只好孤家寡人。七日后,先天城,自能相见。   他虽有些疑惑,但怒火已在他胸中燃烧,用敌之血方能浇灭。他怒吼:“来人,传太医,传丞相,传御史大夫,传太尉,传太师。”   胡钊躺在龙床上,侧头看着白袍青莲丞相、青袍白莲御史大夫、白袍黑虎太尉、黑袍白虎太师,冷声问道:“王丞相,伏御史,陈太师,苏太尉,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皇宫竟然让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丞相王归民低垂双手,咳嗽一声,说道:“想来是那人过于强大,这才没有被禁军发现。”   白发苍苍却依旧虎背熊腰的太尉苏有臣沉声说道:“禁军首领有上善八层法力,他发现不了,想来那人也有圣人法力了。”   胡钊怒喝道:“别废话!朕问你们,该怎么办?齐国公,陈修明,陈太师,皇后陈芊儿是你孙儿,你就不担心?”   “臣已令儿陈佑前往先天郡,不日可救回皇后,陛下不必担心。”陈修明脸如树皮,并无担忧的神色。   他拄根木杖,佝偻着背,声如细水,轻轻缓缓,仿佛这天下再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心急了。   “朕怀疑你们与贼人勾结,欲夺皇位!”胡钊瞪着四位大臣,目光能吃人,面目狰狞,不似一位帝王,像一个被捕的刺客。   “陛下,小心祸从口出。”御史大夫伏清流一甩双袖,负手于后,说道,“高祖皇帝时,有四位将军,征东将军伏氏,征西将军王氏,征南将军陈氏,征北将军苏氏,四人忠心耿耿。我四家又岂会生出逆反之心?”   “放屁!”胡钊已不再顾及四大臣颜面,坐起来,扯开龙袍,露出胸膛,眼中含泪,高声笑道:“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陈修明举起木杖,敲在胡钊身上,话语依旧细水长流:“高祖赐给王伏苏陈四家松、竹、柳、桃四杖,上打皇帝,下打奸臣。”   胡钊看起来想扑上来与陈修明决斗,王归民在旁说道:“一百多年前,康帝从九天台上坠下,崩,国大乱。若欲夺权,那时未尝不是一个好时机,我四家可曾行叛逆之事?陛下,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当今之急,是救回皇后,诛杀此贼!”   “谁去为好?”胡钊终于冷静下来,穿好衣服,忍痛躺下,向四大臣问道。   “陈佑已先去一步,为防调虎离山之计,清舟宜前往西原郡。不妨让伏白前往先天郡。”(注④)苏有臣说道。   “未尝不可。”三位大臣赞同,胡钊自然无话可说。   他不明白四大家到底为了什么。   为权?他们才是真正的皇帝。为利?笑话。   为名?“两袖清风”王归民,“一派清流”伏清流,“飞天将军”苏有臣,“修政明德”陈修明,他们子辈,“布衣尚书”王知贫,“为民请命”伏白,“高峰将军”苏清舟,“铁血太守”陈佑。这些还不够吗?   他也有野心啊!但那四座大山实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掀翻大山,但他没有力量。   只要四大家愿意,可以让他“旨意不出揽月宫”。   他的父皇死的早,他还没适应太子的身份就又成为皇帝。   他登基那天,他的母后、当今皇太后对他说:“你还太稚嫩。”   是啊,和王归民他们比起来,他实在是太过稚嫩了!   “陛下近日就不要出宫了。”王归民说道,左手握住右腕放在腹前,“贼人太过可怕。”   “我晓得。”胡钊倍感屈辱,却还是答应下来,想起那个大眼睛女孩儿,叹一口气,当一切都过去吧……   “臣等告退。”四大臣退下。胡钊软在床上,松了口气,心中的恨无限膨胀。   恨能激发一个人的斗志,也能摧毁一个人的心志。胡钊会如何发展呢?   “胡钊。”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卧龙宫,好似“月出惊山鸟,时鸣深涧中”(注⑤)。   胡钊自然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他应道:“紫儿,你怎么来了?”   紫儿站在黑暗之中,看着紧闭的宫门,心里酸楚。   这是她爱的第一个人,他却骗她,今日他的表现更让她失望透顶。   她眼里噙着泪,听见禁军奔跑的声音,冷哼一声:“胡钊,我们今后再不见了。”   她冲入黑暗之中,留一滴泪在卧龙宫前。   她走了,发誓这一生再不踏足皇宫半步。   胡钊推开宫门,伤口又流出了血,但他已不觉得痛了,因为他的心已碎了。   他最爱的两个女人都已离他而去。   他看着奔来的禁军,怒吼道:“滚!都给朕滚!”   “王归民!伏清流!苏有臣!陈修明!朕要杀了你们!”   可惜他天生不是当皇帝的料,不然,十九岁可以干很多事情。   如果他读完《东方史》的话,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但是,如果是如果,现实是现实。   苏清舟离开时是在黑夜,但还是有很多人为他送行。   这是他的威望所在,皇帝亦比之不及。   他驾马出咸阳,被一名老者拦住。   老人慈眉善目,粗衣草鞋,打量着苏清舟。   苏清舟温和地问道:“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圣人法力,何必骑马?”老人不看苏清舟变色的脸,轻轻一叹,转过身去,“苏家大郎安好?”   苏清舟这下脸色大变,已准备出手,可还是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姓段,曾官拜太尉。”   段太尉段逸之,人称段师。王归民曾说:“他是道,我在追他的道上。”   月光照着段逸之生出老人斑的脸,让他显得那么安详。   但胡钊接下来的人生不会安祥了。 第216章   八月秋高,黄叶落了一地,王家大小姐王解秋嘟着小嘴,烦恼地揉揉额头,从墙角拿来扫帚,要清扫庭院。   她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不满,但看起来还是那么惹人喜爱。   她穿着不合身的紫底粉花长袍,心里抱怨自己的父亲。   “秋儿,让我来吧。”琮从屋里走出,身上穿了身青衫,整个人显得挺拔有力量。   “大哥哥。”看见琮,王解秋笑颜绽开,扔下扫帚,跑到琮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开始撒娇,“哥哥,我们今天要吃什么啊?”   “吃羊羹好了。”琮摸摸王解秋的头,笑着说道。   “要是每天吃肉,秋儿就胖了。”王解秋言不由衷,又怕琮生气,紧张地低下头,抱紧琮的胳膊。   琮故意板起脸,吓唬王解秋:“你既然不吃,那我走算了!”   王解秋连忙抱住琮的腰,扑在琮身上,抬头看见琮掩饰不了的笑容,顿时羞怒,松开手向门外跑去:“大坏蛋,秋儿再也不理你了。”   琮知道,王解秋定是吩咐下人宰羊了,所以他并不担心,只是有点可怜这位王大小姐。   王解秋是丞相王归民的孙女,刑部尚书王知贫的女儿。   王家祖宅在西原城,王归民、王知贫都是京官,只好让王解秋留守祖宅。   可想而知,她有多么孤独。   琮拾起扫帚,开始打扫。   王家祖宅很大,打扫起来实在费力,平时这些工作都是王解秋做,但现如今他来到这里,自然不会再委屈王解秋。   想起小姑娘对他的照顾,他感激,心里出现许久未有的温暖感觉。   忽然,他听见抽泣声,似乎属于王解秋,心里的温暖化作愤怒,脸色阴沉,向大门走去。   王解秋站在门外,想要止住自己的抽泣,不想让自己的大哥哥担心,但她又止不住地呜咽起来。   守门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双有力的大手按在王解秋肩上,她抬起头,看见琮眼里的温柔与担忧,再也忍不住,扑进琮怀里,放声大哭。   琮拍拍王解秋的后背,向守门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陈家公子所为。”守门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   “是陈渊?”琮向守门人确认。   守门人咬咬牙,狠狠地点点头。   “你们不用担心,陈渊不会知道了。”很平淡的声音,但守门人听了却不寒而栗。   琮抱起王解秋,把她抱进王府。   她这时也不顾得哭了,觉得羞人,把头埋进琮的胸膛。   等到琮把她放下后,她抓住琮的袖子,低声说道:“我……我才不要嫁给那个什么……什么陈渊呢!”   “秋儿不想嫁就不嫁。”琮抓住王解秋的小手,坚定地说道,“就算是陈佑和你父母的命令也不行!”   “那大哥哥,你不要为秋儿冒险了。”王解秋天真,但并不笨。   她在琮肩头狠狠咬了一口,然后说:“大哥哥,不要忘了秋儿。”   她知道琮要走了,让他不要忘。   但人这一生有太多不要忘,谁又能真的不忘记?谁又能?   琮默然无语轻轻抚摸着王解秋的头,悠悠叹了口气。   这一别,不知何时能相见?相见能否相识?相识又能否如今天这般毫无顾忌?还是说,“从此天涯陌路人”(注①)?琮不知道,不愿想也不敢想。   待王解秋午睡后,琮离开了王府,这是他才想起,王家也是他的生死大敌。   是了,他就不该有朋友,他就不该有温暖,他就不该有别人习以为常的一切!   他苦笑,消失在人海。   苏清舟离开咸阳城后二十二日来到西原城,途中听使者说没能救得了皇后,胡钊因此一病不起。   苏清舟只是笑笑,他如何不懂其中猫腻,但既然大家都不说,他也不好率先开口。   西原城里,路人纷纷为苏清舟让路,只有一个人没有。他看着琮,琮看着他,旁边有路人低语:“被撞了还活着,他可真是命大。”   苏清舟说:“征北将军苏清舟。”   琮说:“无名之辈,闲人一个,冒犯将军。”但他并没有让路,因为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既为练气士,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苏清舟轻抚黑须,微笑着,觉得这青年实在是很有意思。   琮没有理他,从他身边走过,消失在拐角处。   苏清舟为这插曲显露了感兴趣的笑容,但他见多识广,且胸怀博大,没有计较什么,驾马向将军府而去。他不想去太守府,因为陈佑的二儿子陈渊实在让人厌恶。   忽然,他眯起眼,向后看了一眼,琮早已消失不见。   他只好压下心头的疑惑。   将军府到了。   将军府前站定一人,身后有仆人撑伞遮风拦日。   他样貌与胡钊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唇上似用毛笔描了一笔,眉更淡些。   他双手背后,袗衣随风轻扬,眉宇间没有半点不耐之意。   他就是当朝皇叔、定远侯、平西将军胡诵。   马蹄轻踏,胡诵脸上显出欣喜之色,见苏清舟下马拜在身前,上前迎接,要将苏清舟扶起,笑道:“征北将军别来无恙啊。”   苏清舟拦过胡诵,执意拜道:“臣苏清舟见过定远侯。”   胡诵笑意不减,扶起苏清舟,相携走进将军府。   琮闪进一条小巷,迎面看见一位老人站在阴影里向他挥手口中喊道:“琮,过来。”   琮不知道老人是谁,但老人显然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的身份还敢站在阴影里的人,不是白痴,就是高手。   他拱手问道:“前辈,何事?”   “你倒不否认。”老人笑道,走到琮近前,看琮身体微弓,笑意更浓,“我姓段,曾官拜太尉。”   “你不是死了吗?”琮目瞪口呆,一时觉得自己脑袋好像迟钝了。   “看来你已经相信了。”段逸之对琮的反应很满意,于是他不再理琮,自顾自地说道:“王归民的孙女,王知贫的女儿王解秋与你交好,他不愿嫁给陈渊,所以你要去把陈渊杀掉,这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   他的声音变得阴森可怕:“秋儿呢?她醒来如果见不到你,找又找不到,她会怎样?琮大侠!别怪老夫给你吹胡子瞪眼,我就秋儿这一个后人,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个外祖父,但好歹我一直保护她!老夫都想斩你,斩你,斩你成碎片!”   琮心里有愧疚,但看见段逸之从微笑到严肃再到“吹胡子瞪眼”,他总忍不住笑。   段逸之把气理顺,又瞪了琮一眼,喘两口气才又说道:“言归正传。自古邪恶出黑暗。原始末至今一千二百三十九年,而九天魔神生于荒古二千零八年,鬼雀生于太古一千八百九十四年,药魂生于上古一千零一年,幽暗丛林现于青古一千三百二十七年,我恐黑暗时代之至,因邪恶必杀我。我死,秦国危;秦危,秋儿危。我……”   “帝枫未坐化。但我还是承诺:我会保护好秋儿的。”琮看着段逸之,严肃地说。   “大帝还活着?”段逸之不敢相信琮的话,“始祖帝活六千七百三十三年,虚帝活三千二百九十九年,帝政活一千九百八十二年,帝民活九百九十九年。若按你的说法,帝枫已活了二十余万年!这不可能!不可能!”   他双手乱挥,想要加强自己话语的肯定性。   但他自己也开始怀疑,因为在一个月前,他清楚地感受到了一股大帝的气息。   或许,帝枫真的还活着,那么,怎么可能会有黑暗时代?想到这里,他竟一时无话可说。   最后还是琮打破了沉默:“段前辈,不知征北将军苏清舟来西原城做什么?”   “未遇到我时他是为了杀你,遇到我后他只是单纯的为了找你。”段逸之悠悠一叹,仿佛历尽沧桑,“哪个时代没有纷争?哪个时代有过彻底的和平?这个时代已经平静了太长时间,各个国家的统治者都想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干一点足以名垂千古的事。他们热衷的就是:扩大疆域。大唐太宗皇帝民曾说过:‘我已看到了我身后的世界,纷争连向末日’,他说的多么好啊!‘纷争连向末日’,听过的人很多,知道的人太少!所以,世界需要一些人去拨乱反正,停止这无益的纷争。”   “和我有关?”琮故作不知,因为他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小人物只有一个梦想:自己和自己爱的人活下去。   段逸之自然明白,但并不点破。他只是叹口气说:“唐国有歌曰:纷纷一百零八郡,烟尘滚滚归汉晋。大唐烟雨并暴元,大汉苦心求长安。可叹秦民提刀起,割大明,劫强汉。野心长兮不见少,咸阳城东有扶摇。大唐何其强大,虽也希望扩大疆域、万世一统,但大唐皇帝与其他各国皇帝不同。你不要惊讶,因为我并不是秦国人,也不是唐国人。我出生于原始道土,入神册院,修成圣人法力。在商,我是国师;在夏,我是太师;在唐,我是左丞相;在宋,我是吏部尚书;在明,我是内阁大学士;在晋,我是尚书仆射;在汉,我是宰相;在秦,我是太尉。多少年了,世人怀疑过我的身份,很多人也猜了出来,但我真正承认的,只有两次,一次王归民,一次是你。”   琮沉默,心中不得不承认王归民话的准确性:“百年国中吏,一世天下师。”(注②)他叹服,但并不明白段逸之这番话的目的。   段逸之看着琮,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加入,神册院!”   琮脑袋里轰的炸响,对段逸之的大胆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现在,全世界都在追杀刺客,段逸之却不杀他,还帮他,何等可怕的人!   他不知道段逸之的目的,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如果没有段逸之,苏清舟会很快找到他,并把他杀掉。   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段逸之的要求,况且,“天下六净土,神册居其一”(注③)。   神册院,位于夏、商之围,同开兴宗、乾化门、元光山、义宁府、西陆净土并列为六净土,实力深不可测,传承自荒古之前,来历不明,又称为“神册圣地”、“神册仙院”、“神册净土”等。   “我如何加入?”琮口干舌燥,沙哑着喉咙问道。   “斩西原陈渊,杀中阳王解忧,诛昆山苏万里,灭尚阳伏伯甫,随后两年之内到达上元。我等你。”说罢,段逸之已消失不见。   琮不由得喃喃:“竟然是他们。”   秦国民歌有:“三代而衰秦国吏,王伏苏陈四恶贼。深渊(陈渊)亡解忧(王解忧),不服(伏伯甫)来碗里(苏万里)。”杀这四人,琮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冷血战敌人,热心助百姓。   这才是刺客。   为杀而杀的人,是屠夫,不是刺客。   琮消失在小巷深处,隐入黑暗中。 第217章   所谓恶者,以别人之苦为自己之乐。   大众眼中,陈渊如是。   历数陈渊罪行:抢民女十人为妾,杀老幼十数人,屠村……   陈佑长子陈青潭曾说:“若非我弟,必手刃你!”   陈佑初为兵部尚书,在咸阳为官,而陈渊留守南冥陈家祖宅,做了多般恶事。父偿子债,陈佑出为西原郡太守,携陈渊上任。   苏清舟知道琮要杀陈渊,但他不会管,因为段逸之,也因为他自己的性格,更因为他的身份。   国家有国家之间的规矩,等阶有等阶之间的规矩。   但刺客偏是不守规矩的存在。无论贵贱,有人委托,必杀之。   苏清舟不喜欢死板的规矩,尤其是阶级之间的规矩。   他曾喜欢过一个庶民女子,她却因为他们之间的差距忧郁而死。   所以,苏清舟不会奉皇帝的旨意行事,也不会听他父亲的命令。这是段逸之未曾料到的。   但他毕竟就在此处,容易惹人怀疑,于是,他找了个借口离开西原城,到边境去了。   琮回到王府,没见到王解秋,却见到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人。   他想要默默退去,中年人把眉蹙成倒“八”形,说道:“琮,我知道你要杀陈渊,但你有没有想过,陈佑、陈修明他们会查出你的身份,而要让他们知道你在杀陈渊之前来过王府,他们会怎么想?我只有秋儿这一个女儿,我不希望她有事!”   “对不起,是我思有阙。”琮心里涌动着不安,深感悔恨,向王知贫道歉。   王知贫来到琮身前,叹口气道:“你毕竟有太多事情不曾经历,不怨你……你的身份,我会帮你隐瞒下来,这是我答应段师的。你去吧,杀了陈渊,帮帮秋儿。王伏苏陈,还是有了烂果实……”   他转过身去,负手于后,青丝白发相间,背影竟让琮心里一寒。这是个不外露的强者。   天地间有两种人,一种张扬,一种隐忍。   但王知贫却属于第三种。   他是开兴宗内首席弟子,编入外界长老名单;他是刑部尚书,“身除衣裳无多物”(注①);他是王家家主,“权贵不以私罪人”(注②)。   他从来不曾隐瞒自己的实力,但人们总难想起。   琮也是刚刚想起,于是再不敢多作停留。   天黑了下来,风狂暴的刮起,街上行人在慌乱中跑回自己家里。   琮孤单地走,天下起了萧瑟的雨,淋湿他的衣服。   风扬起他的发,指向太守府。   他抹去脸上的水,让自己的表情生动起来。   他扣响太守府大门,脸上显现出焦急的神色。   过了很久,有人匆匆把大门打开,没好气地嚷道:“干什么?干什么!”   “快去告诉公子,就说陛下圣旨到了。”琮把开门人向府里推,显得极是着急。   开门人呆了一瞬,然后明白这是大事,也不管琮,冲进府院,叫道:“二少爷,圣旨到了。”   “什么圣旨,还不是那四个老东西的旨意!”陈渊从屋里走出,仆人为他撑起伞。   他俊美的脸上满是疑惑,见到琮,问道:“到底什么事?”   “是齐国公口授。”琮俯首答道,“清舟近遇老者,自称段逸之。丞相知之,曰:段师归也。乃令刑部尚书至西原,不日可至。段师若归,四家之幸也。虽吾儿佑离城,吾孙渊也应求见段师,以得指点,大事可期。”   “段太尉?”陈渊“呵呵”笑了两声,心里已知晓了,“我如何信你?”   “有信物在此。”琮走进陈渊,手伸进衣服里握住匕首。   陈渊忽然拦住他,笑道:“不劳你动手。管家,搜身。”   琮见计不成,匕首在手,刺向陈渊。   不料陈渊法力雄厚,挥手将匕首击偏,然后一脚踹出。   琮看准时机,身子一闪到陈渊身后,刺向陈渊后心。   陈渊向前一扑,让琮刺了个空。   琮收势不住,被管家一脚踹飞,倒在庭院中。   “你别着急逃。”陈渊站起来,推开管家和撑伞人,走到琮身前。   琮一跃而起,警惕地盯着陈渊。   陈渊笑道:“在你眼里,在世人眼里,我是个恶贼,是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子。但我要说,我不是。我哥哥叫陈青潭,所以我叫陈青渊,他们并不想让我像陈青潭一样优秀,可是,凭什么?也许是老天爷开眼,我样样都要比他强,比他强!   我八岁的时候,他二十七岁,被封为平南将军。他前往下丹郡时,父亲不忍,母亲不舍,简直是‘含泪脉脉’。但我前往开兴宗的那一天呢?陈家没有一个人送我,只有我‘抢’来的十妻妾送我到中阳郡!多么可笑,多么可悲!从开兴宗回来的那一天,我对还是兵部尚书的陈佑说:‘陈佑,从今天起,你就只有陈青潭一个儿子。我叫陈渊!’   陈佑看中我开兴宗弟子的身份,让我和王知贫的女儿王解秋定下婚约。可我不喜欢她!我这辈子只喜欢一个人,就是老头子抱来的孙女儿,从前的太子妃,今天的皇后,以后的陈青潭妻子。但这凭什么?‘盗王’是我杀的,就是传言里我杀的老人;‘盗王窝’是我灭的,就是传言里我屠杀的村子。但为什么功劳都是陈青潭的?我的呢?为什么留给我的只有骂名?   后来我听到老头子对陈佑说:‘让陈渊多干点儿事,给青潭多加一点儿功劳。’原来一切都是他们安排的!我不甘啊,我不甘!陈青潭曾当众对我说:‘若非我弟,必手刃你。’但他和我对决,都是以他的失败告终!他凭什么手刃我?徒有其名的法力?家族的权势?这些还不足以让他战胜我,所以他准备让我身败名裂!可我又哪里有什么好名声?!!   刺客,你知道吗,我心里有一团火,一团暴雨也浇不灭的火。段逸之找过我,所以我知道会有人来杀我。今天,我心里这团火就要爆发、燃烧,烧毁整座城池!”   他大笑,十个女子莺莺燕燕聚在他身边。   他身躯爆裂开,一团金色的火焰笼罩太守府。   琮想逃,但金火太可怕,不断逼近他,让他不能动弹。   他宝器的身体感觉不到热量,但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要命时刻,一条青龙从他体内飞出,守护琮。   金火化作一条金龙,与青龙对峙。   “你是青龙心火,帝枫的炼器之火?”金龙口吐人言,目光冷冽。   传说,帝枫有丹火、器火,为白龙心火、青龙心火,乃是开天造化之物,非大帝不能用之。   “你是帝民心境之火?”青龙神色灵动,身上更具仙灵之气。   相传,帝民杀兄弟而登皇位,心中不忍,有火自燃,即是心境之火。   “一战否?”金龙问道。   青龙飞上九天,金龙随之而上。   天地间被青、金两色照耀。   西原城民在雨中下跪,祈祷道:“神龙护佑西原,神龙护佑西原……”   “太守府毁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后万人空巷齐聚太守府原址。   昔日的太守府今已彻底消失了踪迹,土地焦黑,几具焦烂的尸体躺在雨中。   “这里还有个活人。”一位老大娘看见了昏迷的琮,向周围呼喊。   一群人潮水般涌过来,把琮围在中央。   “看样子他不是个坏人……”   “谁知道呢?”   ……琮听见周围嘈杂的声音,眉头皱起,缓缓睁开眼。   金青色的天空,晶莹的雨滴,浑身湿漉漉却不肯退走的人……   这里就是地狱了吗?   不知道我能见到她不能,毕竟也是……只是可惜……   “小伙子,陈佑死了吗?”老大娘希冀地向琮问道。   琮一愣,这才明白自己还活着,心里不由自主产生了欣喜,声音隐隐透出喜悦:“陈佑死了!死了!”   “神龙护佑西原!”“神龙护佑西原!”   一样的话,一样的人,不一样的语气,不一样的感情。   天上青光大盛,金光消散,一条神龙俯下首来,望着琮。   西原城民欢呼雀跃,在雨中歌舞,畅怀大笑。   神龙落入琮体内,琮的气息节节攀升,直至炼体十阶法力。   西原城民见此,跪拜道:“见过神龙大人。”   练气士见此,神色异常,准备出手,却听见神龙的声音:“我是帝枫器火,化而为青龙,存于此子体内。若欲动手,我不留情。”   “万年花开,是无上至尊?是一世花落?”   “那一年,我问他:‘花开不败?花开花落?’”   “他说:‘天说:花开花落。我不信。地说:花开不败。我不信我说:花不会盛开。天地无言。’”   天边飘来一名老僧,百衲衣轻舞,落在琮身前。   “谁是那朵花?我不知。他是否会盛开?我不知。”   “帝枫传下青龙,我知。故我护他。”   我知,故我护他。就这么简单。   没必要解释,因为不需要。他只要站在那里,就没有一个人敢出手。   他出生于大秦。   他叫秦十三,因为他有十二位兄长。   但人们喜欢称呼他为“十三圣僧”。   他来自西陆净土。他是西陆长老。   “见过十三圣僧。”练气士神色恭敬,与老僧见礼。   老僧看了眼琮,飘然而起。   “帝枫说:炼体即是炼体魄。体强,有气魄。”   “帝枫说:御气即是御天地灵气,无此理解,不必修行。”   “帝枫说:通灵即是通天地之意,与天地相和,故可成道。”   “帝枫说:上善若水(注③),机缘自取。”   “帝枫说:圣人之境,在乎自然。”   他悠然而去。来过?未来过?   西原城又是一阵呼声。   琮却倒下了。 第218章   琮醒来,感觉像眨了一次眼,自己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一壶酒兮醉江湖,一路迷醉兮忘归路。   风飘飘兮吹我衣,诸侯将士兮若粪土。   采飞云兮卧青山,神游太虚兮不羡仙。   驾老牛兮逐龙凤,会当满饮兮天下安。”(注①)   他看见一个老道,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见。   老道道冠向右歪斜,浅蓝道袍破破烂烂,上面粘着灰尘,提个灰色酒壶,歌、笑、喝。   世人都以为老道醉了,琮却觉得老道没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没找到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却找到了前一个的。   他的身体在向前走,跟随着老道。   是的,他的身体已经不受他的控制。   他该怎么办?谁能帮他?老道要去干什么?   “道长,您要干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话落,他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我不叫道长。”老道把酒壶别到腰间,翻个跟头来到琮面前,“一壶酒,醉解千愁。你可以叫我醉千愁。”他一拍酒壶,酒壶中飞出酒,酒飞入口中,飞入琮口中。   他大笑,高歌,迎着夕阳抛飞自己的道冠。   路人不知道他为什么高兴,琮同样不知道,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确实高兴。   琮看着他的头发被夕阳点燃,希望用一盆水浇醒他。   可琮没有一盆水,有了也不一定管用。   因为老道好像疯了。   琮在这时想起了有帝枫身份的老铁匠,猜想老道是否也是一位大帝,或者根本是帝枫的另一个身份。   他决定试探,小心翼翼地问道:“醉千愁,您听说过林梓月,萧晴雪吗?”   老道呆了一下,“嘻嘻”笑道:“有趣,有趣!竟然用帝枫的妻子来试探老道,有意思,有意思!不过,小娃娃,你可想多了。罚你喝酒。”   他一拍酒壶,酒又飞入琮口中。   琮竟生了些醉意,惊讶这酒的美妙,心里还想再饮。   琮运转法决,逼散醉意,保持灵台空明,意识到这酒的可怕,对老道更是警惕,生怕什么时候着了道,从此浑浑噩噩,不理世事。   这时,一个老僧飘然而至,施一礼,道声佛号,望老道说道:“不在元光山,下来又为何?”   老道看了眼老僧,背过身去,笑道:“我要干什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段逸之太聪明,我不想跟他玩儿。”   老僧说:“我们六净土各出一人,作为净土使。段逸之强过我们,自然他说了算。”   老道摇摇头,抬头看天,说道:“他段逸之以天下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秦国三公九卿能让他改成三公六部。我不如,却也不想来做棋手。他让我害怕,我不想跟他玩儿。我只想:一壶酒兮醉江湖。”   “还需要来做过一场。”老僧说罢,飞身上天。   老道叹口气,看着琮说道:“我欲醉江湖,但人在江湖,终究身不由己。”   他看向站在空中的老僧,说:“我要雨。”   于是天下起了雨,包围老僧。   老僧平伸左手,雨就都聚到了他的手中,化作水球。   他们两个人仿佛都是雨神,却都不是。   雨只是个凭借,传递他们两个的法力。   所以雨散了,消失了。   老僧说:“一切物都有生的希望。”   于是藤蔓缠住老道。   老道笑了:“还是一样的力道啊。”   他吐出一口气,带着令人迷醉的酒香。   所以藤蔓枯了。   老道说:“招呼打完了,动手吧。”   于是他们与世界隔离,只让琮见证。   见证他们的死亡。   老道饮一口酒,笑两声说:“秦十三,段逸之来了,所以我们开打吧。”   老僧说:“既然他来了,就打吧。”   老道把酒洒出,化作长剑,捏个剑诀。   长剑劈开空间,冲向老僧。   老僧轻诵佛经,待长剑临近时,喝一声:“散!”   长剑消失了,化作酒,落回老道嘴里。   老道咋吧咋吧嘴,似乎回味无穷。   段逸之拉着王解秋站着。王解秋问他:“外公,醉爷爷和秦爷爷怎么样了?”   他不语,眉头却深深皱起,皱纹似乎要把时光给困住。   落日的余辉终究要消失,炊烟也已成了几刻钟前的回忆,风不愿孤独,来缠王解秋。   东方已出现一颗明亮的星。   他终于说话,却是一句无关的话:“我毁了一代人。”   这是他的祭奠。   这一句话,不知能触动多少灵魂。   一代人,是惊才艳艳的一代人,醉千愁、秦十三本应该笑傲九天,但这一切在“段逸之”这个名字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因为,那是段逸之的时代;那是一个人、一头牛纵横天下的传说。   然而岁月是无情的,大帝也要在时光面前黯然失色。   老人们欣慰又痛觉地发现,段逸之老了,传奇老了。   他们迷茫了,迷茫的后果是死亡。   老道哭了,这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哭,因为他知道了如何成神。   老僧也知道了。   但是,怨自己知道的太晚。有什么用呢?留待别人吧……   “这辈子,终于赢了他一次……”   “老道这辈子只后悔一件事:没能向她说明我的心意。”   “我也是。”   老道与老僧相视而笑,化作光雨。   只在世界留下一朵花,一朵被帝枫命名为“可惜”的花。   琮听不懂,看不明白,但他还是认真地听,仔细地看。   这很重要。   段逸之知晓一切。   他看着那朵花,笑了,笑中带着叹息。   花朵盛开之日,即他成神之时。   但,花会开吗?   他苦涩地笑,拉着王解秋的手,转身,消失。   琮沉默,看着黯淡的天光,迷失了方向。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传奇,像大帝,像段逸之,像王知贫。   他所处的时代没有他的传奇。   “当狂风在天空盘旋乌云遮住了蓝天   天公狂怒地吼叫这让人绝望的黑暗   可我还未曾忘记我手里还握着利剑   利剑的锋芒耀眼让我的心燃起火焰   我要用流血的躯体向这黑暗发出挑战   我发出沙哑的声音是呢喃往昔的誓言   纵使我望不见明天也要固执地向前   既然生命给我今天不能把一切当成云烟   走到今是多少华年怨言是弱者的狡辩   曾经许下的壮志就坚持到海枯石烂   待一切沧海桑田我们能发现极限   拨开身前的尘烟用生命呐喊   相信自己未来不凡”(注②)   游吟者的歌声,带给他振作起来的勇气。   他长出一口气,明白一个道理:   不成神,是凡人;不成大帝,不配传奇。   你们去争当世传奇,我要当无上大帝。   不知道谁会胜过谁。   但,我不会输。   他笑着,遁入黑暗。   天空中,一双眼悄然隐去。 第219章   汉国孝武大帝彻曾向天问:“世有正道,可有邪乎?”   事隔万年,唐国太宗皇帝民说:“有正则有邪。”   这一问一答不仅写在史书里,也刻在石碑上。   帝彻生于西相,帝民生于西相,大陆盛族中的李、刘二族在西相城中建有府邸。   九月初三,帝民生辰,西相城中有生民节,有歌舞游戏,有漫天烟火;有情人相依,有大人出没。   九月是萧瑟的,由秋入冬的时节。   树已经都秃了,只有几棵松还有绿色的衣。   萧索的风卷不起尘土,只能带走落叶。   往来的商人都看着城门,露出了笑容,仿佛看见了家乡。   西相城中扯起红绳,挂上灯笼。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大唐的使者是总章道黜陟使、皇弟李云,大秦的迎接使者是武阳王、皇叔胡瑕。   “当年第二刺客刺杀显庆道黜陟使,不知为何,长平公主喜欢上他。前些日子得到消息,似乎第二刺客在秦国西原郡出手,公主这才闹着要来。”李云看着段逸之,苦笑着解释道。   他穿一身青底白云袍,虽贵为大唐皇弟,却不敢在段逸之面前造次,毕竟一代传奇不容侮辱。   “这怎么成!第二刺客是出现了,可大秦跟他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若让人知道公主的目的,大唐还得好一番解释。”段逸之皱眉,过了很久才松口,“不过既然公主来了,我会保全她的。”   段逸之闪身消失,李云这才松了口气,抹去头上的汗,对门外的侍女露出个难看的笑容,说道:“萍儿,满意了吧?”   侍女有点婴儿肥的小脸绽开笑颜,不足以倾国倾城,但很可爱。   她向李云吐了吐舌头,捂住羞红的脸,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皇叔,我能见到他吗?”   “若遇见他,必不放过。”李云看着李青萍瞪大眼睛的可爱模样,终于心情大好,“让我们的长平公主等了这么长时间。”   李青萍羞恼,瞪了李云一眼,躲回自己的房间。   琮确实到了西相城,却并不打算现身。   他走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自言自语道:“来过西相城两次,一次是刺杀太守,一次是刺杀巡查使,竟然都没见过九月三,生民节!太失败了!”   “你他娘自己不来,怨人家谁?”墙角有人讽刺。   “第三刺客,你还没死?!”琮讶然,停住脚步。   “呦!第二大人这什么语气,我就那么容易去死?”依旧是嘲讽的语气。   琮静了下来,像法官断案般说道:“你喜欢找死!”   “第二大人这就说笑了。我他娘从来不喜欢找死!”墙角人恼羞成怒。   “你看你,这样说话多不好。”琮开始嘲讽墙角人,不留一点情面,“当年人家请你去刺杀陈修明,你说干就干。结果呢?要不是我和第一刺客去得及时,你现在就一尸体!不!甚至连尸体都没有!”   “我他妈愿意找死啊?!要不是当年实在缺钱花,娘的,我才懒得动手!”墙角人气愤不已,对琮提起这件事也很不满,“你吃屎了?敢这么跟我说话,当心我宰了你!”   “你可以试试!”琮摇摇头,轻松一笑,“是好久没有能这么畅快地说话了……”   “就你那性格,逃亡的时候能和谁坐到一起说话?”墙角人终于有机会反击,“刺客殿堂里十五刺客,你又和谁能好好谈话的?”   “也不是没有……”琮还没说完,就被墙角人打断:“呵呵,我第二佩服的人帝枫说过:‘刺客隐人间,孰能知其身?’所以就没人会有功夫聊天,都忙着隐藏身份呢。就你和冥闲。娘的,当初都羡慕死老子了!”   “第五刺客,来了还不现身?”琮朝阴影里呼唤一声。   “开始我还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第二刺客,现在发现,不是就怪了!”李云从阴影中走出,皱眉问道:“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你管得着吗?”琮挑衅地看着李云,“第五刺客。”   “是啊是啊,你管得着吗?”第三刺客在一旁起哄。   “还和以前一样的臭脾气。”李云笑道,“不过,这次就让我驯服你。”   “第三刺客,你信吗?”琮嘲讽地看着李云。   “哦……”李云脸上升起奸计得逞的笑容,“长平公主可是来了,你不见她吗?”   “不见了,还不是时候。”琮脸上的笑容已经很勉强了。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李云笑道。   “……没了解过。”琮还真是不知道这第五刺客李云到底是和身份。   “……”李云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吧,我是萍儿的叔叔。”   “第三刺客,他说的是真的吗?”琮向第三刺客问道。   “别和我说话,我在假死。”第三刺客不理琮的问题。   “还有,你感觉到了吗?有人在我身后。”李云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琮心里一惊,刚才琮没有注意李云,加上李云有意隐瞒,他竟然没有发现李云身后还有一个人!   是李青萍!   李青萍已经含泪跑开。   琮大急,连忙去追。   “你故意的吧。”第三刺客看着李云,笑道,“小伙子。”   “你不也没提醒他吗?”李云不甘示弱,“老家伙。”   他们两个相视而笑,不知想到了什么令人欣喜的场景。   李青萍跑进李府,琮从后面把她抱住,嗅着她的发香,说道:“萍儿,对不起。”   “你不是不要见我吗?”李青萍说道。   她却羞红着脸,紧紧握住琮的手。   “萍儿,我不见你,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和你在一起。你知道的,我现在只是一名刺客。我要怎样,又以怎样的身份去迎娶你呢?以刺客的身份吗?不行的,你的父皇不会同意。可是,你明白,我不会允许你嫁给其他人的,所以,我必须拥有迎娶你的资格,哪怕这条路很难很难。”琮感受着李青萍身体的温暖,温柔的述说,“若我成为无上大帝,谁又会反对你嫁给我呢?现在我有机会进入神册院,冲击大帝之位,我为什么不呢?我今天不见你,不是不爱你,只是没有勇气去面对一个我难以般配的人。你……你太优秀了,优秀到……到让我绝望……”   “可是,毕竟……毕竟我是爱你的啊!大坏蛋,他们都说我优秀,我不在意,因为……因为,我只要做你的可爱的妻子。仅此而已。”李青萍倚着琮,右手向上抚摸着琮的脸,鼓起勇气向琮倾吐她的内心,“你知道吗?我不在意你的一切,我只在意你是不是爱我。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你想让我能过得更好,嫁给你后更幸福。但是……我……我……我永远相信你。”   其实她想劝说琮,但话到嘴边,忽就说不出来了,变成了另外的话。   “大坏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而且,明知道秦国在追杀你你还回来,不要命了啊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我……”李青萍说着眼里竟冒出了泪,琮低头一看,大惊失色。   “萍儿,别哭,别哭,你听我说!”   李青萍推开琮,眼里含泪看着他,嗔道:“你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你好看!”   “我见到了帝枫。”   一句话,解决了所有问题。   在这个世界上,圣人、仙、神都不如两个字有力量――   大帝!   那是无上的存在,可以肆意更改宇宙的规则。   因为“大帝”之前有两个字作为前缀――   无上!   无上大帝,至高的境界,凡人眼中的神话,宇宙中的传说。   一位大帝是一本史书,因为他她曾经历,并且过目不忘。   帝民说:“大帝孤独,因举世无敌。”   所以帝政有一把剑,剑名“求败”。(注①)   “看见帝枫,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大帝面前,不必追。”   “但我一定要追。”   李青萍喜欢琮志气满满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   因为这样的男人很帅。   这是外貌带不来的。   这个世界上有一句很通俗的话:   男人无志是废物,女人无德是泼妇。(注②) 第220章   生民节最重要的时分是在人定末、夜半初(注①),因为这时会有净土练气士制造烟火。   这一夜,会有无数人来到西相城,翘首以盼(可以参考一下北京奥运会开幕式鸟巢内的盛状)。   今年制造烟火的人来自神册院,是神册院七长老,同时要迎接段逸之回院。   人定初,李青萍已迫不及待拉着琮在街上游逛,他们手挽着手,像是情侣――好吧,本来就是――又像是新婚夫妇。   很快,他们拐进一个不太热闹的小巷。   琮边走边说道:“我没有八岁以前的记忆,好像我生下来就是八岁,而且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就是八岁。这很奇怪。当初冥问我我出生在哪里,我脱口而出说了一个这片大陆上没有的地方:离山白首。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我要努力去找到答案。我确实见过帝枫,但没有向他求助。我的问题,凭什么要别人帮我解答!我自己去追寻,我自己去探求。”   李青萍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但心里实在是担忧。   虽然她现在和他在一起,但他毕竟会走,而且路途很凶险。   他必须成就大帝,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找回过去。   可是,“千万人争一帝,以致流血漂橹”。   其中会有他的血吗?谁又知道?   天上忽然盛开灿烂的烟花,红橙黄绿,五颜六色。   生民节正式进入高潮!   琮笑了,李青萍笑了,李云笑了,第三刺客笑了。   因为烟花组成七个大字:   生民节里情人游!   这是段逸之的主意,因为他不想看见人生的悲剧。   但他却从没有想过,他的人生其实就是一个悲剧,前半辈子更是一场木偶戏。   “段逸之……”呼声由天上而来,一团乳白的光照耀着仙子降在城上。   仙子目光含水,有如柔柔清波,面目似嗔还喜,白裙飘舞,衬得她越发圣洁。   这是真正的仙人!   段逸之不敢见她,不忍见她,虽然她是他的妻子。   但现在形势所迫,他不能不见。   他飞身上天,佝偻着身子,苍老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可还是可以显而易见地看出他的愧疚。   “若不是生民节,你是不是还不肯现身?”仙子抱住段逸之,想永远不分开。   但段逸之推开了她,叹口气说道:“几十年前,我送你成仙,你就该断了见我的念头。但现在你又为什么要冒着天大的风险下来见我?醉千愁死了,秦十三死了,他们恼我、怨我、恨我,但你为什么要下来?你也要怨我吗?我亲手葬去了我们的女儿,从那一刻我就死了。可我们的外孙女还活着,所以我不能死!我要干一件大事,让我们的外孙女见证奇迹!醉千愁和秦十三为我指明了成神之路,然而,花会开吗?我还有几年的寿命,你却还有半生……我不配……”   仙子凄惨一笑,化作老妇人模样,说道:“最起码,今夜,还可以更美!”   段逸之笑了,握住仙子的手,落回府邸。   王解秋连忙上前行礼:“秋儿见过外祖母。”   “好孩子。”仙子闻言欢喜,轻轻抚摸着王解秋的头发,忽然身子一颤,失声叫道:“哥!”   段逸之也察觉到第三刺客的存在,不禁好奇他的身份。   第三刺客出现在仙子面前,虽然心情激动,但还是改不了吐脏话的习惯:“我的娘呀!妹妹呀!几十年了,你都不关心你哥我的死活,一下来就找这段小子,真可让我伤心头顶了!我说什么来着,有了娘家忘了哥!啊呀!妹妹呀!我就不打扰你和老情人幽会了。我走了。”   他转身要走,仙子连忙上前把他抱住,担忧地问道:“你过的怎么样?这几年。”   “还能怎样?只是总觉得快去死了。”第三刺客笑说着自己的生死大事,却仿佛与己无关。   “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仙子嗔道,扶住他。   “你成仙多少年了?”第三刺客问道,“估摸着有他三十年了?”   “嗯。三十八年。”仙子应道,看着第三刺客如老树皮的脸,心中酸楚。   “我他娘已经二百三十八岁了!真奶奶的算是活够了!”他把仙子轻轻拥入怀中,拍拍她的背,然后放开。   他已经三百三十八岁了,在这个圣人难活二百岁的世界,当真是一个异数。   他凭一股气多活了三十八年。   但是,气散了呢?   仙子泪流满面,段逸之肃然起敬。   背影消失,消失的很轻松,仿佛卸下了一座大山。   长兄如父。   段逸之上前握住仙子的手,朝黑暗里大喊:“我会照顾好你妹妹的。”   然后,他看着仙子说:“等我,在仙界。”   仙子扑进他的怀里,泪如雨下。   这一夜,无数男人对他的女人许下“不会辜负”的诺言。   当然,琮不免俗。   昔年,帝枫临幸西相城,自谱一曲,命人于迎凤楼歌,其词曰:“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注③)   帝枫闻之泪如雨。   那一日,是九月初三。   所以,生民节有一项活动,即是闻歌求偶。   千百年来,这一活动促成了无数对夫妻。   今夜,歌起。   胡瑕说道:“帝枫一曲‘上邪’歌,道尽痴侣无限情。今夜,仙子降临,以寻旧偶;才子佳人,海誓山盟。俗人道:不成夫妻,不吐心声。此言差矣!未吐心声,敢付真情?而今迎凤楼,有屋八九间;问歌吐心意,何愁无伴侣!且行!且行!迎凤楼中龙求凤,生民节里情人游!”   “他的话说得好听,倒让我也想去迎凤楼里了。”李青萍把头靠在琮肩膀上,笑道。   “你要去吗?”琮向李青萍问道。   “才不去呢!”李青萍抱着琮的胳膊,脸上写满了“幸福”两个字,“我这辈子最幸运的是遇见了你。”   “不,是我幸运。”   李青萍讶异地看着琮的脸,却看见琮带着浅浅的、温暖的笑容。   “当初我去刺杀显庆道黜陟使,是你救了我,还爱上我,这不是我三生有幸吗?”琮笑着说道。   “你还说呢,”李青萍抱怨道,“那个显庆道黜陟使可是有着上善八层法力,你写了首歪诗:‘我从大元来,要到大秦去。且去项上头,用作见面礼。’要不是有本公主在,你现在还不知怎么样了呢!”   “莫非这就是缘分天注定?”   天注定?能信吗?   好吧,琮确实相信了自己的鬼话,因为他从来不屑于怀疑自己。   很遗憾,这个世界上缺少一个能形容琮的词语:自恋。   这个词语可以这样解释:像琮一样的自己爱恋自己(多含贬义)。   月不明,星也稀,男女之间炙热的情火却温暖了这个秋夜。   但孤家寡人未免会有悲愤,所以对生民节的闻歌求偶活动百般诋毁。   于是这个夜里多了很多对莫名其妙晕倒的情侣。   对于官员,这是见多不怪;对于孤家寡人,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对于晕倒的情侣,这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胡瑕的态度很明确:明天谁要是敢在西相城中分手,乱棍打出西相城!   因为他曾经被先皇乱棍打出西相城。   这是变相的自(和谐)慰。   李云私下里如是评价胡瑕的规定。   当然,明面上他赞扬这项规定,夸赞胡瑕多么英明,坚决拥护,不,支持胡瑕。   满嘴官府文案的腐败气息。   像琮和李青萍这样的青年情侣现在在干什么呢?   当然不是在生孩子,而是在逛街、赏花灯、猜字谜。   李青萍出了一个谜语让琮猜:“方柱围圆孔,富家多有用。是人或是物,谁为我分清?”(注④)   琮想了很久,猜不出来,最后胡乱说出自己的名字。   所以,他答对了,得到了香吻的奖励。   段逸之看着街上的一对对,却不知道到底哪对能相伴到老走一生。   他握紧仙子的手,想永远不放开。   红颜千娇百媚,蓝颜温润如水。   恋爱时如胶似漆,但有人说,婚姻是恋爱的坟墓。   话虽如此,但很多人连恋爱都不敢。   很多人一生只做了“等待”与“后悔”两件事,合起来叫“来不及”。   所以琮握紧了李青萍的手,段逸之握紧了仙子的手。   但神秘女子在想什么?   胡钊在想什么?   陈芊儿在想什么?   紫儿在想什么?   王解秋在想什么?   第三刺客在想什么?   脱不了“孤独”两个字。   以别人的圆满衬托出孤独,这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第221章   秦家十子是段逸之前面的传奇,逝去八子,还剩下秦九、秦十。   段逸之知道这些,起初他并不在意,但现在他因此而烦恼、愤怒。   因为秦九来了。   明面上是为秦十一、秦十二和秦十三报仇,可他到底抱了怎样的心思,哪个又知道。   更据说秦九为了成神,杀了自己的八个哥哥!   秦九踏空而立,眼睛半睁半闭,双手缩在袖内,看似弱不禁风。   他说道:“段逸之,当年你是传奇,老十一不服,你教训一下也就是了,可你下了杀手。老十二为老十一报仇,你也杀了。老十三的事,我同样要管。”   他的声音很轻,却直送入每个人耳中。   胡瑕不能管,也不敢管,因为秦九是神,大秦的神,号称“九神”。   仙子想要替段逸之出手,但段逸之拦住了她。   男人啊,尤其是身上带有传奇色彩的男人,总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代替自己站在风口浪尖。   段逸之飞到天上,看着秦九,无奈地说道:“今年的生民节,倒成了我的传奇。”   “传奇结局是破灭。”秦九淡漠地说道。   他右手一伸,段逸之肩上飘起血花。   他看着段逸之,像看着一个死人。   那双眼,冷漠、无情,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新的魔王。   西相城中的人早已躲了起来,琮让李青萍躲回李府,而他则站在大街上,不知打什么主意。   秦九身子一动,已到了段逸之近前,一手捏住段逸之的喉咙。   段逸之挣扎不得。   仙子就要出手,忽然,一朵花在段逸之胸前盛开,拦开秦九。   老道和老僧的幻影从花中走出,说道:“段传奇,请封神。”   他们看向秦九。   老僧说:“八位兄长之仇,我来找你报。”   他化作光雨,扑向秦九。   秦九右手一挥,定住光雨。   光雨合成老僧,老僧右手指天:“佛要世光明!”   于是天空大亮,一道光射向秦九。   乳白的光,有净化一切的力量。   秦九眉头一竖,掀起漫天火焰。   眼见老僧就要不敌。   然而老道是个不讲规矩的家伙。   他这辈子只对两个人讲过规矩,一个是段逸之,一个是仙子。   可他已经没了这辈子,那里还有规矩可讲?   所以老道出手了。   他右手持鞭,一鞭子抽在秦九身上。   秦九大怒,火焰向老道冲去。   老道叫声:“呔!”   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覆灭了火焰。   老僧趁机出手,禅杖挥向秦九的脑袋,其上带着佛光。   秦九左手挥出,抵住禅杖,不料老道一鞭抽在他背上。   他一口血喷出,松了禅杖,被老僧结结实实打中了脑袋。   他正晕头转向,老道和老僧却不放过他。   若不是他以进入神界十余年,只怕当场便送了性命。   他眸中神光一闪,身子出现在一里外,恐怖的气息开始向四周扩散。   一般人在这时是不敢上前的,但老道和老僧不是一般人。   老道一脚踹在秦九身上,破了秦九的道法。   地面上,琮和一个老者站在那里,琮向老者问道:“你是这座城的守护神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老者偏头,微笑着问道。   琮指了指上面,说:“上面在下雨,可是,我连衣服都没湿。况且,”他指着自己,“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你在这里了。”   “守护神不都该躲在幕后守护着众生吗?”老者觉得琮有趣,就继续问道。   “可是,可是,你出现在这里,又不去帮他们中的任何一方,不很奇怪吗?除非……除非,你想把他们一网打尽!”琮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胡说八道。”老者笑骂了一句,“看吧,快分出胜负了。毕竟,秦九只是个伪神。”   天空中,秦九幻化出一柄长剑,一剑刺向西相城,老道和老僧已救不及了,哪知旁里飞出个第三刺客,匕首挥舞,消灭了剑光。   他看着秦九,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怎么小人就他妈喜欢用剑呢?是不是觉得自己太他妈贱了?人好好的剑,就叫你他娘的耍成了贱。”   “蝼蚁!”秦九冷笑,一指化作小山按向第三刺客。   禅杖飞来,把秦九击退。   仙子飞起,长袖飞舞,毁灭了小山。   “让你见识我元光山道法之威。”老道大笑,一鞭挥出,化出漫天长剑,长剑后又是大刀,大刀后又是长枪。   这本没有什么,可偏偏这道法里蕴含了些许虚帝神韵。   秦九哪里抵挡得住,被斩下一臂,却逃脱了被斩杀的命运。   秦九愤恨,身子化作一张弓,法力化作血红的箭搭在弓上,锁定了目标。   琮忽然发现,这弓锁定的是自己!   他在这锁定之下,动弹不得。   怎么办?   “以我之道,斩开眼前虚幻!”老道念动虚帝的法决,一道亮光闪过,在消灭秦九之前,秦九竟射出了箭。   秦九死了,但是,箭已经接近了琮,老道和老僧倾尽全力未能拦住,仙子也来不及出手。   我就……这样了……   琮叹息。   这时,老者伸手,箭竟然就此消散!   所有人都惊讶了,好奇老者的身份。   老者淡然地笑着,踏空而行,每走一步,身体就虚幻一分,到立在空中时,已看不清他的存在了。大帝气息散发出来。   “见过大帝。”所有人站到地面上,行礼道。   “我并非大帝,只是虚帝留下的一道虚影,总归是要消失的。我的任务就是阻止一些有违虚帝大道的事,比如说:无故屠杀百姓。今日秦九就有些过了,所以我现身,若无人能治他,我会出手。依虚帝令:醉千愁封为元光山前贤大圣,领元光仙封号,择日引入仙界;秦十三封为西陆净土佛祖,领三藏佛封号,择日引入佛界。那拦下秦九道法,无有全名,暂唤作第三刺客的,赠圣人法力。”虚帝虚影传下帝旨,瞬间通达世界各地,世人高呼“虚帝护佑”。   帝枫说:“大帝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此言不虚。   元光山中,自行立起老道的雕像,雕像后的空中有“前贤大圣”四个字若隐若现。   西陆净土,立起老僧的经幢,浮现老僧的法相,有“三藏佛祖”四个字隐约可见。   老道和老僧拜谢虚帝虚影,各自飞去,享受香火,等待破界而去。   第三刺客盘膝而坐,感受着圣人法力之雄浑。   “传奇结局是破灭。想当年妖魔并立,奇才遍地,圣人随处可见,仙人神人,泯然众人矣。始祖帝一普通少年,并无特别资质,斩尽传奇,成就大帝!当真举世无双!”虚帝虚影感叹,消散于天地间。   “恭送虚帝。”   如同身上的大山被移除,众人都松了口气。   只有段逸之还飘在空中,无知无觉,似要成神,又似要跌落境界。   秦十出现了。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秦十和秦九一母同胞,长得一模一样。秦九死了,那这个就是秦十了。   秦十把一股神力弹入段逸之体内,没有人能阻止,仙子也不行。   段逸之境界消失,眸子开合间自有神光流转。   他已然成神。   “秦九自入歧途,当有此劫。”秦十未等段逸之道谢,破界而去。   段逸之行了一礼,落回府邸,已变回年轻时的潇洒模样。   仙子也变得年轻,与他抱在一起。   王解秋见了这一幕,羞红了脸,转身跑进屋里,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了曲终人散时候,欢乐渐渐褪去。   不是最美好的夜色却有最美好的夜晚,不是无缺的月却有圆满的夜。   大街上只剩下了琮,李青萍跑出来找他。   他们站着、看着、沉默着,仿佛自己是夜色的一部分。   夜晚过渡到另一半,日子过渡到新的一天。   灯灭了,但人未睡。   琮未睡。   李青萍未睡。   段逸之未睡。   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未睡。   人越思考脑子越昏沉,但有时候,越思考脑子反而越清醒。   就如今夜。   当公鸡把太阳叫醒,太阳把光芒洒下,西相城又开始了它的繁华。   它冷眼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民节,人已死,人已老,它还在。   城门那里,披着朝霞,李青萍送走了她的爱人,也送走了自己的心。   有姑娘在唱歌,一首古老的歌:   第一杯酒,愿君好走,霞光作你的衣,风雨作你的舟。   第二杯酒,好去好回,别忘了我,在秋风里,等你回归。   第三杯酒,切莫回头,我在祝福你,别沉溺于温柔。   一箭地(注)外有长亭,我在长亭等秋风。   ……   这个清晨,无数恋人分离,各自奔向自己的梦。   到最后,是汇成一曲优美的歌,百年好合,还是它的反面?   谁又知道?   琮不知道。   他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归,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帝路争雄,尸骨累累。   琮走在阳光里,没有选择黑暗。   他的目标,是中阳。   中阳城里,有解忧。   但谁来为他解惑?   帝枫何在? 第222章   中阳,说来它倒比大秦的历史还要悠久。   相传是虚帝得道,天地不容,天上出现六颗太阳,想要用灼热之火弑帝。   虚帝立于地面,射落一日。日落于地,虚帝葬之,曰:“日葬于斯,吾力蔽之。”   遂有中阳城。   严格来说,中阳城并不是一座城,而是由东器城、西药城、南武城、北府城和中央冬宫组合而成。   由西相城东行,首先要进入的是西药城。   帝枫说:“西药城没有炼药师。”   这不是讽刺,而是赞扬。   西药城没有炼药师,因为西药城原住民都会炼药。   琮一路走来,观来往之人,往者满面愁苦,来者欢天喜地。   倒真是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到九月十三日,西药城遥遥在望。   还未近前,一股丹药的清香混合着药剂的苦味扑面而来,城上空有各种成丹异象。   城前有一雕像,乃是大陆九族之一农族先祖,不入大帝,超脱神境,世称农皇。   农皇是千古医药大家,所著《医行录》、《药录》等被列为“人族至尚宝典”,原书原迹保存于中央东宫。   “你身子有宝器强度,却没有激发潜力。”琮刚行到城外,一位老者站在城门旁对他说道,“你到西药城天药阁去,用了我的名声,帮人做了委托之事,倒能改善你的身体。小伙子,去吧。”   说着,他扔给琮一块半月形令牌。   琮接过来看,只见上面写道:“农族长老,农介之。”,刻有农族图腾。   他不急着进城,走到一旁,让开城门,抱拳向农介之问道:“不知前辈为何助我?”   “你身子骨好,却不懂得用,老家伙我看着便急。”农介之拍拍琮的肩膀,皱着眉头说道,“我有件事情要请你来帮忙,这才助你。之前你这家伙,要么家里有背景,要么太傲,没一个过来问我。你是第一个。”   “我如何帮助前辈?”琮问道,对农介之有些感激也有些好奇。   农介之怅然一叹,说道:“待你成仙,把我老伴的骨灰洒到仙界去,也算我不负她。”   不负。   只为这两个字,他堂堂农族长老,在城门等了十六年,无论风吹雨打,无论苦热严寒。   他轻轻巧巧说出自己至真至诚的爱,却深感人心。   有一种爱,不惊天,不动地,却千百年难以磨灭,生前身后永不悔。   琮答应下来,因为他被感动了。   他在想,如果有一天,李青萍去了,他是否也肯为李青萍如此?   他会。   农介之拉住琮的胳膊,转身,已到了一座大殿中。   大殿冷清,只有三耳丹鼎,一个蒲团,四面墙。   这是农介之的炼丹大殿。   他放开琮,右手一摆,无数药草飞入丹鼎,无一株是十万年以下。   他说道:“你既然肯助我,我便把我的炼丹术全传给你,你不必拒绝。现在这鼎里有十万年药草二百七十三株,百万年药草六十一株,为你药浴。脱衣,入鼎。”   琮并不怀疑农介之的动机,所以他依言脱衣入鼎。农介之双手一合,鼎下燃起蓝火。   药浴,开始。   若煮,若熬;或有药香扑面,或有苦味满殿。   药液滚沸,白雾蒸腾。   药力冲刷琮的躯体,青龙心火与黑龙锤悄然消逝。   周围传来诵经声,又听农介之说:“天地间有气,能赋予人灵性,故人称之曰:灵气。御气者,御灵气而为己用也。何谓御灵气?乃身体通于天地,灵气贯体。通经脉,洗躯体,身内空灵……”   琮闻言,引灵气贯体,走静脉,冲骨伐髓,其间痛苦,外人难知。   但哪一条强者之路上少得了痛苦?   当经历了十三个日月交替,农介之熄了火。   他身体内的灵气早已消耗一空,且再无恢复的可能。   他不悔,反而很欣慰。   琮从昏睡中醒来,脑中莫名其妙多了很多炼丹知识,他意识到什么,跳出丹鼎,对农介之执弟子礼,低声问道:“前辈,这……”   “穿上衣服再说。”农介之笑着摆了摆手,指了指整齐摆放在一旁的淡青色长衫和黑羽鹤氅等衣服。   琮穿上衣物,虽然不能说玉树临风,但也是挺拔、有神。   农介之上下打量了下琮,点点头,表示很满意,这才微笑着解释道:“岁月如刀,在二百岁等着所有人,刀落,人灭,看谁挺得过去。哪怕挺过去,也随时会有被再斩一刀的机会。我如今已被斩了三刀,没能要了我的命。但我的老伴去了,没能挺过来。到如今见到你,我也活够了,任那刀斩吧。有你在,我很放心。”   “师父。”琮跪下,向农介之行九拜大礼。   待他停下,农介之才又说道:“既然受了你的礼,我便告诉你。我叫农介之,农皇的那个农介之。”   看着琮难以置信的神情,农介之笑了:“很难以置信吗?伏氏先祖伏皇受业于始祖帝,创万世修行之法;人氏先祖人皇受业于伏皇,传天下成仙之功;我受业于人皇,并没有什么突出贡献;轩辕氏先祖轩辕帝受业于我,训百兽、定礼制;顼氏先祖顼帝受业于轩辕帝,封仙神、建帝庙、筑城池;帝氏先祖帝受业于顼帝,开坊市、分妖魔;唐氏先祖唐帝受业于帝,制陶铁之器;虞氏先祖虞帝受业于唐帝,划地域、兴学问、盛练气;禹氏先祖受业于虞帝,理洪水、定宗族。此乃大秘,外人面前,不可轻言。若我未去,你又闲暇,到时不妨去尚皇道土看我,陪我说说话。”   琮自然应下,扶农介之出殿。   农介之边走边说道:“你来中阳的目的我不知道,你要干的事我也不管,我有信心,你死不了。说来当日我在西相城见过你,隐隐记得你叫琮。琮,刺客殿堂玉字代,却是个不适合当刺客的家伙……”   推开殿门,眼被阳光刺了一下,缓过来后看见红云若火和冷清的街道。   近冬时分,西药城人已渐稀,因为街道两旁种植着树木,落叶铺了一地,秋风从脱了叶的树枝间透了过来,环绕在琮和农介之身周。   农介之没有灵气护身,顿时身子一颤,脸白了几分,手缩进袖子里。   掺着他的琮不免担忧,向他提议道:“要不然回殿吧,明天再出来。”   “我今天就走。”农介之摇摇头,走下台阶。   琮跟着他,走在街道,听落叶在脚下作无用的呻吟,任由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用心贴近秋意,让身体穿过灵气。   这无趣,这有趣,这是一老一少的旅途。   农介之坐上来接他的马车,探出头来对琮说:“回去吧,以后记得去看我。”   琮点点头。农介之满意地放下窗帘,对马夫说道:“走吧。”   马车渐行渐远,而后仿若走到了世界尽头,与夕阳融为一体。   原来人生就是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遇见对的人,然后愿意为他她付出一切。   琮感慨的一叹,感叹自己运气果然逆天。   并非传奇之人却能得到传奇之人的青睐,除了他还有谁?   他返回大殿,看着神农鼎,心生愁绪。   神农鼎由青铜炼制而成,鼎身多有铜绿,鼎内被涂成黑色,绘有药草。   琮轻触神农鼎,结果鼎大放绿光。   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神农鼎化作一团绿光,经他的手臂进入他的身体,镇守灵台。   一种虚幻难言的感觉充斥他的脑海,身体自行散发着古朴、沧桑而又飘渺的气息,若山,若云,若万物,若自然。   一种术法刻在他心底,把他以前记得的术法全抹去了,从未知的层面上抹去。   神农鼎给他的只有一个招式:神农七式之万钧式。   是把自己化作万钧(注)重,有万钧气力,非胜一大境界不能伤害自己。   但以他现在身体内的灵气,只能把自己化作百钧重,有百钧气力,胜一阶即可伤害自己。   他拥有了神农鼎,但今天不炼丹,而是调息自己的身体,以待明日寻解忧。   王解忧身在王氏中阳别府,在北府城,防守很严密,到这都不是问题,至少对于琮来说。   黑暗如囚笼,困住所有人。   中阳没有了阳光,灭了灯光,成了夜幕下的“死城”。   相城毁灭后,中阳争取到了入夜后灭灯的权限。   斗转星移,九月二十七日的太阳已冒出头来,中阳响起了钟声。   琮踩着落叶,走到西药城的边缘,走进北府城,走向王氏别府。   “他是个有故事的人。”老铁匠说。   “他看起来好孤独。”老铁匠的女儿说。   不同的人看见不同的他。   老人看见他朴素,中年人看见他沧桑,年轻人看见他孤独。   低手看见他,高山仰止;高手看见他,惊骇莫名。   北府城的达官贵人们还在做起床的挣扎,王氏别府却已经大开庭门,门卒警惕地看着四周,手紧握着刀柄。   青袍黑氅年轻人出现在门卒的视野中。   他现在是农介之弟子,有权利见王解忧。   他对门卒说:“告诉公子,农介之弟子农王宗来访。”   然后他把农介之的令牌交给门卒,门卒跑进府院。   剩余的门卒看他的眼里羡慕与恭敬兼有,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人如此,人如此!   门卒回报:“公子让你到冬宫等他。”把令牌还给琮。   琮转身而去。   走进朝阳里。 第223章   昔者帝政冬宿于中阳,留行宫在中阳中央,成为中央冬宫。   帝彻游中阳,见冬宫被列为禁地,不喜,言曰:“此宫可御寒……虚帝、帝政岂列此地为禁地乎?不若开门迎百姓,亦一盛地。”   冬宫遂成胜地。   琮向前走,遥遥见到冬宫宫墙,却难以估计其高度。   宫墙像压迫着云向琮移来,有种墙高欲倒的感觉。   胆小的人见了此情此景,不免骇然失色。   但琮很胆大,他只觉得这宫墙有点奇怪。   黑色的宫墙上银纹密布,像小孩子信手的涂鸦,可谁敢又谁有能力做这件事?只有大帝。   正史上没有写大帝们在冬宫里做过什么,只在《东方史》中写道:“(帝枫)出而曰:‘是亦不可为而为之。’”   琮觉得这世界就是一个谜团,他现在不适合去思考这些问题。   眼界不够,一切惘然。   于是他抛开一切疑问,随着赶来的贵人和平民走进冬宫。   冬宫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据说其下就是被埋葬太阳的边缘。   “三千六百宫,宫宫各不同”(注①),由帝政以伟力建起。一入宫,青石道两侧散有八座宫殿,正前是中阳殿。   琮之前进过大唐皇宫,那里并没有冬宫这么夸张。   忽然,一道黑光扫中他,一股似不可抵抗的吸力传来,一个声音送到他耳中:“我是轩辕氏。”   “真是一个低俗的故事情节。”他摇头一笑,在外人诧异的目光中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却是一处荒凉之地。   地面灰黑,寸草不生,只见灰色的天空,刺天的山峰。   一名老人站在土丘上,笑着。   “师兄?”琮低声叫道,并不确定轩辕是否知道自己和农介之的关系。   “我既然把你弄过来,依然是知道了你的身份。再说了,我是你二师兄。大师兄叫公孙,姓公名孙,是个老家伙。”轩辕向前走了一步,却已经来到琮面前。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扔给琮后说:“这是王解忧给你的,你自己看吧。”   琮见过了师兄,也就对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没了兴趣,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信上。   他拆开信封,展开信纸,阅览信中信息:“神龙大人,你能看见这封信,说明我已经死了,而且是自杀。给你信的人是王家的客卿,无实职无虚职,倒是可信。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了朋友。你也不必惊讶,我就是这样,凡是我感兴趣的人,我都可以当成朋友。   我今年二十有四,懵懂六载,虚活十八载,其间经历,自不必细说。但自我能听懂话的那一日起,我就知道,我不是王知贫的儿子。王知贫有两个儿子,一个叫王解疾,两岁那年失踪;一个叫王解苦,后改名成‘王扶摇’,加入了元光山,是元光山的又一代传奇,人称‘扶摇公子’,曾是醉千愁弟子,人用两句诗道他:‘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注②)   多少年了,我卑微地活着,因为王知贫并不喜欢我。只因为我与王解疾相似,我便代替了他活着。我武功不高,文才不好,一事无成;我放纵自己,沉迷酒色,不愿自省。由此我结识了陈渊、伏伯甫、苏万里。他们各有各的心事,所以我们成了朋友。我不知道他们有怎样的经历,但我们一见如故,相诚而交。   陈渊死了,这不怨你。人终有一死,只是方式有区别。不消说,他定是自杀而亡。他在我们四人中最怨这世道不公,他恨陈修明、恨陈佑、恨一切不明真相的人。我不恨任何人,哪怕是想杀我和我想杀的人。我想去爱天下人,但天下人不给我这个机会。所以我很悲伤,我的悲伤能淹没整个世界。(注③)   其实,我以为,陈佑是想爱过陈渊的,但他向来以为爱众不如爱一,所以他选择爱陈青潭。伏苏二人,你去看吧。   信终。   友,王解忧。”   琮沉默不语。   他以为,王解忧、陈渊以及天下人都错了。   汝自清明,何必沉沦?汝等不知,为何敢言?   不解,不解……   一个故事是一个怪圈,圈里圈外人都看不明白,却又跳不出、跃不进,徒留悲叹而已矣。   “看完了?”轩辕看着琮,拍拍他的肩膀,“任何人的说法都是片面的,哪怕是正史,就像《东方史》这样严谨的史书,那也是别人眼里的世界,不是你的。你不要信他们传输给你的世界观,你自己去建立。”   见琮点了点头后,轩辕笑道:“今日,我传你‘剑三式’。你且看我拔剑式!”   话方说罢,天地灵气化作长剑别在轩辕腰间。   轩辕手握刀柄,白发飘扬,这一刻,他是天地间无上的帝皇。   “大胆贼人,竟敢在禁地引动天地灵气!”大喝声由远及近,一瞬间,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杀气弥漫。   几道虚幻的人影在半空中浮现,每一道都要强过段逸之无数倍,只是,有用吗?   轩辕似轻轻地把剑从剑鞘中拔出,剑锋芒未显,其势如天,要破碎这方天地。   轩辕说道:“剑有其势,未出时不显,此谓‘在隐’。在隐一握,其势如天,出时有天威,此谓‘在显’。在显一拔,虽大帝亦可伤,况众人不如大帝远矣!”   长剑在手,虚影消散。   拔剑式面前,仙神不堪一击!   更甚之事还在其后:荒芜大地裂开缝隙,先是只容一人落下,后竟宽有几丈。向下望去,黑漆不可见底。   琮站在裂缝一端,不敢向下看,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轩辕轻笑一声,又说道:“且看我剑三式之挥剑式!”   他持剑在前,收敛笑颜,神色异常专注。   天地灵气暴躁起来,凶猛地扑向长剑。   琮陷入灵气泥沼中,不能动弹。   剑光如金练,扫过天地。   于是天裂开缝隙。   一道虚影忽的出现在天上,无声诉说着大帝的故事。   “轩辕,你是想毁了仙界吗?”虚影静静问道,逼视轩辕。   轩辕仰天长笑,道:“来,来!帝政,看是你这虚影强还是我老家伙强!”   帝政虚影并不废话,手指向轩辕,水漫长空卷动着压向地面。   轩辕大笑,金光闪过,轩辕剑横在他身前,刻有山川草木的一侧撑起金光罩,与水僵持。   琮躲得远远的,害怕伤及自己着无辜。   帝政这才把眼全睁开,看着轩辕说:“你,很好!”   话落,水化作冰刺,渐渐破开轩辕的防护。   轩辕看着帝政,笑道:“论修为与成就,你我是并称的,但论其辈分,我大你三辈!我老人家可是你曾祖辈的!”   帝政眼露寒光,长袖一挥,下起冰雨。   轩辕把剑反转,换成刻字的一面,念道:“帝枫平乱策!”   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地面升起,如一把利剑,刺向帝政。   帝政双手叠放,在身前形成冰罩,拦住黑色闪电。   大帝对抗,帝政自然没有精力对付轩辕,漫天冰雨也就消失了。   “平地起惊雷。”飘渺的声音,自轩辕剑中发出,随之而来的,是万道黑雷。   帝政感觉很憋屈,之前以为只是教训一个神仙,谁知道那个神仙的剑里封存了另外一位大帝的力量,这位大帝还是一位被无尽时空认可的封号至尊。   这就像是狼在捕鹿,结果这鹿是被人保护着的。   但他毕竟是大帝,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镇灵。”   黑雷消散,帝政也消耗了极大的能量。   就当他以为一切结束了的时候,一阵风卷散了他的一条胳膊。   帝枫的声音又从剑里传出:“长空落狂风。”   狂风撕裂一切,唯独避开了琮和轩辕。   帝政正思考如何破解这危险的局面,突然,一道老迈的声音由远而至:“大帝停手啊!仙界都快要毁了!”   狂风消散,轩辕剑投影出帝枫。   一名老者也终于赶到,脸色惊惶,身着明黄紫襟袍,长发散乱,不修边幅。   他鞠躬恭敬地说到:“仙界正神天渊见过帝枫、见过帝政。”   帝政暗松了口气,偷眼看帝枫神色,见帝枫并不似有多么恼火,心中终于大定。   帝枫开口,说出没有情感包含在内的话语:“大帝虽有无限威能,但也不是可以随便欺压人的。帝政,你若不知悔改,不仅你这虚影会消散,你本尊也活不长久。”   说罢,长袖一挥,将帝政送到不知何处去了。   天渊落地,向帝枫一拜,也不敢飞行,遁地离去了。   “你,很好。”帝枫转过身来,笑了笑,又长叹一口气,虚影消散于长空。   轩辕收回轩辕剑,朝着帝政消失的地方啐了一口,骂道:“小杂碎!”   琮无语地看着他,感觉自己被打败了。   过了很久,他才能说出一句话:“你不是说你和他比比谁强吗?”   “帝枫把他的力量封进轩辕剑,怨着我了?”轩辕笑着,并未多解释什么。   琮知道这里说不过他,就另外找了一个困扰自己的问题:“师兄,师父他为什么和农皇像看起来不一样?”   “他年轻时长的不好看,虽然是人皇弟子,但没人喜欢。当年师母是有未婚夫的,并且他未婚夫不管哪方面都胜过咱们师父。因为她的未婚夫是一代传奇。然而……”轩辕追忆,“我出生那一年,师母的未婚夫封神成功,但他千不该万不该跟师父生在一个时代。他干了些错事,导致师母对他失望。某一天,师父从最低境界直破至准帝境界。随后,是师父与师母的传奇。”(注④)   琮心中感叹。   传奇,什么叫传奇?   引领一个时代,敢于向旧有制度挑战,这叫传奇。   那么这一世,谁会成为传奇?   是否大帝存在,无人传奇?   谁说的清? 第224章   秋风萧瑟。   先天郡的秋是来得极晚的,要到八月,十月初便进了冬。但它的秋有种“不来则已,一来惊人”(注①)的势头,仿佛不是入了秋,而是掀起了夏季的风暴。   于是,这个秋被人们叫做“疯秋”,所以有了“先天疯秋,非兵莫留”的民谣。   皇后失踪的事在秦国还是秘密,但陈佑、伏白和苏清舟的调任却是人尽皆知的。   王归民的《释因书》中说:“陈太守清正廉明,迁西原后功高劳苦,于是擢为征东将军,赐号‘扶忠’……伏侍郎有意外官,上念其劳苦,出为先天郡太守,享尚书礼制……苏将军闻有贼入西原,辞而往,上甚嘉其意……”(注②)   因为王归民的声望,百姓选择相信他。   但这种信任没有获得、也永远得不到任何回报。   先天城早已空了,城里剩下的只有几万驻军。   其实,连驻军也是不愿意在这里的。   陈佑正在为自己义女的事烦恼,却忽然听到兵卒来报:“禀将军,刑部尚书王大人来访。”   “快请……不,我亲自去。”陈佑迎着风,金甲响动,行动间若狂蟒出穴,急速而给人危机之感。   到了大门,就看见长袍猎猎舞动而脸色淡然的王知贫。   陈佑当先说道:“多年不见,王兄一如当年啊!”   王知贫轻笑起来,与陈佑伸过来的手握在一处,说道:“当年你还是兵部尚书,理事极清,连我家老爷子都说:‘恨陈兵部未生我家,斯世憾难消。’(注③)你却因了你那不成器孩子,便到西原当太守,倒也是苦了你呀!”   陈佑扶住王知贫胳膊,把他往将军府里邀,边走边笑道:“到底是自己孩子,父亲自要为孩子担着。但那孩子前些日子归了天,我悲也喜。悲自己骨肉是真没了,一点儿没剩;喜是他终于解脱了。”   “你倒看得明白。”王知贫笑道,“这次我却是受了人的托来告诉你些事。”   陈佑半是好奇半是警惕,但还是在脸上堆起十二分的笑,问道:“不知是谁竟能劳动王兄亲自来这边鄙之地?”   王知贫畅怀一笑,道:“自然是个极传奇人物,就前些日子封神的那位。”   “段太尉?”陈佑预感事情不妙,知道来者不善,收起笑容,想要松开抓着王知贫的手。   但是,太迟了。   王知贫叹息一声,身上青光一闪,消散了陈佑所有的力量。   他说道:“陈佑,虽说你隐瞒着你的实力,但你忘了,我比你早八年进入这个境界,且八年来并非一无所获。我是见了段逸之,也是听了他的话才想要除掉你。”   “为什么?”陈佑想不明白,却又有些明白。   “你还不明白吗?”王知贫深深叹了口气,顿住脚步,面向陈佑,“你向来是支持四位老爷子的,但我不是。我是开兴宗弟子,我要放眼天下。我想,有没有可能,让大秦成为净土之一,甚至,净土之首?自我进入开兴宗,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思考了这么些年,还是没得出个答案。所以我想,不妨跟段逸之走一走。我是觉得这是与虎谋皮,然而人家是我前面的传奇,还是我的岳父,自然是不能反对的。”   “你为何不马上杀了我?你是在羞辱我吗?”陈佑怒声问道,怒目圆睁,怒气腾腾,怒发冲冠。   “我也不想,但段逸之非要我告诉你事实不可,也许是不想你这么安生的死了。”王知贫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或者说,事实。要从很多年前说起。应该是我三十六岁那年,你的夫人生了第一个孩子,取名叫做陈青池。然而,出生仅四个月的陈青池忽然失踪,你的夫人因此病故。同样是那一年,伏白有了一个儿子,取名叫伏子纠,同样失踪了。一年后,你的第二任夫人为你生下了陈青潭,之后,你捡到了陈渊。因为陈渊很像陈青池,但你不爱他,觉得可能是因为陈渊的存在而导致了你失去陈青池和夫人。但你不知道的是,陈渊就是陈青池。某位正神封印了陈青池的生机,等你捡到他后,又有另外一位正神影响了你的情绪。你刚刚说:‘到底是自己孩子’,虽不真心,却也是说对了。”   陈佑此时已恨不得把王知贫生吞活剥,面目狰狞,比野兽还要野兽。   “至于伏子纠……”王知贫有些悲伤地笑了笑,“我养了他这么多年,虽然对他不好,但也还算不错,没想让他死。到今天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的真好!”空中响起掌声,一片阴影落在王知贫身侧。   但王知贫没有惊讶。   他用手遮住阳光,抬头去看,见到一位身披锦缎的大官人立在半空,面皮不见得多么狰狞,但王知贫可以想象到他心中的怒火能燃烧到怎样的程度,毕竟他也是受害者。   “过去的事,何必那么执着?”王知贫不知是向谁说,但他是看着伏白说的。   伏白却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他脚一踏,罡风下旋,卷向王知贫。   他知道这样做没有用,所以他的身子便随着风降了下去。   “风定云墨色。”(注④)将军府里的风竟忽然停了,乌云下压,看起来极是诡异。   府外的士卒们当然发现了这种情况,可他们被一种难言的力量阻挡在外,便是集合了许多通灵境界的高手也还是不行。   伏白了解王知贫手段,便一刀擎起,散了乌云。   然后刀刃下压,直向王知贫头颅去。   “秋高风怒号。”(注⑤)   狂风再起,似乎在随着王知贫的心跳变幻。   这种有韵律、仿若天成的音乐,是能够让人欢喜的。   然而伏白欢喜不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王知贫。   狂风撕扯着他的衣服,撩动他的头发,竟让他有了飘逸之感。   但这飘逸并不长久,伏白周身激荡起无尽灵气,显示他已踏入上善境界多年。   王知贫却略带讥讽地笑了起来,轻轻念道:“大棚同风起。”   伏白明白处境凶险,牙关紧咬,自损心血,强行将自己提升到圣人层次。   他以为这下杀王知贫该绰绰有余,他错了,错的很离谱!   他依旧看不透王知贫,看不透……   “我说过,过去的事,何必那么执着?但你不懂。”王知贫轻轻叹息,怜悯地看了眼陈佑,“我王知贫何尝没有被神灵算计?只是我看透了啊……也许吧……”   他的话很伤感,让天地随同悲伤地号叫,长风化作大鹏从九霄而落。   先天城化作了灰烬,只在王知贫一念之间。   这片土地上,便只剩下了三个人。   伏白看着王知贫,落寞一叹,但还是把刀挥向了他那一时代的传奇。   传奇结局是破灭。   但很显然,伏白促成不了事实。   所以他死了,死在传奇手下。   没有尸身,没有血腥,伏白消散在空中,也许化作了天地间的灵气,也许化作了一粒尘埃。   然后王知贫把目光投向了陈佑,轻声说道:“从今,这世上,便会是,无佑有贫!”   狂风大作,卷散了陈佑的身体,连惨叫也未曾让他留下。   “来世,莫与我为敌……”   声音消散人已逝。   死神现出了身影,右手一握,已有千百道魂魄由地面升起。   忽然,一道门于空中浮现,无比的威压几乎要碾碎死神的灵魂。   一道声音由门内传出:“你这伪帝,我且问你,荒皇姚枫可在此处?”   “在的,前些日子刚走。”死神不敢怠慢,连忙答道。   “说在,又说刚走,莫不是你在骗我?”声音刚含了怒气,死神已被碾压在地。   他跪伏着,体验这屈辱的姿势。   那声音继续说道:“你这样的人也配认识荒皇?”   “你既然知道如此,何必要问他?”另一个声音嘲讽地笑道。   “我这不是着急要尽快完成无名皇交代的任务吗?”   门消散了,虚帝透影继而显现,自言自语道:“找荒皇?当年荒皇来这里是为了找自己妻子的来世之身。现在他找到了,又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妻子而重返帝界?”   “道皇,你废话可真多。”帝枫的声音遥遥传来。   “这次来了两个年轻人,后面又不知道会有谁来找呢!”虚帝笑道,“前些日子,我去探望你的家人,他们都很好。你有个孙儿很成器,已经是大帝修为了。”   “你不是也没有回帝界吗?无名皇的事难道我一个人就能办成?”帝枫苦笑。   虚帝沉默不语,片刻后,启口说道:“当初我拜访轮回皇,轮回皇对我说:‘初代皇许是未死,他是圆了些愿,但是不忍离开的。’最后成全了谁,还是未可知。”   帝枫道:“既然初代皇创造出的东西还存在,且依旧有灵性,岂会不救初代皇?”   虚帝长叹,右手一挥,死神化成灰烬。   帝影消散。   遥远的中陆,死亡法殿大乱。   似乎是乱世之序。 第225章   许多年前,始祖帝向他的弟子问:“谁敢向天斩?”   只有伏兮哉拔剑指天,说:“天若敢欺,以剑斩天!”   于是始祖帝遣散其他弟子,尽心培养伏兮哉。   伏兮哉,即是今日所传之伏皇。   轩辕看着琮,问他:“谁敢向天斩?”   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帝琮!”   轩辕不想评论。   他一直以为他的师父、人类伟大的农皇会给他找个老实巴交、什么都不懂的师弟,谁知道竟找了个琮。   他很想把帝枫对他说的话说给琮:“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贼物?白误了个好名字。”   但他没资格,因为他……干了件让琮很生气的事。   琮问他,为什么农皇雕像和师父本人看起来不像。   他说了一大堆废话,最后才指明:那是一种术法,帝枫会,农皇会,段逸之会,但他不会,所以他不愿说。   琮怪他小肚鸡肠,他无话可说。   琮说:“你好意思叫自己轩辕于道?我要是你,早把自己的名字改了去了!”   轩辕不愿意再看见琮,也不试验自己教导的成效,把琮送到了中阳城外。   中阳事了,接下来该是昆山苏万里了。   苏万里这名字起得也颇有技巧,乃是取“万里江山红烂漫”之万里。   然而出乎苏有臣的意料,苏万里是真的红了,红得发紫,紫得发黑,当真烂漫得不得了!   当然,琮并不像之前那样厌恶苏万里,因为他刚想起来,似乎他自己也为千万人所厌恶、欲除之而后快。   这时他忽然有些想念那些陪同自己逃跑的刺客们,心里想道:“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怎么个情况。”   然而他不得不骂自己糊涂,自己又不是年老体衰、将要安享晚年了,怎么净拿些回忆占据自己的头脑!   路上,他打探了下日子,已是十一月初四了。   先天城之毁、陈佑与伏白之灭如一阵风暴,卷去了人们其他的话题,只余下这一个。   据说,王丞相大惊、大怒,跪请皇帝查出凶手,皇帝当然允了。   关于这件事,琮听了只是一笑,并不关心,因为他志不于此。   从中阳到昆山只用了十天行程,然后,琮被拦在昆山城外。   “就因为城里有几个开兴宗弟子就不允许我进城?”琮横起眉,新换的黑袍随风舞动,“也就是城外人不能进,城里人不能出喽!”   “当然……不是。只有你这种一看就不是什么……的人才不被允许进。开兴宗弟子岂是你可以冒犯的?”守门卒不屑地上下打量琮,“爷我都比你强!”   这下琮是真忍不了,他正要动手,忽然见到一名少女从城楼上跃下。   少女落在琮身前,大眼睛里写满疑问,向守门卒问道:“他是谁啊?身上怎么会有灵气波动?”   守门卒识得这少女,连忙答道:“仙人,不,仙子,他是个……他身上有灵气波动?”   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琮早已警惕,灵力在身体里搬运,但他还是颇有礼貌地问道:“敢问姑娘是何人?”   少女不满地拍拍自己的白袍,指指胸口的碧水图纹,说道:“你看不出我是开兴宗的吗?”   琮一愣,这时才明白自己已经遇到了妨碍自己行事的正主了,心里一团火欲喷发出来,然而见了少女单纯模样,火不自觉熄了些。   但他还是质问道:“为什么你们开兴宗弟子在城内就不允许我进城?”   “有这样的事?”少女瞪大清亮的双眼,琮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倒影。   琮这时火已全熄了,叹一口气,道:“算了,也怪不得你,是那守门的自己不知好歹,狗眼看人低。”   他也就不计较了。   少女似乎不乐意琮这么说,想要说些什么,半启红唇,却被一声喝问打断:“谁敢向天斩?”   琮这下是真无语了,刚与轩辕离别,似乎便又遇到个“老家伙”。   “你们为什么偏要追着我不放呢?”他摇头低声笑了笑,然后高声答道:“农皇、公孙还有轩辕。”   “为什么不说你自己了?”讥讽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琮的耳朵里,让他尴尬异常。   他自然不好意思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说出自己的名字,但就这么被那人挑明了说出来,真是让他无颜以对。   “你认识我师父?”不等琮回答,少女又向城里问:“师父,你认识他?”   一位老人跨越空间的限制,出现在少女身边,看了眼琮,淡漠的神情里透出无奈,叹一口气说道:“我不想认识他,但不得不认识,实在是我那师父太不负责任了……怎么就找了个……唉……”   被这么一说,琮深深把头低了下去,不敢看老人。   老人见琮这副模样,没好气地说道:“别一直在城外站着了,进城吧。”   琮轻轻“哦”了一声,站到老人身后。   老人命令守门卒打开城门,三人慢慢走进了城。   “我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以后要干什么,但切莫辱了那个名字(注①)。”老人边走边教训琮,“轩辕虽然有些没脸皮,但好歹修为通天了,也称得上一号人物。当年顼乎然(注②)号称一代传奇也执意要拜他为师。我之所以说他没脸皮,是因为他轩辕于道收的徒弟,到头来竟然要我来教,可倒好,现在人家顼乎然都不认他这个师傅!”   公孙苦笑了声,继续说道:“但我却没有成就,给那个名字抹上了点黑。他是不怨我不骂我还安慰我,可我想我是没资格。你应该知道那个名字代表了什么,所以我不希望你辱没了它。现金这个时代,与以往是不同的,大人物们(注③)频频出现,似乎在为什么忙碌着。虽然我也要为一些东西忙碌,但毕竟上不了台面。帝枫说:‘不欲辱之,先壮其身。’(注④)我希望你能。”   他又看了眼琮,挥了挥衣袖,说:“你走吧,别指望我们庇护你。走好你自己的路。”   琮点了点头,退后两步,端正态度,说道:“长者先行。”   公孙叹口气,由少女扶着向城中去了。   琮目送他们离开,品味着公孙的传音:   “你和轩辕有相似之处,我相信你秉性是好的。道从来无法传授,必须你亲身去体悟。帝枫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你是农皇弟子,虽然只有四人知道但已经必须担负起责任。师兄,公孙。”   琮明白,这是公孙承认了有他这样一个师弟的存在。   但越是获得的多,也越是付出的多,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那么,去苏府。”琮打定主意,直接前往苏府。   苏氏先辈,建国功臣,位列征东大将军,封昆山郡王,后上奏去王号。   终老昆山,谥曰忠武,高祖为之缀朝三日,亲题“忠武苏府”匾,并命以王礼葬之,复王号“昆山郡王”,加赠大司空。   琮知道苏府在哪里,因为他还是刺客的时候来过昆山。   苏府的位置很好,就建在昆山城北,府门开向南。   琮打听到苏万里有一个爱好,就是在每月的十五日到“萍逢院”听曲。   萍逢院这名字有出处,是帝枫的“萍水相逢即是缘”。   当年琮刺杀昆山郡太守,曾在萍逢院休歇――大概是两年前,当时倡女之优者是叫曹和,只不知现如今是否还是她。   转了两三条街,琮看见那熟悉的牌匾,不禁哼唱道:“萍水相逢,缘来缘空,一醉都入梦……”   萍逢院门前恰站了一位妇人,身着锦缎,听这曲子,似乎欢喜又似乎悲伤,开口说道:“莫看小哥你小,竟是咱萍逢院的老客。可我却为何没见过你?”   琮识得这妇人。这妇人是萍逢院诸多倡女口中的“阿娘”。   他笑道:“萍逢院日接千万客,曲娘又哪里能一一识得?”   曲娘是妇人在客人口中的名字。   曲娘轻轻叹道:“你话是不错。可听你口中曲子,似乎是我曹姑娘唱的。可你是无缘见她了。”   琮兴趣起来,向曲娘问道:“曲娘这话我可不懂,萍逢院如何无缘?”   曲娘目欲垂泪,轻轻幽幽地诉说道:“这萍逢院里姑娘――你们口中的倡女,虽然与我并无血肉之亲,但其中自是有情义的。可我许了世人,只要赎金一到,即可领了心仪姑娘。我的曹姑娘,前些日子就被人赎了去了。”   说着就将哭起来,但她是风浪里过来的,并没有真哭出来,可悲伤却是爬在脸上。   琮这下无心笑了,劝慰道:“曲娘放宽心,盼着曹姑娘得了富贵、享了平安你不也开心吗?”   经他一说,曲娘更生出了愁绪:“你是不知,赎了我的曹姑娘的可不是好人!”   “是谁?”琮一愣,有些意想不到。   “就是那‘草菅人命’苏万里。我的曹姑娘随他,享不了福的!”   “是他!”琮更是吃惊,“怎么便会是他?”   迟早我是要杀他的,可要苦了曹姑娘了。   忽然有筝声自萍逢院里飞出,有两句诗可以道出:“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琮便止了杂念,向曲娘问道:“不知这弹筝的是院内哪位姑娘?”   曲娘愁容稍解,脸上略回转了些笑意:“是我家宝儿姑娘。”   却又一叹:“宝儿姑娘是个可怜人,虽然天生丽质,奈何无父无母,又没了原本记忆,只留下一手弹筝技艺。幸而遇到了我,让她在萍逢院安顿下来,要不然,还不定怎样呢!”   “曲娘也是好心人。”琮赞叹了声,随同曲娘轻声慢步踏入萍逢院。   世道如此,奈之何?   天生丽质,有谁怜?   看惯,看不惯。   依然如是。   纵大帝亦无策。 第226章   筝声似将一副淡雅悠远的水墨画铺展在众人面前。   那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那荷,“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那水,“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众人已痴了、醉了,待筝音已消散了许久,才有人赞叹、鼓掌,最终演成风暴之势。   琮抱胸靠在门边,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台上的女子。   不得不说,她是天公最珍视的玉石,细细雕琢,最终成了这样一个绝世美人。   但琮对她的样貌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只是她的身世,难道,与他一样?   “宝儿姑娘,未知你身价几何?”台下有人问道。   他样貌生得俊俏,只是眉淡了些,并不束发,也不戴冠,身穿了紫金凤凰青龙袍,手拿着纹花绣诗白面扇,冒充着文人雅士,实则不伦不类。   “苏少爷昨个不已经问了吗?今儿为何再问一遍?”曲娘佯笑,走上了台。   苏万里挥扇轻笑道:“昨天既问和儿姑娘身价又问宝儿姑娘身价,最后是赎了和儿姑娘回府,倒冷落了宝儿姑娘,今天若不再问一遍,岂不显得我不够庄重?――莫非你以为我当真记不得宝儿姑娘身价了吗?”   “曲娘不敢。”曲娘行礼谢罪,然后问道,“宝儿姑娘当今身价是千金,苏少爷现在便赎了吗?”   “不急――”琮忽然出声,吸引众人目光,但并不为卖弄――虽然的确有做作之嫌疑,“千金而已,我便赎了。”   “大胆……”有苏府恶仆就要对琮打骂,却被苏万里拦住。   苏万里起身先行一礼,尽量压下怒气,和气地问道:“敢问先生何许人也?苏氏万里请教。”   “不是个书生,偏要装个书生模样。”琮摇摇头,抱胸向前走,“试行举孝廉时你没得成,试行九品中正制得了个昆阴亭侯。军功制你没办法,科举文试没个功名,科举武试又不屑参加。说你一事无成,你偏又坏事做尽,‘盛名’在外。不是吗?”(注①)   琮看了眼苏万里气得紫涨的脸,嘲讽一笑,随后严肃地说道:“与我一战。赢了,你杀了我带走宝儿姑娘;但若输了……”   他的声音陡然高昂:“便把头从脖子上取下来!”   众人哗然。   苏万里更是一惊。   他看了眼琮,也许觉得琮这身体里估计也没有什么力量,便答应下来。   众人担忧。   有为苏万里担忧,有为琮担忧,但更多的是为自己担忧。   琮讨厌废话,所以一出手就是千钧式,一拳直向苏万里打去。   众人连忙散开,离他们二人远些。   苏万里抽身而退,跃上台,接过仆人扔来的紫青长剑,居高临下,向下一挥,剑风狂舞,斩向琮。   琮迎上,撞散剑风,借力登台,横冲直撞,眼见便要撞到苏万里。   苏万里右腿后收,以剑刺琮额头。   琮惊讶于苏万里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弱点,但动作不慢也不乱,闪身避过。   但这一避让他处在劣势,苏万里的攻击刁钻难防,让琮吃尽了苦头。   但琮并不气馁,迎向苏万里的剑,用背受了一击,而后回身一拳,把苏万里打飞。   苏万里站稳,抹去嘴角血迹,心惊琮力量的同时也生了怒气,化灵力于长剑中,拦住琮的进攻,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剑气,飞向四面八方。   所有台下人惊怒,幸而有高手撑起了光罩,挡住了苏万里的剑气。   琮虽还受得了,但实在难受又憋屈。   “不忍了!”琮低骂一声,而后气势陡然高涨,“拔――剑――式!”   灵气化他手里长剑,似乎天威莫测,有博学之人惊呼:“竟是轩辕帝招术!”   苏万里想要拦住琮,但他在天威之下根本没有走动的勇气。   琮皱着眉,拔剑在手,冲击得萍逢院杂乱不堪,而与他临近的苏万里吐血倒地,再起不来。   这威力自然不比轩辕,对于台下人,强些只划破他们衣服,弱些更是只撩动人家长袍,惹得女子俏脸微红,薄怒骂道:“下流!”   苏万里比琮高两个层次,琮现在不过是御气七层,苏万里也刚御气九层,想要获胜竟也这般困难,那还如何与那些传奇之人争?   可恰恰这萍逢院有个传奇之人,叫苏九州。   琮刚刚松了口气,忽然听台下有人说道:“在下苏九州,苏万里族兄,还望兄台指教。”   琮转身,见了那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人眉是吉眉,只可惜高了;眼是好眼,只可惜歪了;唇是美唇,只可惜厚了;耳是福耳,只可惜大了;体型是好体型,只可惜长偏了。   总结而来,还真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造物主是不是审美有问题?为什么他就没见过一个称得上特别帅气、帅气到妖异的男人?莫非造物主是个男的,还很丑?(注②)   “简直有伤风化……”他小声嘟囔。   可苏九州这般修为的人,又哪里听不见他这低语,顿时面色铁青。   苏九州也不和琮废话,剑气都是飞向琮的,而他本人却是与琮保持很远的距离。   琮一边躲闪,一边暗骂,哪料剑尖已抵在自己额头。   挫败感,深深的挫败感。   琮苦笑着摇摇头,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萍儿……”   但他没死。   他疑惑地睁开眼,看见一个人,看见一个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   帝枫!   但帝枫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宝儿,泪水下落。   不是是个人就像琮一样有缘结识帝枫,就像苏九州,他惊恼于帝枫拦了他的剑,转眼看见帝枫对宝儿那般看重,顿时剑锋一转,斩向宝儿,但帝枫又如何能够让宝儿再死一次?   一股煞气弥天而来,其中有弱小人物的,有大帝的,甚至有大帝之极存在的煞气!   “你要杀她吗?!”   “你要杀她吗?!”   “你要杀她吗?!”   ……   “不!!!”苏万里歇斯里底的一声巨吼,惊醒了所有为煞气所摄的人。   而苏九州,在帝枫的一句话之下,肉身爆裂,永无轮回!   “参见大帝!”所有人匍匐在地,用生平最屈辱、此前绝未曾想象的姿势匍匐在地,恨不能上去为帝枫舔(为什么这里也要屏蔽)脚。   帝枫不理他们,只是收起煞气,把眼光投向了颤抖的宝儿。   他明白宝儿这不是怕,这是痛。   依然清楚记得很久很久以前……   ……   ……   “女儿啊,那个姚枫有什么好的?你偏要嫁给他。你要知道我给你挑的夫婿,是连家少爷连晨……”萧恩慈还在劝说自己的女儿回心转意,完成他以前定下的“娃娃亲”。   “除了他,我谁也不嫁!”萧晴雪说完,身体还在这里坐着,可是心思早已飘飞出去。   萧恩慈老羞成怒,甩手而去。   “晴夜暗飞声,冬来独不同。   俄尔天昏昏,骤雪邀寒风。   竹边余独立,朱户有烛灯。   染尽黟然发,何处是归程?”   爷爷说,这诗预示着不好的结果,但爱过后,结果不好又怎样。   只可惜,他大半的心都被那位名叫林梓月的姑娘霸占了。   想到这里,她的胸口似乎有些闷。   她捂住胸口。   既然已经爱上了他,那便已经许定了今生今世不悔吧。   明天,似乎就是自己的二十岁生日了……   ……   ……   “枫……”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却虚弱到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心头撕裂般的痛。   “晴雪,我一定救你……一定救你……”姚枫近乎疯狂地奔波着,寻找救她的办法。   他,原来竟是这样深深地爱着自己吗……   心被温暖包围,身体却逐渐冰凉,最终,气息消散……   那一日,帝枫剑分宇宙,踏虚而去;   那一日,帝枫擅闯轮回,大闹冥司;   那一日,帝枫手劈皇者,帝界噤声;   ……   ……   帝枫爱林梓月,因为林梓月启蒙他、陪伴他。   他爱萧晴雪。   有人问他为什么。   他说:“她肯爱我,所以我敢爱她。”   “肯”“敢”二字,道尽一切。   爱,且,执着。   ……   ……   帝枫把宝儿,不,晴雪拥进自己怀中,晴雪也紧紧拥住了他。   欣然而笑,欣然而泣。   “你还信守承诺吗?”她不点透,帝枫自然懂得。   “当然。”   他们笑了。   爱。   当真一个伟大的东西,伟大到令人无悔。   无悔…… 第227章   晴雪感受着帝枫怀抱里的温暖,想要化在这温暖里。   但她不能。   “还在,就好……”帝枫深沉而略带哽咽的声音,让晴雪的眼眶再一次湿润。   她从帝枫的怀抱里挣脱,为帝枫整了整衣服,说道:“枫,你去吧。”   帝枫紧张地抓住她的手,问道:“阿晴,那你呢?”   她笑着看向了琮,说道:“当年他还是叫我一声姨妈的,现在还能不保护好我?”   姨妈?   琮脑子成了一片浆糊,看着晴雪,十分不明白帝枫的妻子怎么成了自己的姨妈。   帝枫笑着说:“话说来,这小子在你身边的日子可比在他母亲身边的日子长多了,连我都要嫉妒呢。”   晴雪白了帝枫一眼,飘到琮身边,慈爱地说道:“孩子,你现在失去的记忆,全是你那父亲的手笔。什么时候你的修为胜过了他,你就能够知晓一切了。孩子。”   琮不自觉点了点头。   帝枫收敛笑容,手一挥,三人陷入虚空……   “阿晴,孩子,你们两个,都避不开一个人。这个故事,要从千万年前说起……”   ……   ……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鲜血绽放,那美丽的花儿,在极尽灿烂中凋谢。   “母命难违。”   她留下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话,望着她痴恋了一生的男人,献上她最后、也最深情的目光。   然后,倒下,自此便再没了她。   “林弃,你很痛苦吧,来杀了我呀!”有异界皇者大笑,看着被缚在行刑台上的男人,然后又怜惜地看了眼倒下的女子,“可惜了这么个尤物,本有望成众皇之皇皇妃的,竟这样――”   但他再没有机会说完他想说的话了,因为……   林弃抱起王莲心的尸体,血泪长流。   他一步一步走出异界法场,所过之处,无人存活。   “莲心,我们相遇时,我十九岁,你十七岁,对吗?……我记得当时所有人都看不起我,而你,也只有你,肯陪我说话……你曾经问我,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其实,就在你踏入花园同我说话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了你……当我踏足大帝这境界时,异界来侵……思大帝阻众皇之皇于域外,而未能被阻拦的帝皇便在这界面进行屠杀……你的父母归顺异界帝皇,有异界帝皇私将你看成众皇之皇皇妃――”   有异界帝皇阻挡了林弃的去路,大叫:“你――”   林弃只抬头瞥了一眼,那帝皇便化作飞灰。   “但是,莲心,你不知道,我是这一界面的众皇之皇!我是这一界面的众皇之皇啊!!!但我没能救了你,没能看出你怀了我的孩子,甚至,在之前没能看出你受了重伤……我叫林弃,因为我是父亲捡来的……父亲说,他对不起我。但对一个捡来的孩子能做到他这等地步,他该万古流芳!……父亲去了,母亲走了,现在,连你――”   “啊!!!”呼声震天彻地,自他口中发出,随后又化作痛苦的呜咽。   他手里闪出青色光芒,给他尚未出世的孩子以生机,让那孩子化成婴儿。   他深深看了眼,发出如野兽般的咆哮,一挥手,将孩子送到人世间。   有悲歌自远方而来,是为一位刚刚逝去的皇者奏响。   林弃不言,一道道天地纹理与他相连,而他也要化入这宇宙。   “你们不会再消失了,有我,有我!!!”   “莲心,等我……”   “我以我身化轮回!!!”   他以自己的生命化作引渡灵魂的轮回,永久的消失,也永久的存在。   后人仰望星空,似见到林弃与王莲心相伴而游。那是轮回在怀念创造它的众皇之皇。   有诗云:“素衣轻舞万千态,只缘与君不再逢。”(注①)   ……   ……   “懂的人已懂,不懂的人枉费痴念。”   帝枫的一句话,唤回了晴雪与琮的心思。   琮是一脸震撼,而晴雪是泪流满面。   琮不懂,而晴雪懂。   “我要走了……”帝枫叹息一声,未等晴雪多说什么,已自离去。   晴雪擦干泪水,看着琮,说道:“孩子,枫既走了,我便随你走走这人世间。”   “别叫我孩子了,叫我琮便好。”琮连忙指正,也省得日后不好解释。   晴雪点点头,说道:“叫你琮儿倒也方便。”   琮虽不知晴雪一番话是真是假,但人家作为帝枫妻子,想来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晴雪知道琮有诸多疑问,便笑道:“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来。”   一听这话,琮顿时大起兴趣,但并没有立即去问,而是思考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您来自何方?”   晴雪叹口气,台下所有人都陷入昏迷之中。   她说道:“这是个极容易回答却又不好回答的问题。”   “首先你记住,世界不是唯一的,所以,任何存在都是可能的。因此,你见到了我。你可能会猜到,我并不是这一世界的人,姚枫也不是,甚至,他成帝都并非在这一世界。我醒来后曾看过《东方史》中的《大帝本纪》,其中说:‘帝枫,姚氏,讳枫,是不知何许人也’,后面又说:‘史传之逸也,安知帝之登?哀哉’,世人竟并无猜测,一直以为枫是原住民。”   “不。”琮摇摇头,说道:“有一个人相信帝枫不是原住民。”   “谁?”晴雪起了兴趣,看着琮,一缕发斜偎在额头,虽略添了些呆气,却更让她显得迷人。   琮暗赞一声,随后答道:“我的师父,农皇农介之。他曾谈到帝枫,他相信帝枫不是原住民。”(注②)   晴雪点点头,将额头前的发撩到耳后,拉住琮的胳膊,移到昆山城外。   而台下众人,不知自己为何而来,为何而跪,都深感恐慌,只记得一个人杀了苏万里,似乎还与帝枫有关。   “额……”看着晴雪似乎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容貌,那声“姨”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琮深感尴尬,咳嗽两声,才又说道,“那个……你……你想去什么地方?我……我陪你。”   说完,他长出一口气。   晴雪自然能体会琮的感受,也不在意,轻笑着说道:“去咸阳吧。”   琮当然不会拒绝,又问道:“是雇辆马车还是步行?”   “步行吧……”晴雪说道,收敛笑容,怅然一叹。   “曾经,道皇深爱的女子深陷他人之恋,而那人逝世,道皇对他深爱的女子说了四个字。”   “曾经,一代众皇之皇养父为敌所伤,弥留之际,对一代众皇之皇说了四个字。”   “刚刚,我与帝枫相逢,帝枫对我说了四个字。”   “还在,就好。”   还在,就好。   这自我满足式的话语,却正是深情之下的言语表达。   “一生至少应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   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   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碰到你。”   琮想,如果,他给不了李青萍幸福,他会放手给李青萍追求幸福的机会吗?   他会吗?   也许他会。也许正是看中他这一点,那些人才会看重他。   他眯起眼,抬头望天,低声喃喃:   “还在,就好……”   晴雪听到,收起愁容,微微一笑。   “走吧。”   昆山之前是咸阳。   《高皇帝实录》中说:“(帝)起于昆山,昆山之前,是为咸阳。”   次日,飒爽秋风中,秦帝胡钊下令:   封农王宗为天机侯、昭烈将军,赐一等府院。   而琮和晴雪,在闲谈中近了咸阳。 第228章   民间确实是“口头文学”的重要遗存地,但城里的茶馆也不遑多让。   在茶馆的艺人口中,帝枫可以出生于咸阳,始祖帝可以创建神册院,帝政可以与帝民一战,自然天机侯也可以是帝枫的私生子。   自十一月十五日秦帝胡钊封琮为天机侯以来,大秦帝都咸阳的艺人们意识到这是不可多得的良机。   茶馆里总是不缺偷闲的高官、贵人、公子爷,他们也乐得听艺人们胡天黑地乱说。   这也是种贵族享受。   要说这咸阳茶馆,最受人赞扬的是开云茶楼,里面坐镇的是被奉为“艺人祖师”的贾作真。   贾作真这老艺人,对外宣称自己曾参与了《东方史》的编写,众人惊服的同时便要看他写的原迹。   他说,原迹不曾保有,全在太史馆存着,诸位要真想一观,不妨通报一声到馆里看看。   众人又哪里知道他说谎话竟能如此坦然,心里就信了七八分。   “……说这农王宗,打宅里出来,见风急雨乱,知是个好时节,便提了长剑,径到太守府前,用脚踹了两三下大门,叫一声‘陈渊,快来受死’,便站在雨中,等那陈渊。话说这陈渊,自小时就横行无忌,哪里受的住恶言,来了大门直冲出来,大刀望农王宗头上招呼――”老者一顿,提起众人兴趣,才又接着讲,“农王宗拿剑拦住,喝道:‘好个狗贼,今个儿你农爷爷是必取你命!’好,欲知战事如何,还待下回分晓。”   众人都听了个心醉,嚷着要让贾作真再多讲些。   一位贵人笑着威胁道:“贾大师,可多讲些,不然身上定要吃了板子!”   贾作真听了这话,心里大不乐意,嘴里哼了一声,脑袋忽然便化作凶兽,血盆大口一张一合,贵人的头已成了凶兽的养料。   众人见了心惊且恐,先呆了一呆,然后才狼狈退出茶楼。   这时,贾作真一个响指,四散的人才醒觉刚刚只是幻觉,贵人更是苍白着脸,浑身发颤。   听贾作真一句“各自散了”,才都迫不及待逃离茶楼,刚一出门,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明天还来一听。”   有几个一听这话,吓得泪水上涨,却又不敢不听,唯恐贾大师这“凶兽”下了杀手。   从茶楼上下来个青年人,见了贾作真,笑道:“贾大师可真是好手段,我是佩服,恨不能偷学一手。”   贾作真笑道:“公子说笑了,我贾作真何尝耍过手段?都是实打实直击痛处,只恨人不长记性。”   “好歹说‘吃一堑,长一智’呢,他们经了这事,还敢在大师面前放肆?”青年人笑容更盛。   “天机侯亮明身份,他们还不跪迎?”贾作真拱拱手,笑道,“天机侯这般显贵人物,不去自家宅子,却在茶楼做甚?”   “我是该叫你声师叔吗?”琮叹息道,“竟在这里遇见了你……”   贾作真的笑容慢慢沉寂,指了指一旁的茶桌,和琮坐下。   茶楼这时候极清净,不会有人偷听他们说话。   良久,贾作真才开口说道:“昔年,师父最是宠我,对师兄极是恶劣,但我知道,他是看重师兄而喜爱我。我也因师父的喜爱养了个蛮横的性子,这么千万年过去,竟还是没能改掉。说来,琮儿,你可知你为何获封天机侯?”   琮茫然地摇摇头,表示不知。   贾作真说道:“秦有天机侯十人。其一,帝政所封,侯府在今汉国北漠城;其二,帝政第三子;其三,高祖四弟;其四,高祖第七子;其五,武者之王;其六,开兴宗净土使;其七,王氏;其八,伏氏;其九,苏氏;其十,陈氏。其十一,你,琮、农王宗!”   琮浑身一震,看着贾作真,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我……这么伟大?”   贾作真白了他一眼,然后半试探性地问道:“你旁边的那位是帝妃吧?”   “当然了,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琮点点头,答道,“帝枫妻,萧晴雪。”   贾作真点点头,以示知晓,然后把思绪放逐到历史长河,说道:“那是天地崩裂的时代,灵丹化邪,自号天地灵姥,在人世展开了疯狂地屠杀……”   ……   ……   伏皇迎头而上,血泪长流。   鲜血迸溅,在天地灵姥手里,伏皇似烟花般炸开,飘飘扬扬在天际。   人皇眼里含满了泪,依旧冲上,为自己英雄的事迹画上句号。   没有人会不死的,那便死了,也好歹削弱些你的力量。   农皇就要冲上,一个人影却越过他冲了出去……   “师兄,我来……”   人影化作血影。   无人能阻挡天地灵姥,众人呼唤大帝。   虚帝确实是降临了,虽然没有多少人知道。   知道的人以为苦难将会结束,未曾想竟是一番波折后苦难甚嚣尘上。   百姓流离失所,横尸野外,一派末日景象。   《东方史》中说:“流民遍起,荒骨遍野,饥而啖腐肉、吞草木,渴而饮兽血、污水。是时人兽之不穆至也……草木无生焉,民多死,则尸亦为其源。”   原来,虚帝竟不知与谁想抗衡,无力斩杀天地灵姥。   农皇目眦欲裂,就要冲上。   恰此时,天空翻起皱纹,又忽然裂开了“唇”,原本似平面的天空忽然有了立体感。   一道闪电自“唇”里射出,贯穿了天地灵姥。   《东方史》如此描述:“电光逝,灵姥陨。”   闪电停下,正是帝枫。   ……   ……   “这便是帝枫的现世?”琮叹息,抚膺而叹。   “琮儿,吃些东西吧。”贾作真看着琮,敲敲桌子,笑道。   “茶楼会有什么好吃的?”琮不解,询问的眼神射向贾作真。   贾作真神秘一笑,扬声叫道:“花子,来一坛竹叶青――你喝得惯吧?”他看向琮,见琮点了点头后继续叫,“一盘羊杂,要鲜的;米粒肉,白斩鸡还有卤虾。给我快些上来,空肚子等着呢!”   “好嘞!爷,您稍等!”茶楼里传来应答声,干脆而又动听。   而贾作真转向琮,娓娓而谈:“这竹叶青是帝枫造的――当然,它的底酒也是帝枫造的。后来,开兴宗净土使将这酒改了,改成‘五年出味儿,十年出香,二十年成酒,百年碧玉’的陈酿酒,也由此竹叶青分了秦竹叶青和老竹叶青。这羊杂也有讲究,这帝政第三子不喜欢修炼,就在吃食这一道上大加发展。而这羊杂,是取长于太古道土的灵羊,用灵气涤除其野味儿,经了四十九天丹液喂养,宰杀前沐浴灵气,宰时不经人手,灵气外放而杀之,血不可四溅,封其灵机于体内,而后由所谓‘帝子十二工序’后成了这羊杂。   这米粉肉,说来简单,其实也是位天机侯手笔。先说这米粉,米是要生在那些净土供长老品的,而加的水可不是普通水。当年我开这开云茶楼之前上仙界一趟,杀了个不长眼的东西,取来些仙乳,都存在这里做米粉时用。高祖四弟便用了这上等食材,加上偷来的上等祭品,做成了第一道米粉肉。高祖吃后,下令将他四弟斩了首。”(注)   正说着,小二抱了坛酒出来。   “取多少年的?”贾作真向小二问道。   小二放下酒,把手在衣服两侧抹两下,毕恭毕敬且又带着谄笑地答道:“爷,是一百零八年的老秦碧玉竹叶青。”   “快!快些上菜!”贾作真摆摆手,“干喝酒,实在是没意思。”   见小二退下,他又看向琮,说:“想来你也该知道了,我要的这酒这茶,都与天机侯有关――来,喝些!”   琮不敢让自己的师叔倒酒,自己提起酒坛倒了一碗酒,呈给贾作真,然后才敢给自己倒酒。   酒一入口,初并无辛辣之感,只是冰凉,像含了口冰下的河水,却又含着股清香。   沿喉咙下降时又慢慢温热,一口酒落入腹,竟使人如坐云端,又如沐浴温泉。   这热激起了琮的豪气,也引动了他对这酒的贪欲。   贾作真对琮这享受而混合着渴望的表情十分满意,端起碗,轻轻摇了摇头,抿一口,笑着说:“唐人韩退的俗语本《秦史一解》里面有很妙的一段话:秦人在吃食一道上是雄于天下的,而天机侯确在这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这便使人容易起个疑问:这天机侯就只是饭桶吗?自然不是的。汉国《前秦书·帝子天机侯传》说:‘帝曰:静心。汝作天机侯。’看来,这实在是帝政觉着孩子不争气,偏又心气浮躁,便封了他个天机侯,让他静心,这便有了秦羊杂。其余诸位天机侯爷,也不过是让秦帝(或者说秦国实际掌权人)觉得危险,又尚能制得住,就封他们个侯爷让他们静心。如是去看史书里的天机侯,就恍然觉悟:如此,这多位天机侯封侯前盛名难追,封侯后却潦倒不堪就可以解释了。不过,天机侯爷们到最后全没个好下场:一位毙于帝政手,一位毙于兄弟手,也只有王伏苏陈四位,依了身后大人物,才逃得一死,却也做了平民,连自己创的食物也吃不到嘴里。”   听了贾作真这段话,琮哪里还有喝酒的欲望,放下了碗,力道大了些,酒溅出了部分。   贾作真已看透了他内心的惊骇,又笑道:“别担心,毕竟你是农皇弟子啊!”   琮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的。”   但是,心里难免有一种压抑感挥之不去。   贾作真自己是老不死的了,自然明白琮内心的感受,所以笑了笑,大口喝尽了碗里的酒。   “来,琮儿――倒满――快的!”   琮听了,被贾作真的作态逗得忍俊不禁,但又不敢真笑出来,就只好强忍着,嘴角憋住了笑,提起酒坛又给贾作真倒满了一碗:“师叔,来,请!”   贾作真接过酒碗,畅怀一笑,声音简直要掀翻整座茶楼。   “诶呀,你们两个,吵死了!”   楼上传来娇喝声,当下贾作真就住了笑声。   晴雪飘身下楼,怒目而向,让二人都低下了头。   琮站起来,唤道:“姨母。”   贾作真也站起来,躬身行礼:“见过帝妃。”   忽然,晴雪抬头,又看向贾作真,问:“你可知老铁匠?”   贾作真点点头:“知。”   “他是帝枫。”晴雪叹口气,“你可知老铁匠的紫儿?”   贾作真还没缓过劲来,只是点点头。   “她是帝妃林梓月。”   “我的……梓月姐姐……” 第229章   曾经,有人问帝枫如何成就大帝,帝枫思索良久,说:“执。”   然而这“执”作何解?却又是帝枫给出了答案。   帝枫千万年执着寻找自己的妻子,曾感动了多少人!   晴雪不敢说自己不嫉妒梓月,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嫉妒并不该,因为梓月对帝枫太重要,就像帝枫曾经说过:“无梓月,则无姚枫。”   可这种情绪还是无法抑制地滋生,直到帝枫把她揽在怀里,说:“桑梓之月(梓月)启迪我,伴我多年,渐渐生情;而后晴阴风雪(晴雪)相激励,我方能至此。”   紫儿自偷听得胡钊话后,一直是深藏铁匠铺中。   她心伤过后,突然不知为什么生了一种羞惭感。   她自以为羞惭于自己没有寻找对自己有恩的老铁匠,但又有些莫名的情绪,尤其近来附近闲置的大宅院要改成天机侯府,每日生响不绝,让她更是心烦,对琮这天机侯也没个好印象。   “阿紫姑娘可在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女声,消除了紫儿的戒心。   紫儿不自觉地打开了房门,方一惊醒,已被门外女子拿住右手;刚要挣脱,脑袋里竟凭空多了许多画面以及一道悠远的声音,细细听去,是:   飞花轻月两相好,胡蝶梦起惊黄髫。(注)   泪水涌出、滑落。   她仿佛由梦里苏醒,惊悸地喃喃:“小枫,晴雪。”   晴雪将梓月拉入房,关好门,明明是极欢喜的时刻,可偏偏湿润了双眼。   屋里只有一个熄了火的火炉和放置器具的铁架,墙上刻着一段话:   如果你只是这样   凭什么踏足她曾生活的地方   为了她你已摧残至此   加一把力又何妨   然后,晴雪忽然扭头,哽咽着、欣喜却强作强硬地说道:“来了还不出来!”   帝枫这才显现,眼里泪光闪现,一仰头,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什么叫‘近乡情更怯’吗?”   晴雪惊讶而也似乎隐隐有些明白,说道:“知道。”   “我这是近亲情更怯啊!”   晴雪忽然就忍不住了,泪水决堤而出,与梓月的手紧紧相握。   帝枫缓缓上前,说道:“几百万年,我追逐了几百万年!我闯过轮回,与轮回皇战了一场;又闯过界门,被思大帝的魂灵拦了回来。我已经绝望了!我闯完界门回来,把自己埋葬了。直到道皇复出,他说,你们也许在这个界面。于是我来了。”   是啊,他来了。   他放弃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在一片哗然中消去了自己在宇宙中的印记。   他放弃了轮回的资格,让长生与长死相对。   但,那又怎样?   很多皇者不解。   道皇(虚帝)送别荒皇(帝枫)后,说:“就像初代皇身化轮回,思大帝身化界门,他们为什么?只因为他们的心。心若在跳动,则随心而动。”   是啊,随心而动。   帝枫也因此被人谩骂,可他早已无惧这些。   “小枫……这……这是梦吗?”梓月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帝枫上前,将二人拥入怀中,哽咽道:“这不是梦,不是梦!”   梓月闭上眼,又忽然睁开,紧紧地盯着帝枫的脸,那么仔细,那么认真,那么专注。   “帝枫为什么会那么爱他的妻子呢?用几百万年来寻找。”大街上,琮向贾作真问道。   “这要怎么说呢?”贾作真挠挠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先支吾了几声,“嗯……怎么说呢?你想像一下,你从凡人到大帝所经历的一切都与某个人有关……这个不好想……让我想想……其实也不是像你想象的那么困难。你师父,农皇,不就能吗?还在一个字,执。就这个字,要做到实在太难太难了。我看过整部《东方史》,印象最深的有五个人:虚帝,帝枫,伏皇,农皇还有段逸之。现在知道段逸之还活着,没死,但成书时不知道,所以就《段逸之传》上去了。帝枫也不谈。这虚帝是执于道,这道是天地的根本大道。《东方史》里说虚帝坐化时喃喃:道哉?道哉?可见一斑。而伏皇和农皇是执于自己的道的。伏皇执于修行,而农皇执于丹药。而这样人也很可能执于情。帝枫便是一例证。”   琮点点头,又问道:“那帝枫又怎么想到扮铁匠的?”   贾作真苦笑着摇摇头,又不知为何嘲讽地说道:“你听这街上嘈杂,连我们说的话也全听不见。不然,不叫我们几声‘疯子’也该以为我们痴傻。可偏他们的嘈杂里竟能生出金钱来,也就不知这金钱里是否满是这嘈杂的‘臭气’?说来还不是一个欲望在使坏。我是说吧,没个欲望成不了大气候,但这欲望控制自己的思想就坏了事了。你看虚帝、帝枫,哪个能没有些欲望?你不也有欲望吗?但我看你的欲望,太小家子气,不过也刚刚好。我总觉得你是不比传奇差的。但你看街上这些人,眼就是铜钱啊!也直接拜金钱为爷娘算了!”   “话是这个理。”琮并不否认,“也没必要一棒子打死不给人留一条生路。我看这人里也不都是为钱的。”   贾作真叹口气:“你不常在咸阳,甚至不常在秦国,是不得知道。秦先行的是军功制,建国了没仗打,这下文人武人都没个出路,奔别国去了。这算怎么回事?然后说,举孝廉,九品中正制。这也不行。那好吧,搞科举,学唐宋那些国。但唐宋人家各有特色,秦怎么办?总不能照搬吧。争吵到段逸之上台,段逸之一人独揽大权,好,文试,第一,考策论;第二,考对大帝的理解;第三,考历史。武试,考修为,也考对大帝的理解。这下子有可用之才了!然后段逸之诈死,那四大家看这情况,自家位置肯定要保不住了,怎么办?贿赂、恐吓呀什么手段都用,这不,‘天下太平’。当初人唐国使者到咸阳,捂着鼻子进,捂着鼻子出。问他为什么,嘿,他说,吸一口气准保我也爱财如命!”   “那为什么这般环境里还能诞生出凄美的爱情故事?”琮还是无法相信。   “你是说《帝京咸阳记》里的《盖次戴姬记》吧?”见琮点了点头,贾作真嘲讽之力全开,“戴姬本来是和盖次青梅竹马,可是后来盖次从军了,戴姬父母就把戴姬嫁给了当时的权贵,我就不说是谁了,什么身份。结果呢,当时秦汉起了冲突,大战中盖次表现突出,因功擢为副将,后来拜为镇西大将军,赐美姬十人。盖次回咸阳后找到戴姬,戴姬同意与盖次在一起,书上写到这里。到后来呢?权贵身后有人啊。谁?陈家呀!陈家不能直接杀盖次啊,怎么办?他们就想了个法子,栽赃嫁祸,就有了后来著名的《权贵得意霸美姬,大帝狂怒杀恶贼》。”   “你可别骗我!诳我是吧?”琮对贾作真的讲述十分不满意,“这明明是《青古演义》里的。”   贾作真一拍琮的头,说道:“那‘演义’不都是历史里提炼出来的?!”   “那照你的意思,这就是史实喽?”琮斜目视贾作真,对他的话十分不屑。   贾作真大怒,就要跟琮做过一场,结果琮一指前面:“看那老头,像不像虚帝?”   贾作真一听这话,哪里知道是真是假,就定睛去看,前面只有个穿着讲究的“老爷”,横看竖看都和虚帝沾不上边。   想问问琮,可身旁哪里还有琮的影子,心知是着了这小子的道了,火气又涌上来,也不管他是咸阳还是阳咸,直接用了通天手段,找出琮的位置。   琮这时已经到了铁匠铺子里了。   梓月见了琮,满心欢喜,向帝枫问道:“枫,这就是那个孩子?”   哪个孩子?你说清楚点行吗?   琮满是无奈地看着屋里的三个人,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附着在自己身上。   “什么人窥视此处?滚出来!”帝枫大手一挥,直接把贾作真擒到此处。   不等贾作真说话,帝枫就把他扔到了另一个位面。   “去接受惩罚吧!”   琮摇了摇头,很是同情贾作真,回头对上帝枫的眼睛,突然感觉好熟悉。   好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在哪里见过?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身处无尽白光中的男人,心里悸动。   他是,父亲吗?   一切都陷入黑暗,记忆还是没有恢复。   “父亲,别走!”琮跪在地上,抓住帝枫的衣角,泪流满面,“父亲……”   梓月、晴雪心疼他,想要给予安慰,却被帝枫拦住了。   “不用管他,这都是他必须面对的。”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帝枫耳中。   “荒皇,好久不见……”   帝枫笑了。   “老家伙,你果然没死。”   他看了看梓月、晴雪和琮,又看了看这间铺子,说道:   “走吧。”   他对谁说呢? 第230章   看着昏迷的琮,老者笑了。   他笑得好欢快,见了的人没有不被感染的。   可别人是看不见他们的。   他们明明是在城中、明明就站在繁华的大街上,却仿佛是虚幻的、不存在的。   这时候,天忽然阴沉了,风也狂暴起来。   大街上乱糟糟的,人们全都跑着要回家。   商铺都锁了门,关好窗户。   树叶漫天飞着,不一会儿,一滴两滴雨下来;一不注意,竟是倾盆之势了。   落叶飞不起来了,全死死地贴在地上。   不知哪里的树竟“咔嚓”一声折断了,然后是倒地的声音,隐隐还能听到几声尖叫。   琮在这时候醒了过来,第一个感觉是:这不是自己原来的世界。然后他看见了老者,他也清楚了老者的身份。   “这是我的世界。”老者只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琮也没头没脑的点点头,问道:“你要我来这里干什么?”   “不是我,是帝枫。”老者轻笑着摇摇头,“我可没本事把你从他手里抢过来,当然,也没必要。”   “你可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琮提醒道,显然他是有些不满的,因为他不想听这些废话。   “倒也是。”老者轻抚自己的白髯,追忆道:“今日要你来的原因,与一句诗有关:‘屠尽英才筑大世’。”   “如此狂妄的诗句,又如此血腥,想来作这句诗的人不是凡人。”琮低头沉思,分析道,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关我什么事?   “当然不是凡人。”老者笑着,但笑容里似乎隐藏着别的东西,“他若是凡人,就没有……我又较什么真!”   老者微微摇头,眼睛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忽然,雨静止了,看不出来,但琮可以感觉得到。   他明白,好戏开始了!   果然,一种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充斥在天地间,细细去听,可以听出这是锁链被拉动的声音。   接着,就如同盛夏远处热气形成的“空间扭曲”,琮身前几百米也产生了如此效应,更为可怕的是,这“扭曲”逐渐扩展,渐而破开一个“黑洞”。   这黑洞是无法形容的,因为它是一种超乎琮的理解范围的存在。   老者见琮已经快要头晕目眩了,就笑着解释道:“任何一个空间都包含着你可以看见和看不见的东西,而看不见的东西,用一种特殊的、空间层次上的‘盘曲折叠’隐藏起来。如果将这种‘盘曲折叠’打开,就很有可能进行空间穿梭,因为除了你们生活的层次,在某一个你们层次中的距离对于其他层次来说可以更长,也可以更短。而只有达到帝枫和我这样的层次,才可以无视任何层次,因为我们这样的人物本就不属于任何层次,我们可以说就是一个宇宙。”   “那你说的众皇之皇呢?”琮向老者问道。   老者看着逐渐扩大的黑洞,说道:“帝枫就是一位众皇之皇。帝枫,封号荒皇,脱离众皇殿后,为其上尊号曰:崇皇布义行刚威强睿德武皇,称七代众皇之皇。”   “那什么是众皇殿呢?”琮继续问道,颇有些好学风范。   “那是一个极尽辉煌的组织,曾聚集了宇宙间最为顶尖的人物,像帝枫,像我们要见到的二代众皇之皇,混沌皇。”老者笑着,笑着,忽然笑出了眼泪,“但是,一切,都变了,变了……”   “又有什么好哭的?!”声音自黑洞中传出,嘲讽的话语却说出了感伤的语气,“道皇你何时竟是如此的多愁善感了?”   黑洞停止了扩张,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是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色长衫,长发上满是凝固的血迹,脸上涂满了污垢,双手双脚被铁索贯穿。   就这样落魄的一个人,在那里一站,却让琮有一种拜服的冲动。   “你还是怨恨这世界吗?”道皇向混沌皇问道。   “怨恨什么呢?”混沌皇笑起来,“当初我选择屠杀就已经不再怨恨了。是的,曾经我很恨这个不公的世界,虽然我并没有资格这样说,但是,作为二代众皇之皇,我必须担负起责任,所以,我选择用屠杀来拯救。可是,我万万没想到……”   “怨不得你的,谁又能想到呢?”道皇劝慰道,“连至高无上的血皇也没有察觉到,我们又能怎样?”   “可是,就算父亲察觉到了,没有兵马可以用的他又有什么办法帮助我们来度过这一关呢?”混沌皇摇摇头,“恐怕父亲和伯父早已经看透了……但,但是,伯父还是义无反顾地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甚至,甚至,连姓名……”   “别说了!!!”道皇怒喝一声,“你还是混沌皇吗?!你还是血皇的儿子吗?!你对得起你的伯父隐皇吗?!你对得起千千万万被你屠杀的……英才吗?”   “我……”混沌皇低下了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站出来!”道皇逼视混沌皇,“荒皇怎样?就在刚刚,他找到了他的妻子,然后呢?他是永远逃避下去了吗?没有!他回归帝界,回归众皇殿,却仅仅以一个普通皇者的身份。为什么?因为他说过:要死,死在所有人前面!”   “我明白了。”混沌皇忽然笑了,抬起头,震断锁链,上前,与道皇相拥。   “荒皇呢?”混沌皇向道皇问道。   “他去会那个老家伙了。”道皇叹息道,“谁都劝不了他。”   “那这个小家伙呢?”混沌皇看向琮,眼里满是疑惑。   就那么一瞬间,明明道皇说了一句话,可琮偏偏是听不见。   这实在是太过诡异!   “不用担心,这是一种我们制定的限制。也可以说是我们规定的天地法则。”混沌皇笑道。   他转向道皇,皱起眉头,问道:“真的要让他看看吗?”   “我是真的想要知道他的父亲是谁,荒皇不肯说,我也不好意思问,其他皇者也都不知道,但是荒皇的表现实在让我好奇。”道皇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混沌皇顿时无语,良久,终于说出一句话:“你果然对荒皇还有很深的怨念。”   “废话!”道皇白了混沌皇一眼,“快让他看吧!”   混沌皇苦笑着点点头,右手伸出,掌中有乳白的光茫放出,然后渐渐的,一本书浮现。   道皇伸手打开那本书……   琮的记忆只停留在这里,因为他的层次不够他记住他所看到的一切。   混沌皇看了眼昏迷的琮,对道皇说:“真是不可思议啊,他竟是那个家伙的孩子!”   道皇点点头,看了眼琮,不知为什么,眼神略带些怜悯。   “我先走了。”混沌皇说道,“你还就在这里干什么?”   道皇仰起头,泪水想要流出:“这世上,不是只有荒皇的妻子消失了。”   “还有,我的俟淑……”   混沌皇沉默,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消失。   “又将是一个乱世!”   琮却刚刚苏醒。 第231章   琮醒来后,发现混沌皇已不见了,而道皇还站在自己的身边。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晕倒,还是道皇提醒了他:“你应该是知道,你没那种资格,也就记不得超脱你的层次的东西。这是我们的,也是宇宙的规则。”   “那么,您为什么还要留下来?”琮向道皇问道。   “我啊,也是为了找一个人。”道皇笑道,但他的笑容略微有些落寞,“这个人你也见过。”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去找他?”琮不明白道皇到底是怎么想的。   “找她吗?呵呵……你毕竟是不懂。”道皇忽然叹气,那种历尽沧桑的语气让琮很是难受。   琮很对道皇的话反感,但他又不敢直接说出来,就只好在心里吐槽。   “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道皇不等琮回答,一转身就已经消失。   琮揉揉头,发现天还是下着雨,有人匆匆走过,并不在意琮,只是诧异地看了眼坐在地上的琮,也许以为他是疯子或是傻子。   他嘲笑自己,嘲笑别人,也嘲笑这世界。   只是嘲笑什么呢?不得而知。   他只是笑,哪怕雨水流入了他嘴里。   “凭什么?凭什么说我层次不够?谁规定的层次?谁规定的?”琮低声喃喃,声音里满是不甘,“我只是、只是想知道我来自何方?你们为什么不告诉?为什么隐瞒我?还有,我的父母,你们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忽然住声,长出一口气,明白自己这怨气来得并不该,但他实在是忍不住。   他的师叔、农皇师弟贾作真说他的欲望“太小家子气”,现在,他忽然有了一个更大,也更加疯狂的欲望:更改这宇宙的法则。   这很难,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   晴雪走了,贾作真也被帝枫“流放”了,琮是“解放”了。   所以,现在,他可以高高兴兴地前往扶摇了。   扶摇城在咸阳城东北,距离并不是太远,据说以前扶摇城是叫做浮瑶,后来帝枫临幸秦国,说了一句“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于是,浮瑶改名叫做扶摇。   “身向扶摇那畔行。”琮出租了铁匠铺子,让租者把租金交给开云茶楼,而他是无事一身轻,便整理好行装,身向扶摇行。   咸阳到扶摇的路很有意思,全部由练气士用法力铺就,坚硬异常,而道路两旁满是住宅与商铺,连绵不绝。   不过据说,这条路白天是闹哄哄的,夜晚却是“闹鬼”。   对于这种传闻,琮听了只是一笑。   闹鬼又怎样,他连大帝都见过,那些大帝还都是史书里记载坐化了的,那他岂不是一直都与鬼魂在一起?   扯淡!   琮双手背在身后,一边慢慢欣赏着道路两旁忙碌的商人,一边前进。   他是不敢快速前进的,因为他怕撞伤凡人。   渐渐的,黄昏降临,琮并不打算找个地方住下,他要见识见识所谓的“鬼怪”!   待商人们都闭了门,街上还有许多人,他们又组成新的“商业街”。   起初琮是不在意的,只是当他听到“灵石”两个字后,终于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这哪里是凡人,哪里是鬼怪,明明是练气士的坊市!   但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建坊市呢?又是如何瞒过老百姓的呢?   心里满是不解的他就随便拦住一个人问道:“这座坊市到底是如何建起来的?”   他没想到的是,他拦住的人竟然是开兴宗弟子。   他愣住了,那人也愣住了。不过愣了一会儿之后,那人忽然把琮的手打开,喝道:“没长个眼睛啊!挡我的去路,也不问问大爷我是谁!”   琮能忍吗?会忍吗?   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琮固执地把手伸出去,拦在那人面前。   那人大怒,当即灵力外放,一拳砸向琮。   琮当然不肯示弱,运用起千钧式,一拳轰过去。   两拳撞在一起,然后弹开,是平手。   “可恶!”那人自空间法宝里取出自己的长枪,一枪刺向琮。   琮当然不会直面其锋芒,抽身一退,然后跨近一步,一掌将长枪打偏。   这时他判断出来,他对面那人修为还不如他。   “受死吧!”那人大喝一声,“风!”   狂风卷起,惹起无数人怒骂,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来劝止,都只是站在一旁看热闹。   琮只好使出拔剑式。   开兴宗的“自然八式”传承自帝民,然而到现在已经无人能够使出其五成威力。   但琮不同,他的拔剑式是直接从轩辕于道(轩辕帝)那里学来的。   在场的人没一个眼力弱,如何看不出来琮已经占得上风。   “接下来会有谁来呢?”旁边的人猜测。   确实有人来搅局了,来的却是琮的师兄,公孙。   “见过公孙大尊。”在场的人无一不比公孙辈分小,偏偏修为又比不上,只好乖乖行礼。   那名骂琮的年轻人见公孙过来,仿佛看见了主心骨,连忙上前哭诉:“公孙大尊,他看不起我们开兴宗!”   公孙一脚把他踹开,冷声说道:“即日起,你就不是开兴宗的人了!”   然后,他扫视四周,说道:“诸位,今日之事,我要向大家道个歉,今后,若再有人无故寻人麻烦,报到我处,我绝对不会偏袒!”   人群中传出一阵欢呼声,可其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谁又说得清楚?   那名被抛弃的青年人跪在地上,哭诉道:“公孙大尊,您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萌芽不禁,后将奈何?”公孙回了声,一甩袖子,离开了。   琮也就不再停留,消失了。   他却不知,祸根从来都是慢慢埋下的,正如公孙所说的那句“萌芽不禁,后将奈何”,他不仅是对其他人说,他也是对琮说的。   可惜,琮并不明白。   经过多番打探,琮终于明白,这座坊市其实是因为一个传说而出现的。   传说中,始祖帝在这条道路上得道成就大帝,所以后人就在这里聚集纪念始祖帝。   人多的地方就有可能形成商业,也就可能出现坊市。   咸阳扶摇坊市就这样应运而生。   之后,为了保障此处居民的安全,后来的几位大帝规定,此处只能在夜晚开始练气士坊市。   并且,坊市开始后,必须有修为通天之人使用屏蔽手段,这才有了百姓口中的“鬼怪”。   知道这些以后,琮忽然有了一些想法。   他虽然拥有神农鼎,但那并不是攻击武器,况且,他似乎还很缺少丹药。   虽然他会炼丹,可是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练习。   更何况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一上手就可以炼制所有品类的丹药。这中间需要一个过程。   所以,琮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搞到一些丹药和武器。   突然,他感觉到一丝不寻常,正待查看,头竟然快要炸裂般的痛,他抱头蹲在地上。   就有人把他绑住,让他昏迷,把他带走了。 第232章   “杀还是不杀?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男人挠挠头,苦恼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琮,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一个人进来,看着他说道:“怎么样,决定了吗?”   “还没呢。这太困难了。”   “那,交给他们处理吧。”   “也只有这样了。”   ……   ……   琮醒来的时候外面正是大亮,但没有什么用,因为琮呆的地方没有窗户,也就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况。   他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知道的是,他应该是被绑架了。   可是,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是知道了他的某些身份吗?   “你醒了。”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但看不见人的踪影。   “你是谁?”琮站起来,向四周问道。   “我是谁?”声音回荡,没有感情含在其中,“我是谁你应该知道的。”   琮哪里知道,既然对方说他知道,那他就当作自己知道好了,于是也没有继续问。   他看看这间房屋,来回走动,用手抚摸墙壁,看有没有办法出去。   “不用挣扎了,这墙壁不是你能打透的!就是打透了,你还是逃不掉的,放弃吧!”声音继续回荡。   “真的吗?”琮运用起千钧式,一拳轰出去,结果发现这墙壁果然没有受到影响。   “怎么样?我又岂会骗你?”   “少废话!”琮不满地嚷了一声,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   “记住,你是被绑架的,我们才是绑架的!你最好给我客气些!”   “客气些……你把我放了啊!”琮翻起白眼,“只放屁,不干实事儿,我最恶心这样的人。喂,你看过《东方史》吧,记不记得里面有个叫秦郐的?他就是总是一直说来说去,威胁来威胁去,最后怎么样,他抓的人没事,他自己呢竟然被人扔到粪坑里给淹死了。你说可悲不可悲?我还真是同情你们这样的人,饶是……”   “你给我闭嘴!”虽还是没有感情,但毕竟也不是那么单调。   “我说啊……”   “再说话现在就杀了你!”   “那我说吧,你们这种人就是作,明明想杀还不杀,非得弄个什么假象出来,让别人以为不是你们做的。”琮冷笑一声,“知道帝枫说过一句什么话吗?他说过,不想……呸,不是……只要是人为的,就不会没有破绽!”   “可恶的小鬼!真想现在就杀了你!”   “叫我小鬼?!然后呢?真的只会放屁耶!太棒了!我都忍不住想要夸赞你!”琮说完,没等那人回话,剑气出鞘,拔剑式、挥剑式、收剑式一气呵成,将这房屋破开一个大洞。   琮走出去,看见无数人围了过来,其中最前面一个人面色铁青。   “淹粪坑的,我出来了!”琮看着面色铁青的那位,笑道。   “给我杀了他!”面色铁青的那位怒吼一声。   不过,似乎并没人冲上前来。   “快上啊!”那人继续怒吼,而他身后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早已经背叛了!”一个人从空中降落,落在琮和“淹粪坑的”中间。   “罗玉卿,你来干什么?”淹粪坑的眼里满含怒火。   “淹粪坑哥,我说你什么好?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他逃出来了?我的好哥哥,罗玉臣!”罗玉卿嘲讽地笑道。   “要你管!”罗玉臣更加愤怒,“罗玉卿,说,是不是你策反了我的手下?!”   “我的好哥哥,你可真没脑子。”罗玉卿笑得更加猖狂,“有什么人会在竞争对手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败?”   “也没有人会在自己的对手面前不停的装逼打脸。要是已经赢了也就算了,还没赢呢!”琮低声喃喃。   瞬间,罗玉臣与罗玉卿达成共识,“攘内必先安外”!所以,他们决定,先对付琮。   怎么对付?当然不是打嘴仗。   “上!”罗玉卿一声令下,结果,竟然没有人听他的。   尴尬!   “怎么回事?难道是罗玉公?”罗玉卿与罗玉臣面面相觑,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不是与世无争吗?怎么会介入此事?”   “笨蛋,被人家阴了还不知道!”琮笑着嘲讽道。   他是明白了,罗家的这两个人,脑袋是有问题的。   “喂,你们两个来一下。”琮叫道,一点儿也不客气。   “哦。”他们正要行动,忽然反应过来,“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我来给你们出谋划策,打倒邪恶的罗玉公!”琮邪恶得笑着,有点像拐卖儿童的大叔,而且是拐卖少女的大叔!   “打倒邪恶的罗玉公?”一听这话,罗家两兄弟眼睛纷纷大亮。   “公子,别听他的话。他可是大少爷抓回来的犯人!”罗家两兄弟身后的一位武官叫道。   他当然不能看着公子们受骗,但又不能告诉公子们真相,还不能帮助公子们,只能提醒,提醒过了,一会儿还要被施加惩罚,当真是憋屈!   “大哥说抓回来的是刺客琮。可他哪里像是那个刺客?”罗玉卿不满地说道。   他们两个看向琮,问道:“先生,您叫什么名字?”   “农王宗!”琮答道。   果然,听见这个名字,罗家两兄弟吓了一大跳,都大叫着说道:“这下可不好,大哥绑回来个侯爷,我们家老哥也才是侯爷!”   武官听了这个名字,也是心里一惊。   他却很快冷静下来,问道:“你要怎样证明你的身份?”   罗家两兄弟也看向琮,看他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琮轻轻一笑,说道:“看来你们是有所怀疑了。”   说罢,取出自己拿来的(实际上是偷来的)侯印。   见了这个东西,武官知道即便是作假自己也没法证明。   况且,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作假,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毕竟,在国公和侯爷家里伪装一位侯爷,实在是太过危险。   “如何?”琮笑着问道。   “你果然是天机侯!”罗玉臣惊叫道,“那你告诉我,我大哥为什么会把你认成是那个刺客?”   “我正待要质问你大哥,他竟然以莫须有的理由绑架帝国的一位侯爷!这该当何罪?”琮佯怒,“你们大哥叫什么名字?”   “他叫,他叫,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你大哥就危险了!”罗玉臣忽然住口,不愿意告诉琮。   “杀人灭口,谁能知道?”一个声音琮屋后传来,那么熟悉,熟悉到让琮想要打人!   “是你个王八蛋?!”琮骂道。   “你还不是个杂碎!”那人走出来,笑骂道。   “琮兄,好久不见。”   “罗兄,好久不见。”   罗玉王,罗家家主嫡长子,刺客殿堂第六刺客,崩化名罗冀在大唐任职。   “如何?琮兄,换了个模样以为我认不出你来吗?”罗玉王笑道,忽然,他认真起来,“有人要杀你,他们在路上被我劫了,但我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相信他们不会停手,你千万要小心。”   “也是,你们这些刺客殿堂里的大刺客都有自己的家系,根本没有危险,就我一个小人物。”琮无奈地笑道。   “天机侯也算小人物的话,那我这瞿岩县男干脆别活了!”   两人大笑起来。   “你是准备走了吗?”罗玉王问道。   “我总不能留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吧?”琮叹道。   “你知道的,刺客殿堂里面不仅仅是只有我们这样诚心而交的人,还有很多是……你明白的。所以,很多人都可以察觉到你的身份。如果说这次察觉到你的身份的不是我,而是别的与你有仇的人,你的性命也就不保了!”罗玉王提醒道,“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婆婆妈妈的!”琮心里感动,但他不说,只是默默记着,等着有机会再来报答。   “罗兄,再会!”   “再会!”   琮走后,罗玉王看着所有人,罗家第一人的风范展露无疑。   “今天的事,你们全给我忘了!”   ……   ……   琮来到大街上,知道自己已经在扶摇了,不禁感叹世事变幻,实在难以说清。   今天,腊月初八。   腊八到了。   可是,家人呢?   又是一个孤单的腊月。   那只好和敌人一起,那样自己也就不孤单了。   琮笑了。   笑得很真实。 第233章   正因为秦的野心,所以会有扶摇;正因为有扶摇,所以会有一种特别的建筑。   所谓的“层分国差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事实上,这些堵墙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根据秦国的《扶摇城规建律令》,这个“层分国差墙”的意思是:如果你是高官或者大家族,那么你可以住在“秦区”;如果你是普通官吏或者富农,那么你可以住在“汉唐区”;如果你是读书人(没有权势)或者中农,那么你可以住在“晋宋区”;如果你是贫农,那么你可以住在“商明区”。   每一个区之间都用墙隔开,这墙就叫做“层分国差墙”。   很多人不满,很多国家不满,抗议是时时都有,然而铁了心的秦国执政者根本不管别人的看法。   汉晋不愿也无力进攻,唐宋有力却够不着,商明无力且又不愿又够不着,只跟在唐国后面大肆吐槽。   帝枫说过:“天若有情天亦老。”是啊,如果天有情的话,看见这一幕绝对会气的吐血,然后苍老十岁!   琮走在大街上,看着街上的热闹景象,竟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应该干什么。   腊八日子,正是“帝枫去,腊八盛”,据说这腊八正是为了纪念帝枫才出现的。(注)   但就像帝枫说过的:“你们怀念我的最好方式,就是停止纷争,好好活下去。”   可是人们都当成了耳旁风。   这是多么的可悲。   到如今,腊八已经成为世界的一个习俗,可又有谁还记得这里面蕴含的深深的敬畏与思念?   “那小子,看你走来走去,不想个好人,跟我到牢里坐坐吧。”一个凶脸大汉拍拍琮的肩膀,可只是这拍了拍就让琮失去了一切的抵抗能力。   琮扬起眉,转身看着身后的大汉,发现他长得很有特点。   大汉长着剑眉鹰目,鼻梁高耸,可那张嘴竟能够从前裂到耳根,实在是很奇特,但不能说可怕。   “你是何人?又为何让我跟你走?我若是不走呢?”琮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其实这些问题我本没必要回答你,只需要一出手,你还不是乖乖地跟我到牢里?”大汉无害地笑着说道。   “边走边说。”   琮跟上大汉的脚步。   他可不相信自己能够从大汉的手上逃脱。   “我叫马渊驱,秦国扶摇牢头,还有一个身份是汉国禁卫军统领。”大汉说道,“我说对秦国没有恶意是不可能的,可我来这里的目的自然不是捣乱那么简单。我的目的其实你很清楚,是不是啊?天机侯,农王宗?”   “我又怎么会清楚呢?”琮笑了笑,表示不解。   “还用得着再装吗?我的刘大太子?”马渊驱忽然恶狠狠地笑了,“你的父皇,那个老皇帝还是不肯完全相信我!信不信现在我就把你给杀了。”   琮识相的闭嘴不语,因为他知道,承认估计没好果子吃,不承认而是亮明自己的身份估计就连果子也吃不到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我的太子殿下?”马渊驱逼视琮,引来路人不解的目光。   他稍微收敛了些。   琮在想对策,忽然看见一堵“层分国差墙”,灵光一现,对马渊驱说:“扶摇大牢是在何处?”   “自然是在‘汉唐区’了。还能在‘秦区’吗?秦国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马渊驱低声说道,声音里满是凶狠,“我的太子爷,您是想到了什么吗?”   “我的一些东西忘在‘秦区’了,与你有关。必须快些去取。”琮佯装惊慌,想要骗过马渊驱。   “不管怎么看,你都像是在骗我。不过,以防万一,我陪你走一遭。”马渊驱横了琮一眼,“千万别给我耍花招!我可不会像那些家伙一样因为你的身份就手下留情!”   这句话里隐藏的东西足够让琮疯狂一把。   那么,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马渊驱带着琮走过“层分国差墙”,来到“秦区”。   只见一路上只是府院,向远处望去,高楼大殿,比之皇宫,不遑多让!   琮不禁在心里感叹,秦国执政者真是宽宏大量啊……不……秦国这些高官可真大胆啊!   “快些!”马渊驱冷眼看着琮,谨防他逃跑。   “知道了。催什么催!”琮低声抗议。   “少娘的给我废话,现在,前面带路!”马渊驱下了死命令,琮哪里敢不从。   不多时,看见了罗府。   罗家是大家族,虽然比不上王伏苏陈四大家族,但还是不可小觑的,他们也拥有左右政局的力量,让宫里的那四个老家伙也颇为忌惮。   朝里也分出了派别。   王伏苏陈拉拢政治上有力的人物,组成“执政派”;罗家和其他几个被排挤的家族拉拢军界大佬,组成“在野派”。   两派争斗不断,互有胜负。   “来这里做什么?”马渊驱瞬间紧张起来,死盯着琮,又感觉到不妥,就四处看看。   回过眼来,琮已经不见了。   他惊怒,看着罗府大门,却不敢硬闯,因为他知道,罗家有修为通天之人存在。   “小贼!”马渊驱恨得想要把琮生吞活剥。   就在此时,一道剑气射向马渊驱,马渊驱低头躲开,飞向剑气射来的地方。   可他却不能去追,因为剑气是从罗府中射出来的。   他心思急转,良久,没有什么好办法的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敲响罗府大门。   一个小厮过来打开了门,问道:“你是什么的?来做什么?”   “还望小哥通报一声,就说扶摇牢头马渊驱来访府上,有急事相求。”说完,在小厮的手里放了几块金子。   “放心了,话我一定传到,只是大人肯叫你不肯我就不敢保证了。”小厮笑逐颜开,掂量一下,觉得份量实在不算太少,顿时心里又是一阵欢快。   “只需通报上去,我感激不尽。”马渊驱强装出感激不尽的模样,低声下气。   “好吧。你就在门外候着,叫你时你才可以进。”说完,关上了罗府的大门,向里面通报去了。   门外,马渊驱面色铁青,感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被完全侮辱!   “小贼,太子!待我抓住你,我要你好看!”马渊驱面色狰狞,像是一头野兽。   ……   ……   罗府中,罗玉王看着琮,无奈摇头说道:“琮,我家老爷子要见你。”   “国公爷要见我?稀奇稀奇!”琮不盛惊讶,“我可是记得罗老爷子已经有好几年不见外人了吧,今个儿为何突然是要见我?不是你小子把我卖了吧?”   “你去看看便知。”   琮哪里有第二个选择,只好跟着罗玉王一起向后院去了。   天,无情。 第234章   罗府很大。   这似乎是一句废话,但我实在是找不出一个更好的形容词来形容罗府的大。   罗府的大,可以直接与皇宫相比。   缘何如此?   这与一句话有关。   祖有功,宗有德。   秦国再建之前,汉国占领扶摇,皇帝巡游,谏臣以“祖有功,宗有德;多巡游,败帝国”来规建。   皇帝不理,执意到扶摇,建行宫。   然后秦民起兵造反,攻入扶摇后,将行宫用来拉拢汉国贵族罗家。   到今日,无数人弹劾罗家占用帝宫,罗家只有一句话:祖、宗所赏,今人何言?   不知跟着罗玉王转了多久,就在琮以为罗玉王是在耍自己的时候,罗玉王说:“到了。”   琮一惊,抬头去看,只见一座大殿耸然而立……当然没有,只有一个草庐,开着门,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把椅子和一位老人。   老人听见声音,睁开眼看着,琮正要说话,罗玉王用眼神阻止了他。   过了片刻,老人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救回来了?”   “是的,爷爷,救回来了。”罗玉王恭敬地答道。   “嗯……一会儿马渊驱过来,我同意的,你们准备准备。”老人说完,又闭上了眼。   琮和罗玉王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   “老爷,人带到了。”小厮先跑过来通知老人。   “让他过来吧。”老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小厮把马渊驱领到草庐。   马渊驱躬身问礼:“扶摇牢头马渊驱见过信国公。”   是的,罗玉王的爷爷名叫罗沧玢(音同粉),受封信国公,六年前致仕。   老人点点头,仍旧是闭着眼睛,说道:“王,陪陪客人。”   “孙儿明白。”罗玉王深鞠一躬,向马渊驱发出邀请,“马牢头,请。”   “罗县男客气!”马渊驱故意重读“县男”两个字。   “哦……”罗玉王一拍头,“恍然大悟”,“马牢头是不是还没有爵位在身?这怎么可以?马牢头这日子辛苦的,还得跑到我们府里抓犯人,回来一定要陛下赏赐你个爵位。”   “这位是?”马渊驱看着琮,假装不知。   “这位是天机侯,侯爷。”罗玉王有些“炫耀”地说道。   “侯爷,失礼!”马渊驱一拱拳,“可我看侯爷怎么和近来的大盗有些相似……”   “大胆,好你个马渊驱,我罗家让你进来,你就是这对样我的客人的?”罗玉王“大怒”,喝道,“何况你怀疑的对象还是个侯爷!回头参你一本,要你好看!”   “罗县男息怒。”马渊驱连忙说道,“我只是有些眼花,看错了。还望原谅。”   “可不是我原谅就算了,你得让侯爷原谅你才行。”罗玉王笑着,偏头看了看琮。   “侯爷,还希望您原谅。”马渊驱实在是憋屈,但又毫无办法。   “要我原谅你?好啊。不过……”琮看着马渊驱,“签个卖身契吧。”   马渊驱和罗玉王同时震惊的看向琮,只不过,马渊驱是惊怒,罗玉王是惊喜。   “怎么,连这都不愿意?那么,我凭什么原谅你?”琮嘲讽地看着马渊驱,等待他的反应。   可是,马渊驱实在是很能忍,所以,他低下头,一言不发,好像是在思考。   罗玉王与琮对视一眼,罗玉王偷偷对琮竖起大拇指头。   “思考的怎样啊?”琮不疾不徐地问道。   “我觉得……”马渊驱故意一顿,然后忽然暴起,“杀了你更好一些!”   琮和罗玉王早已经料到了会有如此情况,所以,他们并不慌张,却做好了拼命的架势。   罗玉王一个响指,他们两个就消失了踪影。   “刺客!”马渊驱心中一惊,竟然危机之中产生了一个好点子。   “你们罗家私藏刺客,待我报上朝廷,要你们好看!”说完,马渊驱不敢停留,马上撤退,一路谨防偷袭。   “我们为什么不追?”琮疑惑地看着罗玉王,“要他逃了,你们罗家可危险了!”   “你放心吧。”罗玉王笑着,却打哑迷,并不解释。   ……   ……   马渊驱逃出罗府后,心中暗自不安,这次逃脱实在太过轻松,轻松到他不敢相信。   就在他想不明白的时刻,他的身前出现一位老人,拦住他的去路。   他苦笑,终于明白为什么罗玉王不追杀自己。   “信国公,您又何必亲自追杀出来?”马渊驱苦笑道。   “我是诚国公。我叫罗沧玜(同音红)。”老人淡漠地说道。   罗家四兄弟,受封“诚、敬、博、信”四国公,修为深不可测。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   念着,罗沧玜消失了踪迹,却忽然一刀砍在马渊驱身上。   马渊驱摔在地上,受伤不浅。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马渊驱又受一击,已然重伤。   他却翻身而起,努力地向前跑去。   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却什么也看不到,原来,罗沧玜早已经封闭了马渊驱的世界。   “你很不错。”   但仅仅是不错罢了,还是要死的。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马渊驱死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死的很窝囊。   罗沧玜已经告诉了他自己要用什么招术,可他仍旧是逃不出人家的手掌心。   罗沧玜走了。   封闭消失了。   马渊驱死在了“秦区”。   没有一个人调查。   只因为身份。   可悲。   ……   ……   罗玉王知道会是这样,他拉着琮找到了罗沧玢。   罗沧玢说:“我让你四爷爷去了。”   又说:“可惜流年去,我都已经这么大了。”   罗玉王看着罗沧玢,一语不发。   “你果然是猜到了。”罗沧玢叹息一声,“既然你带着这个琮来了,说明你信任他,那我也就信任他一次。   十多万年前,我们罗家还是个仙界的小家族,直到有一天,先祖救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说一定会报答罗家,当时谁也没有当真。   后来,年轻人回来了,你估计猜到了,他是帝枫。帝枫把先祖提携为大帝座下战将,帝枫走后,先祖定居人间,渐渐有了人间的罗家。   也可以说,人间的罗家才是大帝承认的罗家。于是,那年我上天后找到了已经壮大的仙界罗家,最终找到了我们的族谱。可是,令人气愤的是,他们宣称自己才是主支,要让我们认祖归宗,一气之下,我下界准备,要给他们好看!   可是,谁又能想到,就在我下界的途中,竟然遭受到了仙界罗家的攻击,回到人界,我主动致仕,开始准备。到你这里,我相信我们已经具备了打败仙界罗家的实力。   那么,这个琮就是你找的帮手吧。我看他修为平平,但是潜力无穷,似乎是被什么人开挖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穷尽。爷爷说到这里,相信你已经明白了,今后我们几个老家伙就不会再管事了,接下来是你们的舞台。”   说完,他的身子消失了。   琮看着罗玉王,罗玉王苦笑:“就是我爷爷说的那样,我相信你可以帮到我,所以我选择你作为我的帮手,帮助我们进攻仙界罗家。不过,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可以选择……”   他不说明白,大家自然都懂。   琮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刺客殿堂毁灭,刺客们逃亡,我们相依为命,确实应该帮你,但我有个要求。”   “说。”   “事成后,帮我重建刺客殿堂。”   “没问题。”   ……   ……   琮离开了,现在他还不能插手,因为要进攻仙界罗家,还需要一个准备时间,这个时间里,琮需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毕竟,实力强,才能活。   弱肉强食。   任何一个世界都是这样。   从来没有改变。 第235章   日暮时分,似乎是江山大好。   可是,帝枫说过一句话:“这的的确确是一个修行的世界,可是世俗之中又哪里见得?我想,是所谓‘和平’下腐烂的‘核心’。”   帝枫口中的“核心”到底是什么呢?   人们思考,一致认为是国家的执政者,当然,国家的执政者也这样想,所以,形成了执政者与民众之间所谓的“沟壑难平”。   任何一个城市都有其好处,也有其坏处,扶摇如是。   扶摇的治安是非常好的,比起秦国的其他城市来说,扶摇每日的失踪人数最少、最值得骄傲。   但是,扶摇城里聚集了大量的练气士,当然,原因并不为人所知。   琮从罗家拿了一柄长剑,背在背上,倒有点像侠客。   他也有了足够的丹药。   据罗玉王说,其实每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的一座子城市,那里才是练气士的地方。   但等闲人是进不去的,因为进入城市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必须是御气境界。   这样就将炼体境界的人踢了出去。   进入子城市之后,又有更多、更苛刻的规矩。   除非你拥有打破规则的实力,否则,只好乖乖的遵守规矩。   说到底,还是枪杆子里出政权……不,是拳头大的能说话。   琮其实很想去子城市里看看,只是他有很多任务在身,由不得他这么自由。   那么,走吧。   先加入神册院,提升自己的实力,然后,打破一切的规则。   接下来是要到尚阳去,到尚阳有两条路可以走。琮选择过长风,到尚阳这一条路线。   ……   ……   经过无数天的“讨论”、“争吵”,最后朝廷将伏白、陈佑之死定性为“恶劣袭击”,用上标准些的话,就是遭遇了恐怖袭击。   并且,通过控制舆论,四大家隐隐把袭击的敌人确认为汉国。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秦民逐渐相信了这一番言论,尽管汉国有文书来解释不是自己,但秦国百姓都认为这是欲盖弥彰。   而大陆九族之一的伏族由于伏白的原因也介入此事,但因为某些原因不肯公布他们的调查结果。   这下正中四大家的下怀,虽然这是他们计划中最糟糕的一环,但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所以,近日来,秦汉两国调兵遣将,似乎准备大干一场。   琮在路上可以感受到那种紧张的氛围,他看到,甚至有上善境界的练气士向边界飞去。   距离长风还有三百里的时候,琮被拦住了,因为长风城是距离汉国边境第三近的郡府,战略位置是十分重要的。   为了顺利到达长风,琮只好亮明了自己的身份,用天机侯的身份出来撑场面。   沿途的士卒当然是不敢拦着侯爷,只好通报自己的顶头上司,镇东大将军罗玉公。   罗家四兄弟“王、公、卿、臣”都在朝里任职,罗玉王担任礼部侍郎,罗玉公担任镇东大将军,罗玉卿担任户部员外郎,罗玉臣担任苏春郡郡守。   罗玉公一见琮,当即对手下说道:“放行!”   下官闻令,哪里敢不从。   罗玉公携了琮到自己营帐里,待坐定后,他笑道:“琮兄,上次我那两个弟弟多有得罪,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们吧。”   “我自然是不怪罪他们的,只是好奇,令弟的……是不是有……问题。”琮其实是不好意思开口的,但出于好奇,还是问了。   “他们两个啊,就是单纯又太能够想象,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动作。”罗玉公苦笑道,“他们并不傻,只是喜欢把简单的问题看复杂,再把复杂的问题看简单,活得倒也有趣。只是不该生在我们罗家,罗家是害了他们……”   琮沉默不语。   “琮兄这次来长风是为了什么事啊?”罗玉公问道,“现在长风已经全面被我们镇东军接管了,居民也没剩下多少,不知道会不会妨碍你行事?”   “我只是路过长风而已,我是要到尚阳去的。”琮忽然压低声音,“我收到邀请,可能要加入神册院。”   “那可真是一大幸事!”罗玉公兴奋地站起来,看见琮的眼色,自知太过激动的他连忙伸出手。   琮站起来,与他相握,笑道:“我能来到这里见到大将军也是一大幸事啊!”   说完,二者分开。   罗玉公招呼亲兵:“你亲自把侯爷送到长风城。”   “谨诺!”   琮坐上送他的马车,撩开窗帘看着外面跳动的天地,想要叹息。   也许不久以后,这里就将是一片决死的疆场,到时候,日暮时分,到底是太阳的红色照在了地上,还是地上的血水映红了太阳?   谁又说的清楚?   就在他感叹之际,身体里的神农鼎竟然飞了出来。   “怎么回事?”正当他惊讶之时,一道光轰击在神农鼎上,激起更加强烈的光芒。   只一瞬间,马车人间蒸发。   可是,刺杀并没有到此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琮只能把神农鼎挡在身前,这才勉强抵挡住了进攻。   他暗思良策,拔出背后长剑,慢慢向外挥出一道剑气,然而剑气刚一离开,就马上被光线贯穿。   “拼了!”琮的眼里燃起怒火,千钧式一出,竟然与神农鼎相互呼应,法力更强了几分。   他冲出去,看见不远处有几个身体裹在黑衣里的人,见到琮出来,似乎有些惊慌,乱了一下阵脚,但很快就继续射击,并且为了防止琮的进攻,他们开始不断的变幻位置。   琮怒吼一声,躲过大多数光线,硬抗少部分光线,然后挥出剑气,更是不顾自己身体的负荷,挥剑式连用好几次。   黑衣人哪里见过这样战斗的,都有些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看来是新手。”琮暗道,心里已经定了主意。   他更加疯狂地挥出剑气,然后收剑式、拔剑式出现,逼得黑衣人不得不后退。   “废物!退!”不知哪里传来一道声音,琮听来似乎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琮本来说留下一人,但他的身上已经是伤口密布,根本无法追上那些黑衣人的步伐。   其实他很疑惑,为什么那些黑衣人不趁此时机杀掉自己?似乎有阴谋的气息。   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等着看吧。   琮吞下一颗丹药,感觉身体暖烘烘的,忽然看见罗玉公率军前来查看,他脑子里突然飘过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第236章   很多年前,长风城属于汉国,后来,秦国攻陷了长风,本来没有准备长期占领,汉国却无端放弃了长风,当时正值春天,于是有人用帝枫的两句诗来形容:“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而今,琮被罗玉公保护着进入长风,看着长风城里的房屋,感觉仿佛这里比汉国的北漠郡还要靠北。   房屋厚实。   琮有一种感觉,如果不够御气境界的练气士,是不可能破坏这些房屋的。   长风城里基本上已经没有了百姓,贵族们更是一早就已经撤退。   现在在长风城里的,大部分都是士卒,身披秦国独有的“黑水战袍”。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独特的战袍,这些战袍是由宫使设计,然后由效忠于各国皇室的练气士为战袍加上一重防护。   秦国的是“黑水战袍”,汉国的是“青火战袍”。   琮没有见过打仗,也不愿意见识打仗,因为他知道,一打仗就会有很多孤儿。   他从来不是一个有善心的人,他只是不想看到这样的世界,只是讨厌而已。   一路上,琮都没有说一句话,罗玉公也没有问他什么,他们两个都很沉默,但是,在这种沉默之后,却有一些别样的东西存在。   “琮兄,再会!”进得长风城郡守府,罗玉公拜别琮,又回城外营帐去了。   琮看看郡守府的构造,发现这府邸很有特色,很有汉国特色,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有了一个模糊的、大胆的、也许是正确的猜测。   他笑了笑,苦笑,笑自己的天真。   这个世界不是看你弱小就会放你一马,反而见你弱小,变本加厉。   他离开郡守府,看着天光黯淡,心里忽然有些泄气。   进取心,这青年人引以为傲的东西,他早已失去了,现在竟然没有了动力。太可怕!   该怎么办?他知道自己这样肯定不行,但又毫无办法。   帝枫……   一代众皇之皇……   虚帝……   混沌皇(二代众皇之皇)……   那么,父亲呢?他是否也是这些至尊的伙伴呢?那么,他肯定是在注视着我,我这样凭什么找到他?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天空,笑了。   也许,他的父亲也笑了。   他终于还是说服了自己。   萍儿,等我。   父母,等我。   长风城并不大,只有咸阳城的四分之一,但它的街道却因为它的战略意义而与其他城市有所区别。   它的街道宽窄不一,拐弯处是大于或等于九十度拐角,这样,对于普通人类士兵来说,在一条街道上很难发现另一条街道上的敌人。   而为了防止长风城的内部构造被汉国人得知,秦国人甚至在长风城外布置了一座防御法阵以及一座幻术法阵,使得低于上善境界的练气士无法窥视其中。   而在上一次大战中,东方大陆所有国家签署了一份《练气士参与国战限制令》(以下简称《限制令》。),《限制令》规定,一切上善以及圣人境界练气士不能参与国战,如果一方违反《限制令》,另一方有权请求上天裁决(实际上是大帝虚影裁决。)   如此一来,除非有内鬼,否则基本上长风城不可能被汉国攻下。   但让琮无法理解的是,长风郡有一座更为靠近汉国的城池,叫做鄢城,可是,秦国镇东军最精锐的部队却停滞在长风城不前,很像是在等着汉国打过来。   就在琮思考的时候,一个人跑过来。   琮警惕地看着他,然后大惊,却又冷静下来,说:“此处不便,换个地方说话。”   说完,与那人走进一家已经没人的小店,关好门,闭好窗,坐了下来,激动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靠了罗玉王的提携才能到镇东军里当兵。”他忽然压低声音,“镇东军里有叛徒,已经投靠了汉国,而且是高官,我不知道是谁。现在长风城很危险,你早点离开。”   “你呢?你明知道这镇东军有叛徒你还就在这里?”琮这下冷静不下来,“我带你走,跟我去见罗玉公!”   “不能去见他,他也有投敌的可能!现如今,镇东军里没有一个人是可信的。”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琮放心不下他,“走吧。”   “你可以四海为家,追求你要的,我不行。”他叹口气,然后玩味的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   “我既然曾经选择相信你,现在就没有必要推翻我的判断。”琮说道。   那人笑不出来,长出一口气,说道:“能让你这家伙信任,我可真是不容易。我得走了,要不然肯定惹人怀疑。”   “你真不走?”琮很是想要劝说他离开。   “这里有我必须保护的人。”那人仰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她也在镇东军?!”琮这下是真的有些震惊,“那么她的身份……”   “你考虑的事情或者情况她的家人早已经考虑到了。但是,我想用我的力量保护她,仅此而已。”那人笑道,眼里满是坚定,“她活着,我就不能死;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那说明,我一定是死在她前面了。”   琮没有再劝,因为他知道,没有必要了。   “你要见她吗?你可是她的偶像呢!”那人又笑道。   “还是不见了,我见过第三第四第六刺客,可是,见了又能怎样,我们还是没有实力重建刺客殿堂。”琮苦笑着摇摇头,“我多么想重建刺客殿堂,那可是我的家,竟然就这么没了,我不能原谅东方的那些国家,也不能原谅那些助纣为虐的练气士和武者。他们都该死!”   “我没想到你的怨气这么大!”那人咋舌,不过很是理解琮的感受,“其实我也恨他们,虽然刺客殿堂里也是鱼龙混杂,但是我们十五刺客除了老三老四不合群,其他人却是兄弟姐妹一样,然而,都让他们毁了,老大死了,老九刚刚也被杀了,这仇,怎么能忘?都怪我们还是太弱,太弱,如果我们有大帝,不用,只要伏皇那般实力,谁又敢动我们?可是……二老大,我们现在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路,可是,我们的资质有限,到最后,大头还是要靠你。我和老十一在这里等着你!”   “老八……”   琮看着第八刺客走远,感觉身上的担子很重,但他不怕。   他在黑夜里走出长风城,走向秦国的最后一站:尚阳。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路上他怎样拼命的修炼,但当他来到尚阳郡,修为没有提升,可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虚幻难言的气场。   尚阳,伏伯甫。   他喃喃。   杀过刺客吗?   你可以死了。   他闭上眼。   睁开时,御气五层。   他走向尚阳城,走向目的地。   从今天开始,他绝对不会再逃避任何困难,他要用困难磨砺自己。   神册院,注定要被他踩在脚下。   这世上没人可以阻拦他称帝,谁也不可以!   谁阻,谁死! 第237章   黑暗。   他本就是黑暗的宠儿,即便已经被剥夺了生存于黑暗中最大的资本。   他是刺客,曾经的刺客。   他不愿用农皇、轩辕的手段打败伏伯甫,他要用刺客的手段。   他要在黑暗里杀掉伏伯甫。   他只是要祭奠。   这是他的执念。   ……   ……   没人愿意死,更没人愿意被杀。   所以,在得知陈渊、王解忧和苏万里死后,伏伯甫就做好了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准备。   黑夜里,只有一把剑闪着光。   地面的水洼里映出一个黑影。   天上挂着月亮。   一朵云过来,遮住了月。   水洼里的黑影消失了。   剑光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看见,没有人出现。   只有房屋知道,他们的身上有一个人,只是他们懒得管。   尚阳城有练气士,有很多。   街上没有。   他们以为,大战在即,没有人会在这时候闹事。   伏伯甫不认为如此。   因为琮不一样。   全世界不敢的事,他敢。   伏伯甫很害怕,他不想死。   但这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他什么时候死的问题。   琮隐于黑暗中。   他已经不是刺客,但他确实可以。   在从长风到尚阳的路上,他思考了一个问题。   什么是“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什么是“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于是,他想到,只有自己融入这方天地,才能源源不断的获取能量,才能真正的“行动无声”。   他不会再当刺客,也许刺客殿堂重建时可以想想。   现在,他有一个目标,伏伯甫。   短短的距离,一瞬就到。   伏伯甫是在府院中。   起初,他看见漆黑的天空中有一个月亮。   然后,他看见一朵也不知是白云还是乌云的云朵遮住了月亮的光辉。   之后,他低头,看见一个水洼,他的脚踩在里面。   最后,月亮重现,水面里出现一柄剑,就在他的脚旁。   天,云,水,剑,这是他眼里的风景,也是死亡的号角,吹响。   “你还是来了。”   他说了一句无用的废话。   琮没有答,因为没必要回答一个死人的问题。   伏伯甫抬头,却看不见琮,只能看见一柄剑。   于是,他有些慌了。   他设想过无数他们相遇的场景,却没想到他连人家的影子都看不见。   “如果我认输,你会饶了我吗?”   伏伯甫似乎颇为期待地问道。   琮还是没有回答。   他觉得伏伯甫就是一个白痴,所以,他出剑了。   在过去的几天里,他已经将“剑三式”融入了自己平常的攻击中,虽然威力有所下降,但毕竟长久。   伏伯甫别无他法,只有一战。   他是通灵境界,他还有追逐仙界的梦想。   可他找不到琮的身影,他不知道应该攻击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攻击。   所以,他要请帮手。   但是,琮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琮用行动回答了他。   琮挥出一剑,光芒暗淡的一剑。   伏伯甫却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对大道的理解太过初浅,不足以让他领悟这一剑的风采。   然而,府院里的管家是可以领悟的,所以,他出手了。   他是上善境界,一出手,似乎柔和,杀机暗含。   那一剑消失了,管家却脸色大变。   这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没有一个人选择退缩,各有各的目的。   琮再次出手,又是一剑,只是这次的剑光却要更加黯淡,更加内敛。   这样的剑光无法显示出修为,却可以显示出一个人对大道的理解。   轩辕于道在教导琮时说过一句话:“现在的人太追求招式,却忘了一切的根本都是大道,如果对大道的理解太过初浅,那么,即便你是圣人境界,也可能被御气境界练气士打败。”   当琮真正把自己的身体与千钧式相合时,他终于明白了师兄的教导。   他们都可以说是天地的掠夺者,死后都会把自己的力量归还给天地,而只有把自己的招式融入自己的身体,然后自己又与天地相通,才能随意与天地合一,“借用”天地的力量。   琮现在就是这样。   但是他的境界太低,维持这样的状态代价太大,且又太不稳定。   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   管家也想得是速战速决,于是二人不断进攻,却因为琮的神出鬼没,反而是管家占了下风。   管家一个不注意,一柄剑从毫无所觉的伏伯甫脖间划过。   管家反应过来时,伏伯甫已经身首分家,没有救了。   他愤怒,却已没了琮的踪影。   ……   ……   尚阳城里敲响示警的钟声,“执政派”的人认定是汉国人所为,“在野派”的人由此攻击“执政派”的人出人不出力,让汉国人在秦国的地盘上杀了秦国人。   在他们打嘴仗的时候,琮已经歇下了。   未必没有人不知道是他所为,但知道又如何,在这个已经民愤激昂的情况下,天机侯如果出事,没准秦国会出大乱子,一个陈佑,一个伏白,已经够了。   虽然他们更希望死的是天机侯农王宗,那样,也许可以把农族牵涉到其中。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型心理。   这种也许没有成立,所以,他们将就着执行了原有的计划。   然而,还是有人愿意让琮死的。   就比如那些黑衣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他们为什么要杀他呢?   这一夜,琮想了很多。   第二天,是元月初一。   帝枫定下的“春节”。   帝枫有一首很有名的《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就在这辞旧迎新的一天里,秦国悍然发动了侵略战争。   是的,侵略战争。   因为这场战争就是秦国千方百计挑起的。   秦国军队分五路进攻汉国的西荒、益州、豫州、冀州和燕州五大州,汉国发动了“反侵略战争”。   琮本来是要到豫州去的,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益州。   是的,他要离开秦国了,他要去汉国。   再见了。   秦国。   当然,秦国执政者不知道他们的天机侯就要离开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他们的天机侯,虽然他们的天机侯已经见过他们无数次。   不过,那是在他们的天机侯还是刺客的时候。   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尚阳郡的边境有一座小城,是段城。   那里,是琮在秦国的最后一站。   是否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呢?   谁能说的清楚?   这一夜的剑,水,云,天,也将成为永恒的记忆。   秦行,结束了…… 第238章   “将军,汉国益州敌将名为卫仲卿,是汉国的长平侯、征西将军。”段城中,秦国大将王策宇汇报道,“而且,汉国聚集在西部五州中的士兵数目以豫州最多,益州仅次,约有三十万,其余尚且不清。”   扶忠将军、征东将军陈佑死后,秦帝或者说执政者迁征北将军苏清舟为征东将军,主管上丹、长风、先天三郡战事,出禁军统领文旋为征北将军,主管尚相、上原、百里、尚阳四郡战事。   汉国方面,以长平侯、征西将军卫仲卿(注①)主管西荒、益州二州战事,以冠军候、征南将军霍景桓(注②)主管豫州、冀州、燕州三州战事。   “将军,因为屏障存在,汉国不愿意率先动手。”秦国博望侯殷鞅皱眉说道,“这样,一旦由我们打破屏障,屏障那一边的汉国就可以立即进攻,而如果我们不打破屏障,则正中他们下怀。”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文旋说道,“那么,我们就‘引’!”   ……   ……   “老铁头,你说是真能打起来呀?”年轻士兵向他身旁的老兵问道。   “不打,让你过来看看?”老铁头嘴里衔根草,不满地说道,“小玄子,我不是说不让你来吗?你怎么还是来了?你父母怎么办?”   “老铁头,你知道我的,我就是闲不住!”小玄子说道。   “闲不住就来这里?你知道这里死了多少人吗?”老铁头闭上眼,“我可是知道,就在这里,我们的尚阳郡埋着四十万士兵。你听说过武安君公孙起吗?”   “听说过,他可是先贤。”小玄子激动地说道。   “先贤不先贤我不知道,我知道他是一个屠夫,生命的屠夫。”老铁头叹息,“他在尚阳郡,率军击破汉晋联军,坑杀四十万士卒!”   “他是英雄!”小玄子指正道。   “他不配……”老铁头叹了一口气,“不配啊……”   小玄子听了这话,十分生气,不再和老铁头理论。   老铁头看着天,不知看到了什么,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里蕴含着怎样的能量。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开始了……”   他轻轻喃喃。   小玄子忍不住好奇,向老铁头问道:“怎么了?”   “小玄子,现在退出还可以。”老铁头斜睨了小玄子一眼。   “开玩笑,我小玄子又岂是那种临阵脱逃之人?老铁头,不会是你想要逃了吧?”小玄子戏谑地看着老铁头。   “别后悔……”   老铁头说完,忽然站起来。   他走向秦汉两国之间练气士留下的屏障,走向另一边的汉军。   汉军里也走出一个老家伙。   “公孙起。”   “嬴牧。”   另一边,百里郡与西荒州战场上也多了两个老家伙。   “王翦。”   “嬴颇。”(注③)   秦汉四大将,再一次聚齐。   他们举起手,屏障慢慢消散。   这是他们撑起的屏障,今日,又由他们消去。   “决一死战!”   四大将之间的战斗,没有人可以插手。   所有人看着,看着曾经的传奇。   没有人关注为什么传奇可以活到现在,只因为他们是传奇。   他们出手。   这是违反《限制令》的,可以看到,已经有大帝虚影在天上出现。   但是,没有人打扰他们,大帝虚影也没有。   这是他们这一生最后一次战斗。   也许是死在这里可以赎罪。   他们的杀孽太重。   没有多余的手段,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至简的出手。   大道至简。   每一举一动都符合大道。   刀光剑影。   不久,许多人已经难以看下去,因为他们对大道的理解太过浅显,难以承受这种高层次大道对决的冲击。   空间已经支离破碎,却又好像没有动静。   看着他们的所在,仿佛自己就像是他们眼中的一张纸。   这种空间上的感觉让无数人色变,让大帝虚影也有些吃惊。   他们仿佛还在这个世界,又似乎已经脱离了,谁也说不清。   终于,他们停手了,也说不上是停手,只是他们快要化在大道之中。   他们本就已经快要成就大帝,只是从神仙突破到大帝有一个危险的过程:与大道相合却又要脱离大道。   太难太难。   世界上从来不缺少神仙,但能够突破到大帝,少之又少,无一不是悟性极高之辈。   他们是失败了,但也没有什么好失望的。   在秦汉大军面前,他们化作了飞灰,消失不见。   大帝虚影随之消失。   这一幕不知会影响多少练气士的心性。   就在这一刻,秦国的精锐部队展开了大规模的进攻,汉国转入防守态势。   双方主将都是熟读兵法之辈,对各自的想法都有所揣测,且都是八九不离十,这场战争在名将的指挥下,不发生意外,必定是一场“拉锯战”。   这些想必双方也都有料到,所以,接下来的胜负,就看对兵力的运用。   如果一个将领知道怎么做更好,然而不考虑自己的实际情况,那么就已经落了下风。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这个道理。   秦国公孙起指挥了七十余场战役,歼灭了一百余万人,被尊为“杀神”,不就因为他对双方的兵力足够了解,又能够制定出符合实际的计划嘛。   双方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都另外派遣了诸多人作为军师,这些军师,基本上都是国公或者侯爵。   秦国的进攻策略,暂定为一个“引”字,而汉国的防守策略,暂定为一个“稳”字,都要看对面的反应。   谁先忍不住,谁就是输家,虽然不能说一定就能决定胜负,但毕竟能让某一方占据主动。   如此一来,秦汉边境就成了“绞肉机”,每天几千人死在这里。   与汉国接壤的,只有秦国和晋国,而现在晋国司马氏的两位王爷刚刚起兵造反,国内根本没有力量反攻秦汉。   而与秦国接壤的不只有汉晋两国,还有唐明两国。   所以,汉国能够动用国内大部分兵力集结在西南边境,而秦国只敢动用二分之一的兵力。   但秦国还是展开了疯狂地进攻,没有人知道到底秦国执政者抱着怎样的想法。   本来汉国想请唐国作为调停国,但是唐君拒接了。唐君的理由很充分:对于秦国执政者,只要是他们认准的事,绝对要施行。   而琮,早已伪装成一名士兵,潜入益州。   他之所以不从秦国东部、南部进入晋国、唐国、明国,是因为他怕再回到秦国的话,会被秦国的“执政派”暗杀,所以,还不如趁乱潜入汉国来的安全。   况且,汉国可是有他的老朋友的。   只是,还活着吗? 第239章   益州是汉国孝武大帝彻龙兴之地,而在此之前,汉国发生过一件大事。   后宫,外宗,险把炎刘并。   没错,益州本来是汉高祖之孙中山靖王的封国,后来,太皇太后祸乱朝堂,中山靖王之子刘玄德举旗造反。   一直到汉国孝武大帝彻登基,这场闹剧才终于结束,或者说,正是因为益州刘玄德的存在,帝彻才得以重回汉国权利中心。   琮来到汉国后,没有立刻离开益州,因为他听闻了一个消息:有很多练气士徘徊在汉国境内。   这就十分值得注意了,这些练气士肯定不是为了帮助汉国而来,那么,他们肯定有自己的目的,而且非同小可,不然,不可能会聚集大批的练气士。   经过打听,琮发现,练气士都汇聚在益州的一个小镇,沈灵镇。   知道这些,琮当即前往沈灵镇。   沈灵镇位于益州西北接近豫州的地方,距离益州南部城池(现在正在大战的城池)有几万里,琮不眠不休倒可以很快赶过去。   一路上,琮注意到,因为秦汉大战的关系,留在益州的百姓已经没有多少了。   据他了解,原本益州大约有一百二十万居民,因为战争,只留下不到六分之一的居民。   而且,汉国与秦国最大的不同是,秦国因为临近荒湖和太古道土,为了防止异兽的进攻,大部分的百姓居住在城池里,只有少部分大胆的人才敢住在野外。   但是汉国不同,汉国因为周边除了秦国和晋国外,没有其他的敌人。所以,他的子民可以放心的“小聚居”,放心的组成村庄、小镇。   而沈灵镇就是汉国一个典型的小镇,它拥有人们需要的一切,当然,包括财政收入。   沈灵镇其实在方圆千里是比较出名的,因为它里面有一个东西,只是那一个东西,每年吸引了无数的人过来观赏,但没人敢偷。   因为,那是帝彻的东西。   帝彻生于西相城,但是,帝彻是在沈灵镇这个地方成就的大帝。   所以,这个“成帝台”就成为了人类的宝贝,被保护起来。   而现在,就是成帝台,忽然流光溢彩。   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   汉国来了很多高官,净土也来了很多人,当然,“野生”的练气士更是不知凡几,武者也来凑热闹。   琮到达沈灵镇的日子,是在元月十五日,根据帝枫的说法,这一日是“上元节”,也称作“元宵节”,是要吃元宵的。   有很多人吃不惯元宵,帝枫就又“发明”了一种食物,饺子。   为了感谢帝枫,在帝枫“坐化”后,不仅腊八盛行,连元宵节也盛行起来。   当沈灵镇扯起红绳,挂上灯笼,只等着夜晚降临。   而在沈灵镇著名的“楼上楼”里面,已经是人声沸腾。   楼上楼是帝枫亲自命名的,据说楼上楼在顶楼之上还有一层,段逸之曾经进入。   “正所谓‘楼上楼,羁旅客莫留’,你们净土来的人不都是羁旅客吗?你们凭什么要来楼上楼?”   “大帝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我……”   ……   ……   大堂里,汉国高官已经快要与净土使者打起来,楼上楼老板马上上来劝慰:“诸位,都留些余地,毕竟是大帝曾经的道场,要给大帝面子。”   没有人再说话。   别人不知道汉国与净土的矛盾,琮可是一清二楚,甚至说来,这事还与他有一定的关系。   应该是四年前,汉国太子死了。   也是四年前,六大净土都有弟子死亡。   当然,这不算什么,毕竟人终有一死,或……   言归正传。   太子死在了净土弟子保护之下,刺客是琮,不过,那是次没有成功的刺杀,原本太子不用死的,结果,净土的一个弟子自作聪明,相救太子。没错,太子是被他救死的。   至于净土弟子,那就真是琮的缘故了。   琮在汉国刺杀了净土弟子,人家的弟子是来道歉的。   结果,最后呢,就让净土和汉国结怨了。   嗯,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要说清还得说到高祖那时候……(此处省略)   反正最后,净土是和汉国差不多“势不两立”。   现在,有疑似大帝遗物复苏的情况发生,净土哪里能忍得住,就派人来了,事先当然都准备好让汉国高官怒怼了。   所以,还真没人愿意来。   琮一进楼上楼,就是看见这个情况。不过,他才不在意,对老板说:“老板,来壶好酒!”   “好的。客官,您要什么?咱们这儿有……”   老板还没有说完,琮打断他,说道:“竹叶青,有吗?”   “竹叶青,是……”老板还在迟疑,因为竹叶青是有好的也有坏的。   “好的,尽管上。”琮大声笑道,吸引了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   “客官,您稍等。”   “长老,您看那个小子是不是有点儿眼熟?”一个当日看见琮在咸阳扶摇道路上与人争斗的净土弟子向旁边的长老问道。   “是他?!”那位长老低声惊呼,“公孙大尊保护的那位?”   “也算不得保护,只是替他说了些话。”那位弟子纠正道。   长老瞪了弟子一眼,压着声音说道:“如果是一个不重要的人,何苦要救他?”   这话一出,弟子的脸色就变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长老走上前来,落座,笑道:“小友,老夫是元光山第六长老百里恪。”   其他人见到百里恪的行为,不禁好奇又惊讶。好奇琮的身份,惊讶百里恪的语气。   “你和醉千愁什么关系?”琮看着百里恪,问道。   “醉千愁是我的师叔。”百里恪并没有因为琮的语气而有所不满,也许是他表面功夫做的太好。   “是吗?他可还欠我一个解释!”琮看着百里恪,镇定的说道。   “什么解释?”百里恪皱眉,“我不记得醉千愁师叔提到过。”   “他当然没有对你们说过。”琮接过来话头,说道,“几个月前,他让我观看了他和秦十三的大战,然后,他们两个都死了。生民节那个是意外。”   “你是农王宗?!”百里恪瞬间意识到,“醉千愁师叔临死前传回山里的信息说的就是你!”   琮愕然,所有人愕然,只有百里恪惊喜。   然后,楼上楼轰动了。 第240章   琮愕然过后,惊觉自己还没有说出自己要的解释,便不顾百里恪冒光的眼神,敲敲桌子,说道:“百里恪长老,你听我说完。他让我看完,死了。可是,他之前抓住我的事我又找谁说去?”   百里恪苦笑一声,心里又有些鄙夷,就为这点儿怀恨一位仙人,实在是……天真。   但是,有人听出了别的东西,不禁对琮的好奇更加浓厚。   百里恪离开后,老板把琮要的东西呈上来。   然后,老板拍拍手,把所有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微笑着说道:“既然今天生面孔这么多,我就再把我们楼上楼的规矩说一遍。首先,我说明一下,我们楼上楼一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有自己的名字,我们所在的是第一层,叫做‘平地起’。有兴趣到更高层的人可以进行挑战。你们需要达到御气境界才有资格挑战,当然,武者们只要证明自己具有同等战力也可以参与进来……嗯……炼体境界的练气士也可以使用这个方法。   随后,你们需要打破一层和二层之间的屏障,自然,你们需要一个一个进行。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挑战成功的人可以继续挑战下一层。打破屏障之后,就进入了‘风乱舞’。如果有人在‘风乱舞’有人不愿意再向上,当然可以,不过需要再缴纳些费用才可以留宿‘风乱舞’。好了,我们再说说到第三层的方法吧。从第二层到第三层没有修为限制,可是……我建议,如果没有通灵境界不要进行挑战。这一次的挑战是:打碎石人像。这石人像是帝枫留下的,专为了挑战,有足够多。打碎后,就可以进入‘雨潜夜’。   在‘雨潜夜’里和在‘风乱舞’中是一样的。而后,经过修整后,可以挑战第四层。第四层的挑战是穿过‘幻术通道’,这是大帝手段,其中已经死了无数的人,不乏圣人境界练气士的尸骨。当然,注意一些,还是可以过去的。过去后,就进入了‘渡舟横’。同样的,修整过后——当然,这时候留下来的已经没有多少了——继续第五层的挑战。这次的挑战是通过‘年轮境’。年轮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说了你们也不明白,还不如自己去体会。通过后,就登上了‘河之洲’。   这样就拥有了挑战第六层的资格。这里的挑战很特别:厮杀!对,第六层和第五层之间有一个空间,封印了许多异兽,杀够十头,通过,进入‘月出皎’。第七、第八、第九层需要能够登上第六层的人才有资格知道。所以,现在,我宣布,挑战开始。”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哦!我差点儿忘了,没上一层,都会得到大帝的一些奖赏,好像段逸之就是在此突破的圣人境界。”   听了这话,大部分人眼里都冒出来火光,只有那些满足于现在生活的人不太关注,还有就是,正在大喝特喝的琮……   “好喝,和老秦碧玉竹叶青果然有很大不同!”琮擦了擦嘴,满脸的满足。   恰好这时候大堂里十分静谧,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但大多数人都只认为他是一个酒囊饭袋,之前的“神龙大人”恐怕都只是谣传。   只有少数人看出来琮这是有特别的目的。   “开始吧。”有人喊道。   “看来你们已经等不及了。”老板笑着,打一个响指,周遭的环境大变样,变成了一片混沌。   所有人都被相互隔开,老板的声音悠悠传来:“有不想参与挑战的,退后一步,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有人试验了一下,果然退了出来。   而有些修为没有达到御气境界的练气士或者武者出现在另一个小屋子里,老板看着他们,依旧是千年不变的微笑,说道:“用你们各自的办法,证明自己拥有与御气境界练气士同等的战力。”   与此同时,琮感觉到,自己身周的混沌雾气就是他要打破的屏障。   他伸出手去碰触,发现根本没有什么阻碍就可以通过,那么打破,就不如说成是:驱散!驱散这些雾气!   这绝对要比打破一个必须硬碰硬的屏障难得多,甚至要考验一个人的思维。   琮一时没有好的办法,他只有试了。他知道剑三式确实可以驱动天地灵气,但是否可以驱散雾气,他还真没有试过,别说他,估计轩辕于道也没有试过。   所以,他准备当小白鼠……不,探索者!   他一剑挥出,雾气受到些许影响。   “看来,也许需要分开使用了。”琮喃喃一声,把剑插回剑鞘。   “拔剑式!”   “挥剑式!”   “收剑式!”   因为剑三式激荡起的天地灵气,混沌雾气也随之而流动,在琮身前留下一大片空地。   “怎样才算是通过?”琮不解,但他看到雾气将要涌回,连忙上前,剑三式开始不停歇地使用。   当琮精疲力尽时,他又陷入了混沌雾气的包围之中,而且不是在他原来的位置。   “这下怎么办?”他心里思索,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试着召唤神农鼎。   神农鼎也许感受到了他的召唤,下一个瞬间,出现在琮面前,破开一大片的雾气。   琮见这方法有效,心里忍不住激动,觉得这挑战似乎也不是多么难。   可是,又不是谁都可以获得农介之的神农鼎,如果这种神器是满大街,人们还不都选择帝枫的圣帝天子杖?!   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   琮带着神农鼎向前,破开混沌雾气,不久,听到了风声。   他心里奇怪,这是哪里来的风声。   突然,他想到第二层的名字:风乱舞。   有些明白了。   每一层的名字不是随便取的,估计是把每一层的特点包含在内的。   那么,风乱舞又将是怎样的乱舞呢?   他忍不住快步向前,当他眼前出现温柔的光芒,他惊呆了。   他看到了什么?   元月虽然说起来已经是春天,但是,在汉国,还是可以看见冬天的影子。   北风狂乱地吹着,黑暗渐渐吞噬了光明,化作巨兽,包围了灯火通明的沈灵镇。   楼上楼外,汉国丞相杨规九看着静静矗立着的楼上楼,叹口气,向身边的人问道:“你确信你可以毁掉楼上楼吗?”   “毁掉自然是可以毁掉的,只是看丞相是不是舍得楼里的那些位官爷。”那人发出难听的笑声,话语中自信满满。   “那就靠您了。”看得出来,杨规九内心挣扎了很长时间,“虽然会得罪很多家族,但总比得罪陛下来得好。”   “那好,开始!”   那人说罢,就凌空而起,手掌里喷射出雷电,恐怖无比。   “谢老鬼,你想死吗?”楼上楼老板出现在半空,和那人对视。   谢老鬼看着老板,用他独有的恶心人的嗓音说道:“马老板,不要这样说嘛,毕竟也是师兄弟来着。”   “谢老鬼!你早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休得再提!”马老板怒喝。   “是吗?”谢老鬼冷笑,“你就看看今日是你这真传大弟子死还是我这不义叛子死!”   说罢,雷电狂舞,风急雨乱。   明明是冬转春的日子,偏偏因为他们两个多了夏天的气息。   当真恐怖。   两人交手,空间破裂,扭曲着出现被折叠后隐藏的空间,一下子让两人的身躯都有些不真实。   随后,不知是谁出手,感觉整个世界都晃动了一下。之后,又是恐怖的一击,让天地间出现一片空洞的地方,又马上被填满。   这一刻,无数沈灵镇镇民从家门出来又马上回家,那种层次的对攻不是他们可以观看的。   可以看见,就在他们对战的位置,已经没有完好的空间。空间支离破碎,仿佛这里随时都可能崩溃。   眨眼间,一种奇特的现象出现:他们的身体似乎已经支离破碎,可是,随着他们的动作,他们的身体又连接到一起,但是,却是扭曲的。   他们的对战越来越激烈,天空时而晴朗时而阴沉,时而暴雨时而狂风,没有休止的时候。   “啊……”谢老鬼暴吼一声,身子开始膨胀,“桀桀,小子,你彻底惹怒本王了。”   “夺舍!”马老板色变,远离了谢老鬼。   “小子有点见识。”“谢老鬼”笑道,“本王是魔珂王!”   “魔珂王!”马老板更加吃惊。   魔珂王是青古时期魔皇手下一大魔王,号称“魔皇之下,无人能敌”。   青古时期幽暗丛林出现,无数恶魔诞生,魔珂王却能在其中排入前二十,足见其恐怖。   据说,当时幽暗丛林之所以沉寂下来,是很多位大帝一起出手的结果。   可是,这个夺舍谢老鬼的家伙竟然自称魔珂王,怎不让人吃惊?   “魔临大地!”魔珂王轻吐人言,一股黑气自他身上喷发而出,喷射向四面八方,凡是接触黑气的东西,全都化作黑气融入了原先的黑气。   恐怖之至!   “魔珂王,你骗我!啊!……”这一刻,谢老鬼最后的意识爆发,但已经奈何不了魔珂王。   “有我替你活着,足够了。”魔珂王低语,然后“灿烂”地笑了,“弱小的人类,我魔珂王回来了,很快,你们人类将匍匐在魔的脚下!”   他身上魔气激荡,眼中射出黑光,马老板被锁定,逃脱不得,只得硬抗。可是,他岂是束手就擒之辈?于是,他身上散发出温柔的蓝光,想要抵挡魔珂王的攻击。   可是,只是徒劳。   他口吐鲜血,坠落在地,无力起身。   他绝望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入魔珂王耳中:“魔珂王,杀了见过你的这两个人,到幽暗丛林来。”   魔珂王听见这个声音,浑身一震,然后眼睛眯起,黑气围绕杨规九和马老板,就要杀死他们。   生死危机之刻,一柄剑贯穿了魔珂王的身体,黑气随之消散。   “是谁?!”魔珂王怒吼,长发飞舞。   “我……”一个淡然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着白衫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是你!你竟然没死?!”魔珂王大惊,在空中连连退后。   “是我。”年轻人一拜手,长剑飞回他的手中,“有我在,魔珂王,你休得猖狂!”   “回来!”   一道门出现在魔珂王身旁,魔珂王没有犹豫,直接踏入门里。   “想逃?!”年轻人眉头一拧,长剑出手,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   魔珂王还没来得及完全进入那道门,剑已经杀到,只好运转功法去阻拦。只是,他的仓促阻拦岂能抵挡得住年轻人蓄意的攻击,所以,他被斩下一条胳膊。   “林虑,我跟你没完!”他跌入门中。   林虑暗自摇头,为没能杀掉魔珂王而惋惜。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失去了。   他看了眼杨规九和马老板,淡然说道:“今天的事,你们两个都不准说出去!”   两人自然明白,开口便是绝不泄露。   林虑走后,马老板又哪里能放过杨规九这位汉国的丞相。   马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杨丞相,今日之事,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杨规九不过上善境界,哪里是马老板对手,当即求饶道:“马老板,你看你也是在汉国里过活,怎么着也给陛下几分薄面……”   他还没说完,就被马老板打断:“杨规九,我不跟你说什么大道理,你就跟我说,怎样补偿?”   “这……”杨规九稍稍有些犹豫,然后咬咬牙,说道:“虽然大部分权力都在陛下手里,我能做到的不是太多,但我想有一样你估计很感兴趣:人数。”   马老板何等人物,怎能听不懂杨规九话里的意思,但他还有些不放心,便问道:“开放到怎样的地步?”   杨规九稍一愣,答道:“你应该知道,汉国与净土不穆,所以,净土来试练的弟子都由我统一安排,并且他们的住处都必须在我的掌控之下,所以,我可以把他们全都安排在楼上楼住宿,这没问题,我也不会让陛下怀疑到你。”   “很好。”马老板点点头,然后说道:“我希望你不会食言,否则,即便你躲在皇宫里,我也要把你纠出来,然后,杀掉!”   他的话很狠,但杨规九不敢有丝毫怨言,只好在心里咒骂马老板。   马老板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在咒骂我,但那不顶用,哪怕你现在张口骂我,我都没意见,只要给我好处。我一直都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当时接手楼上楼也只是觉得这里利益大。”   他的话半真半假,很难分辨,所以杨规九也就懒得分辨。   又多说了几句,杨规九才踏上归程。   而林虑却忽然从一旁出来,无奈地看着马老板,说道:“老马,也真是辛苦你了,当初大人把楼上楼交给你是对的。可笑当时我还不服,明明我的实力强过你,可他偏偏把楼上楼交给你。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我的一切,你都学不来。”马老板叹息。   “可是,你这样,未免付出太多了。”林虑更是叹息,自愧不如。   “那又如何?只要是为了大人,哪怕要我死,我也毫不犹豫就去!”马老板眼里闪着狂热的光芒。   林虑走了,马老板也回到楼上楼中。   北风还在刮着,似乎没完没了。夜色里,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更寒冷了几分。隐隐能听到几声狗叫,但很快就消失了。   终于,一切都陷入了空洞。   只有楼上楼,楼上楼里的不眠的人。 第241章   狂风怒吼。   琮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暗叹,不愧为大帝手段!   只见身前是一片森林,只是风未免有些大,森林里的树都向北面“躺”下。林子看起来是极广的,且他这里竟然看不见一个人。   但是,这样的环境为什么叫做“风乱舞”呢?他不明白。   于是他走进林子里,哪料他一进林子,风就开始改变方向,更可怕的是,不同的位置风的方向也不同。   然而,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是,还没完呢!   琮进到林子里后,发现这些树木不停摇摆,阻挡他的去路。他顿时明白,这哪里是休息的地方,明明就是另一种试炼!   他不敢大意,用自己的力量尽量躲避着树木,偶尔被打中,竟然像是被一刀砍在身上!   他越发忌惮,也慢慢有了自己的方法,步伐越发的灵巧。   “这就是奖赏!”琮恍然大悟,明白了这里的意思。   风乱舞,就是锻炼一个人步伐的灵巧。   趁此时机,琮感悟自然,把自己领略到的方法与自己的身体融合。   但这个过程哪里有那么容易,他在思考中,一不留神就会被树木打中,把他从思考中逼出来。   “这是一种锻炼。”琮明悟,也不管身体的痛苦,投入到对自己实力的磨练之中。   也不知经历了多长时间,琮终于是累了,想要休息。于是,他停下了。   在他停下的瞬间,周围景物变幻,成为一个温暖、舒适的房间,四周密闭,中间只有一张床。   琮太累了,以致于根本没有思考的心思,倒头便睡。   不知睡了有多长时间,他悠悠醒来,看了看没有变化的房间,笑道:“没死。”   然后他站起来,房间消失,他再一次出现在树林中,继续锻炼。   直到某一刻,一种奇妙的感受在他心中升起。他感觉他在四面八方,他看向哪里,那里的一切就显现在他面前。   这太恐怖,已经不是一个御气境界的练气士可以掌握的了的。   所以,他决定,绝对不外露,不管怎样,能不用这样的能力就尽量不用。   打定主意。   他要出去这片树林十分简单,没有丝毫阻碍就到了第二个挑战处。   这里有两个石人像,可是,琮不明白,石人像要怎么样打破。   他挥出一剑,剑光射到石人像上,石人像却没有任何反应。不多时,同样的剑光从石人像中射出,射向琮。   琮眉头一皱,对这种情况有些束手无策。   可就在这个时候,第二个石人像忽然动了。   一个石人竟然慢慢从像中走了出来,走向琮。   琮在石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顿时警惕,退后两步,神异的感觉再次显现。   他可以看到石人的一切,却无法判断石人的实力。   但想来是不会太弱的。   他决定试一下。   他一剑挥向石人,看石人的反应。然而石人并没有阻拦,被剑光斩在身上。剑光却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回。   不,确切地说,是又被石人喷射出来,成为攻击琮的手段。   琮躲开,见石人就要来到。   时间紧迫,必须找到破解之法。   他忽然想到,莫非必须用肉身的力量才能真正对石人和石人像造成伤害。   想到这里,他有了主意,受起长剑,用自己灵活的身体转到石人身后,一拳轰过去。   石人一颤,慢慢转过身来。   “果然有效!”琮心中欣喜,正要故技重施,谁料石人像忽然出手,剑光攻向琮的背部。   琮提前感受到危险,闪身一避,却还是被击中了手臂。   正在痛苦时候,石人转了过来,一拳打向琮。琮躲过,背部却结结实实受了石人像一道剑光。   “这样不是办法!”琮暗骂,咬咬牙,顶住石人像的攻击,转到原来自己所在的位置。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马老板提醒最好通灵境界的练气士进行第三层的挑战。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他就没有放弃的理由!   他要用大势压垮石人!   “拔剑式!”   “挥剑式!”   “收剑式!”   大势确实对石人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还不是致命的。   “怎么办?”琮边躲避石人和石人像的攻击边思考,一不留神就被石人像偷袭得手。   不久,他已经是遍体鳞伤。   “有了!”他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突围”到石人像前,用剑去刺石人像。   果然,剑还没有碰到石人像,剑光已经出现。   大好时机!琮左手一拳轰出,用上了没有和琮身体融合前的千钧式,让石人像上出现了少许裂痕。   见有效果,琮如同吃了定心丸,当下就要继续出手。   这时,石人已经转过身来,一拳砸向琮。琮闪身躲过,石人像却无法移动,无处可躲,硬生生被打碎一小块。   “很硬啊。”琮摸摸自己的拳头,看着石人像,“可惜,终究是没有人类的智慧!”   他在石人身周奔跑,同时攻击石人像。在他的高速移动下,石人攻击石人像,石人像攻击石人。   这看似轻松的局面,其实风险很大,因为琮必须准确判断出石人和石人像攻击的时间,并且顺利躲过,同时引诱二者互相攻击。   终于,在琮不懈的努力下,石人和石人像同时破裂,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天而落,让琮的眼一时难以睁开。   他明白,风乱舞他已经度过了,接下来,是雨潜夜。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这句人尽皆知的诗句是否就是雨潜夜这一楼层的布置呢?还是说,另有蹊跷?   当他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房屋,似乎是个小村庄,而且是在夜间,家家户户都已经灭了灯。只有街道的深处有星星点点的光,却并不真切,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琮心里是紧张的,相信大部分人看见这样的情况心里都会紧张。   但琮有一个优点,紧张关头不自乱阵脚。   “去看看。”有了风乱舞的经历,他相信,这一定又是一种试炼,只是他还没有发现这次试炼的真谛。   他走进村庄,小心谨慎,检查四周,精神高度紧张。   “枷锁,请帮我打开枷锁……”   “我要出去……”   “求求你,救我……”   诡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却又像是从地狱传来。凭借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连声调都是一样的。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果然,这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很有意思。   北风,游荡。   那种声音一直在村庄中回荡,似乎在给人惊吓。可琮本来就是暗夜中的精灵,何惧这些?   他渐渐深入,声音越来越清晰,到最后简直是响在耳畔。   这个村庄与琮以前见到的大不一样,里面很少有瓦房的存在,大部分都是平房,门也不是木门或者石门,根据琮的判断,那应该是铁门。地面是用特殊材料铺就的道路,很硬,很结实,也很平整。村庄里树木很多,甚至有很多种琮都没有见过。(注①)   “是帝枫原来世界的村庄。”琮猛然醒悟,明白了这里为何与他所在的世界如此不同的缘故。   他来到声音发出的院落外,看见这院落奇怪的大门旁贴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牌”,上面画着一幅画,印着一个人的头像,还有一行字:邺县丰乐乡家河村第二网格公示牌(四级)。下面的字太小,他看不清。(注②)   邺县,丰乐乡,家河村,这他都能理解,只是这“第二网络公示”是什么鬼?   他看不明白,也就不再看,思量着怎样进入一个院落。   “反正没人,硬闯吧!”琮暗道,然后翻身从门上越过,进入了院落。   院落里很空荡,只有一颗松树,还有两个奇怪的台子,台子中央有一个用铁框包住的网(注③),身前和身左有两座两层高的楼,身右是一排平房。声音是从平房中传出来的。   饶是琮这般胆大,这时也有些紧张了,毕竟对于未知的事物,人们总有一种敬畏感。   他走向平房,很慢,始终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可是,当他接近第一间平房时,声音消失了,一切陷入寂静之中。   琮并不相信传出声音的房间就是他面前的这一间,但他有别的选择吗?好像没有。   所以,他想要推门而入,可是,他竟然没有打开。他眉头皱起,拔出身后的剑,一剑划开铁门。   这时候,天开始下雨,很小的雨,然而,落到琮的身上,却让他麻痒难耐。   他来不及探测房间里有什么就闪身进入了房间。   一进房间,琮不禁又是感叹,大帝可真是大手笔。   这房间里竟然又是另一重折叠空间,他看见一只异兽。   那头异兽形若马,头白色,身上有老虎一样的花纹,且有红色的尾巴。(注④)   “这是什么?”琮有些懵,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帝枫那个世界独有的生物,顿时来了兴趣。   “小家伙,我是鹿蜀,是镇守此地的灵兽。”异兽开口,“当年帝舜(注⑤)把我派遣到此处,后来帝枫又加重我的责任,事到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危险,所以,我想,我该离开了。可是,帝舜和帝枫说过,没有他们的命令,我不可以离开这里。小家伙,你能不能帮帮我?”   琮不知道帝舜是谁,他猜想一定是一位那个世界恐怖的大帝。   “我不能答应你。”琮摇摇头,“我也没有帝枫的命令,怎么能帮你脱困?”   “是吗?!”鹿蜀冷笑,“没有帝枫的命令,你又如何来得到这里?!分明是说谎!”   琮知道估计此事不得善了,就笑道:“我确实是没有得到帝枫的命令,可你有想过放过我吗?恐怕没有吧!”   被他说破心思,鹿蜀也不再装模作样,说道:“既然你没有帝枫的命令,又知道了我的存在,今日,是无法放过你了!”   “来一战吧!”琮不想多说废话,攻了上去,剑光闪耀。   鹿蜀不甘示弱,怒吼一声,化作人形,与琮战作一团。   “可恶的姚枫!若不是他封印了我的修为,我何以收拾不了这个弱小的东西!”鹿蜀眼中寒光闪露,誓要杀琮。   二者战得疯狂,琮已经弃剑用拳,而鹿蜀本就是搏击的高手,一时间琮落入被动。   “这下你必死无疑!”鹿蜀身体没嗜杀的元素暴动,不断地扑上,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口。   “杀你!”琮怒了,他不满这样被鹿蜀压着打,要用自己的蛮力破开鹿蜀的防御。   这时候,琮终于在战斗中把千钧式融会贯通,神农鼎反馈到他心里新的术法:无缺式。   无缺式,防御无缺,攻击无缺,所以,敢命名为无缺!   “无缺式!”琮怒吼,出拳越发犀利,而对鹿蜀的攻击显得越发游刃有余。   鹿蜀慌了,最后杀红了眼,要动用自己的大杀器。   “死吧!”琮暴吼,无比威猛的一拳轰出,直接把鹿蜀轰飞几百米,让鹿蜀吐血,胸口塌下去。   “蝼蚁,你准备好怎么死了吗?!”鹿蜀的眼神冰冷无比,语气也极是不客气。   “杀!”琮不愿多说什么,只会用行动去证明。   二者再次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鲜血飞溅。   最后,鹿蜀被逼出了兽身,被琮一拳打爆。   琮开始体悟这一战带给他的好处,渐渐陷入昏睡状态。   醒来时,眼前已经没有了鹿蜀的尸体。   他饥肠辘辘,感觉眼前冒起了金花。   一大块驴肉出现在他身前,他眼冒绿光,扑上去,狼吞虎咽,不多时就吃完了。   他擦擦嘴,站起来,打开房门。   外面却是恒久的夜色和零星的小雨,他走出去,打开第二扇门,看见了里面的生物。   该异兽形如乌龟,脑袋像鸟,尾巴与蛇尾相仿。(注⑥)   “我叫旋龟,和鹿蜀来自同一个地方。我要为他报仇。”他的声音很平淡,也很冷。   但琮无惧:“我就让你们团圆!”   “好大胆!”旋龟化作人形,“卑微的人类,过来受死!”   “你骂我们人类卑微你还化作人形,果真是没脸皮!”琮抑郁旋龟。   “你该死!”旋龟眼里冒火,冲了上来。   琮不惧,要以旋龟磨练自己的无缺式。   “来吧,正要用你磨练我的术法!”琮迎上,双拳飞舞。   琮一拳打在旋龟胸口,旋龟却如同没有受到影响,一拳打在琮胸口。   琮因为无缺式的施展,无惧旋龟的攻击。   可是,无数次攻击累加到一起,二者都有些难以承受,连忙分开。   “今日,必让你殒命此处!”旋龟威胁。   “那就看是你死是我活了!”琮说罢,再次扑上,却取了个巧,当旋龟的拳头飞来,他一剑刺出,差点废了旋龟的手臂。   “可恶,人类,你耍诈!要不是有姚枫的封印存在,我哪里会落得这种局面!”旋龟怒吼。   但他的速度决定了他的命运,作了琮剑下的亡魂。   接下来,还有三个房间。   还有三头异兽。   也许,有人在注视自己。   他想。   起风了。   北风飘荡。   琮走出房间,沉默着。   其他房间里又会有什么可怖的异兽呢?他还能这样出来吗?   但是,为了他的目标,是不容他退缩的。   他本就缺少资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和别人公平竞争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弃?   那么,继续。   此时,他已经忘却了身体上的痛苦,走向第三扇门。   开了。   异兽形如小猪,爪如鸡爪。(注7)又有另一只异兽,形若鹞鹰,手如人手。(注8)   “人类,死吧!”小猪一样的异兽开口,“死在我狸力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鹞鹰一样的异兽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琮。   狸力冲上,蛮力爆发。   琮夷然不惧,与狸力交战。   狸力蛮力恐怖,皮糙肉厚,琮用剑也难以伤得了它。反倒是琮施展无缺式后,仍是受伤不浅。   “可恶!”琮口吐鲜血,已然显露败像,但他是不肯败,因为败了,也就死了。   他不愿死,所以他要拼命。   拼命的琮有一种特别的威势,让狸力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帝枫。   鹞鹰状的异兽也面露异色。   但他们终究没有被吓到,毕竟已经是活了多少年的生物,见识过多少天才的人物。   “活了这些孤寂的日子,今日是不想活了!”狸力怒吼,“鴸,活到姚枫陨落!”   鴸一声长鸣,犹如呼唤“猪、猪……”,眼中竟然有泪水洒落。   琮不管不顾,一心要杀死狸力,所有力量聚合到一处,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威力。   狸力在这种攻击下只有防御的能力,他却没有被杀死,但也是强弩之末。   琮也好不到哪里。   只是,异兽那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鴸。   “死吧!”狸力眼里冒出泪水,身体膨胀,竟然是要自爆。   自爆,其实就是使自己身体内的灵力紊乱,导致爆发出异于平常的力量。   “无缺式!”琮咬着牙,用最后的力量施展出削弱版的无缺式。   他被爆炸的冲击波冲出房间,手臂断裂,遍体鳞伤,鲜血洒落,头发散乱。   可是,他并没有死,却也离死不远。   “怎么办……”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他的眼睛渐渐模糊了。   鴸想要冲出来,但房门忽然关上了,她疯狂地呼喊:“姚枫,放我出去!我要现在就杀了他!”   林虑出现在房门前,冷冽的目光透过铁门射向鴸。他说道:“鴸,这人你杀不得!”   “凭什么?!凭什么这世界你们说了算?!”鴸怒吼,不服。   “因为,我们可以把所有不服的人杀掉,而你,不行!”林虑的话很难听,很直接,却也是事实。   鴸沉默了,不是她屈服了,而是她现在确实没有和林虑对抗的实力。巅峰时期尚且不敌,何况是封印状态。   “他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救他?”鴸不明白,堂堂帝枫手下战将,为何要来救一个小孩子。是的,在她的眼里,琮就是一个小孩子。   “帝枫说,房间里,随你们;房间外,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林虑说罢,消失无踪。   雨还是淅淅沥沥,似乎是音符的降落,奏出完美而动听的乐曲,可落在琮身上,却形成了几近致命的伤口。   雨水落在琮的伤口之上,如伤上撒盐,火上浇油,让他的情况更加危急。   就在这生死存亡关头,神农鼎从琮体内飞出,拦住雨滴,又慢慢修复琮的身体。   “神农皇的神农鼎?!”林虑出现在半空中,疑惑的皱起眉头,又忽然摇摇头,“不对,这个鼎的造型虽然酷似神农皇的神农鼎,却是弱的可怜。想必是这个时空也存在与神农皇相仿的人物,只是较为弱小。等等,好像有封印……这是……原来,大人您做了这样的手段……”   他苦笑,看出了神农鼎被帝枫掩饰的真实来历。   意识到这一点,他也就失去了兴趣,再次消失。   神农鼎上散发着绿色的光辉,照耀琮的身体,要把他的身体修复,可是,这实在是一个艰苦的过程,没有一定的时间根本无法完成。   然而,神农鼎不知可以支撑多长时间。   终于,雨潜夜的休息模式启动,琮周围换成了和风乱舞中一样的房间。   神农鼎耗费完鼎内的能量,却没能修复琮的身体,又化作光团缩回琮的体内。   而琮的身体中,曾经隐去的青龙心火和黑龙锤重新出现,游走于琮的奇经八脉,将琮断裂的经脉复原,并开始提升经脉的承受能力。   随后,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青龙心火主上,黑龙锤主下,要破开琮所有被堵塞的穴位。   可是,穴位是那么容易破开的吗?   穴位破开成功,从此遨游世界,不惧强敌;破开失败,毙命!   可以说,青龙心火和黑龙锤是在冒险,但他们别无选择。   血液不断从穴位中流出,同时流出的还有很多污垢,混杂在一起,显得恶心无比。   渐渐的,青龙心火和黑龙锤也有些力不从心,但是,穴位却还有很多没有破开,如果现在放弃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前功尽弃。   没有办法之下,青龙心火和黑龙锤想起了帝枫的命令:“你们也拥有了自己的思维、神志,说实话,我并不能约束你们什么。但是,我恳请你们,在琮困难的时候帮帮他。我无法自己直接出手,所以只能靠你们。如果你们必须牺牲自己才能救得了琮,我现在发下众皇之皇大誓:若青龙心火与黑龙锤为救琮而消散,我必救他们。不救,陨落!”   那是第一次他们感受到了什么才是众皇之皇,虽然当时帝枫姿态放的很低,却让青龙心火和黑龙锤死心塌地地为帝枫工作。   到今天,也是该报答帝枫了!   他们闪耀着无尽的光芒,燃烧自己最后的能量,终于破开了琮所有的穴位。   一股石破天惊的能量从琮的体内爆发出来,那是穴位破开后散发出来的,不属于琮。   而青龙心火和黑龙锤缓缓消散。   另一个位面,帝枫挥手,身后出现黑白相间的花纹圆盘,那是轮回的标记。   “今,本皇,众皇殿七代众皇之皇荒皇,审判轮回!”   审判轮回,这是只有众皇殿众皇之皇拥有的权力,他们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让任何人或者任何东西复苏!   在帝枫蛮横的实力和无与伦比的身份下,青龙心火和黑龙锤出现在帝枫的面前。   “谢过皇尊!”青龙心火和黑龙锤同时表达谢意。   “无妨。早先我便答应你们了,现在不过是兑现罢了。”帝枫依然是很低的姿态,让青龙心火和黑龙锤受宠若惊。   “今日的宇宙,不比往日,帝界需要你们。献出你们的力量吧!”   “敢不从命!”青龙心火和黑龙锤同时宣誓效忠。   同一时刻,琮的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他的经脉变得无比粗大,而且很是坚实,基本上没有打破的希望;其次,他的穴位全部破开,散发出惊人的白光,像是大帝临世,让人心生敬仰;再后,经此生死大劫,琮的身体接受了神农鼎的滋养,对攻击的抵抗力再上一层楼!   可惜,如此惊人的变化,琮却还未得知晓,便是知晓,却也不晓得是“何人”所为,也没有办法报答。   虽然,帮助他的东西都是不求报答的。   如此一来,琮终于拥有了和其他天骄同样的资本。   不知他知晓这些之后,当作何感想?会骂街吗?也许吧……   开个玩笑。   终于,又是不知道多长时间(吐槽:时间竟然都是在睡梦中被浪费掉的。),琮悠悠醒转,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心里复杂。   他是心里谢谢帝枫,退出了这个空间。   他是歪打正着,谢对了人,却没有谢全,毕竟,也有他师父的功劳,不是吗?   他把目光投向了第三间房屋。   鴸,他回来了。   受死吧!   北风卷起细雨,明明是动态的世界却有了一种静态的美感,似乎不可思议,但确实是存在的且能给人美妙的感受。   拔剑,迈步。   出剑,门开。   琮看着鴸。   一方是浓烈的战意,一方是升腾的恨意。   谁都想要杀死对方。   “鴸,受死吧!”   琮沉声说道。   “该死的是你!”鴸怒吼,率先杀向琮,羽毛化作利剑,又化作坚箭,飞舞着,激射着。   “千钧式!”   “无缺式!”   “拔剑式!”   “挥剑式!”   “收剑式!”   琮的体质改变,且是在没有他的控制之下,所以,他需要再次融合他所有的术法。   大势喷涌,血光乍现。   琮出剑刁钻,似乎是看透了鴸的弱点。   而鴸的全覆盖、无死角的攻击让琮难以完全抵挡。   二者战到癫狂,不管不顾。   琮身体坚硬如钢,而鴸奈何不得,于是爪子抓向琮的长剑。   琮哪里能够让她得逞,就在鴸抓住长剑的同时,他放弃了长剑,双拳趁此时机不间断地轰击在鴸的身上。   鴸一声哀鸣,高高飞起,羽毛如剑,射向琮,想要用这种方法耗费琮的力量,然后将他击杀。   想法是好的,可付诸行动时却有了一点障碍。   琮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鴸的打算,他就一直在地面上移动,避过了大部分飞舞的剑羽。   他高高跃起,和鴸达到同样的高度,一拳轰出。可是,天空是鴸的领域,又哪里那么容易就被琮攻击到。她一个旋舞,让琮的努力付诸东流。   “怎么办?”虽然鴸是暂时奈何不了他,可是就一直这样被动挨打毕竟不是办法。   可是,该怎么办呢?   要不,“改良”一下挥剑式?   说干就干!   琮捡起被鴸扔掉的长剑,“改良挥剑式”爆发,射出一道比较明亮的光线。   净化之光!   呵呵,开个玩笑。   这就是经过琮的改良的挥剑式,抛弃了对大势的利用,全部力量作用于剑光,让剑光对敌人产生更大也更持久的伤害。   显然,鴸对琮的“改良挥剑式”表示疑惑,也就是疑惑的一瞬间,她丧失了最佳的逃脱时间。   剑光击中她的翅膀,让她右翅损毁,而她自身也是掉了下来,坠落于地。   “可恶的小鬼!”鴸暴怒,但已经对琮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他错了,错的很离谱。   鴸选择了和狸力同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不容许自己死在人类的手上。   琮逃出房间,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   这时,第四间房屋里传出来一个老迈的声音:“我们是被帝枫封印在这里的,我们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过错,只是因为我们太过强大,强大到足以遏制人类的繁衍与成长。我们确实很恨,恨帝舜,恨帝枫,恨人类,但我们没有资格,因为多少年来,我们这个《山海经》里的繁衍群落没有诞生哪怕一位,只是一位大帝,所以,我们败的不亏。现今的世界缺少的是能够和异域对抗的人物,我们能做的,却只是看着。这不得不说也是帝枫对我们的一种保护,保护我们这些种群能够繁衍下去。”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琮不明白,既然帝枫是要保护他们,又为何要把他们封印在这里?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七个是犯人,也不对,可以说是‘犯兽’!”苍老的声音传出,“第一个房间里的鹿蜀是为了突破杀掉了自己的族兄;第二个房间里的旋龟偷吃了帝枫为了修复轮回而种植的植物;第三个房间里的狸力和鴸是情侣,为了在一起,杀了情敌;我这个房间里,你进来就知道!”   这算是另类的蛊惑吗?   “你不让我进我就不进了吗?”琮觉得那家伙的脑袋是不是烧坏了,怎么这么弱智!   他打开房门,看见其中的异兽。   左边那头异兽形如猕猴,上肢有花纹,有豹子一样的尾巴,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注9)右边那头……我呸!那两头异兽是鸟类,很特殊的鸟类,形若野鸭,每一头都长着一只翅膀和一只眼睛,二者合一,方能飞行。(注10)   这画面,不要太诡异!   琮一时间是愣在当场,对造物主表示了深刻的怀疑。   这些异兽,到底是不是造物主你撕碎了再重新拼接起来的?可是这只……不!这两只也太诡异了!   甚至说,有些惊悚!   “害怕了?”左边那头笑道,“我叫做举父,他们一起叫做蛮蛮。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他们是不会分开的。”   “举父,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琮开门见山地问道。   “为了什么?”举父邪恶地笑着,让琮紧张地准备好了大战,他却严肃地说道:“我觉得,我有必要证明我对帝枫大人的忠心。”   “你要怎么证明?”琮有些头晕目眩,一时有些不明白。   举父转身,在蛮蛮和琮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自己扭断了自己的头。   “……”琮无语,蛮蛮无语。   这算怎么回事?!   一言不合就自杀?况且,他们又没有“一言不合”!   这头坑爹的异兽。   “现在,你见识到我对帝枫大人的忠心了吧。”   你知道一个死人当着你的面复活是什么感受吗?   现在琮就是这种感受,他都有种无语问苍天的冲动。   他们不应该上演一出大战的好戏,然后分出胜负吗?这个自杀后又复活是什么鬼?   “举父,你搞什么?快杀了他!”蛮蛮的声音是雌雄混合,十分“耐人寻味”,其实就是恶心……   “可恶的贼人,竟敢对帝枫大人的使者不敬,该死!”举父大怒,手中握着的灵力气团砸向蛮蛮。   “这是,内讧吗?”琮彻底懵了,蛮蛮也懵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二者……三者交战,举父隐隐护佑着门口的琮。   莫非,举父的脑子坏掉了?   要不然,今天的事情到底怎么解释?   “啊!!!”蛮蛮已经快要疯掉了,他竟然要被他的同伙弄死了,真不可谓不酸爽。   就在这个时刻,举父一个回身,杀向琮,手中聚起灵力气团,飞向琮。   琮大吃一惊,蛮蛮也终于明白举父的主意,但是,为毛你要下死手,果然是想杀我吗?!   琮躲避不及,硬生生受了这一击,然后,转身退避,躲过猛烈的攻击。   他陷入了被动之中,但并不显得惊慌。他知道,刚刚举父是浪费了很大力气的,那么,只要自己挺过去,将会有一个美好的……将会开启下一个房间。   举父见偷袭对琮的影响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顿时有些着急,一着急就露出了破绽,让琮抓住,长剑出鞘。   不多时,举父败在剑下,蛮蛮飞起,却仍旧被琮打下。   “举父,蛮蛮,你们可真是阴险!”琮冷冽的声音让举父黯然,却让蛮蛮想哭。   是我愿意的吗?那家伙都没有跟我商量的好吗?   “你们,可以去死了!”说完,剑落,头落。   第五间房屋,里面会有什么呢?   他打开房门,阴影扩散,他却瞪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这时候,楼上楼外,漆黑的天空中悬挂着残月。   已经是元月二十日了。   黯淡的月光。 第242章   雨潜夜中,琮靠近了最后一个房间。   声音再度传来:   “枷锁,请帮我打开枷锁……”   “我要出去……”   “求求你,救我……”   琮的动作顿住,心里没来由有些……发毛。   是的,他虽然没少杀人,但毕竟是没有经历过如同恐怖片一样的场景。   “要进去吗?”起初,琮心里是在天人交战,最终说服自己进去的还是所谓的“父母”啊,“萍儿”啊这些看似扯淡的理由。   别说,琮忽悠自己还是真有一套。   不过现在,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在他听见鹿蜀说的话之后,他就知道,这个世界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而至于准备的人是谁,很明显,帝枫还是虚帝?   好难!   好吧,是帝枫。   既然如此,帝枫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应该是为了给他这个外甥一些好处,但是,要不要把这里设计的这么恐怖?!   可是,他别无办法,只能硬上。   他慢慢走进房间,走进阴影,走近那个让他有些害怕的东西。   无头之人!   他被铁链锁着,挣扎不得,眼中冒着绿色的光芒,似乎对琮有些企图。   “你是谁?为什么要求救?”琮鼓起勇气问道。   “他们说我是刑天(注①),但帝舜和帝枫说我不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无头人说道,话语里满是凄苦无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来后就在这里了。为什么把我困在这里,为什么?!”   “帝枫绝对不会没有原因的。”琮暗道,“那么,可能是无头人之前干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可是,让我遇见他是几个意思?是在训练我,还是在考验我?”   他分不清楚,但他清楚,如果弄不明白无头人到底怎么回事,就永远没有出去的可能。   因为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的可以看做游戏,而他的,不可以。   死亡,也许是帝枫不想看到的,但也不是不可以看到。   所以,为了他自己活下去,他必须……   “刑天,是什么人把你叫做刑天呢?”琮问道。   “一群牛鼻子老道!”刑天似乎想到什么,咬牙切齿,“我杀了他们!”   “你杀了他们?!”琮的神情开始严肃,“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你关在这里的重大原因之一!”   琮说完,看刑天的反应。   果不其然,刑天的反应有些强烈:“我是天帝,天帝!我想要杀谁我就杀谁!他们敢骂我,我就敢杀了他们!帝枫凭什么管我?!凭什么?!”   琮算是明白了,这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王八蛋!   “要不要现在杀了他?”琮表示很纠结,但终归是要下手的。   他就要上前杀掉刑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没有头的刑天应该怎么杀死?   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没有头都能过下来,你把他剁成碎片我都有权力相信他可以活过来。   这太可怕了!   “那我要怎么出去?”琮很无奈,感觉刑天就不是个东西,自己出不去,还连累他也出不去。   林虑苦笑着现身:“你好,我是帝枫座下战将,我叫林虑。其实,其实……”   琮就一直听着他其实了十几遍,然后用手捂住额头,叹息道:“为什么我总是会遇到白痴?我以前遇到的人不是都很悲剧吗?为什么……”   他看向林虑,无奈地说道:“那个,林虑战将,您有什么话就快说,我还有事要做。”   “哦……”林虑这才反应过来,“事情是这样的,这里面本来应该封印的是另外的一只异兽,后来,因为我的失误,不小心就成了刑天……呵呵,作为补偿,你可以直接进入第四层。”   “是吗?”琮这时候很想笑,但不知为何始终是笑不出来,“那真是谢谢你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林虑本来还想客套几句,可看到琮那双能杀了他的眼睛,顿时失去了勇气。   “我又没干什么坏事……”林虑暗自为自己狡辩,“只不过是失误了而已。”   帝枫座下战将竟然是这种人,我不得不为帝枫大人的安全担忧。   林虑走了,刑天也走了,只有琮看着眼前变幻的空间。   就这么到了第四层渡舟横。   入眼是茫茫不知边际的大河(大江?大海?大洋?),河边有一条横放的小舟,更让人惊奇的是,明明河水翻滚,可小舟却“无动于衷”。   不会是,渡河吧?!   很明显,琮猜对了。   而更让琮难以接受的是一幅画面:一条鱼从水中跃出,阳光下(注②),亮晶晶的,金光闪闪,让人艳羡。更让人“惊艳”的是,这条鱼应该比小舟大十倍有余。   这让琮很难接受。   你确定我是已经到第四层了吗?为什么我感觉我还在接受第三层到第四层的挑战?   大帝设计的东西,果然厉害……坑爹!   那么,上吧!   于是,琮苦着脸登上了小舟,划着桨,游荡向遥远未知的彼岸。   就在他离开的河岸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似乎河里发生了些许奇特的变化,而且,他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这种变化对他是不利的。   当他回头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已经别无选择,因为,他的身后也是茫茫的河水。   这时他犹豫了,他究竟要向哪个方向划船?如果划错方向……   他不敢想象那个凄惨的画面。   或者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传送条件?   试试吧。   就在他准备尝试的那一刻,浪水滔天,把小舟向某一个方向推去。   好吧,现在不用为朝哪里走纠结了。   但让他更纠结的事情发生了。   一条鱼跃出水面,那画面很美,但前提是它不是现在这样像一头大象朝琮和小舟张着嘴。   琮当即脸色一肃,长剑出鞘,“改良挥剑式”发出,剑光斩在大鱼口中最柔软的地方。   大鱼吃痛,合住自己的血盆大口,在小舟的旁边落入水中,溅起几丈高的水花。   琮把浇了个全身湿透,心里诅咒那条大鱼,可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感觉,那天大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那么,来吧,谁怕谁?!   就在这时,小舟急剧地晃动,像是要倾翻。   琮扶住小舟,低声骂道:“混蛋!”   但他现在又有什么好的办法脱离险境呢?   该怎么办呢?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没错,就这样!   他会怎么办呢?   只见琮把剑扔到水里,剑神奇的没有沉入水中。   琮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跳入河水中,稳稳的站在水面上。   到底怎么回事呢?   原来,在琮上船的时候,他发现他踏上小舟时小舟竟然没有下沉。   这很奇怪,所以,琮觉得这可能是个提示,于是,在危机关头,他就把剑扔到了水里,看一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他踏水而行,但是习惯了坚实的地面的人,哪里会习惯在柔软的水面上行走?   于是,很快大鱼就追上了琮,琮根本无处受力,无法奔跑,根本没有办法躲开,即便是使用术法,也会因为后冲力使准头变低。   “可恶!”琮低骂,躺倒在水面上,躲过致命的一击,但还是被大鱼摆尾击中,顿时身体被掀飞。   也许是因为层面的限制,小舟缓缓荡到琮的身边。   琮翻身上船,拿起船桨,死命的划着。小舟像一条飞鱼,向前“飞行”!   大鱼在后面紧追不舍,可以看见它嘴里冒着寒光的牙齿。   “再快点……”   琮心里紧张。   眼见大鱼就要追上,两边船桨因为摇摆不匀,小舟开始在水面上打转。   大鱼扑了个空,水花打在琮的脸上,模糊了琮的眼。   琮这时候开始凭着自己的感觉划船,小舟终于开始听从他的命令,飞速前进。   大鱼游到一半忽然停止追击,不停的翻跃,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想要死吗?”冷漠的声音从河水中传出,让大鱼不敢再翻腾,沉入水中。   琮回头,发现大鱼没有追上来,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莫非,这条河里(江里?海里?洋里?)分着很多区域,每个怪物占据一个区域,彼此互不侵犯?   果不出其所料,一条比方才的大鱼还要大许多倍的鲨鱼冲了过来。   琮眼露寒光,在鲨鱼快要撞上小舟时,他一跃而下,抓住鲨鱼的鳍。   鲨鱼疯狂地摆动,怒吼:“混账小家伙,本王一定要吃了你!”   “你是个什么东西?!”琮冷笑,紧紧地抓着鲨鱼的背鳍,“想要吃我,下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你找死!!!”鲨鱼暴怒,身体变得越发光滑,背鳍也是更加光滑,让琮难以抓紧。   “恶心的家伙!”琮拿剑刺下,却没想到鲨鱼的皮实在是厚,长剑竟然没有刺进去。   他已经快要摔下鲨鱼的背部,但他知道他不能,下去肯定会死。   那要怎么办呢?   他拼尽全力,把全身灵力聚集在长剑上,再一次刺下。就在剑插入鲨鱼背部的同一刻,他一脚踩空,整个人吊在长剑下。   “轰……”   鲨鱼怒吼,疯狂地甩动身体,随后又冲入水中,想要把琮甩下来。   可是,琮好不容易到了鲨鱼的背上,又哪里会轻易摔下去。   他的面容变得狰狞,手握紧长剑,更是往下插的更深。   “可恶的小鬼,我一定会吃了你!”鲨鱼怒吼,却一时没有好的办法。   “你逼我的!”鲨鱼忽然有了决定,化作人形,把长剑逼出背部,琮也离开了鲨鱼。   “敢这么对我,我一定要杀了你!”鲨鱼杀向琮,几乎是瞬间就到了琮的身前,一拳轰击在琮身上。   水中不愧是鲨鱼的主场,只是一拳就让有琮有一种全身都碎了的感觉。   琮吐出一口血,向后滚出十几米后就因为水的缓冲效果而停了下来。就在停下的同时,鲨鱼又冲了过来,再次一拳,琮又是滚出十几米。   重复了无数次这个过程,也许是鲨鱼觉得这样下去太慢,想要快速解决琮这个“小鬼”,所以,他停手,酝酿一次更为爆裂的攻击。   也就是他出手的时候,琮终于找到机会融合无缺式,并已经融合了七七八八,只剩下最后的自然与身体的感悟。   琮嘴角的血已经被水冲淡一些,因为长久没有呼吸的缘故,他的胸口有一种闷闷的感觉,像是要被压碎了。   他连忙向水面游去,想要获取生命必须的气息。   “想走?”鲨鱼看见琮的动作,冷笑。   他窜出去,就像一支离弦的箭,转眼间就出现在琮眼前。   琮向后躺去,希望躲过这次攻击,可是,水的缓冲能力眼中阻碍了他的行动。   所以,很不幸,又是十几米。   “混……呜呜呜……”刚要说话,水流灌入琮的口中,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琮闭住口,游向水面,可是,他的速度在鲨鱼的眼里简直就是龟速,慢得不能再慢。   鲨鱼这时候在“憋大招”,没空理他,任由他向上游去。   琮终于来到水面,深吸一口气,然后骂道:“可恶的……”   还没有说完,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的身下爆发,把他炸飞几十米,然后坠落在水面上。   这水面比地面还有坚硬,差点琮的脸部就要变形了。   比起脸部受的伤害,腿部实在是太过严重,应该说,琮已经感觉不到腿的存在,只是无尽的痛苦。   他身体内灵力暴动,就和自爆时是一样的。   他躺在水面上,看着身旁的小舟,突然想到,既然这是第四层,那就不会有必死的局面。   可是,可以怎么办呢?   他一拍头,想了起来,停了止自己的一切行为。   果然,他退出了这个空间,出现在休息的空间,直接倒在床上。   他挣扎着坐起来,沉默着看着自己断掉的腿,自嘲道:“我果然还是太弱……”   “您失望了吧……”琮抬起头,看向房顶,似乎可以看见帝枫,“我这样是不是根本达不到您的要求?我是不是很笨?”   但他不服,他还有他的梦想的。   他顶住身体的痛苦,心神沉入自己的身体之中,感受自己灵力的暴动,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但他很知道,害怕没有一点用。   所以,他定下心来,耐心去引导自己的灵力。   可是,灵力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根本不顾琮的引导,只是乱闯。   琮默念功法,感受空气中的不受他的控制的灵气,然后观察自己身体内的灵力。   他明白了。   自然的,才是真正的,才是最好的。   他的经脉足够粗壮,并没有被灵力突破的危险。   所以,他放开他所有的灵力,让他们自由舞动。   就在这种舞动中,他的灵力发生了一种异变,一种难以言明的异变。   这种异变会怎样呢?   琮的体内慢慢混沌,又慢慢模拟了传说中天地之初、混沌之开的景象,随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可以和环境完美的融合。   这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琮的灵力已经不再是“人工”的,而是“智能”的……不,说错了,是“天然”的。   这样状态下的他,同境界基本上是无敌的,更为准确的说,迄今为止,能达到这种状态的,少之又少,即便能达到,也大部分是圣人或者仙神甚至大帝。   正因为如此,琮现在就进入这种状态,可谓弥足珍贵。   琮是一个信奉“实战出真知”的人,所以,他想要立刻试一试这种状态的威力。   但是,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尴尬的发现自己的腿还是断裂的状态。   “……还是腿重要。”如果有人看见琮的这种自我鄙视的表情,一定会忍俊不禁的。   于是,琮开始了对自己的腿的自我治疗。   话说起来,琮本来是一个极为独立的刺客,可是后来因为第二刺客的名声在外,敢用他的人简直不能再少,仅次于作为“刺客之王”的冥。因此,这种状况下的琮竟然部分丧失了治疗的知识。   果然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前贤古人,不欺我也!   所以,在琮难看的脸色变幻和永不停歇的时间流逝下,琮的腿终于好了七七八八。   为什么是七七八八?也就是说,还是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他的腿处于受伤状态。就是这样。   然后,琮兴冲冲地……小心翼翼地下床,从这个房间出去,出现在水面上。   就在那一刻,鲨鱼的攻击再一次降临,他的腿,很荣幸的再一次断裂。   他现在很愤怒,也很想哭。   他预料的情况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和河水相融合,鲨鱼无法正确辨别他的位置。   他试着攻击了一下,却发现自己马上被排斥了出来。   攻击没有奏效。   不过,琮已经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   和自然融合必须保持身体内灵力流动必须是与天地灵气的运转和移动完全一致,而一旦运用术法,破坏这种美妙的平衡,自然就会立刻成为“不合群”的那一部分,被排斥出来。   这已经值得琮骄傲了,也足以让他消灭眼前的敌人。   鲨鱼其实并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有一些模糊的猜测,这种猜测指向一个结果:他会死。   是的,结果很明确,他会死!   他不相信,所以他想马上杀了琮,消除隐患。   但是,对大道的领悟过于浅显的他在这时候终于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并被琮把握住。   当鲨鱼最终被琮耗光灵力后死亡时,他看着琮,说道:“果然,这只是个局……”   他带着不甘离开了这个世界,而他的敌人却是踏着他的尸体,走向光明。   对于心里明悟了的琮,第四层已经没有任何危害和作用,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第五层和第四层层间的试炼处(挑战处)。   年轮境会是个什么东西?   琮心里想道。   不过,他的“年轮境”肯定和别人的不同,因为他的绝对是经过帝枫的改造的,不用想,一定是加强版的。   那么,看看吧。   年轮境的入口是一扇木门,不过,这扇木门的四周是无尽的雾气,朦朦胧胧,完全看不见内部的构造。   木门的上方有一块牌匾,上面从右到左写着三个字:“年轮境”,字体潇洒,带有一丝神秘的力量。   琮推开木门,场景变幻,里面只是无尽的漆黑,只有漆黑。   在进入木门的那一刹那,琮就已经被剥夺了辨别上下东西南北的能力。   只有向前走,可是,在漆黑之中,人类最有可能是原地打转。   琮知道这一点,因为他在成为刺客之前接受过漆黑房屋行走的试炼,但跟现在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琮没有办法,只好把自己融入黑暗,然而,他却被排斥了,莫名的排斥。   当他开始行走的时候,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无处受力,在行走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方向。   就这样,不停转换方向的琮开始他在无尽的黑暗中的旅程。   在这个旅程中,与他相伴的,只有黑暗。   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琮已经失去了感受时间的能力,只知道自己好虚弱好虚弱,仿佛已经风烛残年。   只有一腔的信念支撑他走下去,走下去,寻找离开这里的契机。   可是,没有。   这是个很悲惨的结果,这里根本没有出去的契机。   而这时候,琮已经失去了愤怒的力气,也没有愤怒的必要,因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他要死了。   他感觉他自己快要死了。   但是,他不可以死。   所以,他努力思考,思考“年轮境”真正的含义。   又是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琮不再走动,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用自己沙哑的声音笑道:“……果然如此。”   年轮境,不愧是年轮境!   年轮境,其实是对“年轮”这个词语的一点“小小的”设计,不过,这种设计只有帝枫这样的超级大帝才有可能制造成功。   这个设计说来很简单,就是利用树木断面上呈现的年轮的图案和含义来完成的。   琮走过的路,其实就是一圈又一圈的“年轮”,并且每走完一圈,琮的力气都会被抽取一些,就好像他变老了一样。   并且,帝枫设计了一个手段,使琮感觉自己明明是按照自己的步子和方法走,却实际上在转圈,而且使他感觉到好像时光在飞快流逝。   琮是在检查自己身体的衰老程度时发现的。   可是,这种经历使得琮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缄默,这是一种真实意义上的沧桑,因为确切来说,琮在心理上已经度过了一万年。   是的,一万年的黑暗。   他在这种黑暗中明白了沉默的可贵,因为只有行动可以改变世界,而再多的语言,强大的能力面前,都是废话。   就像你可以花费十几年挑动全世界人对帝枫的仇恨,但帝枫改造这个世界只需要一个时辰,甚至一刻钟。   这很可怕,也从另一个方面让琮认识到当时自己的想法多么的正确。   不成大帝,不配传奇!   所以,他要当大帝。   他要改造世界!   为了她,也为了他……   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长久处于黑暗中的人对于光明的向往,哪怕是经历了无尽的沧桑。   当一丝光明出现在琮面前的时候,惊喜与激动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形容琮的内心。他确实有喜极而泣的冲动,只是,他已经渐渐开始把自己的真实表情“藏”起来。   是的,在琮的脸上,你是无法找到一丝,哪怕只是丝毫表示欢喜的情绪。   这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做到的了,至少,很少有人可以在诸如死里逃生这样激动的时刻保持外表的沉静,哪怕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琮竟然没有从那道闪耀着无尽乳白色光辉的门出去。   这让人费解。   他有他自己的考虑,甚至这考虑是完全的正确。   而他心中的考虑是:这道光门其实就是个陷阱。是的,当你真正弄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时就会出现的难以辨别的陷阱。   但现在问题是,你凭什么认为它是陷阱?   琮的心里早已确定了答案。   就像他之前通过的挑战,当挑战结束的时候,并没有一扇门出现,而是直接的空间转换。   这种猜测很大胆,敢做出这种猜测的人也肯定十分可怕。   没错,对于任何人来说,与琮交恶都意味着他们多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不过,事实证明,琮的猜测是正确无误的。   琮绕过去光门继续走的时候,空间已经成为新的模样。   第五层,河之洲。   果然不出所料,一条大河,一个小岛,当然,这种小是相对于大河来说的。而对于琮来说,这座岛屿已经是无法想象的大了。   “怎么过去呢?”琮暗自思索,“要不,融入水中?”   只见两只巨大的雎鸠落在河岸,于是,琮有了“免费”的渡河工具。   他坐上左边那只雎鸠的背,被载着到达了河中小岛。   小岛上很空旷,基本上没有什么植物,根本就看不见有动物活动的痕迹。   琮却还是没有掉以轻心,因为风乱舞中也没有动物,还不是把他揍了一顿?!   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果然,小心些是没错的。   就见小岛上竟然慢慢显露出数不清的像是荇菜的植物。   可是,这种荇菜是否是有害的?   答案是肯定的。   只见荇菜疯狂地生长,一两分钟就长成了一人高。   “这是怎么回事?”琮外表不露分毫,内里却极为惊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荇菜不是水生植物吗?那怎么会生长在这么个地方?   除非……   琮终于明白过来,他脚下的土地,根本不是一座岛屿,它只有薄薄的一层。   于是,琮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座岛屿,但他没有办法离开,因为雎鸠早已经飞走了,连河岸也消失了。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情况。   有什么办法脱离险境呢?   他只好把自己的身体融合于水中,到水下一探究竟。   他潜到水下,看见神奇的一幕:   荇菜的根部暴露于水中,不少小鱼正在围着根须探索,而由于水面土层的存在,琮完全看不清楚土是如何得以存在于其上的。   他好奇心大起,靠近了土层,就在他快要看清一切的时候,危机降临。   无数的根须转过来包围琮,似乎有独立的生命。   可是,他们可以包围得了河水吗?即便可以聚拢,又可以拦得住水流流逝吗?   没有人可以的,除非你将水蒸发。   正所谓:“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就是如此。   根须无奈,它们只知道有人类接近,却无法确认那个人类的位置,仿佛河水里的一切位置都有人类存在。   它们的意识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但现在这个局面确实有违它们的认知。   所以,毫不客气的,琮到达了土层下方,终于看清楚了这里的情况。   支撑土层的是的浮萍,巨大无比的浮萍,它们衔接的毫无缝隙,让尘土可以安全的存在于上面,而它们却又像是故意让荇菜生长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这种浮萍可以不依赖任何物质而独立存在?这实在违背常理。   但是,出现这些生物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对他的试炼呢?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一切的一切,都还在混沌中安眠。   究竟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要他探索吧……   他抬起头,更加接近浮萍,并且也接近荇菜的根须。   浮萍的根须如今呈现流水状,荇菜的根须也与之相近,而且,在没有人类干扰的情况下,这些根须都是在随水流舞动。   这是否是什么有用的信息呢?   琮低头思索。   忽然,他认真的再一次看了一遍二者的根须,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的。我懂了……”   他懂了。   果然,一切,都只是对他的一种试炼。   但是,他终究是又一次的通过了。   ……   ……   虚帝向帝枫问道:“疯子,你真的决定现在就开始让他了解那一段历史吗?”   帝枫笑道,笑声里有无奈和感伤:“现在就开始!留给他,留给我们的时间都已经不多了,如果他不能快一点成长起来,那么,留给他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灭亡!”   “可是,现实永远是不如想象美好的。你给他规定了他必须接受的,你想像中他会越来越好,可是,我们都不是特别了解他。虽然我们早已经和他接触过。但是,那毕竟是以前的事情了,你如何知道他现在还是那样的人呢?更何况的他的父亲已经封印了他的记忆,也就是说,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新生的人,一个自己创造了自己一切的人。”虚帝说道,“他在成长的过程中经历了什么,遇到过什么人,他自己接受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现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却要插手他的改变。也幸好他没有发生什么差错,如果发生了,你怎么交代?!”   “老朝,你应该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时间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缓慢的成长了,就算这是揠苗助长,可是,不这样,来得及吗?”帝枫苦笑道,“我们都很清楚现在这个世界的状况,就算有了初代皇,有了混沌皇,有了无名皇,有了轮回皇,有了你我,又能怎样?在血皇不知去处,隐皇逝世——当然,我们都知道他并没有真的死了,只有混沌皇那个笨蛋当初相信了——的时代,我们要拿什么去对抗他们?用我们所有帝皇的生命吗?不,这还不够,这还抵挡不了他们,还需要很多力量的加入。”   “我们可以选择和思大帝一样的道路!”虚帝眼中燃起火焰,沉声道,“化身界门,阻拦进攻!”   “可是,如果我们只是消极地迎战而不去反攻,他们永远不会停止侵占我们世界的步伐。”帝枫摇摇头,“也许,我们也该献出自己的生命了。”   这些人,或许真的很伟大。   不管他以前的身份。   如果,在一定情况下,一个人可以保证身体与空间的扭曲、折叠、移动等等一致的话,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此人就相当于是这片空间的一部分。   这与琮现在达到的状态不同。   琮的状态只是能和空间融合,也就是说,他整个人相对于空间来说还只是“外人”,只不过比较亲密一些。   而现在荇菜和浮萍达到的这种状态,就已经被空间承认为其中的一部分,可以借取空间的力量。但是,这种状态有个弱点,因为处于空间的“内部”,一旦有什么行动,一定会引起空间的波动,这样,敌人可以很轻易地得知藏身所在。   可以说,这两种状态各有特点,也各有劣势,一种注重于隐藏(以琮为例),一种注重于力量(以荇菜和浮萍为例)。   而之所以这里会出现达到第二种状态的荇菜和浮萍,很明显,肯定是帝枫的大手笔。   琮开始对这种没有理由的帮助产生抗拒(注3),因为他所期盼的是他自己通过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力量,成为无上大帝。   可是,现在有了帝枫的帮助,且不说揠苗助长的问题,只是这种没有成就感的进步就让琮难以忍受。   他毕竟还是个有尊严的年轻人,他毕竟还是有自己需要努力奋斗才能实现的目标,他毕竟还是有希望用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力量去守护的人。   所以,他要对帝枫说“不”,他不需要帮助,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舞台,一个与其他练气士一起努力的舞台!   他也明白,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一个平台是完全公平、公正、公开的,也就是说,他所谓的“一起努力的舞台”其实更大意义上是一个催眠自己的存在,让自己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抵消任何的差距。   他现在是在第五层河之洲,而根据马老板所说,第五层到第六层之间的挑战是厮杀。   他想要的是加强版的训练,也就是说,更强程度的厮杀,最好可以危及生命!   这时,林虑出现了。   他说道:“琮,大人已经了解到了你的想法,他也会尽量的满足你。只是,他说,其实你在前面楼层里接受的试炼原本是不存在的,是大人私自添加进去的,换句话讲,你现在已经通过了所有的挑战,下一层,不是第六层,而是传说中的楼上楼!”   光芒闪耀,琮完全睁不开眼,他用手遮挡光芒,很久,光芒退散,他终于可以看清楚楼上楼的模样。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注4)   一首帝枫的《题临安邸》回荡在空中。   其实,琮一直有一个问题,就是帝枫诗词中的典故竟然有一大部分他都不知道,他可是通读东方大陆史书的人物啊!(注5)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因为帝枫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他的诗词才会有无数别人所不知的典故。   这首诗与楼上楼有什么关系吗?   琮搞不明白。   而这时的楼层,已经变成了一个混沌的空间,一如第一个挑战所经历的空间。   帝枫出现在琮的身前。   “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帝枫伸手于琮面前,阻挡了琮的话语,“有一个叫做华夏的地方,上面拥有无数的神话,传说,传奇,秘密。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演变过程,帝国的权杖掌握在了赵氏手中。   你看他们皇帝大臣杯酒释兵权,烛影斧声,半部论语治天下等等,有了多么好的天下,甚至远超所有朝代的繁华,可是,之后,竟是有了靖康之变,正所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这是一个中央王朝被边鄙匈奴灭国的故事。   而后,赵氏后人在华夏南方的杭州建立了新的政权,并将国都改称‘临安’,而后,又有了新的、屈辱的历史。朱仙镇明明大捷,偏偏风波亭里杀死了最为忠心的臣子,可恶,可恨!就因为这种安逸的生活,他们才会灭亡,真正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啊!   当今的世界,安逸了太久,久到人们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的屈辱的历史。你看吧,思大帝所化的界门已经快要消散,血皇仍是不知踪影,隐皇避世。这等情况下,许多人竟然还是醉生梦死,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怕这次一战,就真的是我为这个宇宙进行的最后一场战斗!我不怕死,就怕死的不值!琮儿,你应该明白,这不只是我的选择,你的父母,道皇,混沌皇他们都是这么选择的。   我希望你活下去,更强大,在我们之后保护这个宇宙!我原本是打算让你了解更多残酷的事实,但是道皇说服了我,所以,现在你还是一无所知,可是,你应该明白,每一个人的努力汇聚到一起,绝对可以打败任何侵略!努力吧,琮!”   “明白!”琮高声回答道,“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帝枫消失了,楼上楼也消失了。   琮出现在一片空地上,周围是无尽的碎石,天气有些寒冷,四周弥漫着淡蓝色的雾气。   这里是哪里啊?! 第243章   想来在开春的日子里天气会有如此坏脾气的地方,遍寻东方大陆,也只有汉国的北漠。   北漠州并不是都是沙漠,而且也不是大陆上最靠北的州郡,但他的寒冷却是天下闻名的。   琮是来过北漠的——应该说的是,这片东方大陆上基本没有他没有去过的地方——那时候他就爱上了这里的风雪。   北漠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有人说,里面埋藏着宝藏;有人说,这里曾经是个仙神的战场……   有许多的说法,其实真正说起来,北漠要远远比东方大陆上的其他地方美丽。   然而,越是美丽的东西偏偏又越是危险。   北漠如是。   琮来到这里时是没有雪的,所以,他决定等一等。   就像你爱上一个美丽的东西,你肯定愿意为了见它一面而等待。   北漠的村庄很少,也很小,而村民都很彪悍。   每年北漠都能供给汉国几千“勇士”。   有很多人说过,也有很多人写在文章里说提到大块头很多都是“榆木疙瘩”。   可是,北漠勇士似乎违反了这一“定律”,他们的智慧绝对不亚于任何号称“精明”的人类。   因此,汉国的北漠勇士成为大陆上一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军队。   没有经过训练的北漠人是极为热情的,来这里的人总会莫名的产生一种归属感,而琮是对这种归属感最为喜爱的人之一。   琮是一个没有家的人,相城算不得家,刺客殿堂并没有具体的活动场所,只有通知,通知你在哪里集合,而集合的地点就是所谓的“刺客殿堂”。   由此,琮对北漠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感情在他多年的刺客生涯中是绝无仅有的。   他现在确实是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又因为北漠的风一到春天就比较乱,也就没有办法根据风向判断方向。   然后,琮就随意选择一个方向,准备找到一个村庄,打听好他需要知道的一切。   北漠的地貌十分有特点,帝枫曾经到这里都有些吃惊,吃惊于这种地貌连他都没有见过。   地上没有一株草,只有乱石,但是这些乱石很小,与戈壁滩又有不同,有的地方确实有些沙漠化,却并不是特别严重。   而就在这么贫瘠的土地上,却有一种了不起的树木,黑杨。   黑杨树皮灰黑色,树叶也是灰绿色,叶脉灰色,是一种很特别的树,只生活在北漠州,其他的地方根本没有存在。   人类越来越强势的今天,很少能在东方大陆见到异兽,在人类发展的无数年里,强大的人类已经把异兽逼出东方大陆,只有在北漠等极少几个地方才可以看到几头异兽。   从日正天中走到半落青山,琮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的距离,只知道自己好像来到了北漠的最北面。   因为他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还是没有看见一座村庄,除了北漠北部边界,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哪个地方是这种地貌而且还是这样人烟稀少。   可是,日头西落的那座青山在什么地方,莫非,是南山?   南山是一座著名的山,传说帝枫曾在此处泪落。   真实的情况早已不可知,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到了南山就快要到了北漠城。   一直到红日消逝,玉兔新升,琮终于到达南山脚下。   琮是没有登过南山的,也就不知道南山上到底有什么,而现在从旁边绕过去不可能也不愿意去实现,好奇心又在一旁怂恿,于是,他决定月夜登南山。   借着月光,沿着石梯,慢步缓行,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只是处于如此静谧的环境中,不免心神都有些快意。   就好像三伏凉风抚,三九暖风流。   就这样,他慢慢登上了南山。   南山山顶很开阔,没有多少东西,只有两间房屋,似乎是作为庙宇使用;再就是一旁的悬崖边有一块两人高的岩石,看上去被人打磨过,上面似乎有些字。琮看不清楚。   他抬头看了看,月如白玉盘,忽然想到帝枫的一句诗:“小时不知月,呼作白玉盘”,不禁心里感觉有些好笑又有些伤感。   这时候,他明白,这又是一个十五,只是想来不是元月十五日,看来很有可能就是二月十五日了。   他走向岩石,走到近前,终于看清楚岩石上的字。   一共五个字:“南山本无情”,字确实是绝无仅有的好,更让琮震惊的是,看着这些字竟然可以直接体会到写这些字的人当时心中的愤懑和无奈。   这种境界,简直恐怖。   果然是万事万物皆可成道!   看的久了,心神竟然要迷失于其中,精神要被岩石吸走。   琮连忙离开,走向庙宇。   庙宇没有什么特色,和大多数著名大山上的庙宇构造相同。琉璃瓦,绛红墙,薄纸窗。有特色的是其内供奉的神像,不是别人,正是始祖帝。   琮以前完全没有见过始祖帝的神庙,帝枫、虚帝他们的神庙多如牛毛。只有始祖帝,琮听别人说过只有一个地方可以祭奠、寻求始祖帝护佑,从前他不知道是哪里,现在他是知道了。   只是,他很困惑,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但是,又有谁会回答他的问题呢?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很多问题需要解答,但真正能够被解答的又有几个呢?也许每个人都期望有个人可以回答自己的问题,然而,谁又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听一个人说一些故事?又有谁会浪费时间去讲那些故事呢?   笑声忽然回荡在空中,突兀地,没有一点征兆。   琮确实被吓了一跳,但是锻炼出来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也没有去问“你是谁”这类傻乎乎的问题。   这个人既然可以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声音传入南山山顶,那就说明他肯定是一个高手。而这个高手如果不想说他是谁,再问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他只是警惕地做好战斗准备,却没有说一句话。   四周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直到琮什么也看不清,终于,一道白光射出,然后,就像没有任何防护的看向太阳,刺眼。   琮只好闭上了眼。   “睁开眼吧……”   一个声音出现,有如美妙的音乐,差点让琮心神失守。   但是,琮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你……”他有些生气了。   来人是谁呢?   琮睁开了眼,眼前景色显现。 第244章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奇花异草,煞气与腥气相汇合,使得空气似乎有些粘稠,仿佛可以拧出水来。   琮身处一座岛屿上,眼前是稀稀疏疏几棵椰树和金黄色的沙滩。大海在阳光照耀下只看得见粼粼细浪,偶尔有一条鱼儿跃出水面,带起阳光下金黄色的水花。美不胜收。   岛屿上,琮身后,看得见的地方是密布各种各样的树木,来不及一一辨别。   “虚帝,你要我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自从知道虚帝有对不起且需要去寻找但没有去寻找的人后,琮一直对虚帝存在很深的成见。   因为在他心里,虚帝是一位等同于帝枫的强大存在,也应该是一位像帝枫那样为了心爱的人可以不顾世人的冷眼。可是,虚帝的所作所为让他很失望。但失望仅仅是他的失望,并不会对虚帝产生任何影响。   虚帝哪里会不知道琮内心的想法,但是他已经不屑于去解释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不去寻找自己深爱着的那个人。他现在只想要和琮谈一些很沉重的问题,沉重到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倾听。   “琮,我想对你说的是一件影响很深远的的是,我希望你不会泄露。”虚帝淡淡的说道,没有得到琮的保证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很长时间里,大帝被看作是无敌的存在,但是,血皇和隐皇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局面,于是,称皇的人越来越多。可这些皇者良莠不齐,难堪大任。眼见异界便要进攻,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你应该知道,我叫杨朝道,因为我是追道之人,虽然现在我就代表了道。也因为我是追道之人,我失去了很多,包括我想要寻找却又不敢寻找的人。   很多人怨我,她不怨我,还一直挂念着我的安危,我却没有勇气去见她。我辜负了她多少万年?!我恨我自己,我对我自己说,你既然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为什么不去道歉?   我也有想过,但是我放弃了。她不是林梓月、萧晴雪,我也不是荒皇姚枫,林萧可以被帝枫说动进入轮回,而她从来不听我的意见。帝枫死了,林萧永坠轮回,不得爱情;我死了――她若是知道――她会不生不死,永远等待,知道轮回不收,身死道消。   所以,今天我在这里求你一件事,保护好她。因为皇者的良莠不齐,在同异界的新一轮大战中,我们处于绝对的劣势,荒皇、混沌皇、轮回皇等等都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而你们,在我们死后,希望可以崛起。而她,我交给你,(我)放心!必死之决心,从此天下再无皇者!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琮听着,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却被他强行压了下来,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虞……俟……淑……”听得出来,虚帝不愿意提及这个名字,仿佛这个名字从他的嘴里出来是对这个名字的一种侮辱。   忽然,他又有些紧张地说道:“我观你身上气息,仿佛曾经遇到过她,也不知是也不是?”   “遇到过?”琮闭上眼,认真的思索。他遇到过……   他遇到过的人太多太多,一时哪里能够想得到。   “果然是想不起来吗?”虚帝满脸失望。   只从这几番表现来看,虚帝必定是对虞俟淑极为喜爱偏又多有惭愧,这才迟迟不敢现身。   想到这里,琮知道也许之前自己确实是错怪了虚帝,但他还是不认同虚帝的做法。   你确实是在为虞俟淑考虑,可是若是在虞俟淑的角度来考虑呢?很有可能她会以为虚帝并不十分在意她。   也许向来是缺少一个可以听虚帝唠叨的人,毕竟他已经是“老人”,不时也喜欢唠叨两句,苦于没有人听,今天终于是有了一个听众。   只听他说道:“我们的爱情故事其实并不是那么的感人至深,甚至有点无趣。我们起先是青梅竹马的,然而后来中了别人的诡计,我们是分开了。但我心里长住的始终有她,忘不掉,忘不掉!   于是,我决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找她,去爱她,去让她明白我的心。果然,她还是在等我回心转意,于是,我们结合了,成为了实际上的夫妻,却并没有人承认。后来,她怀了我们的孩子。   就在她怀胎八月之际,强敌来袭,她就在那个时候被传送到了这个奇异的位面,而我在那边杀掉了所有的凶手,冒着风险来到了这个位面,寻找她的踪迹,却并没有结果。   机缘巧合,我侥幸在这个位面突破大帝,回归那个位面,在之后,就进入帝界,成为了众皇之皇。”   他说的很轻巧,但事实恐怕不会只是这么简单。就那个“冒着风险来到这个位面”就是过于笼统,就他所了解到的,他所在的位面――包括仙界和神界――没有一个人可以在突破大帝之前穿梭位面,所以说,要冒险,冒的是极大的风险,甚至可能要了他的命。这只是其中一例。   他到现在才真正明白虞俟淑对于虚帝的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人物。   虚帝又说了一句话:“我的父母逝去,她便是我的所有。”   我一无所有,只有你。   让人动容。   果然,那个无良的师叔“凶兽”贾作真并没有说谎,一个执于大道的人,很有可能执着于情。   英雄难过美人关。   为什么?因为太重要。   他是,南山本无情。   她是,炉边待白首。   他们都在付出,其实也在较量,不过却是真情的考量。   他肯为她付出生命。   她肯为他一夜白头。   都是至真至诚之辈,却看谁先忍不住。   “你该走了……”说罢,琮已经回到了二月十五日的南山山顶始祖帝庙宇内。   “千万别忘了……”   琮其实是想给自己讨些好处的,但听了虚帝的故事,贪念竟自己下去了。   可是,虚帝又岂会小家子气?   答案是否定的。   于是,琮的脑袋里多了些东西,却又带着许多禁制,不达到某些要求就打不开。真正现在就能看到的收益是:虚帝念道诀。   传说,昔年虚帝念道诀甫一出时,诸敌退避,当真风光无限。   也许,在琮的手下它可以重放光辉吧…… 第245章   正所谓“山莫高于之,史莫古于之”,说的就是南山。   而如今琮站在南山山顶,到悬崖上,向前望去。   月夜下,其实很多东西是看不清楚的,朦朦胧胧的,又仿佛有雾气升腾,月辉清亮,美轮美奂。   在远处,深蓝色的天空与漆黑的大地连接,大地上有星星点点的灯光,看来似乎是天上的星星。   而琮也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与天平齐,超脱俗世。   不愧是南山,不愧是《东方史》里的“天下奇峰之尊”,不愧是帝政登基之基本,帝彻、帝民之行宫。   许多年过去,南山似乎又“长高”不少,也出来许多全新的植物,吸引来的游客不知凡几。   灯火通明处,遥遥北漠城。   他看着悬崖下面黑漆漆的一切,突然想到了一个女人,认识帝枫,还很神秘,以前从未见过却偏偏知道他曾经与帝枫接触。   掌山上的那个女子,那个被琮怀疑为帝枫情人的女子。   她,很有可能就是虞俟淑。   不过,他也并没有激动,虽然他知道她,但是,谁又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即便是找到了,又该如何对她说呢?   太多太多的问题需要琮去解决,一时间心头思绪万千,竟凭空多了睡意。   可是这里并不是一个睡眠的好地方,应该说这世界上就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因此,琮顶住睡意,下山,融入空间,在这种特殊的“隐身”状态下找了一处山坳小憩。   一个小憩就是四个时辰,醒来时已经是太阳金辉遍地洒的时候了,琮打个哈欠,享受着为数不多的“酥麻”感。   然后,他迈开步子,望北漠城走去。一路上或快或慢,或急或缓,或漫步沙石,或隐身空间。   一日过去,终于看见了一座雄伟的城池。   涂黑带有金属感的城墙给人以压迫感,城楼上的守军丝毫不敢放松,隐隐透出一股肃杀之气,不愧为“雄雄北漠军,赫赫北漠城”!   北漠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十几百几千万年前,据说是经历了始祖帝、虚帝、帝政、帝彻、帝民、帝枫等多位大帝的“监工修建”才终于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所以,在北漠城中有一座庙宇,没有雕像,只有六个人的名字:虚空(始祖帝)、杨朝道(虚帝)、胡政(帝政)、刘伯彻(帝彻)、李仲民(帝民)、姚枫(帝枫)。   看着这座城池,不免生出一种自卑感,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多么的不堪、多么的渺小!   琮顺利进入北漠城,住进一家客栈。他暂时是不能走的,因为他需要确认一下虞俟淑是否会在北漠城中。   但是,北漠城中少说也有四十万人口,如何能一一去筛选,还得依赖“武器”:虚帝交给琮的一块玉牌。   虚帝说,虞俟淑身上有一块同样的玉牌。虚帝的玉牌属阳,虞俟淑的玉牌属阴,到时候阴阳相吸,便是隔开十里,依然会有所感知。   这一日,他走遍北漠城,一无所获。   于是,在夕阳之下,他离开了北漠,前往东山。   北漠州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北漠四周环山,分别为东山、西山、南山、北山,但不知为何,东山在南,西山在东,南山在北,北山在西。无人知其缘故,即便是经过探索,依旧是毫无所得。   《东方史·大帝本纪》中记载:“(帝枫)出,曰:‘折,叠,转,分,方为今之四山也。’左右闻之,对曰:‘帝言,吾属莫名,妄求。’帝不语。”   行了一日,就到了东山脚下。   东山是比不得南山的,但东山自有其独特之处,这独特之处比起南山可谓分毫不让,平分秋色。   东山之奇,奇在其险。   《北漠州州志》上有这样一段话:“东山者,天下之奇山者也。……登山而落者岁有千人。”   意思就是说每年都有一千人登山时坠落。   琮以前是没来过东山的,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东山是怎样的奇法,到今日终于得知。   原来,这东山旁里无路,俱是悬崖,只东面一条小路蜿蜒而上,不知其终。   这小路也不平常,一不留心,脚下一滑,别说稳住,便是不滚落都是万幸,不可祈求的。   小路两旁又是悬崖,深入地底,不知其深,曾有练气士意欲一探,终是没能再回来。   琮登得东山,已然正午,取了些北漠城里准备的食物解馋,目光却是环顾四周。   只见四面悬崖,东有巨石,上刻“遥望欲愁绝”五个大字,涂为血色,杀气逼人,却又有愁苦之意侵人心田。   必是一不弱于虚帝的高手!   山顶只有一棵青松,三间茅屋,不见他物。   三间茅屋里各有木床,上有灰布棉被,整整齐齐。茅屋中央又有一张木桌,桌上一壶、一杯,杯里清茶,茶香满屋,仿佛主人离去不久,即将归来。   却又见桌下有一烛台,红烛金底,富贵不凡。   想来此处曾经居住了帝政、帝彻或者帝民其中的一位吧,或者说,三者都曾来过。   琮退出茅屋,行至南面悬崖边,仔细思索。不多时,踱步至北面悬崖,又转至西面悬崖,最后到东面悬崖。   只是遥望,并不言语。   果如他所愿,只见他眼前的空间渐渐波纹密布,不多时就转化为另一个空间的图景。   想必那位大帝看的也是这副图景吧!   他暗自猜测。   “你是第一个,也是我最没想到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琮的耳朵里,让琮为之惊讶。   “是你?!”琮不觉问道。   “自然是我。”那位大帝微笑,却并不显露自己,只是通过无尽的虚空与他交谈。   “让我来这里所为何事?”琮便问道。   “本来想要讲一个故事,但现在见到你,我改变主意了!”大帝一笑,图景消散,取而代之是另一座大山的山顶。   “这里是北山。马上你就会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倒要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却不知,一切诡异的背后,都会有危险存在。 第246章   北山上是三面悬崖,同样有一块岩石,上刻五个大字:悲我独奈何。   琮站着,感受那股悲伤欲绝的气息,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位大帝把自己传送到这里所为何事。   她开始回忆脑海中关于北漠州东南西北四座大山的一切信息。   忽然想到《史轴·帝枫纪》中记载:东山在南,帝枫曰:“西岳华山。”西山在东,帝枫曰:“北岳恒山。”南山在北,帝枫曰:“东岳泰山。”北山在西,帝枫曰:“南岳衡山。”   那么,这就有些乱了,南方西岳东山……等等!   琮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忙回忆《东方史》中关于阵法的记载,想起了在《阵记》中提到过这样一座大阵:方位缺失大阵。名字很好懂,但是布置起来实在麻烦。   大帝大手笔,北漠州为阵,大山为旗,埋藏大密。   可是,这种大密没有几个人想要知道,“方位缺失大阵,封印阵也,为阵所封者,不死不灭而穷凶极恶”,寥寥几语的记载,就让琮不想见到这座大阵。   然而,事与愿违,他毕竟是遇到了,也许还要见识一下那个穷凶极恶之辈。   “看来你已经明悟了。”大帝欣慰的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妨试试看能否找到那个大凶的封印之处。”   琮点点头。   他不信无数年来就没有人看破帝枫布置的这座大阵,可是,即便是看破了又有几个人敢接近大凶的封印之处呢?   琮算是一个大胆的,但也有赶鸭子上架的成分存在,否则他也不一定可以看出这座大阵,也肯定不会去找什么大凶的封印之地。   四座大山围住北漠城,但琮猜测,封印之地应该不是那里,因为既然封印的是大凶,那么,大凶就有可能破除封印出来,如果是在北漠城,必将会生灵涂炭。   那么,会是哪里呢?   《东方史》、《阵诀》等书中确实有提到方位缺失大阵,却也只是提了提,并没有详细的介绍。   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忽然,他想到了山上的石碑。   南山在北,上有“南山本无情”石碑,在南面悬崖;东山在南,上有“遥望欲愁绝”石碑,在东面悬崖;北山在西,上有“悲我独奈何”石碑,在北面悬崖。那么,东方西山也应该有一块石碑,在西面悬崖。   化为线,相连接,出现一个形似“4”只是下面多了一横的符号。   那么,这个符号代表着什么呢?还有,四座大山石碑上的那些话到底有什么意义?   太难了。   但他不会放弃的。   等等!   他抬起头,看向蓝天。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背部的天空上有可以连接成这样的星辰,而这些星辰统称为“北漠七星”。   就在北漠七星组成的多了一横的“4”的左下角有一颗北漠极星,那么,这颗北漠极星就预示了封印之地所在。   那里,是北漠、梁州、益州、豫州四州交界,虽有着“四州通衢”之称,却并没有多少人敢于从那个地方进入別州的地界。   因为,那里是凶名昭著的不归之地。   如今,琮倒是要闯他一闯,看看这不归之地是否像传说中那么可怕。   从北山到不归之地一共走了两个日夜,期间打探到些许关于秦汉大战的战况。   秦汉大战已经白热化,各有胜负,不过总的来说,还是秦国占些优势,虽然并不是十分明显。   汉国民众对秦国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心理,毕竟其实说来汉国本来都是秦国的一部分。   民众反对的只有一种国家:陷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国家,就像曾经秦二世手下的秦国、孛儿只斤氏领导下的元国,所以他们灭亡了。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正是汲取了前人的经验,如今各个国家才能得到百姓的拥戴,也因此,他们才不会在意到底自己是哪个国家的臣民。   国家的统治者很愿意这种情况发生在敌对国家而不发生在自己国家,但是,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秦国想要有一个完美的理由挑起秦汉大战就必须牺牲国内受百姓拥戴的人并嫁祸给汉国。   秦国因为王知贫的插手在这一步上做得简直完美,却也很肉疼,不过嘛,一切为了霸业,可以忍。   所以呢,秦汉之间,其实就这么点儿事,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毕竟历史比秦汉大战恐怖的战争多了去了,数都数不过来。   于是,琮不理世事,专心赶自己的路,却也用掉了两个日夜。   不归之地魂不归。   来到不归之地,只见眼前一片迷蒙,琮一咬牙,已经踏入其中。   踏入后,向身后一看,已经是没有了退路,只有一道深不可测的深渊,“呼呼”向外冒着寒风。   而眼前,已经是一片埋骨之地,尸骨遍地,兵器失辉,血液万年不失腥气与煞气,隐隐有吞没天地的威势。   果然是一个不同凡响的地方!   琮暗赞一声,迈步向前走,忽然,一阵阴风卷起,无数尸骨聚合成数不清的骨人,手持生锈的刀枪,慢慢向琮走来,眼里闪着绿色的火焰,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琮哪里肯弱了自己威风,长剑出鞘,拔、挥、收剑三式快似闪电,直向最前的几个骨人。   骨人方一接触长剑就已经是消散,这似乎是极为轻松的“除怪”过程却让琮心里一惊。   一个两个骨人确实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架不住人家数目大,估计给他一百年也是杀不完的,可偏偏他又是逃不出去,只能像脑袋一根筋似的向前冲。   不多时,已然是有千百个骨人消散在琮的手上,可骨人的数量仿佛是越来越多。   这样可是会被他们耗死在此处,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这种感受必死之局到底应该怎样破解?   琮站在也没有一个思路。   难道,只能硬闯吗?可是,大帝既然敢让我开,必定是认为我不会死在这里。那么,生路在何处?   好像,有一个地方……   他猛然回头。   深渊里,幽光乍现。   果然如此。   琮心里笑了,笑得很开心。 第247章   骨人前行,琮退后。   最终,琮转身,跳向深渊。当他的身子飞起的时候,他已经闭上了双眼,可是,想象中的下坠感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脚已经接触到了坚硬的地面。   他睁开眼,看见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这里拥有生命存活需要的一切条件,但没有生命存在,这很不可思议,也很恐怖。   这犹如戈壁滩般的环境却有着雪山上的温度,空气中飘浮着鲜血的味道。   这是个远离红尘的地方。远离了俗世,仿佛身心都更加舒畅,头脑清醒不少,就连连日赶路的疲劳也已经消除了一多半。   迈步前行,环顾四周,竟然可以看见几种不同的武器,不过都已经断了,有一个很像是帝枫的圣帝天子杖的残骸。   琮没有去查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已经深陷幻境之中,毕竟,大凶的手段,怎么可能简单的了,就算他现在被封印起来。   如果是深陷幻境,他确实是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所有的攻击手段都是针对肉身的,并没有针对精神的攻击手段或者防御手段。   琮不知道自己该向哪一个方向前进,只是找了个看起来顺眼的方向,走。   走了很久,还是什么也没有见到,依然是这种死寂的环境,不过空气是有些干燥了,温度回升,不过应该还是低于外界。   这时候,远远的看见天地交界处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因为太远,实在是看不清楚。   大胆的琮就出发了。   天空中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辰,偏偏它就是那么的明亮,而且是一种刺眼的明亮,似乎在挑战这世界的法则。然而,它的挑战终究只能是它自己对自己吹嘘,因为并没有其他人有兴趣或者有能力去听。   地面是凹凸不平的,上面又像是被什么人洒落了许多的石头,作为道路实在是不合格。只是这片土地总有哪里让琮感觉不对劲,但他又偏偏说不出来。也许他是可以说“宝宝懂,但宝宝不说”这样傲娇的话,只是他心里确实也不是多么舒坦。   他其实想了很多的词语用来形容这片土地,结果到最后竟然都没有办法超越“诡异”这两个字,这也让他觉得这片土地当真是不辱这个词语。   他吐槽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自己和黑色的东西之间的距离看起来其实根本是没有变化的,就好像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当他真正意识到这一点并且停止前进时,黑色的东西已经是没有了踪影,就那么突兀地消失,甚至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一个这样的东西。   因为琮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过周围的环境,所以说他现在并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原地。   怪不得农介之说琮是一个“不适合当刺客的家伙”,实在没错,刺客的细心在他身上是完全找不到一丁点儿的痕迹,让人怀疑他之前到底是怎样活下来的。   这片土地似乎是在故意和琮作对,根本不打算给他任何弥补的机会。   就在他要仔细观察的时候,大地就开始了震动,没有一丝征兆,突然的来临。   《东方史》等史书里把这种大地的震动叫做“地震”或者“地动”,而帝枫嘴里却会冒出“地球板块运动”、“地质构造运动”等许多新鲜的词汇,于是,在一些传统色彩比较浓厚的地方――诸如夏国和商国,尽管他们也是非常的尊敬帝枫――把这种大地的震动叫做“地震”、“地动”,而一些比较开放的地区或国家――诸如唐国――就把这种震动称为“地质构造运动”。   琮接受的教育是开放的,所以,他比较喜欢“地质构造运动”这个名词,至于为什么,很明显,因为它看上去很高大上。别笑,这是琮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过,还是缩略成地震好一些。   地震发生后,大地裂开了许多的缝隙,深不见底,有一团一团的黑气向外冒出来,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琮素来不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饶是如此,他也是有点受不了这种气味。   这种气味,怎么说,就像一个人有口臭、狐臭、脚臭,结果他有一年没有刷牙、洗澡,那种味道,简直酸爽无限!   琮看着四周无数的裂缝,表示自己很无奈也很心塞,完完全全后悔了。他就不该接受大帝的这个不算是挑战的挑战。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几乎可以确认,这种气味应该就是从那只大凶的身上传出来的,这般凶狠的的大凶,生平仅见!   “你……是……谁?”可能是刚刚苏醒的缘故,大凶的发音很不标准,听起来她的身子也很虚弱。   发现了?!   没错,关键是,她的声音听起来绝对是很好听的!很好听这种形容词,我一般只用在女人的声音上,所以,这只大凶很有可能也是一只“大胸”!   虽说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无语,但是不回答人家的话似乎有些太过失礼,因此,他回答道:“我叫琮……”   “胡说!”琮还没有说完,那只大胸,不,大凶愤怒地吼道,虽然琮表示这样也很悦耳动听。   不过呢,琮现在是很郁闷的,毕竟有个人正在怀疑他的真实姓名,但是他说的绝对是实话啊,怎么就成了“胡说”了?!他不明白。   于是场面就这么静了下来。然而,地震竟然没有停止,这让琮感觉很不妙,连忙说道:“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闹什么了?!”大凶表示很愤怒,也很不解,她确实什么都没有干就遭受了琮的误解,她也很郁闷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琮以为她在狡辩,顿时心里的怒火就起来了,但他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你快停手!你这样是逃不出来的!死心吧!以为制造地质构造运动就可以出来吗?痴心妄想!”   琮的话很重,大凶自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对自己误解的原因,但她是不屑于对琮进行解释的,所以,她就没有开口。   地震继续,琮的狠话继续,大凶的沉默继续,之后,可能是大地累了,地震就停止了;琮骂累了,他也停止了;至于主角大凶女士,她是一直保持沉默。   当然,琮也是看出来地震大概和大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就凭大凶的仅存的实力,估计是制造不了这么大规模的地震的,如果她可以,差不多早就出去了。   一天一震,地球也可以给你震没了。   不过呢,误会了别人的琮不好意思或者说是傲娇的不肯开口道歉,倒是大凶说话了:“地震不是我引起的,可能是我下面的那个臭家伙!”   臭家伙?没错,就是他了。   就在这一刻,琮开始同情这只大凶,和一个臭家伙封印在同一个地方,啧啧啧,不敢想象啊!!!   不愧是有其作者则必有其……咳咳,说回来。   琮问道:“你是被帝枫封印了?”   大凶有一段时间保持沉默,之后说道:“我不知道谁是帝枫,我只知道我是被荒皇封印的。被封印是我自愿的。”   “为什么?”琮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向往自由。   大凶也许是猜到了琮在想什么。她说道:“我是一位皇者,真正的皇者,拥有封号的皇者!我爱上了荒皇,那时候他还是众皇之皇。我对他表白了心意,他却拒绝了。因为梓月和晴雪的存在,他的心里很难容得下第三个人。”   “于是你杀了她们两个?”琮的声音有些冷了。   “怎么可能。”大凶似乎在笑,“我只是默默的祝福他找到梓月和晴雪。你不知道吗?那时候梓月和晴雪已经陨落了。我陪伴在他身旁,一只度过了几千几万年。后来他说:找到了梓月和晴雪,我娶你。我高兴极了,那一天,我成了他的女人。   只是,天不遂人愿,异界入侵的魔气侵染了他的精神,他开始大肆屠杀,直到虚帝拦住他,让他静下心来。   只是,魔气侵袭这个世界越来越严重,他看到后用最后的理智对我说:雾,很遗憾没能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对不起。然后,为了让我活下去,他把我封印在这里,也不知到底是多少年过去了。”   这是,帝枫逸闻吗?   琮心里简直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对了,你是怎么来的?”大凶问道。   “荒皇让我来的。”事到如今,琮不敢隐瞒,答道。   “他……他还活着?”大凶似乎并不相信帝枫可以活下来,也许只是骤然听到自己心爱之人的消息的难以置信吧……   “他在哪里?”大凶追问道。   琮不知道,但他知道,帝枫要来了。   果然,地震再起,封印之五彩光芒盛开后又消散,最终一道黑影破地而出。   从琮的角度看,那是一个绝美的侧脸,吸引人的心神,让人不觉就要爱上她。   帝枫现身。   而这里,自然就没有琮什么事了,所以,他被传送了出来。   而帝枫与他的妻子、皇者陈雾雨讨论了一件关于琮的严肃的事情:他们曾经和琮的父母定下了一门娃娃亲,所以,不久,他们就要让自己的女儿和琮接触。   太激动人心了。   但是,琮的想法还是不可琢磨。   帝枫走了。   陪着陈雾雨看红尘烟火,看世间百态,然后,回到了他自己的工作岗位。   而琮,无语的在心里鄙视了一番帝枫,却不知他接下来将会面临怎样精彩的人生!   好期待! 第248章   就在琮出来的那一刻,他想到一个问题。   帝枫的情人是被放出来了,可是,那个“臭家伙”呢?会不会也出来了?   他要是出来的话……不敢想象!   可是他也没有勇气再回到那个臭气熏天的地方,所以也就离开了,反正那些问题也不是他一个小人物可以考虑的。   接下来是要离开北漠前往北原?长安?豫州?冀州?算了,先去豫州吧……   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绝对会影响历史进程的一件大事:沈灵镇消失了。是的,沈灵镇消失了,只有楼上楼还存在。   所有人猜测沈灵镇的消失与楼上楼有关,马老板出面说了一段话:“我知道我说不是在许多人心里还是会把我、楼上楼和沈灵镇的消失联系到一起,所以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们他们消失的原因。他们的消失是因为一件兵器,等级很高,像是神器。”   有很多人选择不相信他,但也有很多人信奉一句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听了他的话心里一动,到汉国来了。   汉国宰相杨规九声称“楼上楼本是我汉国著名酒楼,不会有龌龊之事,不信的话,可以入内一观”,看似维护马老板的权益,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和马老板撕破脸皮了。   马老板不知道杨规九哪里来的勇气挑战自己,不过他知道他接下来将会有一段艰难的时光。   很快,有净土派使者找到了马老板,要求公开楼上楼的秘密,马老板自然不肯,于是二人大打出手。   结果是出人预料的,不过在琮看来似乎是可以接受的,马老板战胜了净土使者,并且绑架了他。   没错,就是绑架!马老板要求净土拿出四千万汉铜(汉国使用铜钱,称为汉铜,宋明使用纸钞,为宋钞、明钞。而唐国是铜钱与纸钞同时存在,所以有唐铜也有唐钞)来赎回使者。   在大众面前,净土自然不可能不救,所以就当真交给了马老板四千万汉铜。   之后的事众说纷纭,因此琮并不知道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所知道的是,净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其实也很想要那件神器,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拥有的实力,如果自己侥幸得到,那就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想要杀自己的将会是……通俗的说,就是一抓一大把。   于是他决定,在提升自己实力的同时寻找虞俟淑并且寻找独属于自己的机缘。   现在豫州就有一份独属于他的机缘。   那是他还是第二刺客的时候,他到豫州刺杀当时的豫州刺史,偶然在他的记事簿上发现了这样一条信息:葆山天坑七洞之三,有凡宝三件,灵宝一件,似有圣器。   葆山在豫州东北部,临近北漠和冀州,而这天坑位于葆山之东,深不见底,被称为“汉国天渊”,而帝彻叫它“升龙天坑”,遂以天坑行世。   打定主意,没有牵挂,琮孤身一人(一直如此)向葆山行去。   算来有三日二夜,终于是远远望见了葆山,也隐隐可以看见一种凹陷的趋势。   升龙天坑,终于是要到了。   但是,他不能明目张胆地下去,必须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这样才能不被人怀疑。否则,你一个刚来到这里的人,突然就不问原因要下去,必然会引起众人关注,说不定下去时还会是“众目睽睽”!   所以,琮不得不谨慎小心,避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排除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把一切风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最终,他确定了一个方案。   他需要打着救人的旗号下天坑,并且必须伪装的很像,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对于琮来说是一大挑战,但他别无选择,除非放弃唾手可得的机缘。   其实也有选择,就是空间融合,但是他对于这种凭空得来的术法存在一种深深的难以置信的感觉,总觉得可能在某一个关键的时候它就害了自己,所以,能不动用就不动用,除非是完全掌握。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不想浪费任何的机会,哪怕这机会很是渺茫。   富贵险中求。   他在天坑前驻足,看着黑漆漆的天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不过被他压下了。   “你是要下天坑吗?”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入琮的耳朵,听声音就在琮的身旁。   琮向旁边挪了几步,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男子,眼里透露出自己的警惕。   男子身上有一股飘渺的气息,仿佛他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早已与这个世界隔离。他一头银发,剑眉星目,模样倒是俊俏,却是受到女孩子喜欢的那一类型。不过,仔细观察品味,竟然能从他的潇洒与飘渺之中体会出几缕怀念、悲伤和后悔的气息。当真是怪异。   他歌道:   “枯荣一岁,春秋半载。   时逢初炎,今别雨季。   青丝未在人前老,   笑语重逢不期年。   陌头杨柳无春色,   悔劝杯酒不留君。   西湖短棹笙歌飞,   西子重游明玉盘。   夕阳曲,将何叹?   且取徽毫美酒送乾坤,   余子更莫言!   会当绝顶一览处,   扶摇不见浮云遮!”   歌声并不是多么动听,而本来并没有多少悲伤气息的歌却凭空让他唱出了悲伤欲绝之意,倒也称得上是一个天才。   “阁下是什么人?”待他歌声停下,琮急声问道。   “却闲人一枚。”男子笑道,“人道我萧声震世,怎奈我心存青山。”   琮倒是听说过这样一个人。   汉国宗室先皇刘轼皇弟刘辙,萧声震世,却无争雄之心,心向田园,便是帝枫十二首田园诗也是一一和了一遍,生平最喜“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句。   “阁下莫不是就是汉国均萧王刘辙?”琮试探道。   “正是在下。”刘辙也不隐瞒,直接便是承认。   汉国逸事里有如此一则,说是汉国先皇刘轼驾崩,大臣议以为皇弟刘辙可以登基,太皇太后及太后准,懿旨已到,刘辙为女子逃出皇宫,誓不再回。无奈,以皇嫡长子为太子,守丧三日,在大臣“劝说”下登基,封刘辙为均萧王。   “那小子,我看你凡心太重,倒不如随我云游,别了这俗世,做一个逍遥神仙,岂不快哉?”刘辙看着琮,眼睛眯起,笑道。   “我却怕是不能追随阁下。”琮面无表情,回道,“我本红尘中人,哪里肯脱离俗世,做所谓‘逍遥神仙’。”   “你这话我看做不得假,想来是你真实想法。”刘辙继续笑着,“怕只怕红尘迷双眼,俗世困人心!”   琮不语。   “也罢,见你有缘,助你一事。”刘辙一叹,却不等琮应话,“看你表现,必然是想要下去的,我便帮了你,不引人注意。”   说罢,长啸一声,道:“红尘烟火,安及青山杯中酒!罢罢罢!!!”   径直走向琮。 第249章   “你要如何?”看着刘辙走来,琮越发警惕,不知刘辙到底哪根筋不对,还是说他发觉了自己的目的。   “我只是想帮你。”刘辙笑道。   可他的无害的笑容在琮看来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   “你的目的?”琮问道,剑已出鞘。   围观之人多了起来,还不要命的起哄。   “目的?”刘辙停下来,抬头想了想,右手手指揉搓自己下巴的不是太长的黑胡子,“好像有一个……”   就在琮满怀期待与警惕地看着刘辙时,刘辙一个闪身,一脚把琮踹下天坑。   果然是不引人注意的好方法,绝了!   众人看这情形,顿时大笑,对琮也是莫名多了一分的鄙视,而对刘辙是当真的不敢惹,便是旁边有人不忍,却因了刘辙身份,不敢多言,也就无人相救琮。   琮落入天坑,心中正无语,却也不敢忘记目的,便急忙稳住心神,却无可奈何,只好身体融入空间,下坠之势便就此打住。   他向四周看去。   天坑是个底面不规则的类椭圆形柱体,像是被什么兵器压下来造成的,如果是天然的,不得不说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而天坑(以椭圆来说)长半轴与短半轴(可以看作半径)长度都是十分巨大,一眼望去,边界都只是朦朦胧胧可以看清楚。   他并不知道所谓的七洞是指的哪七洞,也不知道七洞之三到底指的是什么。   这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探索。   可是,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他便到天坑寻了一个洞穴,暂且度过这一夜,明日再行寻找。   一夜无话。   当仲春的阳光造访大地,温暖驱散了寒冷,天坑的黑暗渐渐转化成灰黑,一团朦胧灰色的雾气从坑底飘起,笼罩了整个升龙天坑。   一两声吼叫经由天坑的扩音效果变得更为可怖,如狼似虎,偏又可以听得出其中的怨愤,怪不得天坑中的声音被称为“魂音”。   之后,一阵不算强烈的地震发生,有些山石本是岌岌可危,如今有了推动,便是滚下了,引起不绝的清脆树折声,不多时也就消停了。   这就是天坑的清晨,也是天坑周围人民的清晨。   因为葆山是豫州“神山”,葆山周围聚集了无数的人。豫州本就是汉国人口之冠,这葆山处更是豫州人口之冠,葆山人民便合力建造了葆山城,与豫州首府汴庆并驾齐驱,分庭抗礼,倒成了汉国的一朵奇葩。   葆山城周围是密布着大约二百来个村庄,密度竟然大于汉国都城长安,不得不让人惊叹。其中犹以升龙天坑旁为最,这也便可以解释琮为何寻计下坑,还是人口密度太大惹得祸。   到今天来说,天坑之前是存在了上百万年,而每天一次的地震竟然没有对天坑造成太大的冲击,这比天坑本身的存在更让人敬畏。   实话来讲,琮是被震醒的,他虽是听说天坑处地震频繁,却也没料到会有一日一次的频率。   刚是被震醒,他心情好不郁闷,但还是强行静下心来,整顿一番,融入空间,再行大业……咳咳,计划。   果然不出所料,天坑坑壁上有七个大洞,琮休息的那个已经被他排除,接下来他要去最近的一个大洞。   洞里都是乱石,有水流过的痕迹,起伏不定,宽窄不一,一直走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琮是有些累了,可还是不见这个洞有终止的影子。   但他从来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所以,他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就重新踏上了旅程。   又是洞中不知时光,终于是看见这洞开始下落,最终与一条地下暗河相接。   他融入河水,来回不知多少路程,仍是不见兵器,猜测怕是不在这里。   只好退出,更换洞穴。   这时候天已经又要黑了,连融入空间都不知为何有些吃力,只得到已经探明的洞穴里调息。   不觉又是一夜。   如此三日,琮竟是还有一个洞穴没有探索,他猜测许是这个洞穴了。   一夜激动自然是不必说的。   到新一轮地震结束后,他进入最后一个洞穴,只见这里面怪石嶙峋,于仿若不可行处,一个转身便又见新路,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估摸着是四个时辰,洞穴见壁,已然无路可进,只有眼见壁上写着:进,或富贵,或地狱。   他内心是在挣扎,但还是决定冒险,因为不冒险难以达到自己的目标。   于是,长剑出鞘,洞壁破裂,露出一个只容一人行走的通道,三壁(上左右)光滑,行有台阶,一股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   通道上绘有壁画,借了长期生活在黑暗中培养起来的双眼,琮倒是隐约可以看见壁画。   壁画是连贯的,有些地方已经褪色,还有的地方已经被破坏,整体上看有点唐国风俗。   而唐国占领此处是在帝民以及其后的高宗、圣后和玄宗时期,玄宗天宝末年就已经丧失了秦汉晋等大片的领土,尽管后来德宗有意收复失地,可惜有心无力。   看来这个通道应该是……墓道,没错,应该就是墓道!也就是传说中人死飞升所用的神道!   一想到这里,琮心里不害怕,却是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进墓。   墓道渐渐连向一个巨大的空间,仿佛是把地底凿空了,一间大殿横阻身前,想必就是所谓的冥殿。   琮当即定下心思,大步上前,推开殿门。   殿内迷蒙,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一声低笑,琮顿时警觉,他虽是信世上有鬼神,却是不信如今低笑的这位是个鬼,只怕又是个被封印在地底无法出去的大凶。   琮只当充耳不闻,便向前走,却又听那家伙笑道:“你倒是不怕,我却要杀了你!”   “我何惧!”琮摆起攻击的架势,又做好防御的准备,静等大凶。   “你这小子,倒是有趣。”大凶笑道,“却是谁让你过来的?”   “我自己过来,无人要求。”琮实话实说。   “竟然嘴硬!”大凶似乎有些不悦,话语有些狠厉,“却不怕我杀了你?!”   琮不语,收起架势,继续向前走,真正想要杀他的人,是不会和他说这么多废话的。   “你?!”大凶真的有点生气了,却并没有办法惩罚琮,只好通知后面大殿里的“同伙”整蛊琮。   冥殿之后就是所谓的寝殿。   寝殿上下一片迷蒙,似乎就是为了防止琮看清楚。   他眯起眼,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冥殿,见果然冥殿也是一片迷蒙,心中大亮。   陪你们玩玩! 第250章   走进寝殿,同样迷蒙一片,不时伴有似乎是幽魂鬼魅的声音,极易乱人心魄。   可是,琮是何许人也,所以,他感觉头昏脑胀……好吧,他是中招了。   “阿郎,为什么不来找我?”琮眼前出现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极具杀伤力。   “不是萍儿……”琮喃喃一声,竟是心里清明,挣脱出来。   “竟然是个痴儿,倒是不便于坏你心情了。”那女声里颇多了些讶异,又似乎多了些……羡慕。   她许是羡慕琮的痴吧。   “你走吧。”女声忽然变得清冷,一股巨力直接把琮送出寝殿。之后,她喃喃自语:“有趣是有趣,只可惜太执了,也不知是何方神圣拿住了他的心,但也是令人羡慕。”最后化作深深的叹息。   根据唐国墓室规制,前有冥殿,存放家具等生活用具;中有寝殿,存放棺椁;后有配殿,存放陪葬品。   这些在唐国贵族中早已成为定式,可如今琮见到这古墓,竟是没有配殿,实在令人惊异不解。   琮正是惊异,忽的前方山壁破开,仿佛直接遁入虚空,一切都是虚无,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就那么一瞬间,琮所在的空间就已经全部破裂,化作一种在琮的意识里默认不可能存在的形态。   看不见边界,看不见其他物体,似乎这个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东西”。   他想要动,却发现自己完全被困在了原地,根本没有办法活动,哪怕是手指弯曲也不可能做到。   何等糟糕的境遇!   “想知道为什么吗?”就像你深夜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忽然有人在你背后对你说话一样,琮是被吓了一跳,但表情是体现不出这一点的。   “你是谁?”琮稳住心神,寒声问道。   “你可以叫我魔王,也可以叫我科索,伟大的科索!”   科索?   这个名字很陌生,但是能制造如此环境的人(或者是其他东西)必然是不简单,可是竟然《东方史》这本号称“东方大陆历史百科全书”的史书中都没有记载!   “今日,就让你这种凡人见识一下伟大的科索的力量!”   尖锐的声音消散,整个空间开始剧烈的波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四面八方传来大小不一的吸引力,感觉就像是在五马分尸。   “究竟怎么回事?”琮融入空间,不久又被“踢”出来。   与此同时,幽暗丛林中,一个藏身于黑暗之中的“人”望向升龙天坑所在的方向,他身后跟着一个人,是魔珂!那么这个“人”的身份昭然若揭,魔皇!   “科索,你忍不住了吗?”魔皇低语,声音中没有情感掺杂在内,仿佛是……用现代语言表述就是:机械合成,“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他抬起手,黑暗的力量开始覆盖天空,而天坑上空也慢慢被科索的黑暗力量覆盖。   然而,这一切普通人,不,哪怕是一些圣人都看不出来!   (东方大陆)汉国豫州升龙天坑,夏国夏城齐天台,唐国龙朔道定魂山;(中陆)秘雾道土,魔土,死亡海岸;(西方大陆)姬部落寂非山,曹部落呙山;幽暗丛林,荒林等地上空相继被黑暗覆盖。   之后,蔓延到整个世界!   这是灾难的开端。   中陆,生命法殿。   “……神,您是否听到了子民们的呼唤?神,您的子民们需要您……”生命之神信徒聚集在生命法殿法王宫外,等待法王通过信仰之力联系上他们信奉的神明。   然并卵。   有人已经哭了。   “哭什么!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懦弱之人的存在,吾神才会不理睬我们的祈祷。”一名法殿祭司怒喝道。   他的话顿时激化了神明信仰体系中由于祈祷以及信奉重点不同引发的一系列矛盾。   这个世界由于“仙”作为“土著”的存在,“神”的存在少得可怜,只有区区五位(包括被杀掉的死神),所以每位神明所占有的神职太多,比如生命女神在生命基础上还有许多战斗的神职,也因为如此导致了信徒之间的矛盾。   作为生命女神主神职的信徒的那部分看不起作为生命女神战斗神职的信徒的那部分。   说起来他们好像并没有什么错,但是这种似乎有些等阶观念的思想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展起来――主要是有它发展的市场。   不能说战斗神职信奉者是被女神激怒的,因为他们就算再有怨气也不敢朝着天上的神明发,因为传说中举头三尺有神明,干这样事的人是会遭报应的,所以他们就装作一副被懦弱之人激怒的模样。   自然没有人管他们,法王尚且处于懵逼当中……咳咳,好吧,换个正式点的词语,大脑短缺状态,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而大祭司也差不了多少,他们也算是另类的难兄难弟了。   “……法王,您怎么看?”大祭司经过了长达二十一分钟十五秒三十六毫秒之后向法王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我看,”法王顿了顿,看见大祭司眼里闪烁的光芒,不禁撇撇嘴――这可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散了吧!”   “啊?啊!”大祭司有点不相信,掏掏耳朵,“法王,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哦。”法王淡定的点点头,脱掉自己的法王长袍,理理自己的白发,“嗯……我说……散了吧。嗯,就是这一句没错,意思就是……嗯,从此就没有我这个法王了。就这样。”   大祭司呆呆地看着换成了休闲装的法王从法王宫后门出去,然后消失不见。   这是他第一次离法殿的最高权杖这么近,可还是一句话,然并卵。   就他对法王的了解,法王怕是去自杀了。   生不能得到女神的联系,还不如死。(当然,此女神非彼女神,慎重,慎重!)   要我一个人面对矛盾重重的信徒,我也死了算了。   于是,作为虔诚信徒的他果断跟随法王的步伐从后门消失。   按理说后门处也还有人静坐或者闹事,可是因为某些关于女神的传闻,使得后门也成了鼎鼎大名的“禁门”。   在黑暗降临的时代,大帝、仙神与地面的连接似乎全部断开,世界的混乱,不久就要爆发。   只是这不久,谁知道又将是多长时间。   你猜猜?   忽然,在春季,有些花,落了。   很奇怪,不是吗?   但马上就会习以为常了。   毕竟,传说中的末日快要到来了。   谁知道呢? 第251章   睡梦中醒来,琮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虚空之中,而是在……似乎是一座宫殿中。   粉红的床单,梳妆台,铜镜等等这一切都在提醒琮这是个女子的房间。   等等,铜镜?   帝枫出现后不是把铜镜全换作所谓的“琉璃镜”了吗?这里怎么会有铜镜?   除非,这还是那座唐国古墓,那座唐国古墓的寝殿。   “你醒了啊。”一个女声在琮的耳旁响起。   琮这时候确实可以说是有些害怕了,这就叫“百闻不如一见”……咳咳,见过了才开始害怕。   当然,琮还没有见到“鬼影”,但心里已经忍不住打鼓,产生了逃跑的念头。   别看琮对待萍儿仿佛是得心应手,可是真正面对不熟悉的女人却总是喏喏不敢开口,更别说这女子是一只鬼。   女鬼,咦~想想都可怕!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琮从床上跳起来,环顾四周,却并没有看到鬼影。   “小阿郎,且躺下,莫要坏了身体。”担忧的声音传入琮耳中,让他浑身一颤,心里一颤,冷汗直冒。   一股巨力推着他把他推倒在床上,并且好似有一只手抓着被子给他盖上。   “小阿郎,你刚是被虚空侵蚀,身子虚弱时候,不可乱动的,你想要什么,吩咐奴婢就是。”   “不必不必。”琮连忙摆手,却被不知什么东西(暂时称为透明人)拿住双手,放回被子里。   琮没有办法,只好躺在床上继续自己的修炼。   灵力在身体内激荡,慢慢与空间的灵气结合,没错,是结合,不是融合。   融合是体内灵力为仆,体外灵气为主,主仆融合;而结合是体内灵力与体外灵气不分主仆,完全结合,力量来自体内,亦来自体外,无穷无尽,不可断绝。   “小阿郎,你这样炼法,却不怕伤了身体?”声音越发柔和,略带些担忧,回荡在宫殿之中。   “何必管我?你让我走,我自然是感激不尽。”琮说道。   “你可是误会了我。”声音里满是委屈,“我又哪里舍得把你困在这里,毕竟姐姐说过,喜欢一个人是要给他自由的。可是,我在这里都是万不得已的,你在这里更是意外,哪里我放得了你?”   琮不知道她话里真假,权作她说的话都是真的,心里疑惑一时难平,心潮又是起伏不定,哪里能够静下心思专心修炼?   只安静了一时,又听那女鬼说道:“小阿郎,你是肚子里空了,饿吗?我且为你备些饭菜,也好壮壮身子。”   “不急!”他说完,却没声音回应,只听殿门吱呀,登时便知道女鬼已是出去了。   这倒是个好时机,他便起身下床,打开殿门,却见到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世界。   黑雾迷蒙,其中有物体穿梭,引起雾气卷动,不多时,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异类,便通知七大姑八大姨……呸,同伴在琮行动的同时包围了他。   那些“人”周围全部包裹着灰雾,其中一人说道,声音如同磨砂:“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怕不是外人入侵?”   “大家且息怒。”忽然,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又是一个灰雾包裹的“人”出现,应该是倾慕于琮的那名“女子”。   “阿妤,莫因了这人坏了大家兴致。”一“人”出声道。   “不行,你们不能伤害他。”阿妤挡在琮身前,不让别人伤害他。   “阿妤,你应该知道,包庇外人可是重罪!”有人说道。   琮伸出手,探进身前的灰雾中,竟然接触到了一只柔软滑嫩的小手。   阿妤身子一颤,却忽然紧紧反握住了琮的手。   琮眼睛里透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光芒,却明白这时候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   他看向那些灰雾,身体融入空间,长剑出鞘,把融合与脱离运行的滚瓜烂熟,一团团灰雾被击散,一声声惨叫发出,一个个“人”死去。   阿妤脸上却没有半点心痛,只是皱起眉头,担忧琮的情况。   待琮把他们收拾一遍,他面向阿妤,奇怪的问道:“阿妤,你为什么是一点也不伤心?是有什么原因?”   阿妤苦笑道:“我从来不是这里的原住民,只是被他们抓过来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恨他们,可是没有对付他们的实力,我……”   “你想不想杀了他们?”琮问道。   “我看小阿郎你杀了他们,心里确实是出了一口恶气,只是要报仇杀了他们,我是又狠不下心来。”阿妤的声音渐渐低沉,带上了哽咽。   “你别哭。”琮松开手,“阿妤,不杀他们就是了,你可别哭了。”   琮这一辈子最没办法的就是女子的泪滴和哭声,这两样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他的天敌。   阿妤却忽然扑上来,抱住琮,问道:“你能带我出去吗?”   这下琮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知这一族情况,就也不知道该如何带出去,更不知道带出去后是否有害,无论是对人对己。   “不能吗?”阿妤把琮抱得更紧,声音里满是失望。   “阿妤……”琮想要安慰她。   “无妨。”阿妤用手捂住琮的嘴,笑道,“小阿郎,不要说话。”   就在这时,灰雾分开,无数“灰雾人”出现,为首一个说道:“阿妤,你可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干我该干的事。”阿妤的声音很冷,冷到让人心颤。   “你这个恶魔,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迷惑了阿妤的心智?”为首之人怒声问道。   “是吗?我迷惑了阿妤?”琮温柔的推开阿妤,看向那群灰雾人,说道:“那么,今日我偏是要带走她!你们谁又能拦住我?!”   “可恶!”有人忍不住大怒,怕是对战时早晚会失了方寸。   为首之人冷笑道:“何必多语,要想带走阿妤,先是打败我们所有人!莫要想乱了我们的心神!”   琮把阿妤护在身后,对她说:“阿妤,你且在旁边观战,我必是要把你带出去。”   “为了我一个陌生人,你不必要如此。”阿妤劝导道。   “不。”琮摇摇头,“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自己念头通达!”   他修的是大道,在执着的同时还必须要念头通达,也就是说,必须逍遥,没错,就是逍遥。   这叫不为尘俗所累。   他看向灰雾人,融入空间,开始了他心里必须进行的战斗。   灰雾人随即产生相对应的反应,先是防御的架势摆开,让琮暂时无从下手,随后又以开始时的为首之人为中心展开攻击阵势,一看就是老手……不,经过磨练的。   可是,做的再多,也是白忙活,因为对于琮来说,突破防御也许十分麻烦,但如果是攻击阵势而没有防御措施的话,只能被杀。   没错,灰雾人不知为何存在一种先天上的缺陷,就是无法与天地“交流”,也就是说,他们对于灵气只能是利用,永远没有可能达到结合的时候。   所以,他这样一个对大道的理解十分深刻的人物在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空间融合练气士的族群简直就是神一般的人物。   然而,不得不说,灰雾人是有其优势存在的,那就是他们可以花费一定量的灵力使自己的身体透明,但这对身体的透支很厉害,不到万不得已一般是不会使用的。   但琮就是使他们“万不得已”的存在。   在不知道多少年里,灰雾人其实也总结出许多对付琮这样的人的手段,隐身就是其一。   只见原来的战场上,在琮展现出他的空间融合者的身份后,所有战斗灰雾人就进入了隐身状态。   这种状况有些出乎琮的预料,让他措手不及。   可以说,他现在是毫无对付隐身灰雾人的办法。   所以,他准备先对付那些持防御架势的灰雾人,他却没有想到,知道他的一些弱点的灰雾人就在等待他攻击的时刻,因为在那一时刻,琮并没有与空间融合。   他,完全可以被杀死!   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他出剑,一剑斩在灰雾人身上,灰雾人也不躲闪,就那么直愣愣硬抗了这一剑。   于是,琮终于发现了有些不寻常,想要退避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小贼,死吧!”灰雾人之首的怒吼近在耳畔,琮完全没有躲开的空间和能力,他只能尽力让自己要害避开这次必杀一击。   但是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降临,只有一个女子痛苦的呻吟,他几乎是在一瞬间明白了,转过身,抱住阿妤虚弱的身体。   “阿妤,你怎么样?”琮焦急地问道。   “还好,你没事……”阿妤摸摸琮的脸,琮却看不见阿妤脸上的泪水,“你走吧,反正我也是要死了,你且别管我。”   “怎么能说这么傻的话,明明都是要成功了。”琮脸上三分焦急,三分暴躁,三分痛苦和一分怜惜。   “我现在,替你杀了他们!”琮用空间融合把阿妤送到一旁,然后开始,真正开始他的战斗。   琮的成长很大程度建立在和平演进的基础上,所以,适当的刺激可以激发他的潜力。   而对于他的敌人来说,这就使噩梦,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琮融合于空间,静静地潜伏着,守护在阿妤的身侧,防止她遭遇不测。   这时候隐身灰雾人全部脱离隐身状态,而他们体内的灵力基本上已经消耗一空。   这是个很好的进攻时机,但考虑到阿妤的安全问题,琮决定守株待兔,以逸待劳。   但这是个危险的等待,因为随时有可能会有新的灰雾人到来,那时候,就是打消耗战也可以耗死他。   他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但他又放不下阿妤,如果说他之前还有些怀疑阿妤的目的的话,现在已经是毫无保留的相信了她。   虽然这种相信很冒险,但是琮作为刺客早已习惯了危险的投资,根本不在意这次的冒险。即便是冒险失败会让他陷入险境并且心情糟糕。   没错,在他的心里,心情要比境况重要的多。   如他所料,聚集在这里的灰雾人越来越多,灰雾人之首也渐渐起了心思,要在大家面前做一次即兴演讲,把琮描述成无恶不作的大坏蛋,然后,诛灭!   他转身,面向群众,呸,族人,正要说话,却被琮抓住时机,一击必杀,随后趁乱抱着阿妤倒退,直到退回寝殿。   “阿妤,你怎么样了?”琮紧张地问道。   阿妤身上的灰雾散去,现出了她真实的体貌。   灰白的头发随意垂下,有的搭在肩上然后顺势落到胸前,微红的眼睛,精致的小脸,比之梓月、晴雪不差一分,身上满是血污,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但仍是不能阻拦她的美丽的散发。   她的眉头皱起,身体不停的颤抖,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琮这时已经是陷入自责之中,他明白,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没有他,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阿妤也就不用这样的痛苦。   “小阿郎,不怪你的,都是我命薄,明明是遇见了喜欢的人,却还是没用的累赘,不能同他在一起。”阿妤睁开眼,深情地看着他,伸手抚摸他的侧脸,“小阿郎,我真的好喜欢你,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响,然后流出了眼泪,愕然看着阿妤:“你是阿妤姐?!阿妤姐!”   可是,阿妤姐是他什么人?他想不起来。   “你还是记不起来,不过没关系,能见到你,已经是我万幸了。”阿妤笑着,但是已经脱力的她连笑容也快要无法支撑起来。   “阿妤姐,你不会有事的。”琮说道,声音里满是坚定。   “不用管我的。”阿妤挣扎着摇摇头,想要再次抬起手,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我不后悔的,能见到你,我真的不悔了。”   可是,她的话根本不足以阻止他疯狂下去,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阻止他的疯狂。   “你们,要付出代价!”他寒声说道。   他从虚帝那里得到了虚帝念道诀,何谓念道诀?   “以我之道,斩开眼前迷雾!”出得寝殿,他一声暴喝,周围的灵气与他体内的灵力一起波动,化作一道剑光破开黑雾,不知道会一直穿梭到多远的地方,但是,灰雾人的惨叫声告诉他,这一下灰雾人绝对死伤惨重。   念道诀确实很强大,但是一次只能使用一会,多了只会毁坏他的身子,甚至只是使用了一次他就感觉自己的身子有崩溃的预兆。   但一切值得!   “果然恐怖!”他暗叹一声,回到寝殿,抱起阿妤,从剑光开辟的通道向外走。   他猜测,阿妤可能是一个对他极其重要的女人,虽然现在的他并不记得这一切。   琮抱着阿妤,走出寝殿,却忽然发现阿妤身上的伤越来越严重,不明所以,想要前进。   “混蛋,你就要这样害死阿妤吗?”一个人站在黑雾之中,明明是身上没有什么地方发光,可别人却是可以看清楚他的样貌。   “你是何人?”琮瞬间警惕起来,保护好阿妤,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   “我如果要杀你,用不着和你废话!”男子说出一番很难听的话,然后解释道,“这种黑雾是特殊的毒雾,如果有灰雾作为防护或者说修为达到圣人境界,是不会有事的,但是呢?阿妤根本没有那样的实力,她只是通灵境界!你要让她去送死吗?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这时候,阿妤强忍着痛苦说道:“苦大哥,放他走吧,我留下接受惩罚。”   “不……”琮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男子说道:“阿妤,我如果是要拦住你们不让你们走,是不会说这么多的,你应该了解我。我这次来,是要救你们。”   “为什么?”琮愕然问道,阿妤也是满脸不解。   “因为我爱你。”男子深情地看着阿妤,“我很爱你,但我知道你的心不属于我,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在你身后为你摆平一切困难和磨折,拦住或是杀掉一切想要害你的人!”   他看向琮,说道:“我相信阿妤的眼光,所以我相信你可以救得了阿妤。去汉国共城找到一个叫墨郁的老人,他可以救阿妤。千万记得,阿妤在外界最多只能暴露三天时间!切记!”   说完,右手一挥,阿妤和琮的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灰雾,却并不影响视线,甚至比原来看得更清楚些。   不等琮说话,男子笑道:“现在,我帮你们突围出去!”   他高举右手,黑雾向他手里距离,形成一个黑色的具体的龙卷风,很恐怖,也很危险。   “苦孤,你在干什么?!”有灰雾人惊怒,“你竟然帮助外人?!你忘了是谁帮助你成为神仙的?!”   “那又怎样?你们不过是利用我罢了。”龙卷风越来越狂暴,所有人都被压制得不能动弹,苦孤仍旧是淡淡的笑容,淡淡的声音,“今天,我一定要救阿妤和她爱的人,哪怕这个人不是我。我爱她,所以,我必须给她自由,让她安全。你们懂吗?!!!”   说到最后,苦孤终于收回自己的笑容,满脸的疯狂,他大笑道:“我从来不想当什么神仙,我只想好好爱一个人,好好和一个人生活,好好过完这一辈子。可你们不给我这个机会。我说我爱阿妤,你们就排挤她,欺负她,直到我说我再也不会理她,再也不会爱她,可是,爱这种东西岂是说忘就能忘掉的?!你们都不懂我,还一直说是为我好,那你们为我着想,放了阿妤啊?!你们会吗?!”   “你们不会……”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我知道我对你们有感情,这次也算是我背叛了族人,也算是我违背了誓言,也算是我不要脸,可是,我终究是要救阿妤的,所以,族人们,对不住了……”   龙卷风扩大了规模,而它的中心却是空的,形成中空带,苦孤呼唤道:“你快带着阿妤走!”   琮不敢多做停留,连忙抱着阿妤进入中空带,然后被苦孤召唤来的风吹动,而灰雾人却被龙卷风排斥在外。   “照顾好她……”见到琮和阿妤身影消失,苦孤脸上冒出笑容,同时冒出的还有汗水与鲜血,“果然,还是对自身的消耗太大,不过,也没关系了……反正,她都已经有人了,真好……很好呢……”   龙卷风消散,他也躺倒在地上,看着接近的族人,想要说些什么,吐出来的却全都是血水,最后无奈地看了为首的灰雾人族长一眼,然后,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他死了,但也活着,可以说,他是无悔的。   “族长……”有人咬牙切齿,想要把苦孤挫骨扬灰。   族长摆摆手,叹道:“把他葬到祖墓中去……”   “可是……”   “他有这个资格!”族长勃然大怒,“你们也给我成个神仙试试!他做到了,所以他就有资格葬到祖墓,至于墓志铭肯定是另当别论。他欠我们,是欠给我们这个种族,可我们这个种族就不欠他吗?!他本来可以好好的生活,结果因为我们的目标失去了一切,还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我都替他感到不值得!我们在他身后说他该怎样该怎样,可是却并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这样。今天他想要干一件真正自己想干的事,他没错,错的是我们!他有没有杀掉我们一个人?阿妤又有没有干过危害我们利益的事,就算那个家伙杀掉了我们一些人,不也是我们咎由自取吗?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知道,就算他说的再多、再有理,还是会有很多人反对他,想要把苦孤、阿妤、琮挫骨扬灰,这不知是心态的问题,更是心理的问题。   ……   ……   却说琮逃出生天,也不算是逃出生天,他还必须救阿妤。   根据他的了解,苦孤说的共城应该位于汉国元鼎州,而琮站在所在的位置是在汉国豫州,相隔十万八千里,以他的速度,最起码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到达,可阿妤哪里能够坚持得了那么长时间,就是三天琮也不想让阿妤坚持。   那么,只有一个办法。   既然他肯为我付出生命,我凭什么不敢为她拼命?!   谁阻谁死!   于是,他拼尽全力,爆发自己所有的力量,引爆自己的灵力,逼出藏在自己身体里的所有招术。   轩辕帝(轩辕于道)之剑三式(拔剑式、挥剑式、收剑式);   农皇(农介之)之千钧式、无缺式、帝身式、虚影式;   虚帝(杨朝道)之念道诀、念剑诀、念刀诀。   “为我所用!!!”他疯狂地怒吼,身体冲天而起,然后飞向元鼎州所在的方向。   化作一道闪亮的光,仿佛一柄剑,又似一杆枪。   “那是什么?”无数人抬头望着那道光,疑惑的向旁边人问道。   有人回答不知道,也有人不语,更有人高深莫测的说道:“这个啊,其实说来话长……”   而在练气士眼中,这就是奇迹,没错,就是奇迹!   在这个大帝不出世,神仙不降临的时代,能现出这种光芒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而且谁都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生怕被神界仙界感应到什么,把他们接到那个世界,他们可是无福消受。   “竟然敢在我们国都上空肆无忌惮的飞过,小贼太过猖狂!”汉国大臣们只敢在朝堂上怒吼,却不敢在私底下说一句不好。   但是琮又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只是拼尽全力赶路,于是被许多妖魔鬼怪感应到。   地下,科索皱眉道:“何人?气息如此熟悉,莫不是个老家伙?可也不知有谁是如此。农介之?轩辕于道?虚帝?都有些像,又都有些不像。到底何人?却不如自己去看看。”   定了主意,他飞身上天,却是没人看到他,他看着那道光,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我的地方放肆?!”   “滚!”琮哪里有时间与他废话,勾动天地灵气,运用虚帝三诀,直接将科索轰出几万里。   科索大怒:“好个小儿,还没人敢这样对你爷爷!”   说来科索本是个妙人,今日因了琮,终于是本相毕露。   他杀向琮,天地昏暗,日月不出。   “又是新的乱世吗?”有人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你个王八蛋!!!”琮彻底的愤怒,也彻底的疯狂,拔剑式、挥剑式、收剑式、念道诀等等一股脑全部砸出来,根本不给科索丝毫的喘息时间。   “你……”科索刚要反击,却发现新一轮的攻击已经降临,而且每一击都不亚于一个伪帝的全力一击。(关于伪帝,前文提到过,就是死神那样的神仙可以称为伪帝,也就是说,本书里的五帝都属于伪帝。)   科索虽有大帝实力,但毕竟是还没有恢复到鼎盛状态,一时奈何不了琮,可是琮也一时伤不了科索。   再这样下去,阿妤就有生命危险了!   “你找死!!!”琮不管不顾,融入空间,凭借虚帝的招术获得空间的承认借用空间的力量发出大帝的一击。   这叫科索怎么承受得了,当下坠落,一咬牙,遁入地底,再不敢出现。   而天空的昏暗现象终于是消散,也并没有所谓的乱石大凶出世,只有一道光似乎永恒的存在。   “果然是大帝正在保佑我们!”有人把那道光看作是大帝为了保护人类世界而发出的,跪地拜谢。   琮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元鼎州还没有到,还需要加快速度才能更好的保住阿妤的性命。   第一日,他一日跨越了一个大州,让无数人惊叹。   第二日,他一日跨越了三个大州,让人叹为观止的同时心里产生了无力感。   第三日早晨,他抱着阿妤倒在汉国元鼎州共城一位叫做墨郁的老人家中,对老人说:“救她……”   “为什么?”老人问他。   “因为……我应该,并且愿意,同时求你。”琮虚弱的说道。   老人笑了。   他又问道:“我先给你看看吧。”   琮摇摇头,说道:“……给她……先……看……”   他昏迷了,没有看见老人脸上的笑容。   “很好,我没有看错……”   他是故意暴露的,不然,他不想让琮找到他,琮永远找不到。   他,不简单…… 第252章   “这小虫到头来还是不喜欢鱼儿的,他还是喜欢绿叶多些。”   “那便是没办法吗?”   “也许有吧,可我不知……”   有吗……   ……   ……   “阿弟,我们是要去哪里啊?”阿妤侧头向身旁的琮问道,撩起些许垂下的头发别到耳上,娇媚非常。   “阿姐,不是说好听阿爷的安排吗?”琮看着阿妤,笑道。   他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显然是透支自己身体的后遗症(其实真正的后遗症要比这恐怖的多),长发仔细的束在背后,身上穿了青衫,手里提着个药箱。   “阿妤,还是不如阿琮听话的。”老人装模作样的感叹道,仿佛真的是那么回事。   “阿爷!”阿妤撒娇道,抱住老人的胳膊。   “阿爷是说笑了。”琮也笑道,不敢承认。   “你们啊~”阿爷摇摇头,笑着,走到琮身边,“我还不知道你们?我也是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你们不就是不甘于一直这么平淡下去吗?可是我想说的是,三千六百行,各行皆有终,不是修炼才是唯一的正途。”   “那阿爷你想?”琮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学医,让你学医。”阿爷说道。   “阿爷,可是……”阿妤想要说些什么,琮却破天荒的打断了她,说道:“阿妤,不用说了。阿爷,我跟您学医。”   “阿弟……”阿妤担忧地看着琮,不知道他为什么答应阿爷。   “好孩子!”阿爷欣慰的看着琮,拍拍琮的肩头,“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吧,也不需要准备什么,一切都是我讲给你的,没什么书面内容。”   阿爷想了想,又说道:“让你们这大好年华的年轻人在这里听我唠叨毕竟也算是残忍,不如我们就一边游历一边教导吧。”   琮和阿妤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于是,三人打点好一切,开始了旅途。   元鼎州是汉国最南方的一个州域,盛产铁矿,也被称为“铁州”,而共城位于元鼎州北部,在元鼎州、元光州与元狩州的交界处,也是个好地方。   “我们要去的第一站是元鼎城,元鼎州的首府,坐镇的是汉国大将慕容阔海和前些日子被贬下来的卜流云。元鼎城是个好地方,号称‘三千六百道,道道皆在里’,就是说它里面有你需要的所有东西。不过呢,老头子是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却因为这城池和别人有了些因果,去了却一下。”   “何人?”琮自然知道因果事关重大,所以本能的有些关心的问道。   “苦孤。”阿爷淡淡的说道。   “苦大哥?!”阿妤看向阿爷,眼里有些疑惑,“可是这因果是怎样结下的?”   阿爷淡淡的笑着,抬起头,抚摸自己的白髯,说道:“我当年游历大陆,偶然到了元鼎城。不想到了那里,我身上伤势复发,仇人上门,原来是一个局,就在危急时刻,是苦孤救了我,我也就欠下了他的一段因果,不过这段因果欠下的也不算是糟糕,可以说是甚合我意。哈哈!”   琮和阿妤也跟着他笑,不过笑得有些没滋味,阿爷撇撇嘴,说道:“罢了罢了,是强你们所难,别笑了!”   “阿爷,你怎么就生气了?”阿妤连忙上前“哄”阿爷。   “我还用你们哄?”阿爷摸了摸阿妤的头,忽然笑道,“我不过是看你们陪我笑有些不情愿,就让你们停下来,你们还理解错了。”   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是承了苦孤的情才能逃出来并且救了阿妤(没错,他已经把救阿妤看成是自己必须去做的了),还结识了阿爷,所以刚才听到阿爷提起苦孤才有些心不在焉。   而阿妤也是在阿爷身旁撒娇,谋求阿爷的原谅,阿爷被缠得实在是受不了了,说道:“我又没怪你们,丫头,去找阿琮去!”   “好了,阿爷~”阿妤又娇声说了一声,才来到琮的身边。   琮斜眼看着她,笑道:“当初遇见你时,实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那你当时以为我该是什么样子的?”阿妤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问道。   “额……”琮无言以对,其实他只是感觉阿妤应该是一个正经的、大家闺秀式的、话不多的女子,可他又没有和阿妤有过深的交情,哪里能知道她真正的性格,被阿妤一问,他无话可说。   阿妤见他这样,虽然是早有预料,并且也是调笑了他一番,可心里总是有些失望。   阿爷见她这个样子,哪里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到她身边说道:“丫头,他毕竟已经不算是‘他’了,你还执着个什么?”   “可是……”阿妤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阿爷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   琮一路上多听到他们有争论,也每每他们的声音低到让他听不清楚,他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但这样的避着自己,还是让他心里难受,憋闷。   于是,他问道:“你们争吵些什么?”他的声音里面显然带上了不满,伪装出来的笑容终于支撑不下去。   “他生气了。”阿爷呵呵一笑,对阿妤说道,“他还是很在意我们的嘛。”   阿爷扭过头,笑着对琮说道:“我们只是争论要不要让你恢复实力。”   “可是,那有什么好争论的?”琮还是不解,认为阿爷是在骗他,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我不想让你恢复实力,可是阿妤想。”阿爷把他自己说成“反派”而把阿妤说成是“正派”,果然是老谋深算。   阿爷假装是尴尬的笑笑,阿妤也好像是尴尬的不敢说话。   琮却根据作为一名职业刺客的直觉,认为阿爷说的话不是完全可信的。   他知道怀疑阿爷是不应该的,但他心里忍不住就会去怀疑,这也许就是是作为一名职业刺客的“后遗症”,这很严重,却也很有用。   但他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毕竟阿爷的解释也算得上是有点牵强,可琮还是选择相信他们两个不会害他。   就这么说说闹闹到了元鼎城,所谓的“天下雄城”。   元鼎城不是汉国建造的,而是由秦国建造的。   当初秦国纷纷一百零八郡,很多郡都只有很小的一块地方,到秦二世时,二世皇帝下令东部三十八郡合为一郡(所以经过秦二世的大肆改变,秦国灭亡的时候只有二十七郡,因此唐国民谣里的‘纷纷一百零八郡’并不可信,估计也就是为了好听),东部郡府就设为元鼎城。在秦二世当政的十年里,对元鼎城进行了大大小小总计二十三次扩建,到最后元鼎城的规模仅次于咸阳城位列东方大陆第三位。   琮号称到过东方大陆所有城池,自然是来过元鼎城的。   可是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唐国国都洛阳是东方大陆第一大城池却把这劳什子的“天下雄城”让给了元鼎城?为什么不是秦国国都咸阳?   这很让人不解,不过琮作为一个豁达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元鼎城内,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然而,秦汉边界是在打仗啊?!你们就一点也不在意吗?!麻木不仁!!!   琮不懂政治,不是什么政治家,也就不懂这种攻心的手段,他只知道,他很气愤,气愤于汉国国民的麻木。   于是,他想到了帝枫说过的他那个世界的“宋”,忽然有些懂了。   琮不知道怎样才能了解因果,所以他跟着阿爷,想要看看阿爷的手段,阿爷却拦住他,不让他看,于是,他只能一头雾水并且带着几分不甘与阿妤一同离开了阿爷。   离开了阿爷,琮就只能依靠阿妤,毕竟,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只是他忽然想起了萍儿,心头有点难受,又看了看阿妤,随后竟然是有些呆了。   “阿弟,你个呆子,干什么呢?”阿妤看着现在路中央挡住别人路的琮,不禁嗔怪道。   这一声嗔怪把琮震出迷惘,他当即对阿妤说道:“我明白阿爷的苦心了!”   阿妤不明白,想要把琮拉走,可有人不想让他们走。   “小美人,公子我是……”一个衣着光鲜的人上前对阿妤摆出一副“你懂的”的臭脸,仿佛是个什么大人物。   “滚!”对于这种人,琮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当下骂道。   “好个……”那位公子还没有骂出来,琮已经拉着阿妤走了,他一阵气闷,对手下人吩咐道:“追上去,男的打残了,最好别让他死,女的抢回来,我有用。”他的脸上荡漾起淫荡的笑容。   下人们自然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却对他的为人感到极其的不屑。说来他们这些人原本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热血杀敌,却因为他的缘故被调任到了这里,他们倒也有些愁怨,不是太深厚就是了,况且,他们惹不起!   所以,他们追上了琮和阿妤,脸上写满了无奈,为首一人歉意的说道:“公子,对不起,我们也不想的,但是,他们家的势力我们得罪不起,所以,只能得罪二位了。”   说完他一挥手,喝道:“上!男的打残,女的带回去!”   “我看谁敢?!”琮和阿爷的喝声重叠到一起,镇住了所有下人。   阿爷站到琮身前,就好似一堵城墙护住了他,让人不敢侵犯。   “公子交代的任务,我等不敢不从!”为首之人一咬牙,说道。   “找死!”阿爷眼里升腾起七彩的光芒,如彩虹般笼罩了整个元鼎城。   这一天,在彩虹笼罩下,汉国一个强大的家族消失,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   当彩虹散去,有人害怕,举家搬迁;有人欢喜,定居城中……因为心态的不同,个人的反应也不同。   而此时始作俑者已经离开了元鼎城,前往元鼎城东方的市城。   路上,琮向阿爷问道:“阿爷,为什么元鼎城是天下雄城而洛阳和咸阳不是呢?”   阿爷温柔的抚摸琮的脑袋,叹息一声,说道:“元鼎城原来是一座非常重要的城池,比洛阳和咸阳都要重要。那都是很久以前了。”   “可是,为什么《东方史》中没有提到?”琮不依不挠,继续问道,阿妤似乎想到什么,脸色惨白。   阿爷收回手,脸上竟然带上了凝重之色,道:“找一个无人之地,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知道的,否则,这个世界就乱了。”   他们找到一条河,租了一条船,划到河中央。阿爷这才开口:“你说所谓时代是依照什么标准来划分的?”   “《东方史》上不是说是根据大帝时代的落幕来划分的吗?”琮不解的问道。   “是,《东方史》上说的没错,可是,你说上古与青古之间有什么大帝时代的落幕?”阿爷严肃地问道。   “帝政……”琮刚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想到帝政死后其实根本没有对大陆造成什么影响,所以如果划分也该是以帝政的坐化为标准划分的,可事实并不是这样,“为什么?”   “因为上古与青古之间还有一个时代,一个消失的时代!”阿爷说道,严肃的神情里突然出现了悲伤和痛苦,“消失的中古时代!”   “怎么可能?一个时代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它又不是人!”琮难以接受这一点。   “没错,没有人愿意接受这一切,但这就是事实,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阿爷说道,“他真的是诅咒!”   “什么诅咒?”琮更加疑惑,刚才的疑惑还没能完全弄明白就又多了别的困惑。   “……我慢慢说吧。”阿爷长出一口气,“帝政其实在秦国灭亡前并没有坐化,《东方史》上写的只是传闻,真正的情况是,”阿爷闭上了眼,“天崩地裂,大陆沉降,无一生还!那一战,其实这里并不是主战场,真正的战场离这里非常的遥远,但只是余波就已经毁灭了这个界面。当战争结束帝枫和虚帝过来的时候,这个界面已经没有了生物,只有破碎的废墟。那就是上古的结束和中古的开始。”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阿爷有些口渴,抿了一口清水润润喉咙,看着震惊中的琮,又说道:“这只是中古的开始。”   “之后,帝枫与虚帝沟通轮回,构造了新的世界,开启了中古的篇章,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宇宙中还存在余孽,帝枫的妻子因此被杀,帝枫之后就无法出手,而虚帝的妻子也被重伤,如果没有虚帝照管,随时有可能逝去,我们宇宙一次性失去了两大战力。”阿爷快喘两声,咳嗽两下,阿妤拍拍他的背,阿爷拦开阿妤的手,说道:“阿妤,阿爷没事的。”   他看向琮,问道:“明白一些吗?”   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最后呢?”   “他们从这里进入了我们的宇宙,毁灭了这个界面。”阿爷说道,“不是我们的皇者不强,甚至可以说我们的皇者的质量――请允许我用这个帝枫创造的新鲜词语――超越他们任何一个宇宙的皇者的质量,并且,我们宇宙的皇者只要出手,完全可以占领或者毁灭我们想要占领或者毁灭的任何一个宇宙,可我们的敌人并不是他们。”   琮终于注意到阿爷的用词,“我们”这个词语到底为什么出现?阿爷到底是什么人?   他有疑问但却并不打断阿爷的讲述。   阿爷继续说道:“我们的敌人是无尽的空间。唉,你们不懂。所以,中古时代结束,皇者们创造出新的文明,就是青古时代,但却隐瞒了中古时代的存在。”   “那阿爷你是怎么知道的呢?”琮还是忍不住问道。   阿爷看着他叹道:“你果然还是问了,毕竟你还是没有成熟,你要不问我才奇怪。”阿爷深吸一口气,又长处一口气,“以后告诉你。”   “……”准备听到什么惊天大密的琮早已经憋足了气,阿妤也不差多少,阿爷却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们都愕然的咳嗽起来。   “阿爷,你,你,咳咳,你真是的。”阿妤埋怨道。   “我怎么了?”阿爷故作无辜,然后哈哈大笑,最后摸摸阿妤的头,“阿爷说了,以后会告诉你们的,急什么?”   听见这句话,琮也不好再追问,只能作罢。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人说说笑笑,走了很多城池,见过了很多人间风景。   一路走来,倒也认识了不少的朋友,也多了很多敌人,只可以说是一种收获。   阿爷把他的医学知识全部传授给了琮,还不断的称赞琮有学医的天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哪里是有什么学医的天赋,不过是神农鼎中记载的东西与医学有些相通之处,所以琮并没有骄傲。   就这么淡淡的一年过去了,秦汉大战还在继续,不过也基本上快要结束了,秦国攻下了汉国三座州府,而秦国也是有一座城池被夷为平地,双方都损失了几十万的兵力,汉国的损失自然是大于秦国的。   汉国现在在努力地寻求所谓“和平共处”的方法,想来到最后也必然是割地丧权。   而另一边的晋国也并不安宁,新登基的小皇帝根本压不住他的叔伯和哥哥们,他的权力已经完全被他的一位叔叔把持,而听说还有其他的叔叔正在谋求造反的理由,可以说晋国境内也是乱作一锅粥。   寒冬春秋清夏,当温暖的阳光再次普照大地,琮慵懒的伸了伸懒腰,阿妤在旁边笑道:“你个懒虫!”   这时候,阿爷出现。   他,要走了。   真相,也要浮现了。   可惜…… 第253章   阿爷说道:“我名浊,表字子漳。”他又看向阿妤,“阿妤,该走了。”   “你们……”琮愕然,不明白。   “还不明白吗?我们和你、帝枫、虚帝一样不是来自于这个位面。”浊笑道,“我们终究还是必须回去的。”   “你们为什么都到这个位面来?”琮问道。   “这个问题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接触的,不过,就算我说了,你又听得见吗?”浊笑道。   琮自然不服。   只见浊张开嘴,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没有说。   “听见了吗?”浊笑着摇摇头,问道。   “……没有。”琮这时候只有一种虚弱感,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溃了,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弱小,弱小到连一句话都没有资格听。   “那么,就没有其他人发现上古与青古之间……嗯,并不衔接?”琮问道。   “发现又能如何?连帝政都能够复制,其他人又能好到哪里去?”阿爷的话让琮头上冷汗直冒,也终于明白为何帝枫对待帝政竟是那般的不对等甚至可以说是歧视,因为帝政本就没有资格和帝枫相提并论。   “阿妤也要走吗?”琮看着阿妤,眼神复杂,他对于阿妤的感情太过复杂,说是男女之情却算不上,说是姊弟之情却又有些不同。   “阿妤必须走,这可以说是她的宿命,就算是帝枫来了也没有用!”阿爷表情严肃,打破了琮的最后一丝幻想。   阿妤笑着,可是眼中明显饱含不舍与留恋,说道:“阿弟,你可要努力,我期待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   她不明说,琮自然懂得。   大帝,或者说,皇者,帝枫那样的皇者。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琮握紧拳头,坚定的说道。   “不是我,是你,是不让你自己失望。”阿妤笑道,笑容里却充满落寞与感伤,“我走了,阿弟,保重!”   “阿姐,你也保重……”琮喃喃,身前少女和老人的身影却渐渐淡去,最终是消散了。   神册院是没必要去了,那还不如游历天下,历练红尘,在红尘中窥探出成就大帝的方法。   这想法是很不错的,所以琮就立即去施行,第一站,是晋国永康州永康城。   晋国的国情与秦汉又有不同,晋国“吸取”秦汉的教训,认为内乱之起是由于外姓之繁荣而本姓之衰败,所以,晋国建立后,皇帝大肆分封同姓王,却不知几乎每个同姓王内心都埋藏着登基的野望。   如今晋国的内乱不就是同姓王引起的吗?所以说,晋国的改革是失败的。   永康州是与汉国接壤的晋国大州,是汉晋成立后几十年里所谓“永康同盟”的见证者,但也是一个历史名地。   琮把永康城选作第一站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真正的目的是……永康城离他所在的地方比较近就是了。   很扯淡的理由,但也很真实。毕竟,这就是琮的真实想法。   永康城与元鼎城可以看成是一体的,因为这两座城池怎么看都像是对称的,不消说,自然永康城是大陆第四大城池。   琮已经不打算去神册院,也就不在意时间,因为在他的心里,不管时间长短,他终究是要成就大帝的。   而就在琮来到永康城的时候,大事发生了。   永康州内有一个小王国,是由晋国先皇分封出来的,是赵王司马子彝的封地。   就在琮到达永康城周围的时候,赵王司马子彝反叛,并且攻占了永康,兵锋直指晋国国都咸宁。   看着永康城那森严的戒备,琮大感头痛,虽说国战不允许高境界练气士参与,但这很显然是内乱的战争就没有任何的限制了。   就他现在这小身板,硬要进去还不立马就被杀了呀!   那该怎么办呢?   等等,他可是医师,要知道,在东方大陆上医师是一个多么稀有的行业。之所以稀有,是因为达到的条件苛刻,苛刻到一千万人里面不一定可以出现一位医师。   所以,琮有信心永康城里的大人物一定会接见自己。   他上前,对一个兵卒说道:“还烦通报一声,就说医师来访。”   琮并不懂什么医师访问该对下人说什么,就根据自己的理解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兵卒虽然有些不相信,但也不敢妄自否定,就对琮说道:“您且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说完,他已是消失不见。   “练气士?!”琮心中一惊,“应该是炼体境界,这司马子彝倒是不简单。”   不多时,一声猖狂的大笑就从城中传了出来,不过任谁都可以听出声音里的虚情假意:“大师在何处?我司马子彝之福!”   “大师不敢,只看小人!”琮说道,是人都可以听出他话语中的不满。   司马子彝脸色一沉,笑容一凝,但毕竟是有野望当皇帝的人,面皮功夫自然是修炼的高深异常。   “大师何出此言?”司马子彝笑吟吟的问道。   琮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围着他转了一圈,说道:“如果不进行治疗,你估计只有几年好活,准备料理后事吧。”   “你!”有人想要出头怒骂琮,却被司马子彝拦了下来。   司马子彝装出一副请教的模样,问道:“大师如果看得出来?”   “怀疑我吗?”琮眼睛眯起。   “不敢。”嘴上说着不敢,司马子彝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四肢无力,兴趣不起,头发脱落,视力下降,灵力运转困难,不知我说的可有错?”   司马子彝当即就变了脸色,刚要叫人把琮拿下,忽然想到琮的身份,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渴求道:“大师,救我!”   这时候司马子彝的话就有些诚意了。   “救你是没有问题,可你的诚意呢?”琮背过身去,问道。   “不知大师想要怎样的诚意?”司马子彝咬牙问道。   “你手里的所有关于练气士、炼药师以及医师的书籍。”琮说道,声音很平淡,可却有一种令人难以反抗的魔力。   “就这些?!”司马子彝原本坚定的心有些松懈了,就这点要求,看来对方并没有什么本事。   “你在怀疑我?!”琮冷哼一声,“你自己可以看一下,你有三十四个穴位都被堵塞了,如果不快点治疗,你就只能病入膏肓。”   这下司马子彝哪里还敢怀疑,把琮请入永康城,小心的伺候,虽然心里还是狠毒的谋划着。   却说司马子彝带着琮来到从前的州牧府,现在的赵王行宫(司马子彝早已经把自己看作是新的皇帝)。   一路上,司马子彝对待琮极是恭敬,仿佛是把琮当做了自己的长辈来对待,当然,他对待自己的长辈从来是面皮和善而心狠手辣。   不多时,已到了一处庭院,显然是经过了改造的,已经初具帝国皇帝行宫的规模。   “大师,且先到文华宫稍等。”司马子彝把琮请到一座豪华的宫殿内,让他坐到“龙床”上,自己却走了出去。   关上宫门,司马子彝对侍卫命令道:“看好他,他如果有事,朕为你们是问!”   “遵旨!”侍卫领旨,驻守在文华宫外。   司马子彝来到大殿,见他的大臣,说道:“此人身份,众爱卿可知?”   一人出列说道:“这人有些像是秦国天机侯农王宗,前年臣在秦国曾是偶遇了他。”   “哦?你仔细说来。”司马子彝有了些兴趣。   “两年前臣是在秦国沟通秦晋两国外事交流,到过西原城,偶然见了农王宗,那时候他还不是天机侯,不过已经是神龙大人。”那人说道。   “张爱卿这么说了,朕便是确定这医师不是农王宗!”司马子彝说道。   “还望陛下不吝赐教。”众大臣齐声请求,但已经有聪明人想到了。   “我一路上那般的低姿态,不过是试探下他的修为,却发现他只是凡人。”司马子彝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说道,“一介凡人竟然可以看出我的病症,想来是他自己的本事。这样看来,这人还是可以控制的。”   “陛下英明,晋国之福!”大臣们时刻不忘拍司马子彝的马屁。   司马子彝一笑,说道:“朕乃是真龙天子,不过,众爱卿之存在也是我晋国之福。”   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司马子彝屏退众大臣,然后与宫女侍卫一同前往文华宫。   琮坐在文华宫中,自然是不甘寂寞(咳咳),所以是四处打量,觉得这宫殿只合一个字:奢华!   忽然脚步声响起,有些杂乱,却是越来越响,想必正在接近文华宫。   琮缓缓站了起来,踱到文华宫里一副山水画前――这山水画是画圣唐国人吴道玄的《元日早行》――装作是在赏画。   司马子彝推门而入,看见琮,眼里飘过一丝讶异,然后笑道:“大师,竟是爱画?”   “只是觉得吴生之画,实在不凡,即便只是模仿,依然可以看出其中含义。”琮笑道。   “哦?不知大师如何看出这是一副临摹之作?”司马子彝有了些兴趣,问道。   “有些笔法,还是稚嫩。”琮答道,心里却在吐槽,真画是在阿爷手中,你这里的自然就是假画了,那还用说?   司马子彝对琮的身份更加确信了几分,他又问道:“不知大师何时可以为朕看病?”   琮眉头一挑,对司马子彝话里的“朕”很感兴趣,明明还没有得到承认,就已经开始自以为是皇帝了吗?这样的人,琮并不看好。   他说道:“为你看病,自然是何时都可以,只是,你只是想让我为你看病吗?”   “大师果然是聪慧之人。”司马子彝笑着笑着,表情开始阴冷起来,“你留下来,或者死!”   “好个赵王司马子彝!”琮不怒反笑,“怪不得敢于造反,你比起你死去的哥哥也是不遑多让啊!”   “大师何出此言?”司马子彝上前,那是一种俯视的眼神,一种看待自己臣民的眼神。   “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不同意呢?”琮笑着说道,并没有受到司马子彝威势的压迫。   “那有什么关系呢?”司马子彝也笑了起来,笑得非常欢快,也笑得非常无忌,是真正的不把琮放在眼里。   “永远不要小看一位医师!”司马子彝这时候离琮已经非常的近,近到琮拿出银针刺入司马子彝的身体中时他都没来得及反应。   “你……”司马子彝暴退,同时就要出手击杀琮,却见琮笑吟吟的看着他,心里多了顾虑,不敢出手。   “想要死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琮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哪怕对面是一个上善境界的练气士。   司马子彝生性多疑,更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当即弯腰,装出一副卑微的模样,如果琮不是历经磨难,很有可能就被他糊过去了。   “大师,有什么事需要小子的,尽管开口。”司马子彝满脸谄媚的笑容。   “想来当初你也是如此对待你的哥哥的吧。”琮有些感叹,对于晋国皇室有了一种不能说鄙视但是很看不起的态度。   他知道,像司马子彝这样的人在晋国司马氏中很多,而且一大部分都是被分封出来的王。   “你去把我要的东西运过来,我在这里等着。不要耍什么花招,现在只有我可以救你,别人,哪怕是医圣来了,也不行!”琮满怀信心,完全不怕司马子彝不听自己的。   司马子彝哪里敢怀疑,顿时好声好气的答应下来,出门后立即命令侍卫把他收藏的那些书籍全部抱了过来,然后挑选出来琮需要的。   “你们,把这些送到文华宫中。”司马子彝命令道。   皇宫侍卫最好的一点就是,他们心中虽然有疑惑,但并不会多问些什么。   不多时,所有的书籍就都被搬到了文华宫中。   司马子彝恭敬地向琮问道:“大师,够了吗?”   “暂时看来是够了。”琮还是淡然的表情,可眼睛里已经冒起了火焰,但被他很好的掩饰了。   司马子彝点点头,退出了文华宫,乘车到他许诺的的“丞相”的府邸。   丞相张巨先迎接司马子彝,把司马子彝迎入房屋之后隐藏的小茅屋。   关好屋门后,张巨先向司马子彝问道:“陛下,此来何事?”   “巨先,我们私下里还用这么拘谨吗?”司马子彝摇摇头,看来是改变不了张巨先的叫法了,“你应该知道今日我们遇见的那名医师,不瞒你说,他今日趁我不备,对我用毒,且这毒乃是他自己配备的,除他之外,无人可解。巨先,你怎么看?”   “他既然这么说,必然有着十足的把握,不然,凭他一个没有修为的医师,怎么敢现在还不离去?”张巨先分析道,“这样看来,他是有些真本事的,所以,陛下暂且忍耐。”   “可这要忍耐到什么时候?”司马子彝不想这样,想要能够不受制于琮的方法。   “且容巨先思考片刻。”张巨先告罪一声,踱步于茅屋内。不多时,他说道:“陛下,你看这名医师是否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我看他是不愿意枉死的。”司马子彝答道,疑惑的看着张巨先,心中隐隐多了分透彻,但还是看不明白。   “陛下想来已是知晓巨先计谋。”张巨先先是拍了司马子彝的马屁,然后才说到正事上,“他既然怕死,我们就以死相逼,想来他这样人物,必然是不肯把自己性命交代在这里的,到那个时候,情况不就在我们手中了吗?”   他的计谋初一听,似乎的确是这样的,还是很不错的,但是……   不说也罢,且看他们如何施行。   听了张巨先的话,司马子彝自然大喜,又是同张巨先好一番谋划,这才定下心来,准备对琮下手。   又说琮得了诸多的书,就窝在文华宫中半步不出,也不言语,也不书写,只是看。   他想要的,别人给不了,别人可以给他的,只是一些经验,而不是具体的措施,因为每个人与每个人都有不同。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忽然有侍卫来报:“大师,陛下和丞相在太玄殿等您。”   “我知道了。”琮淡淡的笑着,知道这必然是一次鸿门宴。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敢于闯一闯,毕竟他就是不服输的代名词。   我叫不服输,我为自己代言!   琮坐上帝王坐的玉辇,合眼等了一刻钟,到了所谓的太玄殿。   太玄殿高于其他宫殿,想必就是为了突出这里是皇帝处理奏章的地方。   琮下来玉辇,对侍卫说道:“你们下去吧,辛苦你们了。”   侍卫哪里见过这么好说话的贵族,当即千恩万谢,离开了太玄殿。   琮一步一步缓缓登上太玄殿的阶梯,当来到太玄殿殿门前的时候,殿门忽然开了,张巨先出现在门后。   琮显然已经预料到这一点,在任何人都休息不到的情况下,银针已经射入张巨先的身体,甚至张巨先自己都没有什么感觉。   他无声的笑了。   张巨先很好奇他为什么笑,但他认为没有必要和一个活不长久的人计较什么,也就没有问,只是说道:“张巨先早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我日前方才出师,你的话未免也太假。”琮摇摇头,脸上装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况且,你的主子都没有说话,你凭什么开口?”   “大师息怒,下臣不知好歹,还望大师见谅。”司马子彝连忙出来打圆场。   张巨先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拱了拱手,不再说话。   斗智斗勇,刚刚开始。 第254章   “且先入屋,在外面说话岂不自失身份?”司马子彝笑着把琮迎进太玄殿,然后竟然是要让琮高居皇位。   “这却使不得。”琮拒绝,坐于皇位右下方,张巨先坐于皇位左下方,而司马子彝似乎是不情愿的坐于皇位之上。   司马子彝满脸惭愧,说道:“小子不才,竟是在大师面前高居皇位,当真该死。”他说着该死却是没有一点动作。   “无妨。”琮哪里看不出司马子彝的装模作样,只是没有必要现在就挑明,“不知道司马子彝殿下要我过来所为何事?哦,还有张巨先先生。”   “说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张巨先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先是向司马子彝拜一拜,然后微笑着对琮说道:“只是陛下艳羡先生的实力,哦,当然是医术,所以特别在太玄殿摆下只有我们君臣三人的宴席,可见陛下对先生的敬重!”他把“陛下”“实力”“医术”“君臣”几个词语说得特别重,显然是故意的。   “原来如此。”琮淡然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轻轻抿了一口桌上的清茶,淡香缭绕,“好茶!”   “这是小子专门琮咸宁搞过来的新鲜宁湖凤华。”司马子彝笑道。   “殿下倒是有心了。”琮装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放下手中的茶,“宁湖凤华真正的滋味不知殿下知道几分?”   “还望大师赐教。”司马子彝说道,心中却不以为然,一个医师哪里有机会喝到只有各国皇室才有的宁湖凤华?   张巨先也是坐了回去,等着看好戏。   “这宁湖凤华最是清雅,附庸风雅的人绝难以品味,所以,这宁湖凤华最好是配上唐国革窑烧制的新革瓷小杯。”琮端起茶杯,侃侃而谈,“我看殿下这里备着的应该都是晋国特窑烧制的旧特瓷小杯,不配宁湖凤华。”   他淡淡开口,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宁湖凤华的知识全部说了出来,虽然并不全,但也够震撼司马子彝和张巨先的了。   要知道,琮认识李青萍后可是狠命的学习了许多贵族的知识,把杂学几乎接触了一遍,如果这都没有办法糊弄过去,琮只能承认自己见识浅薄。   然而,很显然,司马子彝和张巨先都是被琮震惊了,也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琮的背景,恐怕不简单。   这就让他们感到有点棘手,同时这也是琮的目的所在。   但司马子彝哪里肯善罢甘休,心里想的是,只有死人才不会透露出什么。   因此,他决定对琮下手。   可是,做这种事,要么神不知鬼不觉,要么就要有合适的理由。   司马子彝自信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所以,他就必须有下手的必要理由,而这个理由,由自己说了算。   “大师知识渊博,小子不及。”司马子彝感叹道,“果然是大师,果然没能难得住大师,我原本以为大师久居山林,要借这一番让大师知道些人间须知的东西,未曾料到大师竟是如此知晓,倒是小子莽撞了。”   “却也无妨。”琮摆摆手,一副超脱俗世的模样,“只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还在想着怎样的折磨我吧。”   “大师说笑了。”司马子彝头上冒出了冷汗,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张巨先也好不到哪里去,低下头,不让琮看见自己的面目表情。   “哦~我说笑?我可从来都不说笑!”琮站起来,“屏风后面的刀斧兵,你们还不出来?!殿门外也还有些练气士吧?我亲爱的殿下?”   “这都是误会,误会!”司马子彝连忙赔笑,他可不想死在琮的手上,“你们还不快出来给大师道歉!”   “误会吗?”琮在嘴里嚼着这个词语,眼神里满是讥讽,“你是怕死吧。”   十几个司马子彝培养出来的死士齐齐跪在琮的身前,道:“大人,此事乃是我们自作主张,与陛下无关!”   “哦~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你们?”琮把选择权交还给死士。   “愿以死谢罪!”   “那死吧。”琮毫不在意的说道,对上死士们意外和冷漠的眼神,眼睛里飘过戏谑的笑意。   死士们二话不说,拔刀自刎。   “好了,司马子彝殿下,张巨先先生,你们也可以上路了。”琮一挥手,空间一阵波动,激起司马子彝与张巨先身上的银针,于是,二人七窍流血,暴毙!   “这是你们自找的。”琮喃喃道,神情里并没有惭愧的存在。也对,如果不是司马子彝与张巨先妄图控制琮,哪里会引火烧身?   琮走出太玄殿,遮住刺眼的阳光,眼看向远处,白云悠悠,蓝天依旧,却在大殿中血腥不息。   他慢慢走下台阶,由中央大道走向宫门,一步一步,不徐不疾,倒是有医道大师的派头,侍卫宫女,无一敢拦。   不多时,宫门已在眼前,禁卫拦住他,问道:“大师这是哪里去?”他在司马子彝把琮请到行宫的时候见过琮。   “陛下需要一些东西,我去准备。”禁卫自然不疑有假,当即就把琮放出了行宫。   永康城,不可多留。   琮自是要快些离去,却不想这时候虚帝给他的玉佩起了反应。   “她在永康?!”琮发现玉佩并不像虚帝说的那么简单,这块玉佩还可以指示位置,虚帝妻子虞俟淑的位置。   “忠人之事!”琮一咬牙,决定先要完成虚帝交给他的任务,哪怕自己陷入危险。   这才是他。   他根据玉佩旋转的方向行走,而玉佩竟然越来越红,越来越热,似乎就要爆炸,直到琮看见了惊愕的虞俟淑。   玉佩飞起,扑入虞俟淑的怀中,仿佛是找到母亲的孩子。   “是你?!”果然,琮想的不错,虞俟淑就是他在掌山遇见的女子,那个绝色的女子。   虞俟淑收起眼中的讶异,向琮问道:“是她让你来的?”他脸上带着面纱,说话的时候吹动,面纱上似乎滚起波浪。   “没错,是他让我来找你。”琮点点头,自然知道虞俟淑嘴里的“他”是什么人。   “亏他还记得我。”虞俟淑自嘲的摇摇头,“他竟然还能想起来有我这么个人?不容易。”   话语里满是嘲讽,却又满含深情,有些矛盾,却又让人觉得分外合理。   “他很爱你。”琮的话一出口,虞俟淑身体一震,眼中竟然闪起泪光。   “你知道些什么?”虞俟淑不看琮,手却握紧了玉佩。   “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琮看了看四周不时射过来的目光,眉头一皱。   虞俟淑点点头,道:“跟我来。”   二人快步来到城外,躲进树林中。   琮说道:“你真不知道虚帝对你的感情吗?”   “他对我有什么感情呢?”虞俟淑摇摇头,可眼里的泪光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我不配……”   “哪里有什么配与不配?”琮对虞俟淑的话很不满,“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比另外一个人优越,从来没有听说大帝不可以与比他修为低的人相爱。就看你敢不敢!”   虞俟淑被他说的一愣,却也没有话语反驳。   “快些离开吧,我杀了司马子彝,留在这里是有危险的。”琮说道,就要离开。   听见这话,虞俟淑却是笑出了声:“你倒是说说自己会有何危险。”   “我杀了司马子彝,岂会无人想要杀我?你真是不明事理!”琮这时候感觉虞俟淑似乎脑子有问题,竟然连这些也不知道。   “司马子彝身为叛贼,如今已死,谁又肯自愿来帮他呢?就算肯来,哪个又敢明目张胆的来杀你?”虞俟淑笑着,走到琮身前,“即便是刺杀,他又该如何确定你的位置呢?所以说,你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危险。”   琮听完,尴尬一笑,挠挠头,明白了过来。   “那你现在去哪里?”琮向虞俟淑问道。   “我暂且跟着你,我想很快朝道就会来找我了。”虞俟淑靠近琮,笑着说道。   “……也只好如此了。”琮想了想,事实也是如此,也就答应下来。   “我们去哪儿?”琮想来喜欢尊重别人的意见,所以,他就向虞俟淑问道。   “随便了,”虞俟淑无所谓的笑了笑,“我看你身上没有灵力波动,想来是没有修炼,那么,你倒不如先是按照武者的方法来训练一下你自己。”   “这倒是个好办法。”琮略一思考就想通了关键,“可是,该怎么办呢?我是说,该怎么训练呢?”   “不是有我吗?”虞俟淑笑着,但为什么琮感觉那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那我们先离开永康吧。”琮对虞俟淑说道。   虞俟淑点点头,然后拉住琮的手臂,只是转眼就到了……不知道哪里。   这是一片山林,树木遮天蔽日,山脉绵延不绝,只是,这是哪里?   琮不知道,虞俟淑也不知道。   最好,虞俟淑好像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说:“就在这里训练吧。”   琮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同意了。   武者与练气士分开是在炼体境界之后。   炼体境界后,武者依旧炼体,而练气士就开始练气,即是说,武者由外而内,练气士由内而外。   琮原本已经是两次炼体,虞俟淑却要他走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这道路就是:以重压炼体魄,以攻击炼防御,以威势炼筋骨。   说起来只有十八个字,但是当琮真正开始训练的时候,才发现这十八个字到底是怎样的恐怖!   虞俟淑似乎完全知道琮到底掌握着怎样的术法,所以,她的训练都像是刻意安排的。   针对轩辕帝之剑三式,琮每日都需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拔剑、挥剑、收剑,尽最大努力去让这些动作变得流畅,直到自己筋疲力竭。   这属于“以重压炼体魄”中的一个环节。   针对农皇的千钧式、无缺式、帝身式三大身法,琮在经过剑三式的训练并且恢复以后,需要冲击一个瀑布。这瀑布水量之大简直超乎想象,琮现在猜想虞俟淑把他带到这里不是意外,是她故意为之。这瀑布,正合一句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同样属于“以重压炼体魄”的一个环节。   针对农皇的虚影式,琮在午饭过后必须在虞俟淑伪帝的气息之下坚持一个时辰,锻炼自己的灵魂。   虞俟淑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专门锻炼灵魂的功法,这是一个很大的缺陷,因此她现在就要为琮填补这个缺口。   这是“以威势炼筋骨”的一个环节。   而针对虚帝的那些术法,虞俟淑并没有提供具体的训练方法,因为虚帝的那些术法要求很深的“道悟”,也就是对大道的领悟。   五日后,清晨。   林雾刚刚散去,金黄色的阳光还有些柔弱,山林间却已经飘荡起一阵粗重的喘息,仿佛已经是到达了自己的极限。   这喘息声一经响起,竟然是没有一头野兽敢于靠近,隐隐有些惧怕。   “琮,继续!”虞俟淑的声音明明是很柔弱,却偏偏被琮听出了铁血的味道,倒也有趣。   “我明白!”琮继续拔剑、挥剑、收剑,他明明已经是很累了,可这一番动作下来,竟然是行云流水,没有丝毫阻塞之感,连虞俟淑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也是个好苗子。   虞俟淑暗暗想到。   待到终于筋疲力尽,琮才能停下来歇一口气,却不敢坐着,只能来回走动,连一口水也不敢喝。   不多时,疲劳感已经差不多退却,他看向虞俟淑,虞俟淑点点头。   两人一起来到一处瀑布脚下。   这瀑布……怎么说,大可灭城,绝对没有夸张。   其水势之汹涌,水量之澎湃,估计古今罕有。这般水量,差不多一年成湖,三年为海!   但是奇异的,瀑布之下只有一个水潭,堪堪容纳了瀑布的坠落,实在诡异非常。   “去吧。”二人谁也没有深究这里的奇异情况,只是把这里当做训练的场所。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看来。   琮踩着突出水面的巨石,注意着巨石上的青苔,防止自己滑倒。片刻后,轰鸣声再一次冲击他的耳膜,让他的耳朵出现了一阵的耳鸣。   他却豪气丛生。   “来吧。”他低声喃喃。   “来吧!”他高声呼喊。   这一刻,他的声音似乎都可以盖过瀑布的轰鸣。   他闯入瀑布之中,不停的被逼出,又不停的深入,同时不停的受伤,不停的流血。   但是,大帝路上,这都算不了什么。   毕竟,为了成就大帝,有的人可是死过了……   虞俟淑有些欣慰,也有些感叹。   大世,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晋国,咸宁。   “陛下,太后,赵王司马子彝反叛并且攻占永康城,是一大患,不治不可。”天宁殿中,一位大臣出列上奏。   “孤何尝不知?只是那司马子彝同汝南王司马子翼疑似伙同,一人东起,一人北起,咸宁实在腹背受敌。”太后垂帘听政,声音里听不出担忧,但她的心里想必是极度不安的。   “臣有一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东海王司马元超出列说道。   “但说无妨。”太后说道。   “方才臣收到快马来报,说是赵王司马子彝在永康被刺身亡,同时被刺的还有张巨先。”司马元超汇报道。   “当真?!”太后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兴奋,差点跳起来,但她的表面功夫还是比较到位的,所以也就没有被大臣们看出端倪。   “应该是错不了,毕竟是军国大事!”司马元超说道。   “如此甚好!”太后话语中终于带上了些许欣慰与激动,却并不明显,让司马元超有些失望。   “司马元超。”太后呼唤道。   “臣在。”司马元超连忙下拜。   “汝贵为太宰,今次让你去收复赵王领地,可有怨言?”太后下令道。   “臣不敢。为国尽忠,臣之荣幸。”司马元超回答道,只是他心中想的是什么却无人知晓。   “很好!”太后点点头,又呼唤其他大臣,直到布置好她所认为必须完成的任务。   “退朝。”太后宣布。   太后回到自己的寝宫,看着跟来的儿子,说道:“陛下,不是孤愿意坐在那里,而是不得不。你的父皇去的早,今是只留下我们两个面对强大的世家门阀,太过困难。孤想的是,再停一些时间,等一切安定下来,孤就把朝政还给你。”   “母后,朕知道。”十一岁的皇帝司马正度说道,“当今正是内忧外患之际,儿臣没有能力对抗那些世家大族,还需要母后出面,说来是儿臣亏欠母后的多。”   “我儿……”太后忽然间就热泪盈眶,“你放心,母后一定交还给你一个强盛的大晋!”   “母后,那朕先回宫了。”司马正度告退,太后坐在床上,眼里冒着寒光。   翌日,天宁殿。   “众卿,赵王司马子彝已经伏诛,司马子翼也已经四面楚歌,可是,就孤所知,河间王司马文载早已心生反叛,必以雷霆手段将其制服,方保咸宁无恙。”太后娓娓而言,“众卿以为如何?”   大殿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片刻后,司马元超出列说道:“太后,臣等都是知道河间王司马文载早有反叛之心,但毕竟是没有证据,想要控制他也没有个理由。”   “是吗?”太后点点头,“司马元超,安抚好永康后看来还要你作为御使前往河间王封地一趟,尽早解决这个麻烦。”   “敢不从命!”司马元超立即答应下来。   退朝后,有太监来报:“太后,齐王求见。”   “齐王?让他进来吧。”太后只是略一思索,就让齐王进来。   齐王司马景治,是先皇兄长的嫡长子,承袭了父亲的爵位。   司马景治走进太后的寝宫,拱手拜道:“臣参见太后。”   “免礼。”太后端坐上位,“赐座。”   “谢太后!”司马景治直起身,坐到一旁。   “不知齐王来找孤所为何事?”太后开门见山问道。   “首先是要看望太后,毕竟我父母双亡,和我父王同辈的只有叛贼和您……”司马景治还没有说完,太后打断他说道:“我不喜欢你说的这个并列。”   司马景治连忙起来告罪,太后说道:“无妨,哀家知道你是无心的。”   “谢太后!”司马景治拜过后才又坐回自己的座位。   “太后,我是来向您表达善意的。”他看了看周围的宫女。   “你们都下去吧。”太后向寝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下令。   太监和宫女退下后,太后向司马景治问道:“齐王,说吧。”   司马景治站起来说道:“我可以帮助你对付司马子翼和司马文载,但你也应该拿出相应的诚意来,不然……”话不说完,意思已经非常明确。   “只有齐王你一个吗?”太后问道。   “东海王司马元超不是很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吗?”司马景治嘲讽地看着太后。   “你!”太后忽然有些怒不可揭。   “好了,我就直说,不仅是我,CD王,长沙王,楚王都有这样的想法。”司马景治说道。   “他们?!”太后一惊。   “是不是对自己的地位有些担忧了呢?我亲爱的太后。”司马景治轻浮的笑道。   “你胆敢如此无礼!”太后更加愤怒。   “何必这么激动呢?”司马景治不以为意的一笑,“你还不是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丈夫,还气死了先皇吗?现在还勾搭上我的叔叔东海王司马元超,攻击倒是不浅!”   太后怒急攻心,竟是口中溢出了鲜血,不过她没有声张,司马景治更加不会说什么,太后寝宫就这么安静下来。   “我明白了。”太后这样对司马景治说。   “最好不过。”司马景治笑着离开了咸宁,但是,他离开的第二日就发生了一件改变晋国大势的事:河间王司马文载被刺身亡!   司马景治当然知道这和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可还是有不少的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让他很不爽。   回到自己的封地后,他先是询问了自己的盟友,也就是另外三王,但是敢在现在“出来玩”的,都是些心里深沉之辈,哪里会告知你真实情况,哪怕是盟友。   很快,在太后和东海王的运作之下,赵王司马子彝和河间王司马文载的封地收归国有,妻子流放,百变充公,基本上也就是所谓的抄家。   很快,齐王司马景治、CD王司马章度、长沙王司马士度、楚王司马彦度宣布拥护中央政府,正式对汝南王司马子翼宣战。   同时,太宰、东海王司马元超率领大军兵临晋国东境,准备与汝南王司马子翼交战。   就在局势快要明朗之刻,咸宁发生了一件惊天之事。   太后,崩! 第255章   当晋国暂停乱像终于稍稍止住了势头(不过谁都知道这只是一时的),也不知何方的山林里正传出野兽的怒吼。   山林之中,只见一个年轻人赤裸着上身,正奋力与一只猛虎拼杀,二者竟然是不相上下!   再细看那只斑斓猛虎,却发现它黄色的身上满是灰色的条纹,竟然是只魂虎。   这不是野兽,而是异兽!   怎么可能会有异兽的存在?异兽不是已经离开东方大陆了吗?莫非这里不是东方大陆?   琮不知道,虞俟淑也没有说。   “死吧!”琮怒吼一声,一拳砸下,破碎了魂虎的头骨。   魂虎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气,却又在临死之际进行反扑,企图杀死敌人的性命。   琮岂能让他得逞,低喝一声,掠地飞退,却仍是被魂虎激起的风波扫中,身上一痛,终是没有流血。   虞俟淑现出了身影,淡淡的说道:“魂虎是虎的变种之一,或者可以说,这个世界上任何的异兽都是野兽的变种,正因为如此,在命名的时候总是前面是变种之特征,如‘魂’,后面是变种前的种族,如‘虎’。魂虎是由帝枫命名的,但自从人类把异兽赶出东方大陆后,就没有人知道魂虎的妙用。”   “喂喂,我可是知道的。”很多天来,琮和虞俟淑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只要不提虞俟淑逼迫琮叫她姑姑的事,“我可是看完了帝枫的一整套十二本的《界之生灵初探》呢!在第十二本的第 九 章就有提到过魂虎,说的是魂虎身体内存在一种寄存所谓‘精神’的小水晶。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把那劳什子的‘精神’寄存在一个小水晶中?”   “看来姚枫还是没能给你们解释清楚。”虞俟淑摇摇头,说道,“其实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一种进化,当然,这是因为你并不熟悉姚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观点。总的来说,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好的活下来,所以,他们就成了这个样子。”   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可你要我猎杀魂虎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第一,锻炼你的实战能力;第二,锻炼你的体魄;第三,魂虎的精神水晶。”虞俟淑列出了三点理由。   琮忍不住吐槽道:“为什么我感觉其实第三个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想不到你的第六感竟然这么准!”虞俟淑故作惊讶。   “你总是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与虞俟淑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琮渐渐有些无力吐槽。   “你不是崇拜帝枫吗?怎么没有学会他的说话技巧?”虞俟淑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好了好了,赶快干我们该干的事。”琮举手表示自己投降,同时走向魂虎的尸体,“再不快点收拾尸体就会引来新的异兽了。”   “不是有你的吗?”虞俟淑看起来毫不在意,同时把一切都推给了琮。   “姑姑,亲爱的姑姑,可以过来帮个忙吗?”琮终于放下了自己的尊严,无奈地请求道。   “乖孩子。”虞俟淑笑了起来,袅袅婷婷走了过来,右手轻轻拂过,魂虎的尸体已经消失。   琮疑惑的看向虞俟淑,虞俟淑眼中突然有了愕然之色。   虞俟淑问道:“你不会不知道空间戒指,空间手镯等等东西吗?”   琮茫然地看着虞俟淑,摇摇头。   “好吧,看来我低估了你的无知。”虞俟淑感叹一声,“空间戒指、空间手镯等等东西是被朝道研究出来的,分为两种,一种是用一种叫做‘空间石’的材料制作,一种是被大帝赋予空间特性。我身上的是空间戒指,是朝道送给我的。”   “有什么用?”琮问道。   “空间戒指中视情况可以分为大中小三类。”虞俟淑介绍道,“小者最大有掌山那么大,中者最大有东方大陆这么大,大者,嗯,就我知道最大的包含一个宇宙。”   不过她说到宇宙时看见的是并没有多大感触的琮的无所谓的表情。   “好吧,我就当你是无知无畏好了。”虞俟淑竟然感到有些束手无策。   “第一次看到你吃瘪呢!”琮欢快的笑道。   “还不是因为你太笨!”虞俟淑毫不示弱的反击。   琮当然毫不意外的再一次跪了,脸上是一副“认命”的表情。   虞俟淑表示,只要他不偷不抢,呸!尊敬自己,自己完全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他一马。   当琮表明自己的决心之后,虞俟淑很大气的送给了琮一个小型空间戒指。   琮自然表现的是千恩万谢,恨不得来世做虞俟淑的仆人。   当然,之后他就把戒指带在了中指上,因为帝枫说过,竖起中指代表对对方的鄙视。   想到虞俟淑问自己戒指带到了哪里的时候自己把中指竖起来琮就是一脸的快慰,仿佛是高潮~迭起。   回到降临的地方后,虞俟淑把魂虎尸体放出来,对琮说道:“小水晶在它的脑袋里,很脆弱,小心些。”   “我知道了。”琮点点头,伸出手,竟然有了刀的韵味,慢慢划开了魂虎的头。   一个红色的小水晶渐渐显露出来,拿出来擦拭后,琮扭头向虞俟淑问道:“为什么会是红色的?”   “你以为会是透明的吗?”虞俟淑先是吐槽了几句,然后切入话题,“自然是魂虎的血液滋润了小水晶,造成小水晶呈现这种艳丽的红色。”   琮点点头,表示同意虞俟淑的这种说法。   他看着虞俟淑,摆出一副请教的模样,问道:“那么,姑姑,这个东西应该怎么用呢?”   “还记得我教给你的那些法决吗?”虞俟淑拨弄自己的头发的同时问道。   “当然是记得的,毕竟我可是还在修炼的。”琮回答道,对虞俟淑怀疑自己的行为能力的问题有些不满。   “很好。”虞俟淑表示很满意,之后,她对琮以命令的口气说道:“握住红色水晶,运转我教给你的锻炼精神的法决,感悟红色水晶中的能量。如果不想当废物,就努力把红色水晶中的能量吸收个干净。好了,你开始吧。”   出于对虞俟淑的信任,琮二话不说,直接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琮盘坐于地,默默运转虞俟淑教给他的《锻魂术》,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自己的肉体,单独的存在。   这时候,他明明是没有睁开眼,偏偏可以“看见”周围的一切,不包括虞俟淑。   他知道虞俟淑就在自己旁边,可他就是“看不见”虞俟淑的存在,实在怪异。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红色水晶上。   果然就如同虞俟淑所说的,单纯的拿着红色水晶根本感觉不到它有什么特殊,只有处在琮现在这种状态才能略窥一二。   该怎么办呢?琮问自己,但是他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尝试去接触。   于是,处于所谓的精神形态的琮把手伸向了他的肉体手中的红色水晶。   在接触到红色水晶的一霎那,一股猛烈的能量冲击出来,意欲吞噬琮的精神形态。   “找死!”琮眼中闪露寒光,想要动用自己的“力量”打败那股能量。   就在他出手的时候,他忽然发觉到,他现在不是肉体状态,而那股能量显然也不是,这就说明,根本没有办法凭借力量取胜。   就在他思考的空当,能量化作魂虎的模样,张开血盆大口,冲了上来。   只能拼了!   琮一咬牙,与魂虎战在了一处,只见一个神龙摆尾,一个降龙伏虎……好吧,这些都没有,只是我强行加上去的。   真实的情况是,琮的拳头不停的击打在魂虎身上,但魂虎剧烈的冲撞给琮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导致二者一时相持不下。   不知什么缘故,魂虎的身体一阵扭曲,竟然没有办法抵挡住琮的攻击,琮很怀疑是不是虞俟淑在外面帮他,但在他怀疑的同时并没有停下攻击,反而更加狂暴了。   最终,魂虎再一次不甘的倒下,化作精纯的能量,汇入琮的精神中。   琮感到一阵舒爽,不禁呻吟出声,却得到虞俟淑的一声呵斥:“你给我闭嘴!小家伙!”   琮这时候才有机体问虞俟淑他关心的问题:“姑姑,为什么我处于这种状态下看不见你呢?我明明是可以看到动物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虞俟淑忽然笑了起来,虽然有点作,“我和你们是不同的,就是说,我身体的构造与你们是不同的,也可以说,只要达到一定的境界,你也会成为我这样的构造。而这种构造其实也是一个拦路虎,很难突破。”   “为什么?”琮对于“很难突破”表示不解。   “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接触这些,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拯救自己。”虞俟淑说道。   “拯救自己?”琮更加迷惑了。   “没错。”虞俟淑的声音很坚决,就像是决定了什么,“你必须拯救自己,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爱的和爱你的人。”   “竟然是这么老套的理由。”琮不由得吐槽道。   “是不是很失望?”虞俟淑的声音在很合适的时间响起,“不过,这可是真的耶!”   “拜托,你对你的晚辈说话就这么的放荡吗?”琮对虞俟淑说话的语气十分不满。   “是吗?可我这不是放荡啊!”虞俟淑歪着头,表情是十分的可爱,可惜,琮看不见。   “好了好了,我要退出这个状态了。”琮这时候才意识到他现在的异常状态,“不过说回来,我为什么可以处在这个状态这么长时间?以前可是只有三分钟啊!”(好吧,原谅我的恶趣味)   “还不是你吸收了魂虎精神力量的缘故。”虞俟淑白了琮一眼,“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反应不过来!”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在和我战斗的时候魂虎会突然虚弱下去。”琮退出精神状态,坐到一旁,吃着虞俟淑做好的烤虎肉,味道还不错。   “当然是我……”看见琮一脸快要相信的表情,饶是虞俟淑这样的无脸(说到底就是不要脸)都没有办法继续欺骗下去,只好改口说道:“当然是我知道的了,那不过是魂虎没有了存活下来的肉体,不能源源不断的给它提供像你一样的精神力量,也就是说,在它死后,虽然它的精神还存在于红色水晶中,但是已经失去了从外界汲取力量的能力。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好像是懂了。”但琮只是懵懵懂懂的点点头,他是听懂了魂虎的精神状态会虚弱的原因,但是不理解为什么虞俟淑的改口让自己不舒服,“可是,你的改口……”   “琮儿,现在可还没有到休息的时候。”虞俟淑连忙打断他,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琮叹口气,幽怨的看了虞俟淑一眼,“走吧,今天我要一举……”   “一举什么?”虞俟淑迫不及待的问道。   “……”琮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大话可以说,不然,虞俟淑是会当真的。   “嗯……一举吃他个十头老虎!”说完,琮哈哈大笑,却没有发现虞俟淑眼中的亮光。   因此,当天晚上,琮被虞俟淑逼着吃了十头老虎,你没有看错,就是十头!   山中无甲子,悠然不知年。   在这般“悠然”的环境中,琮“快乐”的生活着。   感觉有点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味道了。   而在这个时候,夏天的晋国却仿佛进入了冬季。   太后的死刺激了东海王司马元超的神经,让他认为一定是汝南王司马子翼刺杀的,所以,东海王率领的中央政府军队与汝南王率领的汝南军队已经箭在弦上,战争一触即发。   而同意与中央政府同心合力对付汝南王司马子翼的四王全部按兵不动,并且齐王司马景治隐隐有攻陷咸宁的意思。   而河间王司马文载死后,虽然大部分军队都被司马元超编入中央政府军队中,但一些死忠在王处仲的领导下掀起了起义的大旗。   在这一切的背后,似乎还有一些大手,其中一只仔细看来应该来自晋国的南方――大唐。   大唐在建立的时候就说过,绝不会“明着”侵犯任何一个国家,所以,当大元忍受不了大唐的挑唆而对大唐宣战并且被打败以后,就没有国家敢于轻易给大唐发动国战的借口。   没错,所有国家都是伪善的,或者说,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而摆在所有统治者面前的是,统一大陆的利益将是无比的大,所以几乎所有统治者都在琢磨怎样统治世界,啊呸!是统一大陆,其中大唐做的最出色。   而在这时候,秦汉两国暂时停止了战争,开始了第一轮和谈。   因为现在战场上占有优势的是秦国,所以汉国丞相杨规九代表汉国来到秦国咸阳帝宫揽月宫进行和谈。   “陛下,我们这次是带着诚意来的,所以,希望你们不要提一些十分不合理的要求!”杨规九盘坐在地面上,放下手中的酒杯,高声抗议道。   “我们也是很认真的提出我们的要求。”胡钊说道,同时终于在杨规九身上出了一口被四大家欺负的恶气。   说真的,杨规九确实是在一点倒霉。   “可是,陛下,您要求我们交出一年的粮食生产中的三分之一这已经是很多了,但,”杨规九听多了一下,整顿一下语言,这才说道:“还要我们割让整个益州和大半个西荒,这我们确实无法接受。”   “你们必须接受!”胡钊说道,“我们的军队已经占领了大半个益州和一半豫州和冀州、燕州的一部分,而你们的军队只在西荒取得了一定的胜利,攻陷了我们的一个城池,所以,我们的和谈本来就是不平等的。杨规九丞相,明白了吗?”   杨规九沉默了。   胡钊说的没错,这是一次不平等的谈判,因为如果秦国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可以继续进攻,但是汉国却没有更多的精力接受秦国的攻势。   “陛下,我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杨规九说道。   “可以。”胡钊同意了杨规九的请求。   第二日,第二轮和谈开始。   “我们不能接受把益州和大部分西荒割让的条件。”杨规九说道,“我们可以割让其中的一部分地区给帝国。”   “你是在说笑话吗?”胡钊声音很冷,冷的让人浑身发颤,“如果战争继续下去,战胜国只能是我们秦国,而你们汉国必将成为我们秦国的附庸。我说这些你应该明白的。”   “陛下,我自然是明白的,但是,我可以用第三个条件改变你们的第二个条件。”杨规九自信的说道。   “你不妨说说。”胡钊听到杨规九的话,起了一定的兴趣。   “陛下……”杨规九轻轻叫了声胡钊。   “你们都退下!”胡钊把太监与宫女屏退,“说吧。”   “内奸。”杨规九说道,“你们的军队里有内奸!”   胡钊并没有马上反驳杨规九,而是想了想之后说道:“你说的不成立,如果我们的军队里面存在内奸,你们怎么可能不利用起来?”   “不是我们的。”杨规九笑着说道,“是别的国家的,你们南边那个。”   “明国?”胡钊看着杨规九。   “没错。”杨规九还是笑着。   “谁?”胡钊问道。   “罗。”杨规九没有多说,胡钊自然明白,或者说他身后的四大家自然明白。   最终经过几天的磋商,汉国接受了条件:第一、一年的粮食产量中的三分之一;第二、益州和西荒的二十六座城池。   不过,不幸的是,在回国的路上,杨规九被人暗杀致死。 第256章   杨规九是在汉国境内被暗杀的,被暗杀掉的包括随从官,但这个消息一时并没有传到秦汉两国皇宫,因为没有目击者。   在秦汉风暴暂息的时刻,晋国终于爆发了内乱。   东海王与汝南王交战,而齐王与成都王兵临咸宁城下,长沙王与楚王按兵不动,而东海王只好分兵驻守咸宁。与此同时,王处仲纠合起河间王与赵王的残兵,在晋国北方起义,刚刚收复的永康再次陷落。   晋国光熙州琅琊王封国琅琊城王宫   琅琊王司马子将对自己的儿子司马景文说道:“景文,先帝为你起这样一个名字你可知何故?”   “孩儿不知。”司马景文回答道。   “当年你出生后,先帝对你喜爱有加,把你抱进皇宫,由当今太后亲自扶养。”司马子将叹口气说道,“先帝早已经料到我晋国必有一难,并且这祸乱很大一部分是由外界引起的。孩儿,你现在应该也看到了,晋国可谓是兵锋四起,这难道仅仅是因为我们自己的问题?不,这背后还有很多国家的影子。”   “可是,为什么是我们国家?”司马景文疑惑的问道。   “因为我们国家有祸乱的基础。”司马子将深深叹口气,脸上带着苦笑,“汉国因为有帝彻的存在,所以成功实现了削弱封国实力的目的,但我们国家并没有这样一位皇帝的出现,哪怕是先帝这样一位胸怀大志的皇帝,却屈辱的葬身与世家封国的争斗中。可悲!”   “可是,不是说先帝是……”司马景文看起来有些激动,站起来,看着自己的父亲。   “是的,我们对外宣称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黜’,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司马子将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我知道现在我这样实在不像是一名王者,可我完全忍受不了那些家伙的颠倒黑白。我是先帝的亲弟弟,小时候是我们两个最亲,然而,现在他死了,我却没有办法帮他报仇!”   “父王,这不是您的错。”司马景文劝说道,“父王,您说的那些家伙都是些什么人?先帝已经驾崩了,可是,我们还活着!”   司马子将抬起头,痛苦的脸上有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说道:“没错,我们还活着,我们还可以报仇,我们还可以帮他守住晋国。”   司马景文脸上冒出笑容。   司马子将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些家伙包括河间王司马文载、汝南王司马子翼、赵王司马子彝以及现在齐王司马景治的父亲、成都王司马章度的父亲、长沙王司马士度的父亲、楚王司马彦度的父亲,一共七位王者。”   “原来如此。”司马景治点点头,“是先帝需要动他们的封国了吗?”   司马子将回答道:“没错。先帝是要效仿汉国孝武大帝彻,结果七王汇合到一起,商量如何应对。当时他们也邀请了我和东海王司马元超,但我们两个都没有去。”   司马景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司马子将拦住了:“听我说完。先帝当时应该已经是知道了,但由于我和东海王都被控制了,所以没有能力报告具体的情况给先帝。于是,先帝在当时给你起名叫做景文,为什么?因为他想要实现,最起码汉国文景之治那样的成就――他其实很想搞一个贞观之治,但他还没有登台,就落幕了。七王逼宫,最后用刺客刺杀了先帝,并且对外宣称先帝是‘暴毙’。可笑,可笑!”   “父王。”司马景文轻声叫了自己父亲一声,“父王,我们还有机会替先帝报仇。”   “没错,吾儿说得对,我们还有机会。”司马子将安静下来,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前两天司马元超派人来探我的口风,想看看我是不是投靠他们了。我就隐秘的告诉司马元超,我永远是忠于皇室的。你看,现在司马元超在永嘉与汝南王司马子翼对抗,而齐王司马景治从永宁进逼咸宁,CD王司马章度从太安进逼咸宁,长沙王司马士度在建武、楚王司马彦度在永平,处于观望状态,王处仲叛贼纠合司马文载和司马子彝的残兵,割据永康。而我们处于光熙,被永安、建武、永兴、永嘉包围,很难突围出去,这种情形下,我们必须想出一个稳妥的办法。”   “为何不与东海王夾击司马子翼?”司马景文问道。   “景文,如果我们出兵攻击司马子翼,那么封国虚弱,就会被司马士度趁虚而入。”司马子将解释道,“如果我们选择从永安救援咸宁,司马士度完全可以切断我们与封国的联系,进而把我们围困在咸宁。”   司马景治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出兵,但是很难出兵,是这样吧,父王?”   司马子将欣慰的看了眼司马景文,说道:“是的,没错,事实就是这样。我们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其实是由一个女人造成的。”   “谁?”司马景文问道。   “太后。”司马子将回答。   “可她不是已经驾崩了吗?”司马景文不是特别明白。   “正是因为她的驾崩,司马景治、司马章度、司马士度、司马彦度才会选择背叛皇室。”司马子将说道,“如果太后可以活到东海王打败汝南王,我们就可以顺利出兵,到时候,形势就要与现在不同,对我们将有利。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太后已经驾崩了,而且是被人刺杀的,目前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所以现在朝堂上是剩下了十余岁的新皇?”司马景文感觉现在的局势已经糟糕到了极点,“我可是非常担心他的安危。”   “不用担心。”司马子将劝慰道。   司马景文奇怪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   “东海王早已经把自己的护卫送回了皇宫保护新皇。”司马子将解释道,“先帝驾崩后,皇宫侍卫就被七王换了,所以没有什么战斗力,这才引起太后的悲剧,而现在有了东海王的护卫,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司马景文点点头,表示知晓。   让我们把视线转向晋国永嘉州介城县府。   司马元超看着地图,眉头深皱。他说道:“这么说,琅琊王是可以出兵,但很难出兵。”   “没错。”军师王茂宏说道,“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离开光熙,除非直接去攻打建武的长沙王司马士度。”   “不行。”司马元超摇摇头,“不能让他们直接去攻打司马士度,一旦他们攻打,那么他们就会陷入很多王者的合攻中,恐怕自身不保。”   “没错。”王茂宏点点头。   “那有没有别的办法让他们可以突出光熙?”司马元超向王茂宏问道。   “闪攻加刺杀。”王茂宏回答道。   “闪攻加刺杀?”另一个地方,司马子将看着自己的丞相谢安石,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谢安石点点头,解释道:“镇守长沙王司马士度东南边境的是大将桓符子。大王,您对桓符子有怎样的了解。”   “桓符子?”司马子将搜寻了自己的记忆,然后说道:“我记得桓符子是一个不甘居于人下的人,记得他的统帅能力也很厉害。仅此而已。”   “那么大王,一个有野心不甘居于人下的人,怎么可能会甘心只是帮助长沙王镇守边境呢?”谢安石反问道。   “话是没错……”司马子将还是没有理解谢安石到底想要说什么。   谢安石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可要好好利用了。”   一夜不眠。   早晨,司马景文登上王宫的祈天台,对身后的谢幼度说道:“我很讨厌战争。”   “没有人会喜欢他的,殿下。”谢幼度回答道,“我也不喜欢,但有时候他就是会不断的出现,出现,再出现,根本是没有停止的时候。”   “是啊。有时候我就想,我为什么就是生在了王室呢?”司马景文苦笑道,“我一直很不喜欢‘殿下’这个称呼,我就喜欢先帝称呼我说‘小家伙’,只有那样的称呼才是完美的。”   “您说的这些,有些是让普通人厌恶的,有的是让普通人艳羡的。”谢幼度说道,“很多人遗憾自己没有生在帝王家,暗自长吁短叹。”   “其实我觉得明国那位大家说的没错,人人都可以当皇帝,不管出身。”司马景文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说道,“那该是个多么美好的时代!”   “但那样的时代是不存在的。”谢幼度说道,“人的欲望是没有办法抑制的,所以,一旦有人当上皇帝,很难不传给自己的后代。”   “先生说的没错,我也知道这些,我只是想要发些牢骚。辛苦先生了。”司马景文说道,向谢幼度鞠躬。   谢幼度侧身避开,道:“幼度不敢。”   “走吧。”司马景文没有了兴致,对谢幼度说道,朝紫跃楼走去。   谢幼度连忙跟上。   紫跃楼其实应该叫做梓月楼,是帝枫怀念林梓月而建下的,却因为后人的误解叫错了名字,但也就将错就错了。   司马景文和谢幼度慢慢攀登着紫跃楼,都没有说话。   登楼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紫跃楼中,不多时,已经是到了顶层。   看着阳光喷薄而出,司马景文挡住双眼,然后回头对谢幼度说:“我决定了。”   谢幼度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第257章   琮静静地看着虞俟淑,问道:“我到底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   “现在就可以啊。”虞俟淑笑着说道,“我又没拦着你。”   “真的?”琮还是表示怀疑,对虞俟淑的话十分的不信任。虽然他知道虞俟淑人还是不错的,但她的话实在是太不可信。   “哎呀,你怀疑什么,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虞俟淑看见琮怀疑的表情,嘴一撇,转过脸去。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琮就选择姑且相信她。   于是,琮起身,走向山林之外。   琮在山林生活的这段时间,让他对《东方史·异兽记》很不满。《异兽记》里面说,一般在一片山林里来说,越靠近中央部分异兽的力量越强大。结果琮在这里生活的这么些日子里发现,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异兽的强大程度是看那片地区所含有的物资的,说的直白点,哪里的灵气浓、水好喝等等,哪里的异兽就强大,跟什么中央、边缘没一毛钱关系。   而让琮更为无语的是,他竟然在山林里遇到了一头狮种的变种,也就是狮种异兽。他就不明白了,好好的草原猛兽,怎么变种后就来山林里跟老虎争夺山大王了?这瞎凑什么热闹!   琮看起来是大大咧咧的,其实异常的小心,这座充满了异兽的山脉里,实在太过危险,如果不是有虞俟淑存在,琮相信,自己在这里活不了三天!   轰!   怒吼声混合着土地破裂声在山林里传播开来,同时掀起了一阵风暴,吹折了无数的树木。   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声,似乎是在告诫,由此山林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琮抹去头上的冷汗,长出一口气,对这片未知的山林更加的敬畏。   这帮恐怖的存在!   然而,恐惧永远压不住琮的勇气,所以,琮只是稍一停顿就再次前进,不做太多太多停留。   根据琮这些天的观察,琮总结出一个规律,在这片山林里,各个异兽都有自己的“合法”领域,这个领域属于这名异兽后,就不允许其他异兽在此处狩猎,倒是可以进行短暂的停留。   知晓这一点的琮把握住机会,在山林里快速的穿梭,甚至对一些可以危及他的生命的异兽视而不见,保持着自己的速度。   忽然,一只形似雕的异兽从天而落,挡住了琮的去路。   是火雕!   “我只是借路,并没有别的意思。”琮警戒的看着火雕,说道。   一般来说,异兽都可以听得懂人类的话语。   “小家伙,你想要借路我没有意见,可你不能没有表示啊。”火雕竟然口吐人言,眼中满是名为“奸诈”的亮光。   这是一头不好惹的异兽,修为恐怖。   “那不知你想要什么表示?”琮不卑不亢的问道。   “你表现的很不错,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你会不会也让我满意。”火雕声音中带着欣慰,仿佛大人欢喜于自己孩子的行为,“我想要的,是那个女人!”   琮心中一惊,表面却是波澜不起,问道:“你要她做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让她过来交给我。”火雕颇有些高傲的说道。   “如此啊。”琮点点头,然后淡然的看着火雕,“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火雕一愣,可以明显看见它的头部僵硬了一下,随后声音里就带上了疯狂与愤怒:“那你就死吧!”   “我听见你的回答可是很高兴呢,琮君。”虞俟淑遥遥传来,下一瞬间,她已经出现在琮旁边,歪头看着琮。   “拜托,现在你的面前有一个可以威胁我的性命的大家伙,况且,你是我的姑姑好吗!”琮已经快要无力吐槽了。   “好吧。”虞俟淑立正,然后任谁都可以看出来她是十分做作的猛一挥手,之后,毫不意外,火雕就消失了。   “……”看着似乎是在收工运气的虞俟淑,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憋出了一句话:“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别让人等的太久。”   虞俟淑装出一副明显就是装出来的要哭的表情,带着哭腔说道:“你竟然嫌弃姑姑,你竟然嫌弃姑姑……”   “好了好了,我还要去山林的边缘呢。”琮受不了了,只好找一个理由,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还有叹息中的话语:“真是人心不古啊……”   “人心不古是该这么用的吗?”琮也不回头,只是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啊咧,人心不古不是形容你这样的人的吗?”虞俟淑跟上来,看着琮的侧脸,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问道。   琮再一次败北,举起手,用更加无奈的口气说道:“好吧,我就是属于人心不古的那一部分人。”   然后,他好奇的问道:“姑姑,你是这样对其他人说话的吗?”   “怎么?测试一下你在我心里是不是独一无二的?要知道……”虞俟淑还没有说完就被琮打断。   琮说道:“好的好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想问的想必姑姑你也知道,那么,姑姑,能不能请您,嗯,正经一点?”   虞俟淑撅起嘴,好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过了片刻,她说道:“好了,我承认,你不是独一无二的,我对很多比我小的人都这样说话。”   “那么,姑父他受得了吗?”琮饶有兴趣的问道,并且盯着虞俟淑的眼睛――尽管这样很失礼。   “当然受得了。”虞俟淑说道,“我再和你们说笑也没有和他开得大啊,毕竟,他可是我的夫君呢。不不不,我一直叫他陛下。”   “我想他不是皇帝吧。”琮对虞俟淑的认识更进一步。   “当然不是,不!”虞俟淑纠结地说道,“他是!可他好像又不是……”   “好!我知道了!”琮打断虞俟淑的纠结,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   “这样啊,我还想多说些什么呢。”虞俟淑说着,拍了拍琮的肩头,“你可要努力,娶一个像姑姑这样的女人才最好啊。”   琮懒得反驳她,就任由她念叨她这样的女人的好处――虽然琮是暂时体会不到她说的那种乐趣,也许杨朝道已经好好领悟过了。   在虞俟淑的陪同下,很快琮就到了山林边缘――这应该都是虞俟淑出手的缘故。   出乎琮的预料,山林边缘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反而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洋,碧波万顷的海洋。   然后他机智又果断的向虞俟淑问道:“这是哪里?”   “你应该知道青古以来人类对大洋的探索吧?”虞俟淑问道。   “当然。”琮说道。   当然是青古以来的探索了,没有创造新大陆的皇者会愚蠢的暴露新大陆的秘密。   “那么,你说说人类都探索到了什么。”虞俟淑对琮要求到,其实也说不上是要求,还是一种平常的语气。   琮回想了一下,说道:“只有海水和海水尽头的迷雾。”   “那为什么会有这座岛屿?没错,这是一座岛屿,而不是你想的什么海岸。”虞俟淑说道。   我又没说我想的是海岸。琮暗自吐槽了一声,随后开始思考虞俟淑的问题,马上,他想到了答案:“这里,是,是,迷雾的另一边?!”   “你很聪明。”虞俟淑笑道。   “那么这里有什么?”琮沉默了一段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就向虞俟淑问道。   “废弃的大陆,青古以前真正的大陆!”虞俟淑说道,“秘密,宝藏,还有无尽的杀机!”   “这里是不是诞生了新的文明?”琮向虞俟淑问道。   “不愧是让他们都看上的人物,果然不简单。”虞俟淑真实的惊叹一声,“没错,这里有新的文明,你猜猜是什么。”   说完,她饶有兴致看着思考中的琮。   不久之后,琮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好接受虞俟淑的嘲讽。   他说道:“我的答案是,这里是仙界!”   他闭上了眼,但是想象中的嘲讽并没有出现,于是他睁开了眼,疑惑的看向虞俟淑,却看见了脸上满是惊愕的女子。   “我知道我说的很……”琮低着头,还没有说完,被虞俟淑按住了肩膀。   她说:“告诉我你是猜的,对吗?你是猜的,对吗?”   难道说……   琮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惊喜:“如果是真的话,我可以明确的说,我不是猜的。根据迷雾、两个大陆、新的文明、这边的异兽、仙人等等有限的证据,我大胆的推测,这边就是仙界。最重要的是,我到过仙界的禁地,熟悉那里的灵气浓度。”他长出一口气,“没错,就是这个浓度,绝对没错!”   “好吧好吧,实话实说,这里确实就是你们说的仙界。”虞俟淑看着处于兴奋状态的琮,笑着说道,“这里就是你们渴望到达的仙界。”   “其实《东方史》里就有很明显的信息不是吗?”琮眯着眼睛笑着说道,“虚帝虚影降临的时候说过,始祖帝存在的时代仙神什么的十分普遍,那么,我们那边显然是不满足的,那就只会是原来的大陆了,也就是这里,不是这样吗?”   “那不能是仙神们把灵气利用的太多,导致大陆上的灵气不足以支持仙神的存在吗?”虞俟淑问道。   “不可能的。”琮笑着说道,“且先不说为什么仙神不去仙界而留在人界还有大帝为什么要在人界封帝这些问题,就说帝枫的所谓‘灵气守恒定律’就足以驳斥你的观点。”(和能量守恒定律差不多,就是灵气进入仙神体内,在仙神陨落之后,灵气还可以释放入界面之中。其实,这是不考虑其他元素影响的情况,比如说,灵气经过一次利用就没有办法二次利用这种问题,当然这不会发生在本文中。)   真是意外。 第258章   “那这是个什么地方?”琮向虞俟淑问道,他看向四周,并没有看见迷雾,想来这里不是边界之处。   “这里是天久海中部的荒岛,当然,这个‘荒’是相对于人类来说的。”虞俟淑解释道。   “为什么会想到让我来这里?”琮问道。   “因为这里适合你。”虞俟淑说道,“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受到影响。”   “什么影响?”琮不解,疑惑的看着虞俟淑,问道。   “你当初是救过一个小姑娘吧。”虞俟淑看着琮,语气甚是笃定。   “没错。”琮也就干脆的承认了。   “好啊,竟然有了小女人就忘了姑姑,姑姑好伤心。”虞俟淑又开启了无良状态,捂住自己的脸。   “那个,姑姑,正事要紧。”琮一拍自己的额头,却还是强行劝说。   虞俟淑“眼泪汪汪”的抬起头,然后“抽噎”着说道:“也好。也就给你说一下。”她的表情瞬间就严肃起来,“有没有一个人拦你?”   琮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怎么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叫科索。”虞俟淑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琮变了脸色,禁不住问道:“琮儿,你怎么了?”   “他是我放出来的。”琮脸色难看,说道,“如果不是他,就不会有后续的这些事。”   “你把他放出来的?详细情形呢,给我说一下。”虞俟淑皱起眉头,对琮说道。   琮就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并且告诉了虞俟淑接下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和你无关。”听完琮的话,虞俟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没错,与你无关。科索迟早是要出来的,他缺少的是一个契机,了解这个世界的契机。”   “他从我身上都能了解到什么?”琮急急忙忙的问道。   “这个世界的灵气浓度和……时代。”虞俟淑解释道,“每个时代的人身上的印记是不同的,处于青古的人很明显的带有帝枫的印记,比如说,修炼方式。”虞俟淑顿了一下,“青古时期的人是效仿帝枫那样修炼的,但进入这个时代以后,修炼方式与之前就有些似是而非了。”   “原来如此。”琮点点头,表示理解,“所以,离大帝存在越近的时代,修炼方式与大帝的修炼方式越相近,也就是说,这种修炼方式是能够看到结果的,而全新的,或者说更改过的修炼方式就不知道最终能够练成个什么样子。所以,科索从我身上看出来这个世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大帝修炼的方法了,换句话说,就是很久没有出现大帝了,因此,他选择出世。姑姑,我说的对吗?”   “你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没错,你说的完全正确。”虞俟淑温柔的看着琮,“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思考的,竟然可以想到这些。”   “没什么了。”琮竟然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是我师兄说我必须背负起一些责任,所以也就自然而然习惯了深层次的‘解剖’一些问题。”   “你师兄是?”虞俟淑偏头问道,模样煞是可爱。   “你连我救了一个小姑娘都知道,竟然不知道我师兄是谁?”琮很不能理解,却忽然想到虚帝交给自己的玉佩,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迷惑,“你是怎样不引起玉佩反应的?”   “可恶的小鬼头!”虞俟淑妩媚的白了琮一眼,伸手在琮头上敲了一下,“你可还没有回答姑姑的问题,这可是不好的习惯。”   “我又不是小孩子。”琮拨开虞俟淑的玉手,吐槽道。   “可你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呢!”虞俟淑再次开启嘲讽模式,毫不留情。   “好吧,我认输。”琮举手投降,“跟你在一起我都不知道投降多少次了……”琮默默叹息,“我的师兄叫做公孙,我的师父叫做农介之。”   虞俟淑看向琮的眼睛里竟然带上了一丝惊异,还真是不容易。   她有些激动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有必要骗你吗?”琮看上去有点不悦,“再说了,这很惊异吗?”   “这难道不惊异吗?”虞俟淑反问。   “好吧,这确实很惊异。”琮很无奈的同意了虞俟淑的观点,“但是,这发生在我身上难道你不觉得很正常吗?毕竟……”   “毕竟我可是被大帝看中的人。”虞俟淑模仿琮的语气和神态说出了这一番话,还有点小可爱。   “没错。”结果琮瞬间对她表示赞同,然后就是无比的尴尬状态。   “咳咳。”琮干咳两声,打破寂静,问道:“现在我想知道的是,我还怎么回去?你不会负责把我送回去吧?”   “那你就听我说完。”见琮表示同意后,虞俟淑整理下语言,道:“很长时间里,人们认为黑暗里诞生的只是那些天地灵姥之类的东西,可惜,到幽暗丛林出现的时候,人们发现了异常,因为,幽暗丛林其实说来并没有为祸人间,只是杀死了原本生活在那个地区的人类,之后再无行动。   真正的情况是,黑暗里孕育了,不,应该说滋润了我们世界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敌人,就是魔皇、科索之属。魔皇和科索等人的实力的确是弱于荒皇、思大帝、无名皇他们的,但是,有别的异界帝皇在外面拖住他们。   在荒皇他们被拖住的时候,魔皇与科索等人联合起来展开召唤异界皇者以及众皇之皇的大阵。异界的众皇之皇是不敌我们的荒皇、思大帝、无名皇、混沌皇、虚空皇等人的,但耐不住他们人多。说来我们拥有众皇之皇十位,而异界――这万界的联合造就了数以百计的众皇之皇,导致了思大帝的身化界门。   然而,上一次的战争本来我们是可以战胜的,但由于我们的任务,或者说是责任,我们分出来一大批皇者进行另一种作战。最后,惨胜!魔皇还有科索等人没有被杀,仅仅是被封印,随着时间的消磨以及皇者的陨落,封印渐渐松动,魔皇与科索等人再次出世。   出世之后,他们封印了凡界,也就是你生活的那个地方,使之联系不到外界――这外界就包括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你听明白多少?”   “嗯……差不多都明白了。”琮说道。   他皱起眉头,作沉思状,又抬头问道:“如此,我是该怎样回去?不会是让我自己回去吧?!我可不认为历史上那些硬闯的人都成功了!”   “当然……不可能!”虞俟淑调笑道,“就你那小身板,怎么可能穿越荒皇他们创造的迷雾?没有荒皇那样的实力就别妄想!你那个句子很不好,你应该说:‘我可认为历史上那些硬闯的人都没有成功’才对。”   “所以说,你准备把我送回去?”琮满怀希冀的看着虞俟淑。   “我只把你送过去迷雾,但过去之后你会在海洋中,所以,从海洋到陆地这一段距离就需要你自己来走,哦,不,也许你是游的。”   看见琮难看的脸色,虞俟淑的心情莫名的好了几分,便多说了几缕:“我还要提醒你,海洋中可是有大量的异兽呢!据说还有大帝实际的存在呢!”   琮瞬间感觉世界灰暗了,生活再也没有了希望。   不过,轻言放弃不是他的性格,因此,他决定,龙潭虎穴,也要闯他一闯!   世上本没有乐土,但内心自在,自成一方乐国。   琮如是。   虚帝说过:“无畏风尘,静待花开。”却不知他的静待,是天下的血腥涌起。   虞俟淑看见他这个样子,忽然笑了,笑得很美。   她对琮说:“空谈者末路,空想者穷途,唯吾行者,方达远处。”   琮蓦然而惊,竟是不知为何喃喃道:“专于术,极于情,致于道……”   却忽然传来大帝的声音:“   在社会之磨盘下   圆滑了多少人   固执已是个   太无奈的词语   难寻   但我执于自己   粉身碎骨   也要走下去   不为功名   只因为   我爱过、恨过、绝望过   所以更想   更想执着把自己燃烧   面对着人们的冷眼   纵便苦笑   纵便千夫所指   纵便泪被自己吞下   也依旧执   顽固也罢   执   到天涯”   一语终了,琮多有所悟,只是修为尚低,暂不见成效。   他望天谢道:“谢大帝指导!”   “曾有人传我《执者传》一文,今已无用,便与你吧。”   琮又是道谢。 第259章   “老疯子,你说我见了她我说什么?”虚帝向帝枫问道,同时“搔首弄姿”。   “你就说‘臭婆娘,我可想死你了’!”帝枫大笑道。   “姚枫!”虚帝停下自己的动作,恼怒的等着帝枫。   “好吧好吧。”帝枫大笑,然后沉思,最后说:“   没有你的世界,叫孤单   而我溺于其中,只有黑暗   像孩子迷失了回家的路,像绝望之人看不到明天,像已经风烛残年   用血写下希望,又用泪冲干   可你为什么让我忘了你,忘了我们的昨天   难道让我们的从前,就这么消散   我不会忘记,也永远记得,那些沧海桑田、海枯石烂   我爱你,毕竟与你无关”   “这个好,就这个!”虚帝马上打破了帝枫营造的氛围,高声说道。   “你激动什么?我还没说给你呢!”帝枫皱眉,“不悦”的说道。   “哎呀,疯子,你说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看……”虚帝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看什么看,就是不给!”帝枫就是不松口。   混沌皇这时候插进来说道:“老道,我们这里又没有老疯子他们那里的版权纠纷和打官司,所以,你想用就赶紧去用啊,磨蹭什么!”   然后帝枫与虚帝就都无语了,再之后,虚帝就消失不见了。   “姚梓,你是叫姚梓吧……”帝枫盯着混沌皇,眼中闪着可怕的黑色光芒,“说好的建国后不许成精,你怎么还是违反规定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混沌皇一副被吓到的表情,连连向后退去。   “你给我少来!你可是如果我的世界的,还在那里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还,还……”帝枫有点不想说出接下来的话,“还勾搭小姑娘,还是我们姚家的后人,你还要你的老脸不要!”   “等等,我们刚才讨论的是版权问题。”   “滚!”   让我们抛开两位皇者的口水战争,转而把视线投向已经到达仙界的虚帝和留在仙界的虞俟淑。   当琮陷入《执者传》中不可自拔的时候,虚帝悄悄来到了虞俟淑身后。   虞俟淑完全没有感觉到虚帝的存在,而是抬头看着天,像是在思念什么人。(好吧,我们都知道是虚帝)   虚帝念出从帝枫那里学来的话语,上前一步,双臂环住虞俟淑的腰,声音温柔无比。   虞俟淑太过熟悉这个味道,所以流着眼泪把头放在虚帝的肩膀上,看着虚帝的侧脸,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还得等一些时间才会来找我呢……”   虚帝想要伸手抹去虞俟淑脸上的泪痕,手却被虞俟淑握住,然后,他就反握住虞俟淑的手,一低头,正好吻在虞俟淑的额头。   虞俟淑的脸上爬上红晕,抬起头,与虚帝接吻。两人都闭上了双眼,而虚帝更是把这一方天地与外界隔离开。   他却是忘了,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琮是想要领悟大帝赋予《执者传》的力量,可惜他的实力和道悟都没有能力达到传承那股力量的程度,所以,在感悟一番一定的提升了自己的道悟后,他睁开了双眼。   没想到,他睁开看到的第一幕不是虞俟淑的笑脸而是虞俟淑与虚帝之间的“激情大戏”,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大戏,仅仅是有些激情罢了。   他当然不会破坏虚帝与爱妻的好戏,虽然看起来的确是不错的,但他还是决定退入山林中。   却不想他的动作在大帝的注意力下不啻于一声雷鸣。   所以虚帝马上抱进虞俟淑,进入戒备状态,却只是看见了一脸尴尬笑容的琮。   “是你这家伙?!”虚帝顿时没好气的看着琮。   琮摸摸自己的鼻头,无辜地说道:“又是怨不得我,你不用管我就是了,偏偏要戒备!”   “你不能不动吗?!”虚帝说完,忽然有些后悔了。   “明白了。”琮点点头,然后用一副天然纯良的表情问道:“你们……要不要继续?”   “我杀了你!”虚帝头上青筋暴露,惊得琮连连后退。   “好了,别闹了!”虞俟淑白了他们一眼,“你看你们这一大一小,就不能消停。朝道你也真是的,都是大帝了,还跟他一般计较。”   “你听他的话多气人!”虚帝还是气不能消,“他看了我也就认了,可他后来的话,你们要不要继续,这……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要我,我肯定说不出来!”   忽然,虚帝脸上挂起不怀好意的笑容,温柔的说道:“琮儿,我要把你的事告诉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可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的父亲是谁?”听见虚帝的话,虞俟淑一愣,然后下意识的问道。   “他的父亲啊……”虚帝故意卖个关子,随后悄悄在虞俟淑耳边说出了一个名字,瞬间虞俟淑脸上就带上了对琮的怜悯。   琮一头雾水,但看虞俟淑和虚帝的表情也可以看出来的,他的老爹一定是一个不好惹的人,而且,说不定现在就有什么地方触怒了他。   为什么这么以为?不见虞俟淑和虚帝脸上怜悯的笑容。   “你到底告不告诉我?!”琮高声问道。   “我说了,你听得到吗?”虚帝说道,却换来琮的沉默。   “是不是有人给你说过这句话?”虚帝看见琮的表情,顿时意识到些问题,“他叫什么?”   “他自称浊。”琮答道。   虚帝想来不会太过激动的脸上竟然有了几十万年不曾出现的欢愉。   他对琮和虞俟淑说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隐皇!太上温柔好乐圣文神武康皇!”   这下轮到虞俟淑和琮震惊了。   “怎么可能?!他要是隐皇,怎么会放任科索出现?又怎么会认识阿妤?”琮提出了自己反驳的证据。   “因为,他和血皇一样,不只是我们的皇者,他们是所有时空共尊的皇者。”虚帝解释道,“他不会插手任何一次争斗,但如果是突破了他的底线,他会出手。至于他认识阿妤,更是不足以惊讶,我也认识阿妤,相信阿淑也认识。”   “没错,我认识阿妤。”虞俟淑干脆的承认道,“所以我可以知道救了一个小姑娘,因为我可以察觉到她。但我是真的没有认识到救你们的竟然是隐皇,万界共尊的隐皇!”   “你们不了解隐皇。”虚帝叹口气,说道,“我也是成为众皇之皇后才有机会接触当初我让你看的那本书,那本你完全没有任何记忆的书,或者说吞噬可你对他的记忆的书。他叫《尚古书》,里面有无数皇者的本纪,我却根本找不到隐皇的,只是在《血皇本纪》中看到这样的描述:‘隐皇平万界’,何等恐怖的实力!”   琮和虞俟淑都沉默了。   “好了,说这些都没用,现在重要的是把你送到那一边去。”虚帝说着,他们就已经实现了空间上的挪移,到了迷雾另一边的海面,人们口中的凡界。   海兽们都因为惧怕大帝的气息,不敢上前。   一望无际的海洋,还有就要落下的太阳。   “怎么太阳要下落了?我记得刚刚只是接近正午吧,怎么就夕阳西下了。”琮一时难以理解。   “按照荒皇姚枫的解释,我们所在的是一个星球,叫做行星,围绕着一颗会发光的星球转动,那颗会发光的星球叫做恒星。反正是很复杂的机理,我说不清,什么时候你问一下老疯子吧。”虚帝刚说了冰山一角就不干了,惹得琮对他一阵白眼。   “好了,都到这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虚帝一扫从前深沉的大帝模样,整个人显得开朗了很多。   琮点点头,表示了解,同时也知道,接下来就是他一个人的时间了。   一个人的苦修。   在离去的时候,虞俟淑低声说道:“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臭婆娘,我都想死你了’这样的话。”   离别的伤感被冲淡了。   再见了。   有时候很想歇一歇,但就像驾船于激流之中,一旦歇下了,又回退回原处,甚至永远退下去。   所以,奋斗吧!   为了…… 第260章   却说虚帝走后,这方天地便只是琮和无尽的海洋。   “……”如果现在琮有精力破口大骂的话,他已经开始了。   虚帝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维持琮站立在海面上必要的力量,导致琮落入水中。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既然是悲伤的故事,很显然是少不了动物与人类的互动的,就比如现在的琮和他后面的大鲨鱼。   没错,因为人类并不是习惯生活在海中的物种,所以海洋中的异兽并没有遭受到人类崛起带来的灾难,可以说在这一点上海洋异兽应该庆幸。   可就是这样,琮才陷入如今的危机。   他确实是在楼上楼时入水作战,但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如今这般孱弱。其实说他现在也说不上是孱弱,只是身体内并没有储存灵力而已。   可偏偏海洋中的异兽不如山林中的异兽那样划分有自己的地盘,它们的分布是杂乱无章的。   因此,琮在落入水中后,很不幸的遇到了一条来这里寻找食物的大鲨鱼变种,由此开始了水中的逃亡。   水生动物从来都是游泳的高手,在游泳这技巧上想来已经是满级。   可琮不一样,他虽然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毕竟生平大部分时间是呆在陆地上,所以对游泳并不是多么在行。   可以说,他能在大鲨鱼嘴下停留这么长时间完全是因为大鲨鱼想要逗他玩。   大鲨鱼在琮身上并没有感受到致命的威胁,所以,它并不急着杀掉并且吃掉琮。   琮当然知道大鲨鱼刚刚完全可以吃掉自己,但它没有,根据他的经验判断,不外乎两种情况:其一,自己有什么地方让它感受到了威胁;其二,逗自己玩。   能够让大鲨鱼感受到威胁的东西,琮自认为身上没有,那必然是第二种情况。   可即便是知道这些,依然没有办法逃脱。虽然虞俟淑在之前的时间对琮进行了高强度的特训,但那种情况下锻炼出的身体强度在海水中完全派不上用场。   “该怎么办?”琮发达的大脑高速的运转,以期找到逃出生天的方法。   空间融合和他现在初步掌握的空间结合确实是好方法,只是这种方法有一定的缺陷,就是因为琮身体内没有灵力存在,所以一旦进行空间融合或者空间结合,很有可能空间就会把琮给同化,也就是从此再也没有“琮”这个人了。   但如果是不使用空间融合和空间结合,琮相信自己逃不出大鲨鱼的血盆大口,到大鲨鱼玩的够了,也就是自己的死期。   左右都是死!   琮陷入了两难之中,可大鲨鱼并不想给琮充足的思考时间。它忽然怒吼,似乎是不满琮的慢速,发出了警告。   琮就在海浪扑来的一瞬间有了决定。   拼了!   空间融合!   眨眼间,大鲨鱼的感觉中就没有了琮的存在,他更加愤怒,认为琮一定是在耍什么花招,开始愤怒的翻滚,嫌弃小山高的海浪,誓要揪出躲藏起来的琮。   其实由此可以看出这条大鲨鱼的智慧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高。   可即便是这样琮又有什么办法干掉它呢?没有。   所以,琮只能逃掉,虽然很是不甘心。   但是,就算是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呢?关键在于不甘心后的行为,是选择沉沦还是选择沉潜。   沉沦与沉潜,一个于生活,一个于自身。沉沦过后,不过死于生活;沉潜过后,却能活出昂扬的姿态。   这片海洋上是没有海岛的,应该说,包围大陆的海洋上就没有一座岛屿!   这曾经是很寻常的事情现在却让琮极其烦恼。   因为,没有海岛就意味着他只能呆在海里,还必须保持着空间融合,否则就有可能被一条大鱼吞入腹,那简直不要太可怕!   琮积极谋求自救的方法,忽然想到海底也许会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他逃离险境。   但当他下潜的越来越深时,却发现空间的挤压越来越严重,如果再继续下去,琮很有可能就会被空间绞杀!   这就是海洋的危险。   记得始祖帝提到过,随着下潜的深度不断增加,空间将会被压缩,导致任何与空间有关的事变得危险。   而融入空间的另一个版本就是融入海水,但琮悲哀的发现,海水的这一特质(越是下潜压力越大)甚至更甚于空间。   琮因此打消原来的计划,转而进行新的尝试。   海洋上虽然是没有海岛,但在海平面以下还是存在很多帝枫所谓的“海底火山”“暗礁”等等离海平面较近的地方,这些地方也就成为琮流动的“大本营”。   “嘿!”琮拖着一条海蛇游回海底火山。   “喂喂喂!我可是伟大的海蛇!你知道你这卑微的人类在干什么吗?”海蛇扭曲着自己的身子装模作样的怒吼。   “你昨天还说你自己是蛟龙的。”琮吐槽道,“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哼,别以为我告诉你怎么能在水下呼吸你就给我放肆!”海蛇冷笑着说道。   一块大石头砸在他头上,虽然有了海水的缓冲能力并不是多么厉害,但还是让海蛇乖乖闭上了嘴。   说来可笑,前些日子琮被几条不知品种的大鱼追杀,结果这海蛇――哦,当时还是蝌蚪(你没有看错,他当时就是蝌蚪!)就偷奸耍滑想要从琮这里得来些好处,后果不用多说。   今天他是要逃的,然后琮就去追,追着追着就把蝌蚪追成了海蛇,这场面不要太诡异!   这海蛇也是个奇葩,明明还没开始吸收灵气,肉体也不是多么强大,偏偏人家就是天生会说话,而且天生就能“遁入空间”――与琮的空间融合差不多。   在琮非人的折磨下,海蛇终于吐露海族能够自由自在生活在海洋中的秘密――当然,除了鲸这类帝枫所说的“哺乳动物”。   提取空气。   从海水中提取供自己呼吸的空气。   “嘿,伙计,要不我们联手吧。”海蛇朝琮说道,一口的痞子气息。   “怎么联合?”琮其实并不感兴趣,只是随意问一下。   “你看吧,我躲在空间里,你在外面吸引敌人活力,然后我出其不意的出来……嘿嘿!”海蛇奸笑着说道,诱惑着琮。   “你再把你的计划说一遍。”琮说道。   海蛇却感到琮这次的声音有些冰冷,所以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在明处吸引敌人活力,你在暗处偷袭!”   “这个计划很好!”琮点点头,表示一定程度上的赞赏。   “那我们今天开始?”海蛇立马追问。   “不。”琮摇摇头,“我们明天开始。”   “那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海蛇满是祈求的说道。   “原本是打算吃掉你的,现在一想算了吧。”琮叹口气说道。   “是吧,都是伙伴了。”海蛇趁热打铁的说道。   “我可没说因为这个才不打算吃掉你,主要是你长的太恶心,吃你,我的念头不通达!”琮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海蛇顿时无语,并且愤怒:“无耻小儿,你竟敢说我恶心,我要杀了你!”   就在这时,海蛇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拍打自己的身躯,就蜷缩起来去看。   就看见琮拿着一柄剑,用剑身拍打他的身体,似乎是在看那一块肉最是鲜美。   一边拍一边嘴里还振振有词:“哪里是蛇的精华部分呢?看来我都忘了。让我想想……”   海蛇亡魂大冒,叫道:“小祖宗,我服了!我服了啊!我现在起就是您的最最忠诚的手下,您让我往西,我绝不往北!”   “是可以往东走是吧!”琮眼里闪着寒光,剑锋更是锋利。   “不是,不是!您了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容易……”海蛇又是好一阵哭喊。   “好了好了,只要好好合作,好东西少不了你的!”琮说罢,放开了海蛇。   海蛇长了记性,自然是不敢逃跑,只是一个劲儿的道谢。   “呔,兀那匹夫,过来受死!”海蛇向面前的海马喊道。   一般来说,能够说人话的海族不是修为高深就是身份高贵,海马显然是惹不起的,再结合海蛇的话,就让人(海族)确信他是强者中的流氓。   海马发出自己独特的声音――当然,同为海族,海蛇还是可以听得懂海马的话的。海马说的是:“大人,求您放过我。”   “那就看你拿出什么样的价码开赎你自己了。”海蛇围住海马,不停的转圈,让海马分不出海蛇的身体部位,防止对方暴起发难。   而这种举动放在海马眼中就觉得海蛇是在以看猎物的方式靠自己,所以自己必须尽快脱身,否则就会有性命危险。   “我身上有一株海火草,不知道大人需要吗?”海马既是在保全性命又是在试探,看海蛇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修为高深。   “海火草?马马虎虎吧。”海蛇满口的不外乎,听语气就能听出来,“看你的模样,差不多就一株海火草就行了,主要是你是海马变种,我好歹是认识你们老祖,就给你少讨要些东西。”说完还叹了一口气,仿佛是自己高风亮节。   “是是是!”海马忙不迭的答应着,心里认定海蛇是一个修为高深的愣头青。不过,他是不敢惹的。   “我,我能走了吗?”海马小心翼翼地问道。   海蛇盘起自己的身躯,不屑地说道:“把海火草交出来就滚吧!”   海马连忙把海火草交给海蛇,然后就看见海蛇化作一个少年,接过海火草,淡淡的笑道:“也许对我的化形有一定的稳固作用,倒是有一定的用处。好了,滚吧!”   海马连忙“连滚带爬”逃走了。   太可怕了!   居然已经能够化形了!这世界太可怕了!   要知道,能说人话的异兽其实是十分广泛的,而能够化形的异兽就是凤毛麟角了。   而化形不是指化作人形,而是化作有益于自己进一步进化的形状――虽然的确有很多异兽选择化作人形。但按照琮的想法,其实人类与异兽并没有什么区别,主要是人类中存在几位大帝导致异兽普遍认为只有人形才是进化的最终状态。   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根据琮的了解,野兽要强于普通人类,而进化过后的异兽哪怕只是最基本的进化形态也有打败炼体境界练气士的能力,而随着实力的提升,更接近自然的异兽拥有比人类更为广阔的进化空间。   然而无数年来异兽并没有实现“翻身农奴把歌唱”,原因之一是大部分异兽不善于总结,这也是怨不得他们,因为他们并不是像人类一样拥有高深的智慧;更大的原因就是异兽不团结,是的,不团结。有些史学家说什么团结阻碍了人类进步的步伐,而竞争才能提高人类自己。   这种观点是片面的。   废话少说,回到主题。   待到海马远离后,海蛇现出身影,不住赞叹道:“都说的人类诡计如云,今天算是见识过了。”   “海蛇,我觉得还是给你起个名字比较好。”琮沉思了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为什么?”海蛇问道,很是不明白,“我觉得海蛇就很好啊!”   “可如果我在一群海蛇里面大喊一声‘海蛇’,你说会有多少回应?”琮说道,也算是解释一番,“其实姓名根本就是符号,就比如说一看到某一个种族的图腾就想到‘哦,这是某某种族’,姓名也是这样一个作用。你有了自己的名字,你等于就和这个名字符号连接在一起了。”   “那你说我叫什么好?”海蛇觉得琮说的还是比较有道理的,所以也还算是诚心诚意的问道,不过落到琮耳朵里怎么听都有股中二气息。   “要不就叫劝积水或者劝成渊吧。”琮提议道。   “里面又有啥玩意儿讲究?”海蛇迫不及待的问道,消散很是期待。   “帝枫《劝学》里面说:‘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所以我就断章取义,截来‘劝学’之‘劝’,再加以‘积水成渊’,也合你说自己是蛟龙。”琮解释道,话语中颇有些自傲,却忽的静下心来,排除杂念,再一次心头澄澈。   “这个好!我就叫劝成渊!”海蛇,哦不,是劝成渊激动的喊道,“从今天起他娘的老子也是有名字的海蛇了!真他娘的爽!”   听了劝成渊这粗鄙的话,琮内心却并没有多少鄙夷,毕竟能够像他一样通达的表述自己内心的生物已经是九牛一毛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   待他们回到大本营――也就是死火山口后,他们终于能够好好的观察这株海火草。   海火草通体蓝红交叠、纠缠,就像在表面爬满了蓝红色的小蛇。形状与普通的三叶草类似,只不过叶片更厚也更大,重叠起来竟然向蘑菇靠拢。   真是株奇异的植物。   海火草只生于海沟之中,是海沟中最为常见的植物之一,但由于没有多少能够潜入海沟的海族,所以,尽管知道海火草在海沟中数以万计,海火草的价值却从来没有下降。   海火草只有一个效果,那就是增强生物对空间压迫的抵抗能力――也就是琮下潜时遇到的问题海火草可以完美的解决。   不过,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   食用海火草有一个副作用,帝枫称之为“海火草依赖综合征”,直接表现是食用过海火草的生物必须在接下来的每一日里食用不少于前一天食量的海火草,这也更导致了海火草的供不应求。   “成渊,你怎么看?”琮看着海火草,一脸纠结。   “我怎么知道?”劝成渊痞子气十足的说道,不过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你可别真的把它给吃了,我可没办法给你搞来那么些的海火草!”   “我知道!”拥有农介之传下的炼丹术以及隐皇传下的医术,琮自然比劝成渊更了解海火草的可怕,“我是谁,敢不敢尝试一下前人不敢的想法?”   “好啊,干他娘的,我就干他的祖宗,前人,必须干掉!”劝成渊兴奋地大喊大叫,让人感觉他已经精神错乱。   琮偷偷的远离了劝成渊。   “那好,我决定,海火草外用!”琮笑着说道。   “等等,你说外用?”劝成渊脑子是有点迟钝,但却并不是傻子。   “对啊,外用,怎么了?”琮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劝成渊。   “外用,那不是说,试验品……”劝成渊说到这里已经是心里滴血,不愿意往下说。   “试验品,没错,就是你!”琮指着劝成渊,像是神仙选择某人作为在凡界的代言。   “不要啊,饶了我吧!”劝成渊转身就跑,但不出所料,很快就被琮追了回来。   “没事,没有危险!”琮笑着说道,只是他装出来的笑容极其危险。   “琮,老子恨你!”劝成渊就如同英勇就义一般吼出了人生的最后一句话,呸!吼出了自己的悲愤。   琮从来不是个喜欢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的人,所以,这次他必定是有了非常的把握,这才敢提出来。   不过,还是苦了劝成渊。   可怜的海蛇! 第261章   “殿下,此人名叫苏子高,臣问以兵事,对答如流,可谓善才,当得重用。”司马景文身前,谢幼度拜道。   而在谢幼度身后,正站着一个年轻人,看模样倒不是多么出众,只是那眉骨有些奇崛,眼睛却有着邪恶的弧度。   司马景文熟悉自家的谢幼度,自然也对他推荐的人很是信任,就也没有考核的心思,当即问道:“苏子高,汝何来?”   苏子高拜道:“子高不敢隐瞒殿下。子高生于神朝(指晋国)咸宁,奈何是父母穷困,不得已臣参军。如此六年,未曾想前次回家,父母竟然是双亡。臣悲痛无加,寻人哭诉,竟忽是听到人说我爹娘是死在了汝南王手上。臣是不知何故汝南王杀我父母,却是后来得知汝南王竟是屠了臣的家族。由此来投,还望世子接纳!臣再拜谢恩!”   听得苏子高的话,司马景文一时辩不得真假,只好一声“免礼,且起来说话”做了回应,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谢幼度。   谢幼度咳嗽一声,高声道:“殿下是不知,汝南王生性残暴,下人一个顶撞便是灭顶之灾,想必子高父母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司马景文从谢幼度话里听出苏子高此人可用,就故作姿态,叹息而言:“子高父母之事,我心不宁,若是得了机会,必是要为子高讨一个公道,说来这晋国里,能治人的只有陛下!”这一番话是铿锵有力,不知道的人听了也不知会有多崇拜。可惜,终究只是伪善罢了。   “谢世子隆恩!”苏子高拜倒在地,如果是演戏,倒也是资深水平了。   “隆恩之话切莫提了。”司马景文心里受用,却还是装出个样子,苏子高和谢幼度自然也不会指出来,“子高,你且站起来。”   苏子高闻言,已是起身恭立殿下,却是与谢幼度一般模样。   司马景文正是要开口说话,却有人慌忙来报:“世子,王爷……他,他,薨……”   司马景文大惊失色,急忙冲了出去,已是丢了贵族必要的礼仪。   谢幼度与苏子高对视一眼,皆是露出高深莫测之笑容。   琅琊王寝宫外,司马景文跪于司马子将尸体之前,却是他的母后劝慰道:“景文,是不可太哀伤,近日来我晋国不宁,琅琊处若是有误,我晋国也是不保。”   “儿自然是知道。”司马景文也不抬头,声音已经平静下来,只是握拳、低头、叩头,道:“父王,儿臣不孝,竟是未让您安享晚年,这刺客已被击毙,看来是汝南王手笔,今日后,我琅琊与他汝南不死不休,儿臣必是要为父王报仇!汝南王不死,儿臣自诛!”   说罢,却是取来长剑,划破手腕,滴血于地,高声喊道:“血流成洼,天地共鉴!”   “儿……”琅琊王后已经无话来讲,只是看着司马景文,眼神复杂。   司马景文站起来,对母后说道:“母后,父王新薨,想来您必是受了惊吓,不若让下人们扶您回宫吧。”   “儿,小心些。”琅琊王后提醒道,眼神中满是不忍,“你父王如今新薨,竟要你小小年纪介入这纷杂乱世,也是苦了你了。”   “母后不必担忧,儿臣定是要让汝南王付出代价!”司马景文这话是真,毕竟他与司马子将的感情一直是不错。   琅琊王后听了这话,也知道不必再劝,只是叹息,然后在宫女扶持下慢慢回宫去了。   司马景文转过身来,冷声对大臣们说道:“隐瞒琅琊王薨之消息,同时做好战斗准备。谢安石。”   “臣在!”谢安石出来,拜道。   “桓符子那边如何?”司马景文边走便问道,同时对谢幼度下命令,“谢幼度,命人守护琅琊王仙体,待我提汝南王头颅来祭奠。”   “遵旨!”谢幼度退下。   谢安石回答道:“因是我们给他不容拒绝的好处,他已是开始叛乱,长沙王如今自顾不暇。”   “如此甚好。”司马景文点点头,又问道,“丞相,琅琊还有多少士卒?”   “六十万士卒,其中十万炼体境界,一万御气境界,一百通灵境界,十个上善境界,无圣人境界,共是约有七十一万士卒。”谢安石回答道。   “汝南王那里呢?”司马景文眉头一挑,再次问道。   “七十三万士卒,十八万炼体境界,二万御气境界,二百通灵境界,上善境界和圣人境界人数未知,共是约有九十三万士卒。”谢安石回答道,一丝不苟。   “听着,丞相,调遣三十万普通士卒加上五万炼体境界士卒、五千御气境界士卒、五十通灵境界士卒、五名上善境界士卒奔赴永嘉,协助东海王打败汝南王!”司马景文下令道。   “世子,不,王爷,臣提醒您,凡是拥有通灵境界实力的士卒已经不可以称为士卒,而要称为将军。”丞相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知道!”司马景文大声喊道。过了一会儿,他向谢安石道歉道:“很抱歉,丞相,因为父王的事,我的情绪有些激动。”   “无妨,老臣可以理解。”谢安石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丞相模样,这副模样不知道欺骗了多少小看他的人。   “好了,丞相,现在开始吧。”司马景文无力的说道。   而这时候苏子高走了过来,道:“王爷,长史让我来保护您的安全。”   “辛苦你了。”司马景文点点头,说道。   说罢,他抬起头,抑制流泪的欲望。   片刻后,他望苏子高说道:“子高,我理解你失去亲人的感受了,可能我们身份地位不同,感受有些差异,但不能否认这种痛苦是永远存在的,并且不论个体的。”   “王爷,所以我才要报仇。”苏子高轻声说道。   “我也要报仇,我也要杀了汝南王!”司马景文眼神冷冽,“等我把汝南王杀了,祭奠我们的亲人!”   苏子高当即拜倒在地上,道:“王爷大恩,永世难忘!”   “何必如此!”司马景文伸手把苏子高扶起来,“从今天开始,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子高不敢!”苏子高倔强的不肯起身,执意跪在地上。   “子高此话是不给我面子!”司马景文冷然说道,却仍是不放开苏子高,任谁一看都能看出他的虚情假意。   苏子高却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在司马景文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说道:“为报大恩,死不足惜!”   司马景文这才笑着放开苏子高。   苏子高看着他的笑脸,却忽然也想笑了。   只是各自心中有鬼。   “海蛇,你不是说海马一族很弱吗?”琮一边疯狂地逃跑,一边怒骂,“要知道当初就把你给分尸了!”   “我说的弱小自然是指的海族里面比较弱小,又不是说比我们还要弱!”海蛇诡辩道,也算不得诡辩,也可以说是事实。   他们身后,是几百海马变种,为首一个竟然已经可以化形。   是当日琮和海蛇抢劫了海马的海火草,结果人家回到种族祖地汇报给老祖宗这件事,当即老祖宗暴怒出世,亲自找上海蛇种族的祖地,吓傻了海蛇变种。   最后根据海马变种老祖宗多年的经验,他判断出来,抢劫他的海火草的毕竟是两个修为不是那么高深的家伙,于是追杀过来,到这里遇到了故弄玄虚的琮,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琮本来想的是融入空间,慢慢逃走,结果海马变种老祖宗对空间的理解能力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然后就是他悲催的被空间“踢”了出来。   “海马变种老祖宗,听我讲两句。”琮喊道。   “小杂碎,还我海火草!”海马变种老祖宗怒吼,化作形若陆地上“马”的物种。   “海马变种老祖宗,我跟你说,我现在有办法帮你摆脱对海火草的依赖,也就是说,我有能力治愈你的海火草依赖综合征!”到最后关头,琮实在是顾不了太多,一下子全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   “当真?!”海马变种老祖宗略一迟疑,速度也是慢了几分。   琮也就停了下来,道:“你若是不信,尽可以杀了我,不过……倒也是损失了活下去的方法。”   海马变种老祖宗拦住他的族人,面色挣扎,不久之后是有了决断,道:“随我回到祖地,你若是骗我,要你好死!”   似他这般人,其他东西已经不再有太大的吸引力,反倒是活下去成了唯一的执念。   “自无不可。”琮爽快的答应下来,却是有苦难言,也不想出卖了海蛇,只当并没有海蛇的存在。   这也是琮不适合当刺客的地方,明是生命危急,急需活命,竟依旧是要为他人着想,这让许多人不解。   “却不知那海蛇所在何处?”海马变种老祖宗问道。   “不知何谓。”琮不愿透露海蛇――劝成渊的信息,就假装不知。   “还敢扯谎?与你一起,骗我族人,那海蛇需到我这里做个见证,也好让你安心。”海马变种老祖宗说道,却是威胁的口气。   “我……”琮还要强作不知,却忽然看到海蛇显出身影。   海蛇原本是要逃跑的,他的空间融合实在高深,即便是海马变种老祖宗也是无可奈何。他毕竟是被琮胁迫的,要逃跑自然是没有心理压力,只是忽然听到琮为他担责,顿时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通人情。   于是,他是决定出现,也好突出自己并不是忘恩负义之蛇――当然,这里没有恩,只有义,且只是薄薄的一层仁义。   海蛇道:“我来了,走吧。”   “你们倒是有意思。”海马变种老祖宗像是嘲讽的对琮和海蛇说道。   琮不语,海蛇却是受不了,道:“你是不知,我们是为了救你的命才肯让你抓到,不然,你哪里能见到我们的踪影?”   海马变种老祖宗喝道:“胡说八道!”   “那你如何抓不到我?还要威胁他?”海蛇针锋相对。   海马变种老祖宗对这一点还真是拿不出来反驳的话,顿时住了口,反而笑着向琮问道:“小兄弟,不知道你是否确信可以治愈我的海火草依赖综合征?”   “呦呵,现在就小兄弟叫起来了!刚刚还是小杂碎呢!”海蛇阴阳怪气的说道。   “闭嘴!真当我不敢杀你?!”海马变种老祖宗实在忍受不了海蛇的语气,就要暴起伤人。   “我同样是一名炼药师和医师。”琮淡淡的说道。   海马变种老祖宗的动作顿时进行不下去,巨大的眼睛里冒出火热的光芒,让他的族人都是十分惊讶,在他们的记忆里,老祖从来是没有这样激动过。   “你的话……当真?!”海马变种老祖宗忽然有些口干舌燥,心里却已经有几分确信,毕竟是没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说谎――当然,不排除他是要增加自己的筹码。   “我有必要骗你吗?”琮斜眼看着巨大的海马变种老祖宗,对他的问题表示不屑。   “浪费时间,快些走。”海蛇忍不住说道,“海马狗老祖,你他娘就这点儿水平?”   所有海马变种侧目而视,海马变种老祖宗也是愤怒无加,却又因为琮的缘故不敢多言。   不多时,已经是到了海马变种祖地。   海马变种祖地是在海底,却并不是最深的地方,也并不临近海沟。   祖地里怪石嶙峋,海藻横生,无数海马勾在海藻之上,怪石下又有许多海马变种生活,不远处,有许多似乎是人类建筑的宫殿。   “这是?”琮皱起眉头,向海马变种老祖宗问道。   “这是当年大陆变动的时候,人类建筑在海下作为最后生存的地方,结果后来大帝出现结束了动乱,这里也就废弃了。”海马变种老祖宗叹息着说道,“这海下还有很多这样的地方。我是宁肯不要这宫殿,只要维持我族类的平安。我不怕死的,真的不怕,我想活下来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的族人。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患上海火草依赖综合征吗?”   海马变种老祖宗话夹子一打开就停不住了:“当年我是被人追杀的,相信很多族类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形。是在一百多年以前,长久的安逸让无数的海族老祖心里滋生了无尽的欲望,这种欲望支撑着他们到达更高深的境界,只是没想到,欲望是很危险的。   不知你看过帝枫的《欲望论》没有,我很知道欲望的危害,提醒过我的几位同伴,但他们已经被污染了内心。之后,是血腥的屠杀!没错,欲望让他们为了自己修为的精进开始了屠杀!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只知道那是一个黑暗的时代!   我同样在那个时代被追杀,并且被逼入海沟,为了生存,我吃了无数的海火草,终于顶到了动乱结束。动乱结束了,又没有结束,除了海马、海蛇等极少数海族,其他的海族都已经被欲望塞心的老祖控制,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纯粹了。为了让族人们活下来,我虚与委蛇,还是挺过来了。   但我想要继续让我的种族延续下去,所以我要活着!”   “不,你的想法是错误的!”琮虽然内心悸动,却还是摇摇头说道。   海马变种老祖宗愕然。   琮静静地看着海马变种老祖宗,等他平静下来,说道:“你错了,不是被欲望控制的那些老祖控制了海族,是欲望控制了海族。”   “怎么说?”海马变种老祖宗不解的问道。   “对于任何有智慧的物种来说,其实可以分为两种情况:控制欲望的物种和被欲望控制的物种。”琮向前走,边走边说,海马变种为他腾出了一条路,“帝枫说过,物种的进步,其实可以看作欲望的功劳。正是因为不满足,所以才有动力去追求。而这样后果有很多,有好的,也有坏的。好的就是物种的进化,坏的就是……”   琮转过身,看着海马变种老祖宗,眼神里满是严肃:“被欲望控制,成为欲望的奴隶。我想,根据你说的话,可以判断出,之所以海族中那些被欲望控制的老祖可以控制海族,是因为他们激起了海族的欲望,让他们被欲望控制!”   “竟然是……这样……”海马变种老祖宗忽然化作人形,但还是有些海马的特征,“那这么说……我们海马的情况真的是很危险啊!”   “不,应该说是你的情况很危险。”琮断然否定,“若是仔细想想,就应该可以想到,你会死,你们种族中的很多变种也会死,但是,也会有一部分接受欲望的支配!”   海马变种老祖宗脸色铁青,看来是相信了琮的话。   但他又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就向琮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我的族群?”   可他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琮是一时没有想出来,却还是让海马变种老祖宗失望。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海马变种老祖宗长嚎,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族群是真心的。   海蛇见此也是于心不忍,忽然竟有了个点子,为防海马变种老祖宗更是失望,便是上前一些,把头凑近琮低语:“让他们去海沟中生活。”   “可是,那种压力……”突然,琮理解了海蛇想要说什么,眼中闪过精光,“你是说,海火草?!”   “没错!”海蛇点点头,表示琮猜的想的没错。   “原来如此。”琮欣喜,看着疑惑的海马变种老祖宗,道:“去海沟,那里能保留下来你们的族群!”   听了他的话,海马变种老祖宗更是失望,道:“如果我们可以承受得了那种压力,早便是过去了,还用等到现在?”   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定定的看着琮的笑容,最后失声叫道:“你有办法?!”   “你忘了我是来干什么的了?”琮笑着解释道。   “你果然有办法!我们族群有救了!”海马变种老祖宗喜极而泣,可其他变种显然是没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反而他们看见那两个家伙竟然让自己的老祖哭了,顿时大怒,就要上前进攻。   “都给我停下!”海马变种老祖宗怒吼一声,“他们是我们的恩人,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吗?!”   海马变种们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老祖,思考自己的老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无妨。”琮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然后对海马变种老祖宗说道:“我想问的是,你们有多少海火草?”   “一千株,应该是一千株。”海马变种老祖宗迟疑着说道。   “那你们族群还有多少族人?”琮收起笑容,皱着眉头,问道。   “有八十万变种,未变种的更是不计其数。”海马变种老祖宗见琮面色凝重,就马上说道:“恩人不必担心,只要保留中坚力量,大约几百就够了。”   “是吗?”琮眉头还是没有苏展,却是又和海蛇对视一眼。   二者都看出了他们眼神中的迟疑,于是,琮再次确认:“不知道剩下的那部分应该如何处理?”   海马变种老祖宗把琮脸上的凝重看在眼里,就支支吾吾的答道:“就,就,就当他们为,为了我们族群的而牺牲了。”   琮脸上的凝重自然是装出来的,但海马变种老祖宗的解释或者说答案显然也是临世编出来的。   这让琮真正的了解了海马变种老祖宗,同时明白了自己和海蛇的处境。   自然而然的,他心里有莫大的悲哀。   想通了所有关键,也就理解了海马变种们的举动。   果然,自己还是太单纯了,单纯到让自己都想笑。   这世界,原来就是在黑暗中孕育出来的。   生于黑暗的时代,也必将毁于黑暗的时代。   无奈,无奈……   这是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所有的传奇都配不上英雄这个称号。   没有英雄的时代,一种最好,一种最差。   这是后一种。   这世界上总有一种人,明明是慈眉善目,你已经是相信了他们,却依旧被他们的口蜜腹剑耍得团团转;明明看起来是刀子嘴豆腐心,连你也骗过了,却偏偏是真正的道貌岸然。   这才是真正的世界,所谓光明的世界,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点与黑暗有区别。   海蛇亦是发怒,只是熟知弱肉强食,今日人家是如此,可你又能得怎样?怒骂之后,不过还是人家眼前的一盘肉,只不过更是鲜美,吃起来更是可口。   正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没任何话需要埋怨,没必要吐槽老天的不公,也不必慨叹生活之无常。   海马变种老祖宗诉说着人生的悲壮,海蛇和琮也相信没有悲壮就没有这个世界。   却是一个卑鄙,两个真诚。   “你们想到了什么?”海马变种老祖宗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似乎是有些生气,也可以从中听出一丝丝的威胁。   果然,在利益面前,责任就是狗屎,甚至需要人来践踏,就是不知会不会有“狗屎运”。   “我想,你应该屈服过吧。”琮收回自己的凝重,放任自己的脸变成“冰块”,心里却是隐藏不住的难受与愤怒。   “没错,到海沟后,为了生存下去,我选择了屈服,却没曾想到屈服竟然可以使我的力量增加。”海马变种老祖宗猖狂的大笑,却又似乎有原来的他的悲凉的笑声,“所以,我在被欲望控制的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难以回头……”   他看向琮,身后的海马变种们围住了琮,不让琮逃走。   他说道:“我知道这样拦不住你,但我可以。也许我是抓不住这条海蛇,可是我相信,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所以,放弃吧,乖乖的为我服务,直到我心满意足。”   “然后你就杀了我!”琮冰冷的把海马变种老祖宗未曾宣之众人的话说了出来,换来海马变种老祖宗一阵大笑。   “没错,认命吧。” 第262章   琮向海蛇打手势让海蛇先逃,海蛇却是不肯,反而是要让琮先走。   能遇到这样的人物或者说海族是琮没有料到的,就忽然明白,光明与黑暗是相对相生的,正是光明之下才会出现黑暗,也正是黑暗之中才能分辨出光明。   琮是真的有办法逃脱,只是略微有些危险,然而至少要比二人皆是落在海马变种老祖宗手上来得好。   所以,琮在思量之后,忽然推了一把海蛇。   海蛇在愣神的瞬间听到琮的声音,竟是微不可闻,也不知怎样达到的:“你走,我自有我的办法逃脱。”   听了这话,海蛇虽还是有些怀疑,却不得不暂且相信了琮,只道琮也许有什么特殊的保命手段,也或许是有人在暗中保护他。   于是,海蛇融入空间,瞬息千里,消失了。   “他走了,你跟我来吧。”海马变种老祖宗以为琮是不准备逃跑的,他却还是小看了琮。   琮在师于隐皇的日子里,又岂会没有思考空间与大道?而他思考的结果,是对空间结合的不成熟的运用。   这不成熟体现在他不能控制自己在空间结合后的移动,也就是说,以他现在的能力运用空间结合,不外乎三种可能:其一是成功的逃离;其二是不成功的逃离(受伤);其三是永远无法逃离。而这第三种可能就是仙神进军大帝境界的拦路虎。   “想要我跟你走?想的美!”琮喝一声,终究是运用了空间结合,并且在运用之后由于空间的反噬陷入了昏迷。   海马变种老祖宗不知道什么是空间结合,因为以他的道悟,根本没有资格领悟空间结合。当然,琮也是不够资格的,但谁让他遇见了一个好人,一个万界共尊的皇者,所以,他得以提前接触空间结合。   海蛇离开后,仗着自己速度快,再一次潜入海马祖地,却并没有发现琮的踪影,只是看见了追踪失败的海马变种老祖宗,心也就放了下来。   然而,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呢?那种直抒胸臆的表达,那种无理由的信任都让海蛇怀念。   琮,还真是一个可爱的人啊!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毕竟,他的身份……   他走了,返回真正属于他的地方,所谓的“友黎大海沟”。   他的背上,还留有琮的药剂;他的心里,还记着琮的话语;只是,他不太可能出去了。   友黎大海沟,传闻中最深的海沟,称为“海底深渊”。   “抱歉了,琮,我骗了你。”海蛇在进入海沟前在心里向琮道歉,然后进入了黑暗的海沟。   此时,晋国的局势渐渐明朗,长沙王被杀,桓符子投靠琅琊王司马景文,而后,汝南王司马子翼被东海王司马元超及琅琊王司马景文联合打败,兵败身亡。成(和谐)都王、楚王和齐王挟天子以令诸侯,王处仲归顺楚王。   而后,司马景文在东海王司马元超支持下拥兵自立,建立新晋,与旧晋争锋相对。   为东、西两晋。   但是,由于内乱,晋国内耗很厉害,根本没有足够的粮食供应,只好求助别国。于是,出现了唐国支持东晋,秦国支持西晋的局面。   与此同时,杨规九消失的信息终于来到汉国皇帝的龙案,而他根本是查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不得已,他只能向唐国求助。   唐国表示可以无偿服务,但必须提供尽可能多的方便,汉国皇帝自然是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随后,唐国使团在汉国展开了严密的侦查,最终的结果指向楼上楼。   大陆上只有这些比较重大的事情。   而在此刻,东晋国都天京城朝堂。   尚父、太宰、东海王、大将军司马元超出列说道:“陛下,唐国方面表示,如果我们真的有意愿统一晋国,他们会提供一定的帮助。”   司马景文起身问道:“到底是怎样的帮助?”   “据臣所知,唐国可以派遣八十万大军。”司马元超说道,“而唐国现今拥有两千万大军,实力超乎我们的想象。我们,必须做个决断了!”   “诸爱卿有何意见?”司马景文扫视大殿中众人,说道。   桓符子出列说道:“陛下,不需要八十万大军,只要四十万即可。”   “哦,你且说道说道。”司马景文对率先提出意见的桓符子心存好感,就问道。   “八十万,我们东晋一共不过三百万大军,到时候一场大战下来,即便是赢了,也是很危险的。”桓符子解释道,“这就像是借道灭西晋――当然我们知道这不是――诸位可曾记得多年前大唐以四十万大军大破大元两百万大军。现在,如果我们放太多的大唐士兵过来,一旦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势必是我们晋国处于危险之中,到时候,我们也只能听凭唐国安排了。”   诸人听了桓符子的话,再略微一想,就都明白了这个道理,并且有很多人头上冒出了冷汗。   大唐,果然是可怕的。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国家实现了东方大陆的统一,一个是秦国,一个是唐国。而在唐国鼎盛时期,没有晋国,只有大晋道或者说大晋监察区;没有晋国皇帝,只有大晋道或者说大晋监察区黜陟使。什么州郡王国,在当时大唐的行政区域面前都是个不太可笑的笑话!   这就是大唐的可怕。   也许有人说,大唐那么大的领土都失去了,哪里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它可怕的地方在于,那些国家不是分裂出来的,是被“送”出来的,是的,他们的大部分领土都是大唐主动让出来的。   这样的国家,谁能不怕?   所以,桓符子的担忧是有道理的,没有一个国家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另一个国家,除非有足够的利益驱使。   但现在东晋之人并没有发现足够的利益让大唐付出八十万大军,所以,他们必须小心谨慎,不能有一步的错棋。   否则,一步错,步步错,且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该怎么办?”司马景文这时候也没了主意。   当年他父亲琅琊王司马子将培养他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他可以成为皇帝,所以也就没有向这个方向培养,这也就造成司马景文完全不知道皇帝在朝堂上到底应该扮演一个怎样的形象。   好在现在还没有人关心这些。   只是,他们也想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从空中掉入东晋朝堂。   一个人掉入东晋朝堂?   他看着手下递交的报告,顿时失笑,轻轻摇摇头,随手把那份报告放到一旁,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到更为重要的事情上。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想着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已是影响了自己的工作。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么些年了,自己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好奇心。   “算了,让手下调查一下吧。”   他在报告上批下“查”这个字,心里想象着当手下看见这份报告时的有趣的表情,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继续工作吧。   明天,还不知道怎样呢…… 第263章   司马景文从来相信,没有曾经的因,就没有今日的果,所以,他认为琮的从天而落也许是命运使然,也可能是苍天在提醒着些东西。   他思考,桓符子也在思考,却思考着不同的方向,就像司马景文思考着命运而桓符子思考着从天而落。   在防备森严的皇宫里可以实现毫不引人注意的从天而落,桓符子自问做不到,那么,很明显,他既然可以降落在东晋皇宫,也就可以降落在西晋皇宫。   于是,他走进大殿,半跪在地上,却忘了自己穿的是长袍,竟是把袍子也压在膝盖下面,可现在又是不好意思起来整理,便只是说道:“禀陛下,关于前些日子那从天而落之人,臣有些看法。”   桓符子在进入东晋的军队指挥系统后,竟是三十场大战未曾一败,他那“惜白起”的名号也是在西晋传了开来,司马景文对他更是敬重有加。   司马景文抬眼看见是桓符子,心中的不悦已是消散了大半,忽又听到是有关从天而落之人的,不满即刻烟消云散。   他起身,快步走下来,扶起桓符子,道:“桓将军不必如此,且说无妨。”   “陛下可知刺客殿堂?”桓符子不知司马景文是否肯用此计,且先行试探。   “我自然是知晓的。”司马景文即便是此前不知,在相城毁灭后也必是听闻了,“这两者间有何关联?”   他暗自小心,切不肯让自己处于风口浪尖。   桓符子退后两步,拱手道:“刺客殿堂毁灭之事,岂止是因为区区武者的不满?这背后之事,阴暗异常。且先不说这些,臣先要将臣之想法一吐为快。”   司马景文只好暂且压下心头好奇,转而关注桓符子说的每一个字。   只听桓符子说道:“刺客殿堂之刺客习于黑暗隐藏,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刺客要刺杀成功极是简单。可而今刺客殿堂毁灭,刺客殿堂之刺客又不肯为人奔命,也就造成刺客即便刺杀成功也很有可能会被抓住,这样,雇佣之人也就暴露。到今日,我们多了伪朝不曾拥有的东西。”   司马景文多年跟随父亲处理政务,在这种事情上自然是一点就透,便暗自沉思道:“他肯为我们所用吗?”   “这要看陛下的手段了。”说完,桓符子不再多语,毕竟他是了解言多必失。   司马景文点头,对桓符子道:“桓将军,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桓符子拱手退出大殿。   殿外的谢幼度迎上来,笑着问道:“惜白起,又去进什么忠言了?”   “长史,你可要折煞我了!我可哪里称得上是惜白起。”桓符子连忙拱手称不敢,“倒是我听说幼度你曾经是推荐了苏子高吧?”   “不错,子高将军确实是我推荐给陛下的。”谢幼度说道,“当时是看陛下毕竟是没有左膀右臂,又是见了子高,一时爱才,就推荐了上来,哪曾想他倒是坐到将军的座位上了。”   “那也是幼度你推荐有功啊。”桓符子看着谢幼度,说道,“你们两个,一个是萧文终,一个是韩淮阴。”   “那你岂不是周绛?”谢幼度笑道。   “且不说了,我还要去军里呢。”桓符子先行告辞,谢幼度自然假意送别一番,然后躬身进入大殿。   “长史,正好,你帮我看看桓符子的计划到底有无实施的可能。”随后,司马景文便是口诉桓符子的计划,终了,“如何?”   “若是成了,桓符子当得一字侯!”谢幼度赞叹道,“陛下,老臣是看不出这计划到底有何不妥,不妨让丞相过目。”   “朕也有此意。”司马景文道,同意谢幼度的说法。   谢安石是时在家中静坐,忽得皇帝召见,竟一时没有想到是哪个皇帝,道:“是宣帝召见?”忽然一拍自己的额头,笑骂道:“老糊涂,宣帝早已经驾崩了,现在可是新皇。”   宫使见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道:“丞相,陛下等着呢。”   “何必等我这一把老骨头。”谢安石笑着摇摇头,晃晃悠悠站起来,让仆人给自己换好官服,然后由仆人扶着上了四抬小轿,小轿就慢悠悠晃向皇宫。   其实司马景文是没有限制谢安石小轿的,也就是说,谢安石完全是可以使用八抬大轿等等,甚至在宣帝等他作为官员的其他时期都可以随意的乘坐轿子,只是他早已经习惯了四抬小轿,也就再也没有换过。   皇帝对谢安石的敬重还体现在另一点,就是乘轿游皇宫,也就是,这皇宫的任何地方,哪怕是后宫,他也是大可去得,这本来是该饱受诟病的。但谢安石想来都很是本分,从来没有运用自己的权利谋求过什么,甚至在自己可以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后,他依旧是很习惯的在进入议事殿前检查自己是否有把什么危险的东西带在身上。   所以,在皇宫前,谢安石又是慢悠悠的下轿,慢悠悠的晃向议事殿。   宫使本来就没有接触过谢安石,也就不知道谢安石的习惯,所以也就不能忍受谢安石的慢慢悠悠,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使,是惹不得丞相的,也就只好寻个听来合适的理由先行一步进宫通报皇帝。   司马景文和谢幼度都很了解谢安石,所以也不会觉得在这里等着会有什么不妥,毕竟,当初谢安石可是让宣帝等候了整整三个时辰才进入议事殿。   这是催不得的。   宫使在看到皇帝脸上理所应当的表情后便理解了什么,但也不好再回去,就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静立。   他的小动作是瞒不过司马景文和谢幼度的,但这二人并不会为这一点小事而动摇。   一刻钟后,谢安石老迈龙钟的走进了议事殿,其实说走已经是不准确了,真正该说的是挪,没错,他是挪过来的。   进殿后第一句话是对宫使说的:“宫使,对不起了,让你等那么久。”   第二句话是对谢幼度说的:“幼度推荐的那个苏子高还不错,也有封侯的资本。”   第三句话是对司马景文说的:“要用那个年轻人的话,必须小心。”   随后他问道:“陛下,让老臣来有什么事情?”   他已经自己说完了所有的话,司马景文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所以他说:“丞相,为何要小心?”   谢安石咳嗽一声,然后有气无力的回答道:“一个没有修为却可以进行空间结合的人,不得不小心。”   空间结合这个名词只有在成为仙神后才有资格知晓,所以司马景文和谢幼度都是一头雾水。   “把那个年轻人送到老臣家里吧,我会说服他的。”谢安石说道,“近日老臣身体有恙,先行告退。”   司马景文自然是准了,并且关心的问他的近况,并说:“办妥你了,丞相。”   谢安石只是说:“臣告退。”   然后退回了自己家中。 第264章   “一个人明明身居高位但却布衣粗食,你说落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谢安石卧在躺椅里,虚眯着双眼,手里握着一把山水画扇子,并不摇晃扇风,只是放在腹前。   琮还不知道谢安石让他过来是为了什么,只是顺着谢安石的心意答道:“必有所图。”   “不错,必有所图。”谢安石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让人感觉他刚才只是在呓语,当不得真,“很多人就说我必有所图。”   就在琮以为这中间必有什么蹊跷的时候,谢安石说:“其实我真的有所图谋。”   这真的是谢安石说出来的,琮有些惊愕,但还是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表情,但内心的异样却是越发深重。   “现在在皇帝身边的人,谁还没有一点儿图谋,说不得我就去西晋了。”谢安石笑着说道,声音依然是绵软无力,说出的话却是骇人听闻,“你说西晋给我留着大司空、汾侯或者说汾国公,随我意。东晋这里,又是尚父,又是太尉,又是博阳侯,又是丞相。我选哪里别人都得说我有所图谋,干脆我就真的有所图谋算了。”   这番话虽然听起来不是很有力,但却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是天经地义。   在琮开口的前一刻,谢安石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有什么图谋?”   琮差点是一口气没上来,感觉这位老爷子可真是气人。   “那我们说说我的图谋。”虽说这句话是切入正题的含义,但琮感觉也许这位老爷子是在利用这句话的歧义。老爷子说道:“我让你过来呢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他们是想让你去刺杀司马正度。哦,他们是指谢幼度,桓符子,司马景文。”   琮原本是真的想问“他们”是指的什么人,结果又是被谢安石抢先了。   在琮还没有回答的时候,谢安石已经是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他一个说,你们不是一个萧文终,一个是韩淮阴;他一个说,你不就是周绛。他们这什么意思?萧文终,这是朝廷的奠基;周绛,这是皇室的大兴。果然啊,人家都是把这一切安排好了。”   明明是讽刺的话,落到谢安石嘴里竟是说出了遗言的感觉。   “这有什么关系吗?”琮是在谢安石停下的一瞬间说出了这一番话,没有给谢安石插嘴的时间。   “有什么关系?”谢安石端起茶杯,香气似乎凝聚出实体,慢慢翻卷上来,被谢安石吸入。   谢安石陶醉的合上了眼,过了许久,久到太阳从天空中央逐渐西落,久到琮已经快要难以忍受。   他说道:“我问的是什么?是什么这么香?”   “是气。”这次谢安石有足够的耐心等着琮回答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如果是喝到嘴里香的又是什么?”谢安石放下茶杯,睁开眼,慈祥的笑着,看着琮。   “是味。”琮答道,不懂得谢安石这种天马行空的思想,不懂得谢安石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没错,气与味是品茶的必要。但也有些好茶,明明是没有香味,偏偏喝过后口齿生香。”谢安石静静看着眼前的茶杯,“而人,同样是如此。”   琮一会儿看茶杯,一会儿看谢安石,有些明白谢安石的话语:“……就像是利用我的那些人,有些是笑里藏刀,有些是正好相反,对吗?”   谢安石点点头,慢慢站起来,走到琮身前,佝偻着身子,拍拍琮的胸口:“世间存在一个永恒的真理,就是实力高于一切。”   他混浊的眼睛里像是亮起了一道光芒,让琮不能直视。   他说道:“你担心自己,不过是实力不够,我说的没错吧。”   他笑着,从琮的身边走过,“我的目的,从来很简单,只是希望这世界可以永远平静下去,永远永远平静下去。然而,不可能……”   “要是有那些传说中的圣君来平定天下就好了。”琮也是感叹,却是和谢安石不同的韵味。   “不,不能靠任何人,要靠我们自己,用我们的双手建造一个美好的明天。”谢安石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这完全不符合琮在心目中对他的定位。   于是,琮转过身来,看见的却还是谢安石那张古井无波的脸还有一抹淡淡的笑容。   “……老家伙。”琮嘀咕道,对老家伙已经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可真是个怪老头!   “小家伙,你还是不懂我,我活了这么长时间,总要找点乐子才能度过这无聊的人生。”谢安石递出手,摆出让琮搀扶的姿势。琮上前几步,扶住谢安石。于是谢安石继续说道:“段逸之可以在天下这棋盘上下棋,我也可以,但我不想下棋,因为我的棋术很差,手气很丑,指不定哪一天一个眼花就败给了段逸之。现在很多人都说,这个时代不会有黑暗降临的,因为帝枫出现了――他们想多了。黑暗该降临依然会降临,不为其他事情而改变,这是一条准则,黑暗的准则。”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琮问道,他相信,知道这条黑暗准则的人绝不可能是凡俗,即便是比不上大帝,也应该是仙神级别。   “我叫谢安石,家住东晋光熙州光熙城。”谢安石用非常认真的口气说出让琮很是不满的一句话。   “你就不能说一句实话吗?”琮忍不住说道,却是意料之外的被谢安石推开了。   谢安石抬头看着院子里的一颗白杨树,指着一根树枝说道:“你去把那根树枝拿下来。”   他的话说得好像琮是他的仆人,但那种话又像是从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对于这种无理的要求,琮却没有拒绝的欲望,只是按照谢安石所说的取下来那根树枝。   谢安石把树枝拿在手中,脸上荡漾起孩子一般的笑容,对琮说道:“你站在那里,千万不要动。”   之后,他用树枝蘸水,在琮周围画了一个圆圈,然后把树枝扔掉,盯着琮的眼睛,说道:“什么时候你从这里离开,你就可以从这里离开。”   琮看着谢安石,从他的眼中读出了认真。   琮点点头。   临走时,谢安石对琮说:“我姓人。”   声音很低,琮却听了个真真切切,于是,他放弃了原来的想法,开始了自己的又一次试炼。   琮没有动,只是揣测谢安石的目的,思考谢安石到底是为了训练自己的什么能力,还有就是,他为什么要训练自己?   这些无故加之的试炼虽然能够有效的提高他的作战能力,但就这样没有解释的进行势必让人无奈而又有些不愿。   琮现在并没有产生逆反的心理,但随着这种试炼程度的加强,他难免会产生愤怒等负面情绪。   他一直都知道,其实大帝们对他的注意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而是因为他的身份――但这让别人羡慕不已的身份落在他眼里只是糟粕。   身份从来都不是必需的,实力才是;就像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许身份能使人屈服,但只有实力才能让人心悦诚服,没有怨言。   这是琮一直希望的,一直追求的,但在现实里,强者们一次又一次的践踏他的希望,粉碎他的追求。   没有道理,因为没有实力。   他不是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他只是在想,有朝一日,一定回报,到时候,恩是恩,怨是怨,必要说个清楚。   然而,现在,他就在人家画的圈子里,接受人家安排的试炼,只为能够追上。   于是,他伸出双手,果然摸出了屏障,光滑、透明,触碰的时候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现在能够动用的,只有蛮力和空间融合,所以,他先是使用蛮力,当拳头轰击在屏障上,却是被屏障卸去拳上积蓄的力,拳头一下子是滑开了。   拳打脚踢、肘击等等体术如狂风暴雨般一股脑出来,却只是得到层层叠加的涟漪和依旧如故的屏障。   那么,是训练我使用空间融合的能力吗?   琮皱起眉头,可是,这没有道理啊,如果是训练我使用空间融合的能力,就应该对我有足够的了解,应该知道我掌握了一定的空间融合技巧,这种程度的训练对我并没有特别大的帮助。   琮在疑惑不解中施展空间融合,却是惊愕的发现,这屏障竟然是将内外空间分割开来,以致于空间融合完全派不上用场。   怎么办?   琮一时没有了头绪。   既然是试炼,那就不可能没有死局,就一定会有一条生路,只是这条生路必定是艰辛的。   刺杀?   琮想起谢安石把自己“请”过来的目的,又想到自己意外的从天而落,心里有了些明悟。   刺客殿堂之刺客最为重要的是黑暗隐藏的能力,现在没有这样肯为大人物卖命的刺客,那么,自己的从天而落似乎是代替黑暗隐藏的完美能力。   所以,谢安石需要训练我的空间结合能力?可是……   琮内心在挣扎。   在谢安石说出那个姓氏之后,他认为谢安石就是那个人,不会害自己,然而,事实会是这样吗?自己又是不是谢安石为东晋准备的杀手锏呢?   一切都还是未知。   那怎么办?   逃出去,没错,逃出去,离开这里。只要自己可以突破这个屏障,那么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自由,美妙的词汇。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那么,空间结合!   空间结合,就是人与空间合二为一,不分彼此,也因此而饱含危机,之所以大帝才可以完全的掌握空间结合,就是因为它的危险性。   这种结合不只是把肉体交付,更是要把思想也同空间结合,从而达到完美的结合。   而这样的风险就是:迷失。一旦分不清空间与自我,便会被空间彻底同化,化作空间的一部分。   这种情形,就像是庄生晓梦迷蝴蝶,也不知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如果悟得,便是大彻大悟;如果不悟,便是世间再无此人。   要不要走,全凭自己的主观意愿,琮可以想到,即便是自己选择一直留在屏障中,知晓屏障中一切情况的谢安石也必定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放他出去。   但那样并非他所愿。   他再次跃入空间,感受空间的“脉搏”,倾听空间的声音,寻求结合的办法。   空间的波动是神秘的,但是有规律的,就像人行走引发的空间波动,总会以一定的速度向外扩散,直至消散。   空间的声音更是神秘,如同一场阵雨,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怎样;更如同人生,永远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   跃入空间并不是简单的空间融合,而是要把自己的精神散开到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自己就是空间,空间就是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些难题,到现在才会只有大帝能够实现空间结合。   谢安石依旧是以一副看似无法理政的模样走进大殿,不跪不拜,来到自己的位置。   一旁的官员们也只当没有看见他,毕竟哪怕是东海王都对谢安石的待遇没有什么怨言。   作为一个侍奉了晋国七位皇帝的老人物,东海王也不敢放肆,如果不是谢安石不在意,司马景文完全不敢认他为“尚父”,要知道,七任皇帝就有五任皇帝称呼他为“尚父”。   有谢安石在,就没有人会先开口,哪怕是皇帝也不会先于谢安石说话。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谢安石就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眉顺目地说道:“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尚父且说。”司马景文哪里敢粗声说话,他父亲刚刚驾崩的时候,是自己太过悲伤愤怒才敢命令谢安石,如今哪里还有那般声势。   “陛下,老臣是要说说西晋的事。”东晋上下,只有谢安石一人敢称呼西晋为“西晋”,其他人都是把西晋叫做“伪朝”,“西晋那里,兵力是充足的,我们在这一点上是没有优势的――如果有大唐相助自然是不一样的,可是我想,朝廷上下应该没有人愿意让大唐帮我们……”   谢安石猛烈的咳嗽几声,司马景文连忙站起来,一副担忧的模样,其他大臣也是一样,东海王更是扶住谢安石,轻轻拍打谢安石的背。   司马景文说道:“尚父,身体要紧。”   “无妨。”谢安石拍拍自己的胸脯,先是向东海王道谢:“我都这副模样了,还要劳烦东海王,我心不宁。”   他却不等东海王回话,望着司马景文说道:“陛下,老臣身体,老臣心里自然有数,陛下不必担心。”   却又是不等司马景文说些什么,推开东海王的手,出列佝偻着说道:“用刺杀,也要注意哀兵必胜的道理,老臣自当出全力。”   只有司马景文、谢幼度和桓符子听得懂,也不便多言,只是默默记在心里。   “老臣告退。”谢安石不等下朝,在咳嗽声中告退离去。   谢安石卧回躺椅,缓缓闭上了双眼,干燥粗糙的双手叠放在身上,换下来的官服整齐的摆放在一旁,身上的便服因为是刚刚穿上,略微有些褶皱。   躺椅旁边,就是琮。   当琮真正使用了空间结合,却因为不熟练而难以脱离空间,幸好是屏障大放光芒,把他救回来。   “不需要吃点东西吗?”谢安石问道,依然是闭着眼,脸上的皱纹也似乎因为此时的安详而舒展,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嘴唇间微微露出一道缝隙,嘴角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琮看着这样的谢安石,竟然是不忍心出声打扰,自己心里想到:也许那句话确实不是他说的。   他却看见谢安石轻轻舔舔嘴唇,喉结滚动,然后是一句话出来:“你真的是不需要吃饭?据我所知,你已经是三天没有吃饭了。练气士里面,到了上善境界才可以不用吃饭,你现在只是武者,一直不吃饭只不过一个死。稍歇歇,吃些饭,到我这里还拘谨什么。”   话已至此,再多说什么就要惹人不喜,所以琮也就住了口,只当谢安石说的算是真理。   “你这副模样却是我下朝的时候就料到的。”谢安石的话听起来是笑着说的,可他依旧还是那样的安详,让人不忍侵犯的安详,“看起来还是有点不情愿,真不愧是第二刺客,不,其实我想说的是,竟然是个第二刺客。”   琮听得出谢安石话里的意思,但他也没有什么话可以接的上,便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虽然说那小子选你作为他的弟子,但我还是想要说些什么。”谢安石还是没有睁开眼的打算,呼吸平稳,有时急速,真的像是睡着了,“他是不轻易收徒弟的,和我不同――我一直都不喜欢收徒弟,所以也就只有他一个徒弟。你可能是想,农皇怎么会配得上‘皇’的称号呢?其实,你以为我们,包括伏皇,我还有农皇都只是仙神境界,你错了。我们都是大帝,货真价实的大帝。”   很平稳的话语,虽然到最后明显的有了骄傲的迹象,但知道他的说话习惯的琮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况且,这个信息太过骇人听闻,让琮来不及思考任何问题。   “你看你,不就是一个大帝吗?你不是都说过‘帝琮’了吗?还有什么好惊讶的。”谢安石换上一副毫不在意又略带一丝惋惜的语气说道,“你可是介之的徒弟,怎么这么的没有出息。所谓‘兮哉尚以介之,于道乎然有也,而思无所尽焉’,我还等着你更新这句话呢!”   “那我师兄公孙还有轩辕于道是不是大帝?”琮镇定下来,只有心里尚还是波涛翻滚。   “当然不是。”谢安石,或者说人尚以(人皇)惊讶的说道,仿佛琮不知道这些是多么的无知,“我觉得我的话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了。”   “那么,你们真的是原来的你们吗?”琮沉默片刻,问道,这问题很是没道理,却问得很是深刻。   “我想,是。”人尚以这次的回答却没有多少底气。   “果然,你们知道一些事情,对吗?”琮目光灼灼的看着人尚以,问道。   “没错。”人尚以睁开双眼,赞赏的看着琮,却是丝毫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史书与我们的记忆确实是差不多的,可就是这种差不多让我们发现了端倪,毕竟,史书太过准确就不再是真正的史书,这是帝枫的论断。这论断如此著名,著名到所有人都是深信不疑,著名到让我们从中找到了我们失去的东西,比如说,那个缺失的时代。”   “是史书的哪一部分让你们产生了怀疑?”琮对这些谜题有一种超乎想象的兴趣。   “关于仙界的记载。”人尚以缓缓站起来,走到屏障旁边,抚摸着自己创造的屏障,“明明是仙界,我为什么没有去过?或者说,为什么大帝都不是在仙界成就的?这个问题让我思考了很久,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当初没有仙界,所谓的仙界只是另一片大陆。那么,现在的仙界就是那一片被大帝,不,帝枫他们隔开的大陆。于是,轩辕终于找到了故乡。那么,两片大陆的隔离就发生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时代,而之所以不知道,可能就是因为,那个时代,没有我。”   不得不说,人尚以的思考是正确的,这种合理推断几乎没有失误,但却让他难以承受。   原来,大帝也不过是人家手里的玩具。   不是很可悲吗?   “是的,他们救了我,还是两次,我感谢他们。”人尚以收回双手,抚弄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的衣服自然下垂,“可是,我没有想过继续活着,我清晰的记着自己死了,死在天地灵姥手上。但是帝枫救活了我,为什么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只是不愿意被人利用,所以才会到现在碌碌无为,你师父介之不也是这样吗?”   “我想应该是有理由的。”琮说道,是在为帝枫辩解,“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救一个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一个人。我相信。”   人尚以不置可否,叹口气,然后静静地望着天空。   这是习惯,或者说是通病,一种自以为迟暮而仰望天空的通病。仰望天空是不必要的,迟暮也只是错觉,青春才是永恒。   你从来不曾老去,只是缺少活力,并且这种必需的活力却是因为你的自以为老去而丧失的,像是一个轮回。   帝枫说:“开始之后,没有终点。”不得不说他是正确的。   一个人老去,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已经老去。   所以,琮开口了:“我想说的是,你确实没有资格评判帝枫的做法,因为你应该是帝枫的后辈,可是,帝枫依旧是年轻的心态,而你却已经是在心里接受了自己的迟暮,这就是你的不足,这就是我说的没有资格。”   一席话,说得人尚以无以反驳。   确实,人尚以要比帝枫年轻,可他的心态已经老了,这让他的修为再难以提升。   “原来,如此……”人尚以虽说不是豁然明朗,但好歹是打开了心结,瓶颈略有松动。   果然,只有年轻,才受到天地的喜爱! 第265章   人尚以看向琮,又恢复了那副事不关已的模样,轻轻敲了敲看不见的屏障,对琮说道:“这东晋里面是有问题的,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国家和部落现在都有问题,就包括你的萍儿所在的大唐。所以,如果你想要早点见到她的话,就努力出来。别让我失望……”   他笑着走开了,刚走两步又退回来,道:“差点忘了,你还没有吃饭,不过不打紧,我会吩咐仆人处理的。”   终于,在琮悲愤的眼神中,他施施然走了出去,只留下还站在原地的琮。   “逼我的!”琮咬牙切齿,仿佛人尚以对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别看你是我师祖,等我出去了……”   他又能拿人尚以怎么办?还是没办法。   疯也疯过了,话也说完了,只有空间结合还没有掌握。   他是不懂人尚以所谓的问题是什么,但他是万万不能让李青萍陷入危险当中,所以,他必须尽快出去。   逆反天地从来不是为了当英雄,只是为了一个人、一些人的平安。   自古以来,莫不如是。   没有一个人起义是因为期望被百姓崇拜,没有一个人造反是因为这样很帅,只是因为他和他所爱的人活不下去,只是因为他渴望自由与平安。   这同样是琮,或者说,琮也是这样的。   “空间结合!”琮没有顾及身上的创伤以及精神上的疲劳,只是思考着要出去,要突破屏障。   这恰恰就是秘诀。   空间是没有杂念的,你越是在思想里摆脱不了自己功利的迫切,越是难以彻底融入空间,达到结合的程度。   当琮专注之后,一切几乎是水到渠成――他达到了空间结合的最低条件。   但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条件,就是修为。   其实按理说修为不达到仙神就参悟空间结合也是可以的,但那样太过危险,哪怕是有人尚以的防护也有很大的风险。   毕竟,这是与空间意志的结合,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悔不当初,要知道,空间意志是连大帝都不敢惹的存在,除非是皇者。   可见,琮是在赌,赌自己的运气;人尚以也在赌,赌琮对于大帝们的重要性。   可以说,活了千万年的老怪如果没有隐居,就必然是在天下布下惊世棋局,无论段逸之等人是如何的算计,也决计是无法算出有人几十几百万年前就开始了算计。   人尚以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从来都是好算计,哪怕是对于徒子徒孙乃至于亲人,只要有利于自己,他就可以进行算计。他却又在算计之中保留了一些底线,比如不伤及亲近之人的性命,然而,琮并不在这一底线之内,所以琮完全可以被用来当做赌注。   琮不知道这些,也许这辈子永远不会知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甚至用人尚以自己的方法都没有办法判断出他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他的算计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世界的稳定。   很伟大,也很可悲,不是吗?   琮只以为这是人尚以的试炼,就如同农介之城门等候,所以,他是在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完成这个试炼,却不知道人尚以从来没有想过让他完成。   琮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到达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又似乎只能呆在原地不能动弹。这种感觉很是奇妙,相反而并不突兀,仿佛太极一样,糅合在一起。   接下来,就是身体与空间的结合了。   却在结合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意外――因为魔皇以及科索等人的封印,这个空间与另一个残破的空间连接到一起,也正因为如此,在琮的身体与空间结合之后,他竟然跟着空间的波动进入了那个残破的空间,而这个空间却是魔皇他们的底牌。   这个残破的空间严格说来并不完整,而琮现在掌握的空间结合只能结合完整的空间,所以,当琮由原本的空间进入这个空间后,空间结合很快就变得不稳定,导致琮被空间排斥出来,身受重伤。   他出来的地方,没有赖以生存的空气,没有灵气,没有陆地,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有的只是一些星星点点的发光体以及看不见的洞,这洞几乎可以吸收一切的物体,包括光。   刚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身体竟然想要膨胀,叫出声来耳朵竟然完全听不到,甚至自己的动作都有一定的迟缓!   恐怖的空间!   怎么办?   对了!空间融合!   只还剩下一点力气的琮运用空间融合,暂时摆脱了危机。   因为融入空间不同于空间结合,空间融合还可以保留自己的躯体,所以在空间融合的情况下琮完全可以整理自己的伤口,并且之间还有时间观察这个空间。   在观察之后,琮发现,一些物质正是在聚集到一起,远处已经有一些类似于云团的东西,而那黑洞,竟然是在空间融合层面上的物体,但具体是什么形状琮难以形容,好像用他已知的方位名词无法将这物体完全描述出来。   出于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琮走近了那个物体,可接近的时候,却发现它似乎无穷大,又似乎无穷小,不停有些“外面”的物质进来,之后在琮的感觉里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出去,很是玄妙。   这时候,琮发现一个问题,根据他对距离的预估,自己不可能这么快就走过来,那么,如果不是自己预估错了,就只能是空间融合的效果。   琮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但缺血还是造成了一定的眩晕,可是内脏的伤势他自己无法处理,原本灵气是可以帮忙的,然而,这个空间里根本就没有灵气,所以,他也只能放任自由了。   当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回到原来的空间,可这并不是说说就可以做到的,还需要找到合适的方法,不然,再来一次空间结合,他绝对会死!   那么,有什么安全的方法呢?   忽然,琮想到,既然这个空间连接着自己原来的空间,那就一定存在“空间接口”,自己现在的目标,就是那个“接口”。   可是,接口会在什么地方呢?   这还需要仔细的搜查!   空间接口很有可能就在许多人所说的“宇宙边缘”,可是,一个分不出上下左右,理不清时间流动的空间,又该是哪里会与自己的空间相连呢?   还需要自己去探索。   所以,琮凭心意择了一个地方,径直去了。   ……   ……   原汉国益州、现秦国益州郡筠城三山书堂。   “先生,杨丞相真的是被秦国刺杀了吗?”书堂内,一名学子激动的问道,仿佛是满腔怒火无处排泄。   “竖子!你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先生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学堂中,却并不如往常那样洪亮。   “先生,亏我以为您是个爱国义士,却不想竟这般贪生怕死!”那学子竟是无惧先生,更是站起来,向屋里的同窗说道:“诸位,秦国不仁,蓄力挑衅,致使我土地沦落贼国,良为可恨!我等学有所得,自当报国,岂可苟延残喘,做贼国贱俘?诸位同窗,赤血丹心,铭刻汗青!诸位,若是我这一去再不回,还望从长计议,我且先行!燃我报国志,何惜一头颅!”   先生走过来,挡住他的路,说道:“今日三更,你若还是不睡,便会有人找你,说到我处,可是饶不过你!”   学子疑惑,忽见到门外秦兵,顿时明白,道:“我自有我的安排,你却来胡说,虽然知道你为我好,但毕竟扰你安眠。”   先生立时应道:“好个油嘴滑舌的小鬼,先生的话也敢不听,况且今日又不是我去查你,却找个善于埋伏的抓你,看你如何!”   “先生既然这样说了,学生便不多说。”学子坐下,眼睛却不时看向窗外。   果不其然,秦兵把先生叫出去倨傲神色显露无疑,问道:“刚才那小子为何与你争吵?”   “却因为前些日子他总三更起来玩耍,竟是扰人清梦,我就今日里说他一说,看是不是能止住。”先生解释道,神色恭敬,不敢高声说话,只是低声下气。   “你个狗养的,拽个什么羊犊子,老子就没听明白!”秦兵不屑,只是挑刺。   先生也不反驳,只是默默忍受,那些学子更是看他不起,只当他欺软怕硬,竟然同仇敌忾起来。   唯有那被呵斥过的学子懂得先生,先前最为闹腾的他竟然安定下来,没有说话。   秦兵退去,却是先生回到学堂,不顾学子的敌意,道:“这便是我的最后一堂课。”   却听先生说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秦马度边关!你等应该知晓,我们是大汉的子民,世世代代都是。不管这当政的是高祖,是惠帝,只要国号还是汉,我们就还是它的子民!钢鞭摧残我们的身体,却永远别想占据我们的灵魂;马蹄踏过的是土地,却不是我们的国家!今日,我们是沦陷了,但大汉不是想要放弃我们的,杨丞相据理力争,竟然让他们刺杀!我们流了多少血,在这片土地上耕耘,我们又流了多少汗水,把这片土地变成我们的明天。可是,现在,贼人来了,要抢走我们的一切,我们能同意吗?不能!所以,我们必须反抗,反抗贼国,获得自由!”   同一时间,无数的沦陷区学堂发生了这样的事件,强度之大,世所罕见,秦国所料不及。   杨规九的死是一切的导火索,汉国是有意的把其凶手指向秦国――实际上根据唐国特遣人员的调查,应该与楼上楼脱不了关系。   楼上楼是什么地方,汉国自然不会去动它,所以正好利用这个机会,不仅可以掀起沦陷区人民的“反秦风暴”,而且可以增强自己在舆论上的优势。   更让秦国执政者忧伤的是,他们根本腾不出手去教训汉国,毕竟,罗家这个实实在在的威胁还在眼前――不管是真的不是,既然有人说了,就必须宁肯信其有。   由此,罗玉公、罗玉王等人的官职都到了头,罗家更是被要求配合搜查。   罗家自然不肯,而执政者必须查,二者就开始了一场狗咬狗的争执,争执的结果是,益州起义军攻下六座城池,准备光复失地。   这下子秦国哪里还有心思内乱,开始“众志成城”,一致对外。   起义军全部都是热血青年,而一些年长者被请来指挥战争、管理城市,并且起义军与汉国取得联系,有汉国提供的武器支持以及一部分的武力支援。   在这种情况下,当秦国精锐部队终于接到派遣命令的时候,起义军已经收复了十八座城池以及大部分领土,于是,停战不足一个月,在益州秦汉大军开始了新的拉锯战。   ……   ……   其实这么多年来,科索早已没有了称霸的心思,甚至都有些厌恶杀人,这实在不像一个魔头,可这就是他。   他从来不是一个善人,所以也就不会有所谓的心中的善良逼迫他让他向善,但他生平第一次对无休止的杀戮产生了不解,对他们的众皇之皇的决定产生了不解。   为什么要占领这里呢?要知道,以这些世界人的烈性来说,想要统治这里,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他们就和益州起义军一样,根本不会屈服于淫威之下。   “吾皇,是我错了吗?还是您们的决定真的有问题呢?”科索不知道,其实也不想知道。   魔皇来寻找他准备征服这个世界时,他迟疑了。   于是,他问道:“我们真的有必要占领这个世界吗?”   魔皇说:“这可是轮回第一站,当然有必要。”   “什么样的必要?”他问。   魔皇却答不上来。   是啊,没有攻占轮回,只是占领轮回第一站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完全可以换一个。   他们不欢而散。   但到最后,出于对众皇之皇的信任,他还是帮助了魔皇,制造了封印。   他曾经出手阻拦琮,不过是当时正是疑惑,竟然有大帝公然闯入他的领地,顿时令他大怒,出手阻拦,却是被教训了。   现如今,他已经快要心灰意冷了。   他并没有多少对这些宇宙的仇恨,所以也就很欣赏这个世界的风景,可越是欣赏,越是无法生起斗志。   他不是懦夫,但他真的不想同这个世界的人交战,不愿伤害这个世界的一草一花,因为这些都是美的。   因此,他来到他们的“后花园”散心,看着荒芜的宇宙,看着自己曾经习以为常的地方,这时候竟然对以前的生活没有了一丝留恋。   他想要中立,但他知道这不现实。   这时候,他看见一个正处于空间融合状态的男人。   他走了过去。 第266章   科索很真切的看出来,那是救他的人,但他心里是没有感激的,却也没有杀那人的欲望,他只是想要上前说两句话。   可琮不这样想,在他的思想里,只有正邪,没有第三种选择,而他潜意识里却不把自己归为任何一类。   这是很矛盾的,但矛盾正是人类认识世界的必要条件,或者说,前提条件。   琮也注意到了科索,认出来这是当日阻拦自己相救阿妤之人,心头自然知晓自己是远远弱于此人,但所谓的尊严要求他必须直面科索,不能退缩。   因此,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速度前进。   不多时,二人相遇。   科索并没有冷场的打算,却也知道宇宙中是无法传递声音的,所以他运用特殊的方法把自己的话传到琮耳中:“当初是你救了我,但我并不想感谢你。”   然后他说:“不瞒你说,其实我出生在这个世界,而不是我的世界,所以,我对这里的感情也很深厚。当初你救了我,我也兴奋过那么一段时间,因为我再一次看见了那熟悉的风景。几十万年前,我并不是因为杀人太多被封印的,说来可笑,而是因为我自己求荒皇把我封印了……你不必惊讶,这就是事实,我并不仇恨这个世界,虽然我的族人全部战死在这里――对于侵略者的死亡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愤。所以,我逃避了。当年,科索这个名字只会赐给我的种族最为强大之人,而我并不是我的种族中最强大的,但却是唯一的,由此我继承了这个名字。更为可笑的是,明明该是杀人最多的我,却没有杀死这世界任何一个人,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是我问心无愧。好了,想说什么,你说吧。”   可琮根本发不出声音,然后是沉默。   没有看琮的科索以为琮不想对自己的话进行评论,因此他便继续说了下去:“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强求了。说实话,我很喜欢寂静,最喜欢的就是宇宙中的这种寂静,隔绝了一切声音,仿佛是在看一场无趣的哑剧。很久以前,我出生的时候,父亲战死了,母亲经常在宇宙中,我就问她:‘娘,你在干什么?’母亲说:‘我在听。’我也跟着母亲,却什么也没有听到,我就淘气,母亲就笑,第二天,母亲死了。我不记得当时我到底是什么感受,只知道至那以后,我就彻底爱上了宇宙。”   他的脸上交替着幸福与悲伤,同时还有些许无奈渗透出来。   “我并不是想通过你投降,我只是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想要把我内心的想法一吐为快。”科索笑道,笑容里忽然添加了落寞。   他扭头,却看见是他发不出声音的琮,阴霾消退了一些,走上前,对琮说道:“你竟然有大毅力费功重修!”   这时候,他对于琮没有丝毫的轻视,甚至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最后还是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你的空间融合可还是太弱。”科索笑道,在身周撑起一重屏障,包裹住二人,于是琮终于能发出自己声音:“科索,别再参与了。”   科索完全没有想到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此,还能从中听出一点关心。   琮终于调理好自己的呼吸,便是继续说道:“科索,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不能战胜你们,而是无法抽取全力。”   “这话怎讲?”科索眉头皱起,对琮说的话起了一点兴趣。   “我也知之不详,但我从帝枫和虚帝的话里可以听出,这次,他们是要输了。”琮说道,眼里满是担忧,“所以,我才要努力,我是真的想要帮他们!”   “为什么?”沉默片刻,科索看向琮,眼神里只有单纯的疑惑不解,同时心里对琮有了大致的判断。   琮一愣,没有想到科索会问这个问题,但对于科索,他是愿意说真话的,如果科索是骗了他,也只好认了。   “因为他们曾经帮助我。”琮的理由很简单,简单的不需要赘述。   这个理由对于科索来说是新奇的,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为了吾皇,死不足惜”这样的话,习惯了人们对众皇之皇的仰视,习惯了众皇之皇高高在上的姿态,如今琮的话竟然让他险些不能接受。   信仰有好处也有弊端,对于高居神坛的人来说,好处是大于弊端的,因为他们可以利用信徒的狂热来达成自己既定的目标,包括自己的私欲;而对于人民来说,信仰是虚幻缥缈的,但一旦着迷,哪怕是最正统的宗教,也会害人不浅。   这话似乎有些危言耸听,但事实确实如此。   皇者初现的年代,众皇之皇就是所有人的信仰,但当二代众皇之皇混沌皇进行有益于宇宙的屠杀时,群众爆发出难以相信的反对力量,就是这种力量把混沌皇送入轮回。   科索并不是众皇之皇的狂信徒,甚至对众皇之皇高居神坛有些不满,但与他共同生活的那些人,包括他的亲人,都是众皇之皇的狂信徒,耳濡目染之下,也就对众皇之皇保持一种绝对的尊崇。   琮不了解异域,也就不知道科索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惊讶,这种无论谁听来都十分正常的话,怎么可能会让人讶异呢?   不解。   科索收敛自己惊讶的表情,然后问道:“就这么简单?”   “当然。”这次,轮到琮惊讶了,所以他故意让自己的表情很夸张,但也很逼真,让科索感觉他就是在表演。   小丑。   科索脑袋里飘过一个词语,于是接下来他就感觉自己的形容简直恰到好处,也因为自己的沉溺于自己的形容而没有再说话,也就有了琮询问的空间。   琮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攻击其他地方而来攻击这里呢?”   “其他地方都有攻击,但是这里的强度比较大,因为这里是轮回第一站。”科索解释道。   琮不懂什么是轮回第一站,但他知道什么是轮回,所以他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攻占轮回?”   科索对琮的无知有了新的了解,却也知晓这样很正常,于是他提了一个问题:“你对轮回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它是由初代众皇之皇化成的。”琮说出了自己对轮回的了解。   “那你知道有多少众皇之皇守在那里吗?”科索摇摇头,仿佛在嘲笑琮的无知无畏,“思大帝的魂灵,神光皇的魂灵,轮回皇等六位众皇之皇以及无数皇者再加上血皇的守护,强度,难以想象……”   原来如此。 第267章   “跟我走吧。”琮对科索说,这话完全没个铺垫,突兀的就如同夏天的雨,没有征兆,也不知他自己料到了没有。   只是科索听了这话却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记得他小的时候,他的母亲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子与一个女子互生情愫,结果他们家里人不同意,无奈之下,男子对女子说:“跟我走吧。”于是,二人私奔。   当时他的母亲是用羡慕的口气说的,因为他父母的婚姻是包办婚姻,结婚前没有多少感情,而且据说他的父母当时各自有喜欢的人,却因为家族方针被牺牲了,但几千年的相濡以沫还是让他的父母产生了难以言表的特殊感情,但还是忍不住羡慕所谓的自由恋爱。   所以当科索听到这句话的头一刻,他想的是,这是让我与他私奔吗?我该怎么样拒绝才好?   过了不多时,他才幡然醒悟,他们都是性取向正常的男人,哪里会有他想的那么复杂。   于是,他眼神里带着复杂与尴尬问道:“为什么?”   琮不知道科索在一瞬间翻转了多少念头,自然也就不知道科索到底产生了多么邪恶的联想,所以他还能正常的面对科索,回答他的问题,却又不得不怀疑科索奇异的眼神:“……我是说,你放弃你的原定计划,我给你找个好地方住下,就不用再烦恼了。”   这怎么像是个小孩子说的话。   科索暗中吐槽,看着琮纯洁到刺眼的眼神,感觉自己竟然老了,都有些听不懂年轻人说的话了。   “……什么意思?”   琮看着科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信科索听不懂他说的话,而科索却以为他在被鄙视,所以二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   ――像是小孩子的赌气。   帝枫对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但他从来都是含情脉脉的与他的女人对视,然后相拥,然后流泪。   而琮和科索现在的情形与他经历的那些场景有些相似,都是沉默,甚至有着共同的表情,而一边是嘴唇蠕动,另一边是紧闭嘴唇。   像是初遇之分别的情侣,又像是冷战中的夫妻。   但二人的关系显然没有那么亲密,没有那么复杂,同样也没有那么奇特,所以这明明十分经典的场面竟然让他们表演出不一样的风采。   年龄不是根本原因,只是因为不愿意去换位思考寻找的理由,他们对对方的感官并不是好的,所以就站在“自己是对的”这样一个立场去判断对方说的每一句话,而一旦有一句话与自己料想不符,就会用自己的标准去评判这段话到底是否对自己有利,自己又是否必须听懂这句话。   琮阅历不够,是不懂这之间的道理,然而科索一个老家伙,活了几百万年,怎么可能对这种情况没有了解,只是他觉得两方身份有差,所以就算去体会也该是琮学会换位,而不是他科索。   没有人愿意去打破僵局,所以科索干脆结束了这次回话,撤回自己的能力,把琮暴露在宇宙中。   琮只好运用空间融合,维持自己的生机。   琮想让科索把出口的位置告诉自己,但他现在说不出话来,只好一脸正气加上镇静如常,相信科索看了绝对会佩服。   但是科索哪里有时间看他,人家争分夺秒准备着拒绝魔皇的邀请呢!   魔皇是个什么人?人家是预定的众皇之皇,前任的儿子,同时统领八个宇宙,可谓嚣张之至。   可惜的是,上一次大战他遇到了帝枫,那个以一敌五的帝枫,那个剑分宇宙的帝枫,所以他败了,败的很彻底――帝枫伤势未加而将他封印,战绩可谓辉煌。   异域流传着一句话,是皇者堆起了异域(此处的异域指的是帝枫、虚帝、琮他们的世界)众皇之皇的威名。   这句话丝毫不差,异域千万皇者,大战下来,只是逼得思大帝身化界门、神光皇化身轮回,而己方,包括众皇之皇在内,几近全灭!   异域对于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就如同古代西方人以为东方的中国是遍地黄金,异域之人也以为这个世界灵气葱郁到可以形成灵气水珠,所以对这里充满了渴望,是对进化的渴望。   科索不喜欢这样的人类,但他确实属于这样人类中的一员,虽然他并不自愿也无法自愿。   他欢喜于这个世界人民对于异域愚昧的无知,却又满心欣喜自己终究不是这些碌碌之人中的一员。   他感觉琮的话就像是对他的施舍,仿佛他就是一条没了主人的流浪狗,任何人都可以给他避风的港湾。   他走一步,琮就跟他一步,不紧不慢,不追不舍,直到他烦了,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琮无法说话,自然也就不能回答他的问题,所以他恼怒,想要大骂一通或者直接拔剑相向,但他不能,因为他感觉到,琮身上似乎有什么特殊的东西,给他危险的感觉,那是一种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大恐怖。   他见琮不说话,便以为这是对自己的无视,他又不能出手,于是出于他自己所谓的“上位者的自尊”,他决定不理琮,任由琮跟着。   但这样一来,他反而更像是琮的手下、打手,心里更加不爽,却没有深究这不爽根本的来源。   不过是他被封印了无数年,以为出来之后迎接他的将会是鲜花与掌声,却不想是魔皇那张臭脸,这也就算了,他竟然还在之后的一战中落了下风,顿时更让魔皇猖獗。   就如同小孩子闹别扭――他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琮把他放出来,连一开始见到琮那种复杂的心理都让他有些脸红和可恨(他却没想想就算是琮不救他,日后魔皇也会救她,虽说如果不是琮就没有现在的事,可谁能保证如果琮不救他之后他就会很好呢?)。   抱着自欺欺人的想法,科索越走越快,直到琮跟不上他才放慢速度,却又忽然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可笑而又羞愧。   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是他生来就这样吗?   不是吧。   他心里想到。   那就只有可能是被封印的那段时光改造了自己的思维。   他为自己找到一个可信的理由。   可他竟然又想到了琮,想到琮会不会死在这里,有些担心了。   没错,上一次大战他不是不想杀敌,而是他不忍心杀敌,因为作为一个被母亲用温柔培养长大的孩子,他继承了母亲的温柔,也因此丧失了父亲的狠辣。   由此,当初的众皇之皇对他说:“你还有什么用?为你们科索一族传宗接代就是你全部的任务了!”   魔皇当然不知道科索会是个优柔寡断的主,毕竟,当初在军中,因为有人问候了科索的妈妈,科索直接废掉了对方全家,也就是说,他废除了七十三人的战力,最后还把前来宣布惩戒令的人废掉――就因为他以为对方是帮凶。   这只能看出科索很维护自己的母亲,可魔皇就是偏执的认为,科索绝对是个狠角色,至少不比自己差,甚至在科索犹豫的时候,他也以为科索是在考虑什么更为可靠、更为高效的方法,完全没想到科索是在思考怎样的拒绝他。   科索犹豫的时候,琮却遇到了危机。因为他本就受了伤,并且当时手上没有力气,根本没有利用自己的医术进行较为有效地治疗,导致现在伤口恶化,随时有可能送命。   同时,伤口流血现象造成略微缺血,使得琮有些头晕,但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略微缺血很快就会变成缺血状态,到时候,就真的是回天乏力可。   他该怎么办? 第268章   眼前开始迷蒙,四肢逐渐无力,精神有些恍惚。   这是,要死了吗?可是,我还不能死……   只是,怎么这么没有力气,勇气也无处施展。   该怎么办?   他头有些晕,根本不想睁开眼,可是他逼着自己看着现在发生的一切,感受着自己逐渐被空间排斥出去。   也许是因为自己处于人生的最后一刻,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自己真的是如自己所说的那么高尚吗?   却来不及思考,身体炸裂在宇宙中,鲜血四溅,却在没有光芒的宇宙中成为了黑色,只有一滴,很不明显的一滴从中脱离,穿破屏障,消失了……   帝枫的化身来到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卷入黑洞之中,化成了这个残破的宇宙的养料,再没有复原的可能。   于是,这里多了一块墓碑,永恒不动,上面“琮”字散发着红色的光芒,永不会熄灭的火光。   “可惜了……”帝枫轻叹一声,转身,消失。   遥远的地方,女子悲恸,男子眼中闪烁着毫不压抑的悲伤的光芒,却都无济于事。   男子抬起头,银色的头发竟瞬间灰白了,一滴泪滑落,却又瞬间结成血红色的结晶。   ……   ……   眼前是一片毫无生机的大陆,荒草、枯木、干涸的河道以及远处无垠的沙漠。   天空中诡异的挂着两颗太阳,灼热的光烘烤着大地,视野里并不见生物,只有风还不停扬起地面的细沙。   这时候,荒草中冒出一抹绿色,随后这绿竟然渐渐侵占了荒草的天地,为这里铺上一层绿色的地毯。   然而,这绿色转瞬即逝,天地就回到了原始状态。   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是什么人?   男子看着眼前真实的一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同样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又是什么人。   他转过身来,身后是岩石、干枯的岩藻以及……满是结晶体的盆地。   这盆地看不见边界,只有底下的结晶体闪闪发亮,一些甚至有融化的迹象,不远处似乎有一条沟。   向来不喜欢沙漠的他走向了盆地,可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沙漠最恶心了”这样的想法。   下到盆地,这才发现,底下的结晶体都处于一种固液共存的状态,但看起来并不是纯净的,因为他的印象里,纯净的这种结晶体应该偏向雪花的那种白色,可他看到的这种白就要差上一些。   莫名其妙的知识。   虽然不明白自己的知识是怎样得来的,但对于这样的自己他并不讨厌,于是,他嘴角勾起一抹纯真的笑容。   继续向前走,渐渐接近了先前看到的那条沟,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   这是干涸的海洋留下来的!   海沟!   盐!   虽然并不理解自己心中的狂风暴雨,但妨碍不了他对现在恶劣环境的认知。   下一刻,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气温已经高到可以熔化盐,那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一点的高温气息?   怎么回事?   以他现在的思维,根本无法思考这样的问题,只好听天由命,同时探索这个世界。   看地面上土地的开裂情况,雨水并不是特别多的,可看这留存下来的枯死的植物,不像是经历了许多年暴晒;还有,即便是动物全部都已经死了,可也该留下来一些残骸才对。   什么都没有。   他看得出来这些,但却无力思考。   他走的并不费力,当两颗太阳一颗西落,一颗东落,而月亮自其他方向(可能是南也可能是北)升起的时候,他回头,已经看不见开始的大陆了。   真是个奇特的世界啊!   海洋之下向来是最牵动人心的地方,毕竟,对于人类来说,越是未知,就越是美丽、越是具有吸引力。   走吧,走到尽头。   终于,天空完全化作深蓝色,星星组成不同的形状被摆放在夜空中,清冷的月光落下,落到盐上,让这种结晶体也平添几分靓丽。   向下看时,发现结晶体已经全部变成了固体,虽然感觉不到,他却好像亲身体验到了那种寒冷。   这种恶劣的环境,又没有太多水资源,只要是能生存下来的物种,都不会简单。   摇摇头,拜托自己的思考,他继续走,心里却没有丝毫的不耐,仿佛自己曾经接受过更为严酷的考验。   就这样走了很久,没有一年四季,没有生物,只有土地,荒芜的土地。   这是未来,还是过去?   他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然后这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海洋中蓄满了水,无数海洋生物无中生有,海底化作了漆黑一片。   他没有游,只是向前跨了一步,已经到了岸上。   岸边有一座村庄,还在休息的状态,可以借月光看见葱郁的花草丛林以及村子周围的树林,偶尔可以听见一声鸟叫,但毕竟寂静是夜晚的主旋律。   所以,这个夜晚很安详,安详得让他羡慕。   他走进村庄,却发现自己走路没有声音,但已经猜到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的他自然不会吃惊,只是对其人的神通广大有些感叹。   走出村庄后,他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农田在远处连接上夜空,稻谷在风中摇摆,向他致以热烈的问候。   他自然不会回礼,只是看见这种情况,心情莫名就好了一些。   但不能久留,于是他离开了。   也许,这就是现在。   这次,没有天崩地裂,没有天翻地覆,没有任何现象来回应他的想法。   果然,不是每一个想法都能得到响应。   行走的时候,天空被染成了红色,一道声音传遍天地:“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就是我的了!”   是什么人?   他抬头,只看见一个人飘浮在很高很远的空中,其余什么也看不清楚。   故弄玄虚。   他咕哝一声,然后高呼:“你放屁!”   他却感觉他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去,只是传入了他的耳中,那么那个人没有注意到他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见有东西冲上天空,却又马上被打落,那个人连动都没有动。   很恐怖的实力。   他毫不否认,但那又能怎样?如果他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那个人的实力就完全不如造成自己成为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   可是,罪魁祸首为什么不出来见自己?书里的罪魁祸首不是都喜欢出来对主要人物炫耀一番吗?   难道,我竟然不是主要人物?   他想到一种可能,却尽显他的自恋。   这个时候,天地失色,一切都融入黑暗之中,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身上荡漾着乳白色的光。   那人看着他,说了一句话。   “这里是,轮回。”很平淡的声音,却让他听的毛骨悚然。   轮回,这个只是听说过的词汇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一时是接受不了,毕竟,在一般人的认识里,进入轮回就等同于去世了。   他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你确实已经死了,但我让你来这里并不是让你转世重生。”那人说道,迷雾遮住了他的面貌,只留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有些事想让你知道。”   “我是什么人?”他问道。   那人右手轻轻按在他的额头,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喷涌而出,让他一时难以承受。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转,叹道:“终究太弱……”   那人退后两步,双手负后,说道:“琮,我说过,这里是轮回,但既然不是让你来转世的,自然有我的目的。现在,所有注视着你的人都已经认为你死了,这正是我想要的。一个人如果拥有太多的注视,注定不如自由发展来得好。所以,我要让你用新的身份融入你的世界。”   他的声音很温柔,很轻,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这一段话,琮听懂了,只是他不明白刚才他看到的是什么,就问道:“刚才……”   那人问道:“你听说过‘结果影响过程’论点吗?”   琮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结果影响过程”论点。   那人并不意外,只是解释说:“这是求伯简提出的,与求公浊的‘宇宙之无中生有’论点以及多重宇宙论点并称‘宇宙三论’。结果影响过程这一论点是说,你在现在做的某件事,可能会影响到过去。”   “这怎么可能?”琮不相信,他完全无法理解求伯简的这个论点。   “当然可能!”那人很坚定的说道,“在众皇之皇身上,这一点体现的很明显。首先说说,你知道什么事多重宇宙吗?”   琮当然不知道。   “好吧……”那人沉默了一阵子,这才继续说道:“当一个宇宙形成的时候,其实会有无数的宇宙伴随其诞生,这些宇宙不分主次,不同点在于事件。比如说你犹豫一件事要不要做,这个世界你选择了做,那么就会出现一个与之对应的世界,即这件事你没有做。而正因为‘巧合’、‘犹豫’等等分叉口的存在,所以会有第一类多重宇宙。而一旦你成为众皇之皇,那么,在你之前的历史就会只剩下一条,也就是说,其他宇宙将会因为冲突而自我毁灭,所以说,一个众皇之皇的出现是无数宇宙破灭的结果。这就是最为明显的结果影响过程。也可以这样说,如果你拥有追溯历史的能力,那么,你看到的历史就只是你所在的唯一宇宙的历史,但在众皇之皇眼中,在你之前的历史却有无数种可能。”   “原来如此……”琮点点头,他已经理解了一些。   “就说你这次的死亡,在另一个宇宙科索犹豫之后选择救你,所以在那个宇宙你并没有见到我。”那人说道,也等于举了个例子。   “所以说,我的敌人不只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有多重宇宙中的我吗……”琮眯起双眼,顿时感到任重道远,却同时悟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那人对琮问出这个问题很满意,这就表示琮有过思考,但是思考的不够深入就是了。   他解释道:“我说过,众皇之皇在多重宇宙中是唯一的,所以当有众皇之皇出现时,你就被关注了。”   “也就是说,这都是巧合罢了,毕竟,来这里寻找妻子也不是必要的。”琮情绪有些低落。   但很快那人就打散了他的想法:“不,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是说,你来到这个世界时没有你的多重宇宙,所以,等于说,你是一切的起点,因为你的存在,才会有其他多重宇宙的存在,所以才会是你。”   “为什么不选他们?”琮能接受这个解释,但总要弄个明白。   “因为你的身份。”那人不想解释太多,因为很多东西不是现在地琮可以知道的,“所以说,可以认为你就是唯一的,就算你成就不了众皇之皇也会有人把你留下来。”   琮却笑着摇摇头,固执的说道:“不,我不需要,如果不是我成就众皇之皇,我还不如消失,让那个成就众皇之皇的‘我’代替我活着。”   那人欣慰的笑了,说道:“这话让你的父亲听了,他会很高兴的。”   琮对于这些都不会多问,因为他明白,如果那人想说或者说该说,那人就一定会说的。   主要是,自己还是太弱,太弱……   变强,只有强大才能保住自己和萍儿以及师父、师兄的性命,只有强大才能让自己了解更多,只有强大才能让自己见到父母。   变强!   他心中燃起熊熊的战意。   这时候,那人说道:“在别的宇宙,已经有别的‘你’修炼到了圣人境界,你可要努力了。”   圣人境界?   无惧!   只要不是已经成就众皇之皇,他有信心在别的他成就众皇之皇之前赶上,并且,超越!   想明白这些,他脱离自己的思想,看向这无限的黑暗,想起看见的一切,忽然有了一些明悟。   轮回,是怎样的轮回?   是生命的重新绽放,是空间的全新构建,还是宇宙的历史重演?   轮回,是未来还是过去?   还是说,根本没有所谓的未来与过去?   如果从现在向前,真的可以走到历史记载的那些时代吗?   不一定。   一段历史的诞生只是巧合,所以向前推进,也等于说是面向未来。   因为人类是把未知的时代看做未来,如果从后向前,也是未知的,所以也可以看做未来。   那么,轮回是面对的怎样的未来?   是向前的?还是向后的?亦或者说,现在?   “对于轮回来说,不存在时间这个概念。”那人忽然出声说道,看来他已经看透了琮的思考,“也就是说,未来,过去,现在这些词汇对于轮回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轮回如何工作?”琮不解,问道。   “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你可以了解的,毕竟,知道这些对于没有好处,只有坏处。”那人笑着说道,“我送你回去,从今天起,你就要自称娄悔柳。”   说罢,那名字已经刻到琮脑海之中,无法忘却。   “明白。”琮点点头。   随后,天旋地转,黑暗消失。   之后,是刺眼的阳光。   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   自己也许相貌也变了,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成长,也罢也罢。   只是腰间有吴钩。 第269章   前行十余里,便看见屋舍俨然,良田万顷,又有老农光着膀子挥舞着手中的锄头,旁边还有牛羊悠闲吃草,牧羊人正靠在一棵杨树上看着,手里握着长鞭。   “年轻人,你来这里什么事?”老农看见了琮,就高声呼喊道,牧羊人也看了过来,站直了身子,“不是老大爷不相信人,实在是这些日子从晋国那边逃来的人太多,我是怕害了我们村子,多说两句问问。”   “我也算是唐国人,叫个娄悔柳,只是少小离家,流浪天下,近日来是到了晋国,没料想晋国内乱,就逃到这里。”琮解释道,这话半真半假。   老农却还是不能放下心来,只是说:“我还是没办法信你。”   琮当然理解,只是这一番任谁都能编出来的话就让老农相信自己是不现实的,但自己也未必非要让他们相信。   “我是不用进村的,您便只要告诉我官道在哪里。”琮说道,也让老农和牧羊人松了一口气。   “从这里西行十几亩地就到了。”老农指着西方说道,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老叔,谢谢了。”琮这句话说的很真诚,让老农听了很是舒坦。   “你要真是我们唐国的,可真是个好家伙!”老农笑道。   琮也笑,说道:“我不只是唐国的,我还要娶唐国姑娘呢!”   说完,带着不错的心情,他向西走去。老农是看着琮消失才收回目光,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老赖子,我见他也不像个坏人,用得着赶人家走?”牧羊人靠回去,眯起双眼看着羊群。   “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农摇摇头,在手上唾两口唾沫,搓搓手,握住锄头,继续工作。   农民的智慧是无限的,就像你说十余里,没有个参照物哪里判断出来?但你要说十几亩地,就有了距离上的参照物,也便知道有了多远。   老农民也许不知道这些,但无数年的劳作凝结出来的智慧结晶是无价的。   西行十几亩地,终于看见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路上没有车马没有人,连风也不从大路之上吹过,似乎觉得这农田之间忽的出现一条大路太突兀。   琮就走上了大路,向前望去,却只看见这条路一个拐弯消失在麦田中。   走吧。   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乌云遮住了月亮,风渐渐狂暴,渐渐寒冷,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小兄弟。”琮忽然听到一声呼喊,但他确实没有看见人影。   “谁?”他皱眉问道,环顾四周,却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小兄弟,我看这天像是要下暴雨,先住下吧。”一个人从麦田里面钻出来,竟然是那牧羊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琮皱眉,暗生警惕。   现在看来对方是有很大程度是对自己怀有敌意的。   “我还要问你呢!”牧羊人一愣,顿时失笑,“小兄弟,你刚才一直在那里转圈。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方圆千里都属于我们村子。我刚刚到这里放牧,就看见你在这里转圈,很多人都看见了。”   “是啊。”几个人也从麦田钻出来,“小娃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病?要不怎么一直转圈?有病是要看的。”   有病……?!   谁有病?!你们才有病!   琮心里碎碎念,却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到底这些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自己为什么会转圈?如果是假的,他们为什么要骗自己?   他相信自己不会被任何人认出来。   但这些不能说出来,并且现在自己确实无处可去,不妨就随他们回到村子里,看他们打什么主意。   就当琮要回话的时候,那个老农钻了出来,说道:“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为什么要让他住进我们村子,万一他对我们有什么企图呢?”   他这话一说,顿时其他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琮,牧羊人也有些迟疑了。   到最后,还是老农说道:“今天晚上让他和我住一起,看他能闹出什么动静。”   “老赖子……”牧羊人还要劝说,只听老赖子说道:“老么子,我们见不得别人这鬼天气里呆在外面,还不如救了。救了又觉得危险,还能怎么办?就让我换一个心安。”   老赖子说得不错,老么子无话可说,只是对琮威胁道:“你可不要起什么坏心思,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哪里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游子归乡,你们也算是我的老乡,哪里有心害你们?”琮说道,想要进一步打消村民们的疑虑。   “你也不必多说什么,且看今夜的表现了。”老赖子说道,率先转身钻入麦田,其他人紧随其后,也都走了。   老么子落在最后,皱眉说道:“跟上来!”   琮点点头,跟在他的后面钻入麦田,在里面穿行了不长时间,看见了房屋。   琮钻出去,老赖子对他说:“跟我来吧。”   他点点头,跟上老赖子,来到村子外围的一座茅屋前。   那座茅屋看起来有些年头,茅草落下来不少,窗户也开着。   老赖子打开屋门,让琮跟着进去。   琮不无防备,小心翼翼地走进茅屋,看见里面的情形,一个火炉,一张床,床上铺着薄薄的床单,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盏烛灯。   老赖子点亮烛灯,然后说道:“我这里不大,今天夜里你就睡在床上,我睡在地上。”   “不行,您睡在床上。”琮拒绝道,觉得让主人睡在地上很不礼貌。   “那样我就可以在夜里很快的起来查看情况。”老赖子坐到地上,对琮说道,“娄悔柳,你要知道,村子里不比城里,有个暴风雨就会造成天大的损失,我们必须时刻关注外面的情况,保证今年的粮食产量。你要知道,地方上征收的粮食基本上不会因为暴风雨的发生而有太大的变化,有那么多人就被这种征收逼死。你要知道,麦田就相当于我们的生命,我们从来不是把天地看做工作的场所,而是看做我们的乐园!乐园!这就是我们……”   就在这时候,轰隆隆一声响雷,老赖子脸色马上就变得难看,又忽然看见这闪电竟然是红色的,顿时惊骇的冲出去,喊道:“大伙儿,不好了,这是仙人斗法,我们是要遭殃了!”   仙人斗法,百姓遭殃。   简直岂有此理!   他感受到了彻彻底底的愤怒。   “大爷,您要去哪里?”琮拉住老赖子,问道。   “小伙子,你是不知道,我住在这里没有八十年也有七十年,哪一年没见个仙人斗法,祸害村子的。我也不知道这次跟你有没有关系,只是若是没有,你就先走吧,这里不适合你居住。谁料到有这么的事?”老赖子叹息说道,对这一切深恶痛绝,“就我知道的,我们唐国还算好的,仙人斗法损害了我们村子还得赔钱,可别的国家就不行了……”   “大爷,既然这样,我就证明我不是来祸害的,我与那两个家伙也没有任何关系。我去帮你们收拾他们!”说完,带着一腔怒火,琮冲向斗法区域,也不理老赖子的劝阻。   “年轻人,真不听劝。”老赖子更是叹息,以为琮这次绝对是有死无生,顿时觉得确实是错怪了人家,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丝悲哀。   他收拾心情,开始指挥村民有序的撤退,同时老么子问道:“老赖子,那小子哪里去了?”   老赖子也不回答,只是抽空用手指了指斗法区域,老么子于是大惊:“他是不要命了还是怎的?竟然往那里跑!”   “他原意是要帮我们村子。”老赖子解释道,却说的琮好像一定是一去不复返了。   “那我们也是错怪他了。”老么子略微有些惭愧,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于是他连忙赶着羊离开了村子。   却说琮行走时刻感受身体的壮硕,对那人给自己创造的这身体很是满意。   他从轮回回来后,一直以为自己被虞俟淑训练出来的那些力量是不会拥有了,哪知道那人竟然把那股力量注入这具新的身体之中。   经过这么多天的修炼,武者的炼体与练气士的炼体同时达到了圆满,但他却发现,要在兼顾两者的情况下晋级,几无可能,可他不信,因为他对自己充满信心。   厉觉非心情很不好,他堂堂上善境界大人物,不就是想要安安静静的突破圣人境界吗,怎么就碰见个不讲理的圣人境界练气士,非说他偷了人家的东西,宝物。   厉觉非不停的解释,可那人就是不听,最后询问名号,顿时明白了。   騰晓鸣,圣人境界练气士里面的流氓,但修为着实高深,曾经以一敌三,不落下风,当然,这三个当然都是圣人境界练气士。   说起来,腾晓鸣没什么爱好,唯一的爱好却让无数人深恶痛绝,甚至连中陆一些修为高深的异兽都对他的爱好有所耳闻――实在是因为他当初偷了一头大象变种的宝物,那头大象变种在中陆是赫赫有名的,却对腾晓鸣无可奈何。   后来,腾晓鸣再次光顾那头大象变种的领地,在地面上写下帝枫的一首词的下阕:“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老流氓!我真没拿你的宝物。”厉觉非有苦难言,只是一个劲儿的说道,不敢惹老流氓。   “喝呀,你小子偷我的东西还不承认,从来都是老子偷别人的,还没让别人偷过,你小子竟然是老虎嘴里拔牙!”腾晓鸣一番话说的正气凛然,差点厉觉非就相信是自己偷了腾晓鸣的宝物——可他真没有。   “小子,快点儿交出来,不然我就出手了!”腾晓鸣喝道,一脸正气,眼睛里闪烁着认真的光芒。   “老流氓,你什么时候学会打劫了?”琮走了过来,笑道。   他认识老流氓腾晓鸣,因为他认识冥,而冥原来是叫做腾晓冥,没错,腾氏兄弟,哥哥是刺客之王,弟弟是老流氓。   “你是什么人?”腾晓鸣稍微感受了一下琮的气息,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当场喝问。   而厉觉非察觉到琮的实力只有炼体境界,又是一阵失望。   “呦呵!老流氓可真是健忘,想当初你还是刚进入上善境界,进青楼不给钱,让圣人境界的老鸨修理你一顿,是谁出的钱帮你的?”琮怪里怪气的说道,眼神不屑地看着腾晓鸣。   “你小子!怎么这个样子?!”腾晓鸣顿时大惊,赶快过来捂住琮的嘴巴,低声说道:“别把我的事往外面抖搂,我叫你一声哥!”   “阿弟,乖。”琮笑着说道,气的腾晓鸣脸都成了猪肝色。   “对了,他是什么人?”琮指着厉觉非问道。   “这小子叫厉觉非,一百年就修炼到了圣人境界,我见他修炼这么快,猜测肯定是有什么灵丹妙药,这就来打劫了。”腾晓鸣解释道,理由却是那么的扯淡。   “你!……”厉觉非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用生气的脸面对着腾晓鸣,似乎在宣泄自己的不满。   “厉公子,在下唤作娄悔柳,我家阿弟可是抢了你什么东西?”琮轻声问道,却让腾晓鸣白了他一眼。   “没错!”厉觉非点点头,这次,轮到腾晓鸣惊讶加悲愤了:“喂,小子,你说什么瞎话!”   “你看,他还死不承认!”厉觉非指着腾晓鸣,一脸无辜加上悲愤的看着琮,好像在期盼他主持公道。   “好了,阿弟,快把人家的东西还回去。”琮轻声说道,像是在哄骗小孩子。   “我去你妈的,厉觉非,我什么时候抢你的东西了?!”腾晓鸣上前两步,想着怎么折磨厉觉非,“我看我们还是做过一场比较好!”   琮拦住腾晓鸣,面带无奈之色的看着厉觉非说道:“我看我这阿弟神情不似作伪,这样吧,你说说他抢了你什么东西,你说出来,我看他还不承认!”   厉觉非哪里想到琮会这么问,顿时慌了神,说道:“我没记住。”   “这理由可是站不住脚的。”琮笑着说道,腾晓鸣这时候也看出来,琮必然是有所图谋的,所以也就不再打断琮与厉觉非的谈话,在一旁专心的研究自己的表情。   “要不这样吧,你也想不起来少了什么东西,他又不肯说,那我们不如一起行走天下,如果是得了什么宝物,随你先挑。怎么样?”琮一阵苦恼后说道,仿佛是做了天大的决定。   厉觉非思索片刻,觉得这交易还算不错,也就答应下来,况且这样一来很多东西都不用自己去找了。   真是个好骗的家伙。   他想到,却没有看见琮身后腾晓鸣猥琐的笑容。   “娄兄,我们下面是要去哪里?”厉觉非问道,腾晓鸣也看向琮。   “你们听说过杜史清吗?”琮看着他们问道。   厉觉非皱着眉头,看样子是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倒是腾晓鸣似乎有些印象:“……莫非是唐国的杜史清?”   “没错,唐国杜史清。”琮确认下来,并且解释道,“杜史清此人行事极为狠厉阴险,无数英雄好汉都栽在他手中,重要的是,这家伙虽然只有上善境界,却无数次偷窥圣人境界女子,且喜好宝物,尤其是女性的,所以他就多了一个名号:花盗。”   “花盗?!是他?!”腾晓鸣与厉觉非都是大惊,一问之下,琮才知道,原来,腾晓鸣和厉觉非的妻子都曾被偷窥,却遗憾的未曾逮到其人。   “其实他的偷窥手法并不高明,就是运用了刺客殿堂中的阴影躲藏的方法,把自己藏在阴影中。”琮解释道,把杜史清的隐匿手法都是透露出来。   “他怎么会知道刺客殿堂的术法?”腾晓鸣目光灼灼的看着琮,希望得到一个解释,厉觉非也是疑惑的看着琮。   “因为,他曾经是刺客殿堂的第六刺客,但是,他背叛了,成为了刺客殿堂的死敌。”琮闭上眼,解释道,不愿让腾晓鸣和厉觉非看到自己眼中的悲伤与愤怒。   杜史清,曾经的刺客殿堂第六刺客,惊才艳艳,有人甚至说他可以成为史上最为强大的刺客,但是,然而,可是,在诱惑之下,他背叛了,背叛了刺客殿堂,并且暴露了刺客殿堂的位置,从那一天开始,刺客殿堂再也没有了真正的大殿,就像琮说的,刺客殿堂之刺客聚集到哪里,哪里就是刺客殿堂。   可以说,杜史清毁了琮的家,所以,琮恨他,但巅峰时刻没能杀了他。   他后悔,可后悔没有任何用,所以他见到腾晓鸣与厉觉非之后,他就有了主意。   杜史清,必须死!   “他在哪里?”腾晓鸣压抑自己心中的怒气,看着琮,问道。   他相信,腾晓冥的死与杜史清有关系,与杜史清的背叛有关系,因此,他要杀了杜史清,为了自己的大哥,也为了自己的妻子。   厉觉非生着麻子的脸上升腾起怒气,眼瞳忽然就变成了红色,额头有暗红色的纹路若隐若现,危险的气息让琮变色。   “唐国,永徽道与贞观道交界处的一个村子,那是他的贼窝。”琮说道,接下来就是判断现在的位置,“这里是什么地方?唐国的哪个区域?”   “永徽道靠近龙朔道的地方,差不多是永徽、龙朔、显庆三道以及晋国永兴州交界处。”厉觉非说道,并且解释道,“唐国也只有贞观、永徽、龙朔、武德以及显庆的北部种有麦子,其他地方都是水稻。而且,也只有这里,才会出现所谓的‘迷阵’。”   “迷阵?”琮看着厉觉非,不知道他说的迷阵是什么东西,但忽然想到自己落在村民眼中怪异的行为,明白了一些。   而腾晓鸣则是赞同的点点头,他同样是知道此处迷阵的奇特,只有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才能拜托迷阵的困扰。   “我也不知道那迷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凡是遇到过一次迷阵的凡人,之后就再也想不起来迷阵的存在,只有我们练气士才可以拥有记忆。”厉觉非声音里带着赞叹,满是对布置这迷阵之人的赞佩。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琮说道,并且看向腾晓鸣,“阿弟,阿兄近日来修为回落,还望你帮我一帮。”   腾晓鸣白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若不是知道你与我家大哥是至交好友,我是真不愿搭理你!”   “你要这么说可真是寒了我的心!”琮搞怪的说道,却换来腾晓鸣的威胁:“你若是一直这样子,我可真是要放你在地上走。”   “好吧。”琮举手投降,表示自己可以稍微收敛一些。   “那我们走吧。”得到表示的腾晓鸣心情无端好了许多,于是主导者似乎就成了他。   “带我飞。”琮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腾晓鸣,让腾晓鸣对自己内心的想法有些惭愧,但他很快摆脱了自我批判,明白琮的话正如自己的想象具有歧义。   “走啊。”厉觉非奇怪的看着琮和腾晓鸣,不明白他们二人中间那种奇怪的气氛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人当然是心知肚明,却又都不肯说出口,就让这种“美妙”的歧义化作双方减不掉的回忆。   接下来,就该去会一会曾经的第六刺客杜史清了。   你可要,等着我……   琮眯着眼睛,看向遥远的西方,仿佛看见了杜史清丑恶的嘴脸。   “杜史清,原刺客殿堂第六刺客,擅长隐匿,喜欢利用人心达到自己的目的,由于利益关系背叛刺客殿堂,在他的眼中,情谊是暂时的,只有利益是永恒的。”一边被腾晓鸣带着飞行,琮一边介绍着杜史清的情况,“他对于女人的身体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兴趣,生平最喜好偷窥女人的身子,据说,他家里圈养着几百女子,每日欣赏她们的躯体,并且乐此不疲。”   “好恶心的人!”厉觉非脸色难看,简直快要维持不了正常的飞行,“以前我以为腾晓鸣就是这世界上最恶心人的人了,今天终于知道一个更为恶心的,腾晓鸣见了杜史清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能比!”   “嘿,小子,又在说什么混话?!你从哪里看出来老子我恶心人的?!老子曾经也是万人迷的!”腾晓鸣原本也是难看的脸色,听了厉觉非的话,忽然就变了脸――变黑了。   “难道我说错了?!不然你让人家评评理,看看你是不是很恶心人?!”厉觉非毫不示弱,狂怼腾晓鸣。   腾晓鸣又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可他就是不愿意认输,想到自己手上的琮,连忙说道:“我就不信了!你让娄悔柳兄弟说说,到底我是不是很恶心人?”   “娄兄,你可要说实话,他不带你,我带你。”厉觉非说道,淡然的看着腾晓鸣,眼神里满是不屑。   “我觉得吧,腾晓鸣也不算是恶心人,只是有点可恶。”琮斟酌语句,最后说出这么一番话。   这句话说得腾晓鸣和厉觉非都很满意,虽然说他们口头上不承认,可是心里已经是赞同了。   “那么好了,矛盾已经解决了,我们就全速前进!”琮把自己看做老大,说出中二气息十足的话。 第270章   从永徽道东部边境到西部边境,一共是七百万公里,这个数字十分不同寻常,因为除了唐国行政区域,再也找不出比这一直线距离更为恐怖的了。   这一切都归功于唐国国土面积。唐国国土面积是秦、汉、晋、宋的总和,一个国家占据了东方大陆的三分之一,而永徽道的面积就抵得上秦国五个大州。   对于圣人来说,飞行速度是很快的,至少在三天之内可以到达目的地,但琮很不满意他们的速度,不停的要求他们加速,每当他们想要反对时,琮总会说:“你果然是不在乎自己妻子的清白啊!”   话说到这里,他们还能怎样反驳,所以他们加速、加速、再加速,直到自己的极限,结果是,他们终于用一天一夜来到了永徽与贞观交界处,看见了那个沉睡于黎明中的村庄。   其实,厉觉非和腾晓鸣很容易就猜出来,琮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想要为冥报仇,他有着更深层的目的,并且这目的是不允许他们知道的。   厉觉非用他那转不过来圈的脑子想到,既然娄悔柳说了会让自己率先挑选宝物,那么自己不去岂不是与自己过不去?   而腾晓鸣根本不在乎琮想要什么,他只想为自己的长兄报仇,毕竟,他相当于是被腾晓冥养大的,腾晓冥就如同是他的父亲。   村庄不大,只有稀稀拉拉几十座房屋,可看的清楚些就能够看出来,这些房屋的暗中组成了阵法,可以抵挡来犯者的攻击。   可是表面上看,这村子里的房屋很不规整,仿佛是村民临世搭建的住所。   “怎么办?”厉觉非和腾晓鸣看向琮,征询他的意见。   “这是灵神阵,《东方史》里面有记载,是一个等级很高的大阵。”琮自顾自的解释道。   “好吧,忘了介绍我的身份,我就是一个阵法师。”厉觉非无语的看着琮,说道,“作为一个阵法师,我认为,你对我介绍灵神阵是对我的侮辱!还有,那个等级很高是怎么回事?《东方史》上难道就没有介绍灵神阵的等级?”   “关键是我没有记住。”琮有些尴尬的说道,挠挠头,然后摆摆手,“好了好了,快点说一下吧。”   “灵神阵,高级阵法。根据虚帝传下来的规定,阵法分为初、中、高、灵、圣、神、帝七大级别,阵法师与之对应。我是灵级阵法师,可以破解灵神阵,只是动静有些大并且比较耗费时间。”厉觉非看向腾晓鸣和琮,微微皱着眉头,感觉这件事有点麻烦,心里有些打退堂鼓。   “小子,是不是想说:‘这有点儿麻烦,我们准备准备再来吧。’是不是啊?小子!”腾晓鸣看见厉觉非的脸色,根据厉觉非平日里的表现,顿时明白了厉觉非心里在想什么,便抑郁他说道。   “老家伙,你可别血口喷人,嘿!我今天就要破开这阵还不让里面的人逃出来,老家伙,你看着!”厉觉非怒了,他感觉和腾晓鸣在一起,自己就是愤怒愤怒愤怒,不停的愤怒,仿佛要将这一辈子的愤怒全部宣泄出来。   “好啊,我等着。”腾晓鸣无良的说道,因为这对他并没有任何损害,名声?那都不是事儿!   厉觉非怒火中烧,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于挑战他的阵法修为,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于怀疑他的能力,今天,终于破天荒有了第一人,虽然这个人只是个老流氓,但却不妨碍他证明自己,一怒打脸!   琮很喜欢这样的场景,他记得第一次看见这种事还是与萍儿的初遇,不过,那个时候他是主角。   没错,当时已经上善境界的他竟然被人怀疑自己的实力,当时,万众瞩目之下,一剑废掉了五十个御气境界练气士以及三十个通灵境界练气士,然后,光明正大的享受别人的崇拜――虽然那些目光中也有异样的。   当然,他在这时候想起萍儿不是没有原因的,其实是说,这是他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这件事,他必须给萍儿一个交代!给萍儿的父亲、当今的大唐皇帝一个交代!   不然,他绝对不会踏进洛阳城一步,哪怕是萍儿再三要求,也绝不!绝不!   执念……   果然,那篇《执者传》还是深刻的影响了他,甚至其中蕴含的一些东西已经与他的思想融合到了一起,不分彼此。   其实,这仇几年以前他就可以报了,但是,有些仇,不是不报,只是觉得简简单单的报复不能平复内心的愤恨,就比如杜史清犯下的罪孽。   琮从来都不是圣人,所以就算杜史清犯下了滔天大罪,他也可以不管不顾,但一旦祸害到了自己身边的人,那么,杜史清就要担心自己的颈上人头!   “厉兄弟,不必如此,只要空间融合,便可以轻易地进入其中。”琮虽然不忍心,但还是向厉觉非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厉觉非摇摇头,“但是灵神阵并没有那么简单。灵神阵可以成为高级大阵,必然是有些更为高妙的手段,比如说,自爆。没错,只要阵法师一个念头,灵神阵就会向内自爆,毁灭阵内的一切!所以,如果我们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进去,杜史清难保不会与我们同归于尽,但我说了我会破开这个大阵,我就绝对不会食言!这可能要花费一点时间,你们就守着灵神阵,如果杜史清自己出来,那就再好不过,如果他不肯出来,那就要看我的了。”   面对生死大事,腾晓鸣没有再说什么,听进去厉觉非的话,并且自觉的隐藏在村子旁边,监视村子里的一切,监视村子里的每一个人。   这村子与普通的村子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如果不是这交界处方圆百余里都只有这一个村子,腾晓鸣都要觉得自己来错了。   为今之计,只能等了,不只是等厉觉非,也是等杜史清。   黄昏,一道身影忽然飘然而至,几个村民迎上来问道:“老哥,可有什么收获?”   那“老哥”脸上满是雀斑,眼睛很是明亮,但在明亮之中却有一丝邪气,身材不算很好,也不高。   “收成不错,今天是有着落了。”老哥笑道。   “好个老哥,果然是没有看错你!”村民们笑着说道。   腾晓鸣却隐隐约约看到老哥脸上有些悲伤和愤怒的神色一闪而过。   怎么回事?内讧?   腾晓鸣不知道,其实也不想知道。   他们,都该死!   “走,我们回村,村长等着呢!”村民哄笑着把老哥迎进村子,老哥自然也是笑着走了进去。   厉觉非抬眼看见这一幕,忽然有些明悟,灵神阵并不排斥人体,也就是说,他们完全可以走着进去,走着出来,可到底如何防止他们最后的鱼死网破呢?   这是个致命的问题,哪怕阵法修为强如厉觉非也一时没有任何办法。   琮却不管他们,空间融合施展,身子已经进入灵神阵,突破了灵神阵的防御。   村子里没有人在走动,只有刚刚进来的那几个人谈笑着向村子中心走去。   琮靠过去,似乎只有那老哥有所感应,却什么也没有说,只当没有发现。   而这时候,腾晓鸣发现了进去的琮,顿时暗骂一声,愤怒于琮的擅自行动。   他正准备接应琮,忽然看见琮进入了一个屋子。   难道,他有所发现?   腾晓鸣正疑惑着,厉觉非走到他身边,对他说:“老流氓,我有办法了。”   声音很轻,但蕴含的内容却是不容小觑。   这时刻,腾晓鸣已经不再关注“老流氓”这称呼了,只是屏息静气等待着厉觉非的下文。   “不过,这个方法很麻烦,首先需要一个人进入这个灵神阵,还不能让里面的人发现。”厉觉非严肃地说道,看着腾晓鸣,似乎这一点很难做到。   “空间融合。”腾晓鸣不想多说什么,淡淡的说出了解决办法。   “我还不熟练。”厉觉非的声音也是淡淡的,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你!”听了这句话,腾晓鸣哪里还不知道厉觉非的打算,不过,这一次,厉觉非是打错算盘喽!   腾晓鸣笑起来,不怀好意的问道:“厉觉非,小子,你不会空间融合?”   厉觉非不知道腾晓鸣做什么打算,还以为对方又要抢夺自己的宝物,连忙说道:“只是不熟练而已。”   这个时候,琮已经来到了村子的大街上,腾晓鸣指着他对厉觉非说道:“你看那是谁?”   “能有谁?”厉觉非不以为然,觉得腾晓鸣肯定是故弄玄虚,村子里怎么可能会有他厉觉非认识的人?   但出于好奇,他还是偷偷的瞄了一眼,只是一眼,他就移不开了:“他怎么……怎么可能会空间融合的?怎么可能?他不是只有炼体境界吗?”   “小子,少低估了他。”腾晓鸣嗤笑道,“他当初也是上善境界练气士,只不过不知道现在为什么成为了炼体境界而已!”   “可是,即便是他的道悟足够,他的修为怎么可能支持他进行长时间的空间融合?”厉觉非更加不明白,感觉这都颠覆了自己的认知,“再说,不是只有在上善突破圣人的时候才有机会领悟空间融合的吗?如果错过了机会,也就基本上没有领悟的可能了!你说他当初是上善境界,我信你,可他怎么能够领悟空间融合?”   他们自然不知道琮与帝枫的事,也就理解不了琮为什么可以施展空间融合,因为他们的道悟不够。   “那又如何?”腾晓鸣眼中闪着精光,看向厉觉非。   厉觉非瞬间明白了腾晓鸣话里的意思,他抬起头,看着慢慢前进的琮,笑着说道:“那又如何?”   是啊,琮确实超乎他们的想象,但是,那又如何?只要不是敌人,还能够合作,一切都不是问题,因为,问题是敌人需要考虑的。   “那么,现在,小子,可以说说你的办法了。”腾晓鸣出声,把二人的心思重新吸引到眼前的局面上。   “好,老流氓,你听好,接下来需要我们一起出手。”厉觉非表情严肃认真的看着腾晓鸣,说道。   “没问题。”腾晓鸣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没有了玩世不恭的气质。   “好!”厉觉非用灵力在地面上画出村子的平面图,向腾晓鸣讲解道:“这个村子一共是九十间房屋,每十八间是一个关键点。你看,”他用灵力把九十间房屋分成五份,“东南西北中,如此分布,而在这些房屋的中间的道路,就是阵法的纹路,灵神阵的纹路与另一个高级阵法,三阳阵,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我们可以在灵神阵的基础上布置三阳阵,而当三阳阵布置成功以后,灵神阵不攻自破。”   腾晓鸣抬起头看着厉觉非,问道:“危险呢?”   “很危险。”厉觉非满脸担忧地说道,“根据我的推演,我们需要更改三条纹路,其中一条就在村子中央,一定会被人严密把守。”   “不能强攻,”末了,厉觉非看着腾晓鸣,认真的补充了一句话,“只要没有完全改变纹路,它就还是灵神阵。”   “我明白了。”腾晓鸣听得出来厉觉非话里的意思,虽然他并不愿意明白,“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说过了,我已经想好了,自然是有办法的,而且我也说过,这个办法有点危险。”厉觉非认为腾晓鸣没有仔细听自己讲话,不满地看了两眼腾晓鸣,然后继续说道:“我所说的办法,需要我们三个人严密配合,我们需要,和杜史清玩一玩。”   “那现在,需要娄兄弟出来吗?”腾晓鸣问道,俨然是把厉觉非当做了中心。   “不需要,我们需要一个完全不知情却又能进入敌营的人,娄兄弟正好适合。”厉觉非摇摇头,坚定的说道,看起来没有余地,“好了,我们也开始行动起来,不能让娄兄弟轻视我们。老流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厉觉非轻声说出自己的计划,腾晓鸣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十分诡异,最后,他还是无条件接受了厉觉非的计划。   只见腾晓鸣脸上涂满血污,口中不断流出鲜血,满面尘土,衣服肮脏,不忍直视。看他的下身,裤子已经烂掉了,鞋子早已不翼而飞。   听他口中虚弱的呼喊:“救……救救我……”   说完这一句,他竟是昏迷过去,倒在地上。   村子里自然是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当然,包括琮。   虽然琮没有参与腾晓鸣和厉觉非之间的计划讨论,但他隐隐约约也能猜的出来这是他们的计划,自己可以不参与的计划,甚至,自己的不知情就是计划的一环。   那么,自己还是不知道好了,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只是,为什么那个老哥明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却不去报告给杜史清?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他忽然看见老哥隐蔽的向他招手。 第271章   村子里跑出来几个人,两三个警惕地探视周围,剩下的集中到腾晓鸣身侧,其中一个蹲下来为腾晓鸣把脉。   “重伤,可治。”那人也不抬头,扒开腾晓鸣胸口的衣服,用两根手指按压,然后抬眼看腾晓鸣的表情,待见到腾晓鸣脸部没有什么变化之后,他补充道:“内脏并无大碍,想来是他防御措施到位。而他的修为也不算是拔剑,我看他有一百来岁,修为还只是通灵境界,治好他也许可以为我们村子所用。”   “自然你说了算。”村民听了那人的话,也不敢反对,有些戒备的看着腾晓鸣,然后咬牙答应下来。   “也不是说现在就完全相信他,也不排除这是某些人布下的局,我们还是必须小心一些。你们几个把他带到中央区域,严密看守!”那人站起来,拍拍手,下令道,神色颇为严肃,“你们应该知道我们这里是多么的重要,大人与村长是多么的重视这里,现在汉国坑中出来的那个家伙也不可信了,西面的那片丛林又不知道打什么主意,所以,我们必须积蓄一切可能的力量!明白吗?!”   “明白了!”村民低声应答,虽然声音很是低沉,但不难听出其中的决绝。   “很好!抬起他,回村。”那人下令一声,率先回返村庄,在他身后,几个村民抬起腾晓鸣,另有两三个村民在最后警惕地环视四周。   不多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村子中央,领头那人问道:“老哥哪里去了?”   “回禀大王,老哥现在正在探查中央纹路,防止有人入内破坏。”有人上前汇报道,神色异常恭敬。   “他倒也是好样的,我们都忘了的事他还能记得,也是有心了,看来还要再给他提升一下地位。”那人喃喃自语,竟是连身边人也听不真切,只有腾晓鸣听了个真,对那个所谓的“老哥”起了必杀之心。   “大王,接下来怎么办?”一人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让他进来,全凭我自作主张,还是要让尊上看过才能决定。”那大王沉思片刻,眉头微皱,随后说道,“把他抬到尊上所在的房间。”   “尊上?难道是杜史清?”腾晓鸣心中暗自思索。   村子正中央是一座平房,有别于东方大陆常见的瓦房,也不同于中陆那些法殿的“尖顶式”建筑。   一众人把腾晓鸣抬进平房,放在地上,然后那大王对着空荡荡的房屋祈祷道:“尊上,今有重伤者,欲收为手下,全望尊上指令。”   “这人来者不善。”一道声音传入房间,却听不出声调和语气,“你们也不必为难他,就把他就在这里,我自有用处。”   “小人明白。”那大王躬身退出平房,关上大门,对其他人说道:“没有尊上指令,暂且不要进入这房间,你等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应答。   “很好!你们下去吧。”那大王满意地点点头,让众人离开这里,各自返回自己的地方。   那大王慢慢在村民尊敬的目光中踱到中央纹路,看见老哥,笑一声,道:“老哥,你且过来。”   老哥听见大王叫自己,不敢迟钝,连忙跑了过来,道:“见过大王,大王找我有何事?”   “顾渡形,你见了那人吗?”大王低声问道,然后高声说:“老哥,你很好,我将要提拔你。”   在他高声说话的同时,顾渡形低声回答了他的问题:“楚洋,我已经见过他了。”   然后,顾渡形装出大喜的表情,道:“谢过大王!”   在二人错身的时候,楚洋说道:“一切按计划进行。”   “明白!”顾渡形答应下来。   而这个时候,中央的平房里,腾晓鸣站起来,穿好自己的衣服,然后皱眉沉声道:“杜史清,出来吧!”   “腾晓鸣,你来干什么?来报仇吗?”尖锐的笑声响起,令人牙酸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个裹在黑色长袍人出现在屋里的阴影上。   “不!我来抢劫!”腾晓鸣摆出玩世不恭的面容,配合他以前的事迹,杜史清已经信了七八分,可还是有些疑虑没有消失。   “不愧是老流氓!可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杜史清笑着说道,一点也不惧怕,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你管我!杜史清,快点,我在抢劫,把你的好东西全给我拿出来!”腾晓鸣喝道,根本就不回答杜史清的问题,仿佛眼中就没有杜史清的存在。   “很好!”也许是愤怒了,也许没有,杜史清的声音低沉下来,似乎有一种不可言明的威严散发开来。   但腾晓鸣有什么惧怕呢?自从一百六十岁修成圣人境界,他就再也没有产生过惧怕这样的情绪,因为死亡对于他来说不是黑暗的、抹不开的恐怖,而只是注定要回去的家乡。   是的,他觉得死亡是他的家乡,因为那里有他一切一切的亲人,也许,连快乐都是准备好的。   所以他看着杜史清说道:“你很强,我小看了你,但是,那又怎样,你的东西,还是要被我打劫,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他说话的时候眼里带着笑意,可能是自信,也可能是威胁――杜史清看来就是第二种。   杜史清不明白既然腾晓鸣已经看出来自己是圣人境界,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信心,他同样不明白腾晓鸣为什么敢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   除非……   他的除非的理由还没有想出来,灵神阵却已经被破除了,换成了别人的大阵。   他知道,现在是三阳阵。可是,为什么三阳阵可以布置成功?为什么在敌人布置大阵的时候自己的人没有阻拦?   他想不明白,所以向腾晓鸣问道:“为什么?”   腾晓鸣没有解释,只是说:“我们有三个人。”   然后,杜史清明白了。   一个人拖住他,一个人拖住村民,一个人布置大阵,很好的配合。   其实事实上要更为简单,只是楚洋和顾渡形的叛变就完成了计划的一半。   “你想怎样?”杜史清已经无法盛气凌人,却仍是不肯低头。   “看起来你也是有傲骨的。”腾晓鸣以为自己以前是看错了杜史清,却不想引来了杜史清的嗤笑。   杜史清说:“我不是杜史清。”   可他不是杜史清又会是谁?   “我是纪凝。”   腾晓鸣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不妨碍他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是的,他在纪凝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这让他有些不解,有些羞愧。   他喝道:“少要废话!”   纪凝却不说话,飞身而起,到了平房之外,然后看见了挥剑斩杀村民的楚洋和顾渡形,有些怒了。   “是找死吗?”他喃喃,看着顾渡形,那个曾经恭敬的老哥。 第272章   “顾渡形,为什么?”他能问出来的问题似乎只有为什么。   顾渡形放下手中的剑,没有表情的看着纪凝,说道:“对不起。我恨你。”   声调没有起伏,语气没有转变,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说了出来。   “为什么?”纪凝还是那个问题,却总是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顾渡形却比他还要执拗,只是说:“对不起。”   他对不起什么?他要表达什么?   纪凝不知道,也不是真的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但这不妨碍他生气。   是的,他很生气,这生气是对顾渡形的,也是对自己的,却没有对楚洋的。   为什么?   他对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却自己给不了自己答案,所以他更加生气,他生气就想要杀人。   他看向腾晓鸣。   腾晓鸣也看向他。   这时候,腾晓鸣想要退缩了,他感觉这个人不是真的杜史清,这个人很强,因此他不想与这个人交战。   “我……”他说出第一个字,却发现纪凝的实力蓦然提升到了仙神境界,也许更高。   腾晓鸣没来得及思考,可琮很喜欢思考,所以他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纪凝先前不显示自己的实力。   于是,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纪凝应该是不完整的,或者用更为通俗的说法就是,借尸还魂,所以,他不可能拥有自己原本的力量。   那么,可以进一步推论,纪凝现在的状态维持起来十分勉强――琮看向腾晓鸣,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但他要杀掉眼前这些人很容易。   怎么办?   琮眼睛里还是平静,平静的看着纪凝,看着纪凝落下,困住腾晓鸣,然后对他们说:“谁能杀死他谁可以活下来。”   然后琮明白了,却又看见厉觉非跑出了村子,并没有跑远,似乎想要逃跑,又像是不敢。   但是琮感觉有点不同寻常,于是在他的注视下,厉觉非抬起右手。   是的,厉觉非从来没有说过,三阳阵与灵神阵有一个共同点,这个共同点可以杀死村子里的所有人。   因此,纪凝脸色大变:“贼子敢尔!”   他竟然叫别人贼子,简直可笑。   琮却笑不出来,因为他也在村子中,随后,他使用了空间融合,看着村子的房屋散发出耀眼的白光。   可是,这有什么用?明明纪凝可以逃出去。   忽然,他想到一个可能,看着苦笑着被白光吞噬的腾晓鸣,心里升腾起怒气。   他很愤怒,愤怒于厉觉非的无耻,同时他想到,这才是真正的江湖,这才是真正的练气士,从来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凭什么?!   他看不惯,但看惯,看不惯,事实都不会改变。世事如是。   纪凝出现在厉觉非面前,厉觉非谄媚的说道:“尊上,我已经杀死他了。”   纪凝不看他,只是说:“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然后他第一次正眼看厉觉非,却是眼神中带着凶厉:“你,该死!”   确实该死,但为什么是你说出这句话?   琮明白自己身处江湖,所以在看到村子里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之后,他走了。   纪凝没有拦他,只是向他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道:“还会再见的。”   然后,最终,他还是把目光放到了准备逃走的厉觉非身上,静静地注视着,没有任何动作。   厉觉非却感觉身上有了负担,这负担越来越重,简直要让他走不动,忽然,他看见身前出现了纪凝的身影。   幻术。   他的脸变得苍白,停住了脚步,看着纪凝,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杀死了顾渡形。”纪凝淡淡的说道,眼神里满是冷意。   “为什么是他?”厉觉非总觉得即便是死,自己也应该死的明白。   纪凝从来不这么认为,所以他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把手伸向厉觉非。   厉觉非不想死,因此他挣扎,可是他动不了,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肢解,却始终不死,哪怕是只留下最后的头颅也依旧死不了。   这不是纪凝给他的恩赐,这是折磨,让他体会那无与伦比的痛苦,然后纪凝说:“便宜你了。死吧。”   于是厉觉非的身体,包括头颅,化作了漫天飞舞的血沫。   纪凝平伸自己的双手,看着手上的疤痕,喃喃自语:“我很恶毒,但我很难存活于江湖。”   没人知道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走了,留下一片的废墟。   随后,有消息传出说,娄悔柳与顾渡形联合剿灭了杜史清,顾渡形被杜史清的手下厉觉非杀害,只有娄悔柳勉强活了下来。   既然没有人活下来,那么这则传闻是怎么传出来的呢?   于是,人们猜测,恐怕是娄悔柳自己放出来的,可是,这又有什么目的呢?   这是江湖,练气士的江湖,没有人会因为你灭掉了恶贼就重视你,除非你达到别人达不到的高度。   可是,这则传闻还是让很多人对这个娄悔柳有了忌惮,毕竟,能够破灭一个上善境界领导的所谓“贼窝”,如果自身实力不过关,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谁传出的这则消息呢?”客栈中,琮坐在窗旁,静静看着窗外的世界,不知怎么想到了帝枫的话:   窗外看窗里   是禁锢的人生   窗里看窗外   是片段的生命   窗里   有无言的抗争   窗外   是隐形的牢笼   那么,自己现在是在窗里还是在窗外,是在抗争还是处于牢笼?他看不透,想不明白。   帝枫的话从来都是这样的让人不解,看似浅显易懂,却偏偏很难理解。   这时候,他终于发现自己的思维已经太过发散,早已经跑题了,于是在一些人惊愕的目光中笑着拍拍头,喃喃道:“不是在思考纪凝为什么要放出这样的假消息吗?怎么就会想到了什么窗里与窗外!罢了罢了,既然想不出什么来,就索性任由事态发展,看他能奈我何!”   娄悔柳这名字,用还是要用的,毕竟又没有人亲眼看见自己身处“剿匪”战场――不,纪凝倒是见过,可是,还有相遇的可能吗?太渺茫!   娄悔柳这名字可以用,那么这条路就可以继续走,那么萍儿就可以很快见到。   只是,自己不会再让她担忧。   大帝,皇者,众皇之皇。   如果自己没有料错,怕那纪凝也是一位异域皇者,虽然现在还没有恢复全部的实力,但对于这片大陆来说已然是非常可怕。   后手呢?难道帝枫他们没有布置后手吗?   他不相信。   如若万一如此,还得依靠自己。   所以,必须大帝!必须皇者!必须众皇之皇! 第273章   这里是京城,显庆道京城,唐国显庆道京城,靠近麟德道,这里曾经发生过著名的“郑伯克共叔段与京”,也传出了著名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琮喝了一口酒,却忽然想到萍儿不喜欢自己喝酒,所以他放下了酒杯,又不好把酒退回去,就只好收入了自己的戒指。   “对了,麟德节度使是谁来着?”他要前往麟德,岂能不知麟德节度使是何等人物?应该说的是,明面上麟德道的最高行政长官是麟德道黜陟使,然而,麟德节度使却稳稳压他一头。   显庆道黜陟使因为公主的关系,被皇帝贬为县令,但人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出身,皇帝就算有千百个不愿,也还是不能多加得罪。   从京城到麟德不过千里,其间麦田渐少而人家渐多,因为入夏的关系,蝉鸣越发响亮,只是竟没有多少人喜欢,噪处更是捂着耳朵才肯过去。   显庆道与麟德道是由一条河分开的,这条河起源于义宁府义山,经显庆、麟德分界而入龙朔,最后在唐与晋国界处入海,形成三角洲。   义宁府称呼这河为义河,但唐国不同意,认为既然这条河大段处于唐国境内,就应该由唐国来命名,最后唐国把它叫做珖河。   在珖河西岸,遥遥可以看见麟德城的城墙。   珖河宽约有百丈,虚帝见人渡船亦难过,就以大法力修建了虚桥,供世间人渡河之用。   “今日是要看看珖河晚渡!”琮自语,静静坐于岸边,有许多人如他一样,等待着。   渐渐的,浪在夕阳中翻涌而来,世间最美妙的图画不及其万一,这种江河壮景,唯有朴棠江大潮可与之匹敌。   却见浪水涌上虚桥,无数人欢呼雀跃,淋浴于浪水之下,好不快哉!   那年萍儿见此一幕,曾对他说:“若是年年如此,人人欢喜,便是没了大唐,又有何怨?”   能吗?   为了她,能。   琮就在浪水中走过了虚桥,进入了麟德道,走近了麟德城。   麟德城始建于始皇帝六年,后来到大唐高宗皇帝年号为麟德时重建,高宗皇帝亲自为城题名“麟德”。   唐国人有个奇怪的习俗,就是喜欢为已经驾崩的皇帝建立庙宇,并且不承认洛阳的庙宇,习惯于选择出真正可以显露出这个皇帝习性的庙宇,就像太宗皇帝的庙宇在贞观城,而高宗皇帝的庙宇就在麟德城。   话说当初因为这件事,麟德与龙朔的黜陟使和节度使差点成为生死大敌,毕竟这可是挡人政路,多么好的关系都可以反目成仇。   麟德城因为处于唐国腹地,所以尽管是麟德道的首府,守卫却并不比边境一些小城森严。   进到麟德城,慨叹唐国不愧是当今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国家,就这份繁荣――虽说城池并不是特别突出的大――咸阳和长安拍马不及,由此也可以想见洛阳该是多么的繁华。   一路上,不少人讨论晋国局势,琮也听了个大概,因为他的逃离,谢安石(人尚以)引咎辞去了相位,而后东晋还是向唐国求救,唐国大将率军攻破西晋防线,西晋紧急向汉国求救,汉国却发现因为唐国参战的缘故,自己得不到太多的好处,故而迟迟不在明面上支持西晋,只是在背地里帮助西晋训练士兵。   到现在,东晋已经占领了大半西晋领土,西晋还在苦苦抵抗,却有越来越多的人投向东晋,这让西晋愈发不支,看来,没有特殊情况,一年内西晋就会灭亡。   琮在麟德并没有需要处理的事情,所以在整顿一番后,他就准备离开麟德前往洛阳。   “……这里是唐国,不是义宁府!你们凭什么嚣张?!”吼声从不远处传来,顿时吸引了琮的兴趣。   有意思!   于是他挤进人群中,在很多人怒目而视下来到了人群中央,看见了一个嘴角挂血的少年和少年身前几名面露不屑的青年人。   “这是怎么回事?”琮低声向旁边一个身着布衣的中年人问道。   中年人瞥了他一眼,但还是低声回答他的问题:“两方都有错。”   只有这一句话。   琮等着下文,却忽然发现没有了声音,他看向那个中年人,那个中年人已经专心致志的看着场中情形。   琮无奈,只好也看向场中,然而,他发觉有些不对劲,这里,没有声音。   如果这里是荒野,或者说是一间静室,他不会有丝毫的惊奇,可这里是麟德城中,所以这种情况非常不同寻常。   可为什么是自己?   他不明白。他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也不是身怀重宝,更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   可自己的的确确是被困住了。   为什么没有人来见自己?   他不知道。他只想着要逃出这里,逃出这牢笼。   牢笼?   他看向四周,有些明悟,又有些疑惑。   难道是自己触发了什么?麟德城里难道有什么秘密?   他思索着,抬头,看见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之人,这人他见过,并且很熟悉。   李镜天,唐国皇帝,仙神境界修为,被称为仅次于太宗皇帝的一代明主。   他有很多著名的事迹,连对他的开创了“开元盛世”的祖父都不客气,虽说他的祖父在开元之后的天宝年间变得有些昏庸,但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承认他的祖父是功大于过的。   可是,他的祖父去世后,他登基,给自己的父亲定为哀宗,这没有一个人有意见,可他却把他的祖父的庙号定为玄宗,所谓好弄玄虚是为玄,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但对于琮来说,更重要的是,李镜天是萍儿的父亲。   琮不敢贸然开口,因为他现在的身躯也不知李镜天是否能感应出来。   “琮,你真当我认不出你吗?就算那些大帝认不出你,我也可以!”李镜天眼露寒光,但却是用最为平淡的语气与琮交谈。   “为什么?”琮的问题很简单,却非常不好回答。   但这些对于李镜天来说都不算是问题,于是他回答道:“你就没有想过当初萍儿为什么可以认出你?”   “因为标记,精神上的标记。”他不需要李镜天的答案,他自己可以猜出来,甚至早就猜了出来,但他不明白李镜天为什么会在这里,所以他需要询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洛阳有危险。”李镜天回答,答案却让琮难以相信。   “难以置信吗?不,这是真实的,因为我是逃出来的,带着萍儿。”李镜天笑着,可是他的笑容有些苦涩。   “为什么?”琮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动乱。”   无解的动乱。   动乱?   琮想到了在东晋时人尚以对自己说的话,于是他问道:“所以对于东晋的援助也不是你的主意?”   “没错。”李镜天对于琮能这么快领悟到这一点还是比较吃惊的,但多年训练出来的面皮功夫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仿佛我的国家已经被人渗透的千疮百孔。”说到这里,哪怕是号称“千古明君”的李镜天也不由得脸色发白。   他不想让自己的国家在自己的手上覆灭。   琮当然知道,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李镜天。   他抬起头看着李镜天,两人的目光相交,他忽然明白了李镜天想要做什么。   “你决定了吗?”他问道,没头没脑,李镜天却很欣慰他能够明白自己。   “背负骂名的是我,不是她,也不应该是她。”李镜天说道,脸上涌起血色,看起来十分诡异。   “你受伤了。”琮担心的说道。   “既然这个国家已经快要步入深渊,不如让它就此覆灭!”李镜天下定决心,这决心很可怕,也值得尊敬。   然而,在熙熙攘攘之中,又有多少人会明白他的苦心?明白之际,怕也是无法后悔了。   他们两个人各自说着自己的话,却偏偏都把对方的话听了进去,这是他们几年前就养成的默契。   所以,李镜天反对萍儿嫁给琮不是因为琮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更希望琮是自己的朋友,知己。   显然,不可能了。   “你什么时候走?”琮认真的问道。   琮很少对人认真的说话,因为他认为能让他认真的人必须对他认真,就像腾晓鸣玩世不恭,所以他就用玩世不恭的模样说话;萍儿认真并且深情的对他,所以他就认真并且深情的对她说话。   “马上你就可以听到唐皇刀剑斩百臣的消息了。”李镜天笑着,笑容里没有伤感,只有无奈。   能够让一代明君露出无奈的情况该是多么的糟糕!   “那那支唐军?”琮不用问出全部的问题,李镜天自然明白。   “全部是我的嫡系军队,带队的是我的儿子,李青汶。”李镜天说道,“所以,帮帮他。”   “我明白。”琮点点头,然后迟疑着问道:“必须这样吗?”   “总要有人付出的,为什么不能是我?”李镜天静静地摇摇头,还是笑着,“记得帝枫说过一句话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萍儿怎么办?”琮还是不想让李镜天这样去送死,所以他微微有些生气,语气也有些快速并且沉重,“她没了母亲,就你这个父亲也要慷慨赴死,你要她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如果连你也不可靠,即便是我还活在世上也不管用。”李镜天笑着,语气却是格外认真,“说实话,我很看好你,就我来说,我认为那些所谓的天骄每一个抵得上你。”   “为什么?”琮没有因为他的话就显得很是激动,但还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他要如此认为。   “你八岁开始修炼,十年达到上善境界,我想知道,有多少人可以,可以达到的这些人里,又有多少可以不骄不躁?不骄不躁的这些人里,又有多少可以在自己的修为回落后不忘初心?”李镜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不断地问一些问题,并且逐渐深入,直到琮产生一种感觉:我竟然有这么与众不同?   看见琮恍然的模样,李镜天笑了,并且放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不忘初心的这些人里,又有多少人不会注意到自己特殊的地方?”   “……原来……如此……”琮点点头,勉强能够接受李镜天的说法。   “我将会试着突破大帝。”李镜天忽然平静的说道,“我想要打破诅咒。”   很平静的诉说着让人惊讶的事情。   “什么诅咒?”琮并不了解这些大帝家族的事,也就不知道有什么诅咒。   “诅咒就是,大帝的后人――只要大帝还活着――就不可能成就大帝。”李镜天还是笑着,但这次的笑容里添加了不甘,“可我想要挑战一下,像我的祖父一样。”他看着惊愕的琮,笑容忽然欢快起来,“没错,就是因为他在生命临近终结的时候妄图打破诅咒,我才会给他上庙号为玄宗。但没想到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选择了和他一样的道路,也许当时他也面临着和我一样的麻烦,但他解决了,我却无能为力。”   “不,你做的很好,只是因为没有时间了。”琮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同时想到了与科索的交谈,于是说出了这么一段话,“今日的繁荣,全部都是假象。”   “没有时间?假象?”李镜天不懂,也不想问,就只是定定的看着琮,无言的向他索要答案。   “曾经的大战,将会再一次降临大地;曾经被消灭的邪恶,都将再一次出现。这将是一次不死不住的战争,将会是决定这个世界是否有必要存在的战争。现在,只是前奏。”琮闭上眼,静静地说道,说话的时候带上了叹息。   李镜天还是听不懂,但这不影响他感受到那股压抑、那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哪里安全?”李镜天不想深究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的背后太过恐怖。   “轮回。”琮静静地答道,说出一个让李镜天沉默的词语。   轮回,没错,轮回很安全,可又有谁愿意呆在轮回之中?   恐怕没有。   “到那个时候,世间只有杀戮与死亡。”琮说道,心里在颤抖,“很快,将会到来。”   “有多快?”李镜天知道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他想要压下自己翻腾的内心。   琮却回答了。   “很快是指,现在已经开始了。”   是的,现在还看不见杀戮与死亡,似乎这个时代还很安详。   但是,灭亡刺客、秦汉之战、两晋分裂是怎样发生的?背后到底有什么势力在推动?   谁知道?知道了又能如何?   有些杀戮,从来都是明面上进行,偏偏你看不出来。   “照顾好他们。”李镜天留下最后一句话,破解了对于琮的禁锢。   然后,琮第一眼看见了欣喜的萍儿,但他欣喜不起来。   果然,无知是福。   他抬头,看见远去的李镜天。   当与萍儿相拥的时候,他说:“萍儿,不要哭。”   她说:“我不会哭。”   可是第二天,她食言了。   她看着他,问道:“你知道的,对吗?”   他点点头。   唐皇刀剑斩百臣。   终究还是发生了,那么,他的庙号会是什么呢?   琮想,如果可以,他会给他上庙号为圣宗。   再见……   “为什么会这样?”萍儿旧泪未逝,新泪已生,紧紧的抱着琮,“真的……我父皇真的……是传闻中说的那样吗?”   琮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不,你的父皇是最伟大的皇帝,他为了未来牺牲了自己。”   “那……我们……”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   尽管她没有说完,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他只是轻轻的摇摇头,说道:“不可以,我们不能让他的努力付之一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你的兄长李青汶。”   “为什么?不……不应该让他继承皇位吗?”虽然在他的怀里她已经安心不少,可说起话来依然有些哽咽。   “不行啊,虽然现在大多数百姓还是想要让青汶继承皇位,但在如今的局势中,如果是他继承了,那么绝对会有人挑起对唐国的大战。我们必须在唐国的纯粹与唐国的完整中间选一个。”他说道,却给出了两个没有好结果的选择。   生于皇室的她哪里不懂这些,于是她的脸色变得苍白,然后用疑问的语气却用肯定的语调说道:“所以,父皇是为了保全我们才做出的那样的举动?”   他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默默的想着。   如果不是李镜天做出的这番举动使得那些人必须把目光转向洛阳,并且需要快速的控制洛阳的局势,恐怕萍儿和青汶早已经暴露,连自己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萍儿,走吧。”他拍拍她的背,沉稳地说道。   “去哪里?”她看着他。   “去洛阳。”他说道,不给她辩驳的时间,走下楼去,离开客栈。   他知道,不必去找李青汶,因为李青汶就在这里。   他挥挥手,她摸摸他的额头,他笑了,但并没有解释。   城里可以看见头戴白巾的百姓与穿红戴绿之人怒目而视,分庭抗礼,一方坚持先皇应该叫做圣宗,一方坚持先皇不配拥有庙号。   她是愤怒的,可他早已料到了,李镜天也早已料到了,现在哪怕是把他叫做从来没有过、宗法上亦没有出现过的厉宗,未来还是要改回来的。   他们不再看了。   他是对此无所谓,所以不必看;她是对此耿耿,不忍看、不愿看、不敢看。   不多时就到了城外,然后见到了便装打扮的李青汶。   萍儿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兄长,所以竟是惊讶又悲伤到说不出话来,直到李青汶说出第一句话:“我老子不愧是我老子。”   他从来都叫自己的父亲老子,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他长于军中,多些粗犷,少些儒雅。   “走吧。”琮对李青汶说出了同样的话。   “去哪里?”李青汶问出了与萍儿同样的问题。   “你出生的地方。”琮却给出了听似不同实则相同的答案。   太子生于汶水之上,故名李青汶。   如果那条他的母后是游于洛水之上,他就要叫李青洛了。   他对于琮向来信服,所以从来不问为什么,只是跟着,看有哪里用得上自己。   从麟德到洛阳要跨过大半个麟德道,中间足有三千万里,以他们的脚程,到达洛阳就要是秋天了。   萍儿已经是通灵境界,而李青汶更是上善境界,只有琮还只是炼体境界圆满。   一路上,琮不断地寻找突破的契机,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武者炼体与练气士炼体之间的共通之处。   “一个由外而内,一个由内而外;一个由外部创造内部,一个由内部创造外部;一个是外部产生精力,一个是内部产生灵力。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却怎么也想不透。   “武者炼体之后是开始练气,就是把炼体时蕴含在身体中的精力练入身体内部;而练气士炼体之后却开始御气,这似乎有些不对。难道不应该在炼体之后用修炼出来的气力反补自身吗?”   想到这里,他仿佛豁然开朗,明白了什么,在一棵树下盘膝而坐,开始验证他的猜测。   萍儿和李青汶自然不敢离开,也就当休息一下,坐到一旁,略微有些警戒。   琮把武者炼体产生的精力滋润自己的经脉,然后用练气士炼体产生的灵力滋润自己的身体,不多时,二者之间达成一个循环,实现了真正的精灵互补!   可以说,这最初的一关已经被他度过了,自然而然的,他达到了武者第二层练气和练气士第二层御气。   但是此刻,他却笑不出来,他曾经达到过上善境界巅峰,所以对前四个境界了若指掌,也就知道,御气是要能够将灵力外放,可是,武者第二层练气却是内部的变化,之后的结合将会比今天困难得多。   但,何惧!   他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并没有留给别人探视的时间。   见他醒了,萍儿连忙上来,虽然说现在欣喜不起来,但好歹心情也是好了一些,娇声道:“你这家伙,竟然在这里突破,不知道很危险的吗?”   李青汶干脆扭过脸去,眼不见心不烦,眼观鼻、鼻观心。   “等的不耐烦了?”琮笑着摸摸萍儿的头,但在萍儿的印象里,这明明是在安抚受伤的……小狗!不可饶恕!   于是,没有看见真实情况的李青汶听见了萍儿的“娇笑”以及琮略微“爽快”的叫声,慨叹一句人心不古,也真的不敢管什么,只希望他们不要太过了,毕竟这里是荒郊野外,又不是客栈房间。   不长一段时间后,声音停止了,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于是李青汶终于敢于出声问道:“你们……结束了吗?”   “结束了。”萍儿喘息着说道,话语里含着笑意。   “这么快……”李青汶轻声说了一句,可在场的又有那一个听力寻常?所以顿时萍儿和琮就明白了,这家伙,绝对是想歪了。   不过,琮想的是将错就错,可萍儿不这么认为。   所以,在萍儿“温柔”的引导下,李青汶终于“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如果能够就这么静静地走下去,走到天涯海角,走到天荒地老,那该有多好。   萍儿侧头看着琮的侧脸,有些感慨。   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了他。   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了她。   他们同时想到。   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黄色的叶子纷纷而落,枫叶如火。   秋天已经到了。   洛阳也在眼前。   走进洛阳后,听到的第一件大事是:   西晋,灭亡! 第274章   西晋之灭亡意味着晋国之统一,更意味着这世间有了两个傀儡王国。   “我们来洛阳做什么?”看着大街上嘈杂的人群,萍儿忍不住向琮问道。   他们的这副装束其实并不是很平常,毕竟没有几个人会在孟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留给别人一丝窥探的缝隙。   “洛阳城有长安街。”琮淡淡的说道。   兄妹二人诧异的看向琮,这是他进入洛阳城后说的第一句话,于是李青汶下意识的说道:“长安街为东西走向,而洛邑街为南北走向,我们现在就在洛邑街,达到皇宫在六十四尺有一条环皇宫路,转到长安街便是。”   “长安街有九尊塑像。”琮再次出声说道。   “没错,从东到西分别是祖龙、玄鸟、金乌、凤凰、孔雀以及麒麟。”李青汶说道,想要听琮能说出什么来。   “没错,是这些。”琮点点头,又问道,“你们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长安街上会有这些塑像?”   兄妹两个都是茫然。   只听琮微微叹了口气,在嘈杂的环境里竟然有些怀念贾作真了,是啊,那时候的自己,有什么时候想过自己会成为别人的主心骨呢?真是世事变化万千。   “你们的父亲啊,也真是的,把那么重要的信息告诉我却不告诉你们这些做儿女的。”琮摇摇头,有些感慨,更多的是感激,感激于李镜天对自己的信任。   “什么信息?”兄妹两个果然是亲生的,都是耐不住自己好奇的性子。   “你们确定让我在这里说出来?”琮不回答,兄妹两个自然也不会要求他回答。   三人找了家客栈,租下顶层三间相邻客房,三人各自一间。   不多时,三人聚合到三间之中间客房内,只听琮说道:“你们父皇告诉我,洛阳城其实是一座大阵,阵名太一。而你看东陆,把诸多大城连在一起,就是一座大阵,逐天阵。洛阳,就是逐天阵的一大关键。”   “那些塑像是洛阳城太一阵的关键?阵眼?”李青汶瞬间明白了过来,“所以那些人是为了停止逐天阵的运行?”   “没错!”琮点点头,在桌子上展开一张地图,指着晋国和唐国说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晋国和大唐已经被他们控制了,也就是说,咸宁和洛阳的大阵只怕已经被破坏了,只怕其他的国家沦陷也不会太久。我们需要行动起来!”   “怎么行动?”兄妹二人完全依赖琮,想要听他的计划。   “根据我的了解,剩下来的这些国家中都已经被那些人渗透了。”琮深皱眉头,“我们需要到中陆,去尚皇道土,寻找我的师父,让他通知更多的人来挽救现在这个局面。”   “可是就以我们的脚程,只怕当我们到达尚皇道土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李青汶并不乐观,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   “你们两个可知道哪里有传送阵?”琮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   “有又能怎样?传送阵最多把我们送到荒湖边缘,之后还得靠我们自己!”李青汶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用处,直接说了出来。   “不!只要能到荒湖边上,我就有办法!”琮神秘的笑了起来,让兄妹二人一头雾水,“青汶,快去准备能够到达荒湖边缘的传送阵。”   “喂,你说的轻巧,你知不知道传送阵有多宝贵!你当是过家家啊,说弄就弄出来了!”李青汶抱怨道,“借用一次传送阵的代价是非常高的,比如说从洛阳到荒湖旁边的建文城,这么长的一段距离是要付出一件灵宝或者三件凡宝又或者三十件灵器。”   “少废话,你只需要告诉我哪里有传送阵!”听了李青汶的话,琮也就改变了主意。   “整个唐国只有两座传送阵,一座在洛阳长安街,一座在上元城禁地。”李青汶说道,并且把具体的位置介绍给琮,“长安街分为东西两段,东段是塑像,西段靠近皇宫的地方有一座传送阵,每天只能进行五次传送,但由于代价太高,基本上没有多少人会选择利用传送阵出行。”   琮点点头,然后思索,随后想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李青汶没有回到皇宫,那么那些人会不会在路上严加查看。这几日正是先皇驾崩、新皇未登,也不好全国戒严,但是传送阵和边境戒严还是可以的,所以,恐怕他们很难通过传送阵逃出去。   可是要逃到别的国家乘坐传送阵,不说可行性,便是时间就不允许。   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时难住了琮。   “你从没有问过我我会什么,一直是你保护我。”萍儿嫣然一笑,看着琮,“其实,我最擅长的,就是易容!”   易容!   “萍儿,你会易容?!”琮当真是被惊喜到了,没想到自己刚有了问题,萍儿就帮自己解决了,真不愧是自己的贤内助!   “当然了。”萍儿的表情看上去略有一点娇蛮,“当初为了逃出宫去,我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来学易容的。当年大哥想要出去参军,不想学什么贵族礼仪,不就是我帮他逃出去的吗?当时父皇都下令查看出宫之人是否易容,结果把我的手艺锻炼得神乎其神!”   “没错,萍儿的易容功夫当真可以说天下无双!”李青汶也是赞叹道。   “可你说,大哥,是怎么回事?”琮注意到萍儿对李青汶的称呼,一般来说,家中只有兄妹两个的话,是不会有大哥这种称呼的。   兄妹两人都沉默了,就当琮以为他们不会说了的时候,李青汶开口了:“……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我就说了吧!我确实有一个弟弟,也就是萍儿的二哥,但是因为与家里不合而出走了,也是萍儿帮得他。直到现在,杳无音讯。”   “到底因为什么?”琮不想听这种笼统的信息,他想听更加详细的内容。   “他以为,大臣中,有内奸。”李青汶说了出来,却让琮大惊失色。   “也就是说,他当时就意识到了?!”琮有点不敢想象这位小舅子的智力。   “没错。”李青汶点点头,赞同琮的观点,同时说道:“其实他也是十年达到了上善境界。”   琮能的抬起头。   这是一个变态。   “别说了,萍儿,易容,我们走!”他大喊一声,萍儿会心一笑。 第275章   “你们真是要乘坐传送阵?”看管传送阵的士卒看着眼前衣装华丽的三人,有些不敢置信。   “有问题吗?”琮皱起眉头,表现得略有些不悦。   士卒哪里敢惹这些人,连忙跑入皇宫汇报情况,不一会儿,皇宫里走出来一位老人,走到琮身边,微微皱着眉头问道:“是你们要乘坐传送阵?”   “没错。”伪装成一名中年妇女的萍儿答道,却发现琮的脸色有点不太对。   然后,就看见老人诡异的笑容,听见老人刻意压低的声音:“绝不要低估一位可以被称为千古明君的后手。”   萍儿和李青汶惊骇了,更是惊喜了,由不得他们不惊骇惊喜,因为谁又能料到李镜天留下的后手竟然真的帮到了他的后人?   “你们要去哪里?”老人提高了声音,“有没有准备好祭品?”   “准备好了。”琮忽然笑着说道,然后疑似丢给老人一些东西,老人看起来顿时喜笑颜开,连连说道:“好小子,果然懂我!”   当然,这一切都是表象,其实,琮什么也没有给老人,但老人是真的欢喜于琮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们要去建文。”琮对老人说道。   “没问题,上去吧。”老人的声音变得柔和,似乎是因为那些东西的缘故,可这是他真正想要发出的声音。   三人站到传送阵的台上,台子的四周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很好,你们注意,我要启动了!”老人提醒一声,手里捏出奇怪的手势,然后传送阵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老人身上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消散后,三人消失了,传送阵也被毁灭了,皇宫宫墙上站着一个人,一个普通人,但能够站在那里他就已经不普通了。   “你是叛徒?”他看着老人,确实有点不敢相信。   “不。我不是叛徒。”老人就像在诉说客观事实,也可以说就是客观事实。   “为什么不承认?怕死?”他没有嘲讽,也没有生气,只是心平气和的问道。   “不。”老人摇摇头,“哪怕是我挥剑斩下先皇的头,我依旧是忠于他的。可以说,我是卧底。”   没错,他是卧底,一个让敌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卧底。   “为什么暴露自己?”他不明白,“你前面做的那些,连我都被你骗了过去。如果你继续卧底,明明可以获得更多的东西。为什么暴露自己?”   “那副模样不是让你们看的,是让他们相信我还可以活下去。”老人慈祥的笑着,没有一点将要面临死亡的觉悟,“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放心的离去。然后,我就可以暴露了。或许,我的暴露也可以换来许多人更好的隐藏呢?”   他不说话了,只是七窍流血,缓缓闭上了双眼,没有倒下,还是静静地站着,默默的笑着,白发在风中飘舞。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暴露,也许真的是为了许多人更好的隐藏,也或许有更为高深的目的。   但没有人能够看透。   ……   ……   “这里就是建文啊!”走下传送阵,萍儿有些感叹地说道,“可是大街上为什么没有人呢?”   “因为这里临近荒湖。”琮解释道,“这同样是为什么建文拥有传送阵。荒湖周边有九大人族区域,就像夏国的至元、中统,明国的弘治、建文、洪武,秦国的西原、琅琊等等,而这些区域的首府因为临近荒湖,平日里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在五年一度的荒湖水祸时才会有人到来。而为了调兵遣将的方便,东方大陆各国合力在中统城、建文城、眉州城建立了传送阵,可以直接由各国国都传送到此。”   “原来如此!”萍儿点点头,表示了解,却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可是,为什么不在临近荒湖的那些城池建立传送阵呢?那样不是更加方便吗?”   “那样更加麻烦。”琮笑着说道,“其实,荒湖水祸每一次的规模都不一样,也就没人知道边境的那些城池会不会被淹没,如果被淹没那就麻烦大了,毕竟每一个传送阵都是双向的。”   他看着成了中年妇女模样的萍儿,脸上笑意越发浓厚,却抢在萍儿问出问题之前就继续说道:“你要知道,传送阵的构造实在太过复杂,复杂到建立一座传送阵需要几位圣级阵法师、几十位灵级阵法师以及几百位高级阵法师通力合作、夜以继日的工作一年才有可能建成,当然,如果有神级阵法师可以把这个数字减少,但很可惜,神级阵法师已经几千年没有出现过。所以,哪怕荒湖水祸如此危险,人类也没有办法建造太多的传送阵,现在的十七座已经是极限了。”   “原来如此。可是,你为什么不让我问出来?!”萍儿娇嗔道,可她的面貌加上小女孩的口气,实在让人觉得怪异,所以琮毫不掩饰的笑了出来。   “快走吧!”萍儿跺脚,一定要快些卸下自己的伪装,去掉自己的易容,然后好好的修理他!   李青汶为琮默哀三分钟。   ……   ……   去掉伪装后,用了三天,他们来到了荒湖旁,看着一望无际的灰色湖面,琮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怎么办?”李青汶还是问出了这个十分讨厌的问题,可是琮又不能不回答。   “找荒湖水怪……”这个答案十分荒唐,在感觉琮没有生病发烧之后,就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琮(妹夫)脑子坏了。   “我没有开玩笑……”在萍儿担忧和李青汶有如看智障的眼光中,他用力的呼喊:“小水!”   这里当然是没有人的,如果有,也估计不得不跑开了――在荒湖边上大喊大叫,这不就是老寿星上吊吗?   “妹夫,我没说不把妹妹嫁给你,你也不要想不开,让我们陪你一起吧。”李青汶一边着急一边用安抚小孩子的语气说话,“你不要喊了,我们回家,我会把妹妹嫁给你的!”   “大哥!”萍儿有些娇怒,拧住自己大哥手臂上的一小撮肉,直让李青汶这上善境界练气士疼得流泪求饶。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见了黑雾――那是荒湖水怪到来的标志。   “我们,估计逃不了了。”李青汶咽了一口唾沫,干笑着说道。   萍儿也是脸色苍白。   唯有琮,微笑着,说道:“那就是小水,那就是荒湖水怪!”   于是,在兄妹二人震惊的目光中,小水跑到了琮身前。   现在,可以去尚皇道土了。   “这是?!”萍儿和李青汶自然不敢相信,同时又不得不相信。可是,为什么传说中威猛的荒湖水怪会变成如此可爱的小水?这简直没有办法理解。   “我已经介绍过了,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没问题,他就是荒湖水怪,其实说来不是我收服了他,而是在帝枫的帮助下我才能……”琮还没说完就被小水打断:“别提他!”   三人顿时笑了,琮对小水说道:“我想要你把我们带到尚皇道土去。”   “我建议你们不要去,中陆现在很危险。”小水严肃地说道,虽然那副模样很有意思,很搞笑。   但是琮笑不出来,因为他的师父就在中陆,所以他急迫的问道:“现在中陆有什么危险?”   “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去。”小水似乎在心里衡量着什么。   “我的师父在尚皇道土,我需要去找他。”琮焦急地解释道,“他为了我丧失了所有的灵力,我必须去保护他的安全!”   “你倒是有心了。”小水点点头,声音在稚嫩中透漏出一丝欣慰,“你们应该都知道,中陆一共有三大法殿,包括杀戮、生命和死亡,可是,三大法殿最近都联系不到各自信奉的神灵,据我判断他们应该是陨落了。于是,就在混乱之中,一支不知隶属于何方的军队无往而不利,在中陆各大道土进行杀戮,不管是什么,见到就杀!”   萍儿听得浑身颤栗,简直无法想象中陆已经成为了怎样的人间炼狱。   “如此,你还要去吗?”小水看着琮问道。   琮转过身来,在小水失望的目光中对萍儿和李青汶说道:“等我,如果一个月后我没能回来,就当我从来没有存在过。再见。”   他再次转身,对上小水逐渐明亮的双眼,道:“我需要三天之内到达尚皇道土。”   他的神情很平淡,声音很清冷,目光很清澈。   “没问题。”小水的声音里有了欣赏,当然,这是萍儿听出来的。   她不想做累赘,可是,她又不放心他,那要怎么办?她不知道,所以她向他问道:“我不放心你。怎么办?”   他只有两个字:“放心。”   但是,她又怎么可能放心?   于是,小水终于做了定论:“带着他们一起去,你去救你的师父,我保护他们。”   “他们中可能存在仙神。”琮看着小水,眼神里明显的写着不放心。   “对不起。我现在是大帝。”小水说出一句话,一句让萍儿和李青汶大惊失色的话,一句让琮皱起眉头的话。   “既然这样,那日你为什么不杀了死神?”琮问道。   “你知道轮回吗?”小水很明显知道琮知道,所以也就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就继续说道,“一年前,我觉醒了上一世的记忆。上一世,我是你父亲座下第三将,皇者修为。”   他没有询问他父亲是谁,小水也不会说,所以他明白了为什么小水为什么会那样对自己说话。   “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的巨变吧?”琮虽然说出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如果你在三年内无法达到圣人境界,五年内无法达到仙神境界,十年内无法达到大帝境界,二十年内无法达到皇者境界,四十年内无法达到众皇之皇境界,你绝对会死!”小水说这些的时候十分严肃,让三人心中一凌,“你要知道,如果你无法达到,死的将不仅仅是你,连你的爱人,朋友等等都会死!”   “我明白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分上,琮怎么可能退缩,“走吧,去尚皇道土。”   “进黑雾。”小水撑起黑雾,留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让三人进入。   黑雾之中是一驾战车!   那战车,由黑雾虚化出来的神秘物种在前拉动,装饰并不华丽,却又一种难以言明的气韵,就仿佛有我在此,诸神退避!   小水让琮坐到战车之上,可是琮哪里肯,小水虽说是自己父亲的战将,可那也是自己的长辈,自己怎么能坐到主位呢!   所以,琮让小水坐到战车之上,而他们三人则站到战车后面随从站立的地方。   行走的时候,他们完全感觉不到战车在动,而且他们完全看不到前面的路,实在神奇!   琮把自己在楼上楼的见闻告诉了小水,小水一边驾车一边说道:“那些异兽都不是这个世界的,来自帝枫那个宇宙的同生宇宙。”   “同生宇宙?”琮有些不明白,疑惑的看着小水。   小水解释道:“所谓同生宇宙就是指,在某一宇宙诞生的时候另一个宇宙同时诞生,两者拥有一定的交叉,并且可以进行一定的物质交换,这样的两个宇宙才可以被称作同生宇宙。”看到兄妹二人晕乎乎的模样和琮皱眉思索,小水苦笑,“好吧,简单来说,就是在帝枫那个宇宙的某一时代,两个宇宙产生了部分重叠,一些大山大川以及异兽进入帝枫所在的宇宙,于是,帝枫之前的大帝,包括帝舜、帝禹、李耳等人封印了这些异兽,后来这些被封印的异兽辗转到了帝枫手上。当然,这中间还有更为复杂的过程,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那么,同生宇宙是不是十分稀有啊?”萍儿问道,声音里满是天真。   “何止是稀有!无数的宇宙,就我所知,只有三对同生宇宙,三对!当然,根据多重宇宙观点,也可以说是无数对。”小水解释道,可是兄妹二人哪里知道什么多重宇宙,想问却又迟疑,看向琮却发现他好像明白,于是再也不出声了。   “叔叔,还有多长时间?”知道小水的身份后,琮哪里还敢呼唤“小水”这个名字,只好用叔叔来代替。   “我跟随你父亲的时候,他一般叫我子掣。”小水笑着说道,“大概还需要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达中陆,看看情况才能估算出到达尚皇道土的时间。”   “嗯。”琮颔首,以示知晓,“对了,我刚才听到你说帝舜、帝禹,他们?”   “这个世界饱含帝枫的恶趣味。”子掣无奈地说道,“三皇五帝本来就是帝枫那个宇宙的,但是他来到这里以后,发现可以凑出八个人,就把三皇五帝的名头给了他们。你们说他无聊不无聊?”   “你这样编排他就不怕他听见?”琮对于子掣的吐槽虽说是喜闻乐见,可也是有点担心。   “怕什么,他现在没空搭理我。”子掣霸气凛然地说道。   “那么,你多说点儿?”   然后,战车忽然有些晃荡。   怎么回事呢?   “到中陆了。”就在三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子掣忽然出声说道,将三人惊醒。   “这可不行啊,才前行这么长时间就开始头晕,那到时候连日大战不分昼夜你们岂不是任人宰割?”子掣摇摇自己很小也很可爱的头,老气横秋的说道。   琮点点头,确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兄妹二人却没有什么反应,还是一副昏沉模样。   “情况怎么样?”琮期盼着得到好的回答。   “情况很不好。”子掣叹息,看着眼前已经被洗劫过的大地,心中难安,“我们现在应该在荒古道土,这里已经被洗劫了,看不见任何生命存活的迹象。”   “为什么会这样?!”琮难以接受这一切,却又不得不在难以忍受之中接受。   “这是战争。”   很简单的两个字,战争,却包含着多少东西!这两个字用鲜血来书写,用生命来灌溉,用死亡来衬托,用尸骨堆成的台来将其抬起。   是啊,这是战争,一直在进行的战争,总要有血有死亡,总要有生命的湮灭精神的沦丧,总要有大地的分裂天空的哀鸣。   “……走吧。”沉默少许,琮镇定的说道,可话语里透漏出来的杀机却显示他的内心并不是像外表看来那么平静。   “公子……”子掣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因为这些话并不应该他来说,但既然琮的父亲把琮扔到了这个世界,就应该会料到这一切。   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虽然期间萍儿无数次想要打破平静,可都失败了――尚皇道土,到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中陆被分为道土、法殿以及唯一的海岸和魔土,尚皇道土在其中真的算不得大,只是中等水平,却也和明国差不多大小。   奇特的是,中陆没有城镇,没有村庄,有的只是散乱分布的聚集区,既然是聚集区,就自然是流动性的,也就是说,不存在永远生活在同一个聚集区的人。而这些聚集区也会随着异兽的变动、法殿的动作等等一些不可抗力而移动,可以说,聚集区总是在中陆相对较为安全的地方。   然而从黑雾中出来之后,琮就没有看见过一个聚集区。   这是很不寻常的,按理说,搜寻方圆几百里,总该有哪怕只是一个聚集区,但是没有,只有地上的灰烬,根据子掣的判断,这里的聚集区应该都已经被点火烧成灰烬了。   听到这些,琮心中更是火急火燎,却又毫无办法。   对了!   琮忽然想起了什么。   当初农介之让他有时间去看看他,那就证明农介之应该留下来什么东西可以指名自己所在的位置。   那么,农介之留给他什么东西呢?   神农鼎!   于是,在子掣震惊的目光中,琮取出了神农鼎。   暂且不说子掣为什么震惊,只见神农鼎散发出温和的绿光,然后绿光集中在某一个方位――西北!   没错,就是西北!   “子掣叔叔,去西北!”琮激动的说道,由不得他不激动,因为他得到了关于师父的讯息。   “明白!”子掣应了一声,黑雾再起,战车再现。   行了片刻,战车忽然停下,正惊愕间,只听子掣说道:“黑军!”   黑军是子掣给驰骋中陆的那些军队中身着黑色铠甲的军队所起的代称,而根据子掣某次的观察,这几支军队的战斗力应该是紫军最强,绿军仅此,黑军第三,蓝军第四,白军第五。   “公子,怎么办?”子掣向身后的琮问道,神情有些凝重。   而黑军面对着黑雾,已经摆开了攻击与防御合体的军阵,军队统领冷冷地盯着黑雾,然后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吐出一句话:“退,或者死!”   “奉吾皇科索之令,前来寻取当年遗失之物!”琮高声说道,仿佛真有那么回事。   “退,或者死!”黑军统领并不领情,还是面瘫。   “接下来怎么办?”子掣小心翼翼地问道,似乎对这个局面有些紧张。   “你紧张什么?”琮笑着问道。   听见他的笑声,萍儿和李青汶的心没来由的轻松了一些。   “我怕我忍不住大开杀戒!我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太憋屈了!”子掣用舌头舔舔自己的嘴唇,眼中闪烁着热烈的光芒,仿佛饥饿中的人看见了自己最喜爱的食物。   “不可蛮干!”琮无奈地说道,制止了子掣散去黑雾前去拼杀的冲动,“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通过这里。”   “什么办法?”子掣迫不及待的问道。他实在不想再看见黑军,否则就真的忍不住想要下去大杀一通了!   “迂回。”琮静静地吐出两个字。   “公子,您要知道,他们是军队,统领肯定是身经百战……”子掣颇为无奈,认为琮只是白做工。   “我当然知道,但我们不是在进行一场战争,我们也不是一支军队,我们完全可以在他们眼前消失!”琮笑着说道,笑得很开心,“就比如,我们可以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可是黑军做不到!”   “这不是帝枫所说的游击战法吗?”子掣惊愕,也同时明白过来,终于明白了琮的意思。   没必要硬要去打,只要能够过去这支军队就可以,更何况,自己的战车可是拥有一定的瞬间移动能力的――没错,他们赶到这里基本上是子掣一路上运用瞬间移动的效果。   “子掣叔叔,你带着青汶用大帝的力量瞬间移动,移动到黑军的右方。”琮仔细的安排,“这时候黑军统领应该会下令攻击,你不要还手,瞬间移动到左方。而我和萍儿――我记得你说过战车拥有瞬间移动的能力――就驾驶战车和你们一左一右逗弄黑军,然后突破他们!”   “明白!”   他们先是后退出黑军的视野,然后子掣把战车的控制权交给琮,琮感觉驾驶战车如臂使指。   “很好!”琮让萍儿坐到自己旁边――其实就是坐到自己身上――萍儿羞红着脸坐下来,“行动!”   根据他的方法,子掣开始了行动,并且效果也正如他所预料到的,于是,很快,他们突破了黑军的防线,在黑军军人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来到了黑军防线之后。   但是,黑军统领的眼中却忽然有精光闪过。   他似乎知道这些,可是,他为什么……   突破防线后,他们快速向着农介之所在的地方前进。 第276章   前行一个时辰,子掣已经是遥遥看见了海岸线,甚至看见了一座冰山,而海岸上的那些黑色的树木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的存在。   “子掣叔叔,是要到了。”神农鼎已经开始颤抖,甚至想要自己行动,“让我们出去吧。”   “好!”子掣点点头,散开黑雾,然后,只见神农鼎化作一道绿光投入黑树林中。   “就在这片树林里!”琮呼喊一声,率先冲入了树林,萍儿、李青汶和子掣紧随其后。   不多时,眼前忽的出现一个老人,神农鼎就在他面前旋转,他看看神农鼎,又看看琮,笑了笑,然后说:“你们快走!”   正在激动中的琮愕然,却听农介之解释道:“你们是中了圈套了!就我知道的,他们在这里有三支军队,是紫军、绿军和黑军,你们以为你们过来了,其实还在他们的包围圈里!”   “怎么可能?!”琮把刚才的情形仔细说了,二人一兽也是深以为然,却发现农介之脸上并没有笑意,反而更是忧愁。   “战将,您以前应该参加的都是大集团作战,也就是说,你已经习惯了大规模军队中的兵不厌诈,却对小规模部队的调动不太熟悉。”农介之分析道,可以说头头是道,“对于小规模部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机动性,如果机动性不过关基本上是不会被排出来作战的。所以,既然黑军的机动性是过关的,那么他们就没有理由跟不上你们的动作,很明显这是他们的统领下令配合你们演的一出戏!”   “于是,他们来了。”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忽然有些后悔,可是,自己明明追求的是无悔,又怎么会后悔呢?因此他得出一个结论,他还是没有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境界。   可是,这与将要到来的危机有什么关系呢?他不知道。不知道所以也就不会再去想,然而不去想这个问题却有很多问题还摆在他的面前,比如现在最为紧迫的一个,生死。   他不想死,但不是他不想死他就不会死,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也就不会看得到轮回,也就不会知道那些知道如今都没有办法完全领悟的知识。   只是,现在该怎么办呢?退吗?   他不想退,但他不得不退,可是,他往哪里退?包围圈里可有什么地方是可以保全他们的?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子掣,眼睛里写满了疑问与无奈,但没有惶恐与不安。   看到这些,子掣是很满意的,但满意过后他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帮助他们脱离险境。难道就只能一战吗?   突然传来了隆隆的声音,似乎是进军,或者说是包围。   是什么人要包围他们?魔皇?   这样一头雾水是很不爽的,所以琮真的很想就这么冲出去质问他们,质问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别管我,你们走吧。”农介之有气无力的说道,脸上竟然带上了笑容,“反正我也没有几天好活了,能看到你来我就已经死而无憾了。”   话虽是如此,可琮真的会放下自己的师父自己逃跑吗?不会。   “公子……”子掣忽然叫道,他化作一个中年人的模样,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子掣叔叔,怎么了?”琮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子掣叔叔,不知道他忽然的呼唤是为了什么。   “记住,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他笑着,飘远,飘远……   “阿琮,拦住他!”农介之脸色大变,可恨自己没有灵力,只能让琮行动。   这一瞬间,琮也是想到了子掣会做什么,连忙上前,可他怎么可能跟得上大帝境界的子掣?   “跟上去,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农介之说道,在琮和萍儿的搀扶下去追赶子掣。   他们行走的很快,农介之虽然很难受,但却忍住不说,脸上又看不出什么,所以他们三人竟然一时看不出农介之身体有碍,只怕看出来农介之也不会让他们停下来的。   只见眼前出现了黑军士卒,手持长剑盾牌,目光警惕,黑军之前的半空中飘浮着一个人,子掣。   “束手就擒,或者死!”黑军统领依然是冰冷的面容,似乎是个傀儡。   子掣笑了,琮却大急。   “子掣叔叔,您先回来,我们从长计议!”   子掣缓缓摇了摇头,把战车送到琮身前,然后含笑道:“以吾之身躯,开轮回之门,血祭!”   但见子掣脚下出现一个虚幻的、血红色的祭坛,祭坛四周出现八个散发着黑色光芒的门户,天空中酝酿着风暴,一朵云旋转出血色光柱,射到子掣身上。   黑军统领终于不再拥有刚刚的淡然,但脸色依旧没有变化,只是话语略有些急迫的下令道:“撤退!”   可是,撤退真的可以成功吗?   “轮回……血祭!”   子掣升到高空,血色越发浓厚,随后,一道血光射出,直至黑军之中。   没有惨叫,没有尸体,只有融化的血水飘浮到天上,融入血色祭台。   这时候,子掣的双腿已经消散了。   血光继续向下射去,直到黑军完全被消灭。   黑军统领疯狂了,他飞上天空,施展出一切他可以施展的术法和一切需要他付出代价才能施展出来的术法。   但,还是阻止不了。   血光从他身上穿过,把他变成血水,然后转到绿军那边,开始了新的屠杀。   “够了!”   一个声音传出,却让天地为之激荡,裹在黑袍里的人出现在子掣面前,然后抬起右手,然后覆灭了血光,然后杀了子掣。   就好像他伸出手,就换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没有子掣,没有黑军,只有逃跑的四人以及黑袍中人。   他看向身下跑远的四人,念头一动,已经到了那四人身前。   “你是什么人?!”琮挡在前方,喝问。   “科索不是提到过我吗?”他笑着说道,却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如若不是你来找农介之,我还真看不出来你的真实身份,你的际遇倒也神奇,但,就此而止了!”   “魔皇!”琮知道了身前之人的身份,可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魔皇吹出一口气,化作一把长剑,冲向琮,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不死不还!   终于,还是要死吗?   他想起了曾经的瑜,她也是面对一把难以抵挡的剑,同样是面对一个注定无法战胜的敌人,而她选择了用自己的死亡换取刺客们更多的逃亡时间。   自己,也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吗?可是,不这样选择的话,他身后的人就会受伤,或者死亡。   他不允许!   所以,他没有躲开。   也许,很快,并不会多么的痛苦……   只是,下一刻,泪水涌出。   他的身前,出现一个人,一位老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位时日无多的老人。   “为什么?”他哭泣,却没有流泪,也许泪水早已经被耗干了。   “很好,你没有哭。”老人笑着,握住剑尖,“所以,逃吧……”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老人愤怒的脸,听见老人愤怒的声音:“滚!”   “弟子不孝!”他终究是有感情的,于是眼眶湿润了。   然而,还是要逃的。   因此,他逃走了。   于是,老人欣慰的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他消失了,长剑也消失了。   魔皇望着琮逃走的方向,突然叹了口气。   “虽然很同情你,但是,你必须死!”   像是提前宣布了琮的死期,他一步踏出,又是挡在了琮的身前。   琮很想杀了他,但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里葬送自己的生命。   可是,子掣叔叔、师父的仇还没有报,还没有报!他不甘心!不甘心!!! 第277章   “你还要逃吗?”魔皇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们,话语不紧不慢。   “放了他们。”琮也是徐徐说道,并不显得紧张。   “如果你死了,他们对我并没有威胁。”魔皇的意思非常明确,你死了,他们自然可以离开。   “现在让他们走。”琮用很平淡的语气要求魔皇完成自己的目的。   “没问题。”   他们就像在完成一场交易,似乎不用掺杂进去太多的感情。   然后,琮笑着看向萍儿,在萍儿威胁的目光中将她打晕,对李青汶说:“带她走。”   说完,转过身,不去管李青汶,因为他相信李青汶会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所以,李青汶在泪流中离开了这里。   “现在可以了吗?”魔皇问道,似乎并不急着杀掉他。   “不急。至少要等到他们脱离险境。”琮静静地说道,丝毫不担心魔皇暴起杀人。   “几日?”魔皇问出新的问题。   “五日。”琮给出新的答案。   “我等。”二人的话都开始简略,不再进行多么多的交流。   五日很长,这是对于琮来说;五日很短,这是对于魔皇来说。但不管长与短,该来自然是会来的。   所以,当第六日的太阳升上天空,魔皇准时看向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了。”琮说完,突然反悔了,“不,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说。”魔皇并不想废话,所以话语依然简单。   “你很傻。”琮说完这三个字,身子消失,不见了踪影。   魔皇沉默,沉默,最后是魔珂王出现在他身旁,问道:“为什么不追?”   “追不上。”魔皇毫不避讳的答道。   他追不上,也不想去追,因为他很在意琮说的那句“你很傻”,所以他一定要光明正大的杀掉琮,一定要众目睽睽之下杀掉琮,一定要在琮意气风发的时候杀掉琮。   “走吧。”魔皇轻轻的对魔珂王说道,转身,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事不关己。   但是魔珂王知道,魔皇是生气的,所以魔皇的声音很轻,轻到简直难以听闻。   魔珂王跟随着魔皇转身消失,于是这里一片安宁,只有不远处农介之的尸体临着将要到来的太阳和和几个月不会熄灭的白昼……   ……   ……   他看着洛阳城的城楼,有些无奈地笑着。很多年前自己从这里逃出去,说是要堂堂正正的从朱雀门进入,可到了如今还不是需要隐姓埋名。   他自嘲的笑着,却又不无伤感的想到,那个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虽然是观念不合,也没有必要十多年不回来见他,现在是想见也见不到了。   还有自己的师父,他总是夸自己是天才,可师父却总没有认识到我是多么的天才,毕竟,谁也想不到我可以在二十六岁之际成就神级阵法师,东方大陆现在唯一的神级阵法师。   事到如今,大唐已经沦陷了,皇位也要被别人控制,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觉得不爽呢!   大哥率领的那支军队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到大哥和小妹的气息?难道他们已经走了吗?   他笑了笑,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然后慢慢的随着人群向城中走去。   进得城中,忽听见有人说日前有人使用过传送阵,而负责传送阵的阵法师竟是死了。他顿时一惊,就明白了,连忙赶到了长安街传送阵处,略一计算,就知道那三人是到了建文,既然去了建文,怕不是过了荒湖,往中陆去了。   虽不知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可毕竟算得了一条线索,他就趁人不备,启动了传送阵,离开了洛阳,来到了建文。   要渡过荒湖是比较困难的,但由于他是一名神级阵法师,所以他有很多办法,就比如说――凌空阵。   顾名思义,凌空阵就是可以让人飞翔,自然,飞不了太高就是了。   就这样,在一番惊心动魄的体验后,用了四天,他渡过了荒湖,并且看见了两个年轻人。   这两个年轻人给他很熟悉的感觉,但又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道,眉头深皱,“难道你们不知道现在中陆很危险吗?”   “你又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李青汶不答反问,也是毫不客气――虽然他看这个年轻人有点眼熟,但眼熟的不只是朋友,还有敌人。   “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二个敢对我这么说话的!”他笑着说道,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笑容里的冷冽。   他们是话不投机,所以并不想多加交谈,正要手底下见真章。   可是忽然,他皱起了眉头。   一男一女,看起来这两人是兄妹,而且很熟悉……   “你是李青汶?你是李青萍?”他出声问道。   “不,你看错了。”李青汶更是谨慎,偏偏不承认。   可就是李青汶这份不承认让他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大哥,我是李青荷。”他收起架势,笑着说道。   萍儿泪光里已经现出激动,可李青汶依然是谨慎:“我怎么相信你,万一是你哄我们的鬼话,我们放松警惕岂不是着了你的道了!”   李青荷见自家大哥不相信自己,有些着急,可也知道李青汶说的有道理,却也找不出什么好方法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对了!   他灵机一动,笑着说道:“大哥,六岁那年,你想要跑出东宫,被父皇发现,不是教训了你?!八岁那年,你惑动小妹帮你逃出去,被父皇找回来后又是皮开肉绽。十岁那年,父皇登基,登基大典上你竟然哭了,可是吓坏了那些人!还有还有……”   李青汶已经被他说红了脸,急声喝道:“不要说了,我相信你了!”   “大哥果然还是同以前一样喜欢害羞!”李青荷大笑,满足于李青汶的反应。   俄而,他发觉了萍儿脸上的泪水,便是脸色一变,担心起来,问道:“小妹,竟是谁把你惹哭了?”   “还不是那琮。”李青汶叹口气说道,话语里也是伤感和无奈。   “他在哪里?我倒要找他理论一番!”李青荷神情冷厉的说道。   “他死了,为了保护我们,死了。”李青汶低下头,轻轻的说道,“敌人,比大帝还要可怕……”   萍儿早已经哭了出来。   李青荷沉默了,然后向着遥远的西方一拜。   “我们,报仇!”他只说了四个字,却是饱含着怒气与血腥。   “没错,报仇!”   报仇……   逃跑也许是没有尊严的,在很多时候,只有死亡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可是,琮无论死与不死,都没有给予评价,所以,他不想死就会寻求最大的可能活着。   于是,他选择了试探,试探魔皇。   如果魔皇不听他的废话,也不说任何废话,他已经死了;如果魔皇听他的废话,却并不赞叹,也是需要死的;如果魔皇听他的话,并且同意了五日请求,那就有活命的机会。   因为,空间结合。   空间结合只有三分之一的生存率,但比起十死无生总要好的多,因此,他决定拼一拼。   事实证明,他拼对了,他活了下来,萍儿和李青汶也活了下来,只是,子掣叔叔和师父是永远的死了,纵使轮回,也绝不会到这个宇宙来了。   他苏醒在稻田之中,夜色正浓,也没人注意到他,只是这稻田里蓄满了水,衣服沾在身上,脸上似乎也糊上了泥巴,实在难受。   水稻是在东方大陆南部才有种植的,看来这里应该是唐、宋、夏和商中的一个,要确定到底是什么地方,还要听听这里的口音。   据说,在帝枫的努力下,整片大陆实现了文字上的统一,并且规定了官方语言,但就和我们的华夏一样,根据不同的风俗习惯,各地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方言,也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系。   远处有一个村子,不知为什么,村子里灯火通明,他仔细思考,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最近有什么节日。   不好,很不好。   他说。   是的,在水里的滋味很不好,于是他起身,离开了稻田,走上了小路。   他不想以这副面貌见人,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很寒酸,但是他不得不见。   他迈步走向村子,走的近了可以听见歌声,是用方言唱的,是洛阳语系――这是帝枫命名的,所以,这里只能是唐国,只有唐国的麟德、洛阳、乾封才会有这样的村子。   说实话,他不想来唐国,因为这里是个魔窟,他刚刚逃离了一个魔窟却又来到了另一个,这样真的不好。   “耍我的吗?!”他无奈地笑着,估计自己应该比萍儿和李青汶更早回到大唐。   想到萍儿,他忽然想要坐在地上抬头仰望星空――其实只是不愿意动弹,所以他就坐在了地上,仰望星空。   “真美啊……”   他叹了口气。   只是不知道这星空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他想要知道的是,星空中到底有没有和他一样的物种存在。   “是啊,很美……”老人的声音从他的身体中传了出来,他身子一阵,仔细搜查,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等等,神农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然后,他取出了神农鼎,然后,见到了虚幻的农介之。   “师父,你这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惊喜是肯定的,但更多的是惘然,不明白自己的师父为什么能够逃脱得了死亡的束缚。   “你的子掣叔叔的灵魂结晶也在神农鼎内,未来也可以复活他。”农介之笑道。   “这是为何?还有,您为什么能够一眼认出我?”琮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我先来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你既然是我的徒弟,身上自然就会有我的痕迹,所以我很轻易就可以认出你。”农介之道,话语很慢,务必让琮听个明白,“而你的第一个问题却是很有意思的。神农鼎是帝枫赐给我的,也就是说,这不是我的宝物,是帝枫的,而这神农鼎具有很多功能,就包括收取人的灵魂结晶,使之不入轮回,自然就有办法复活。”   “这么神奇!”琮第一次听说神农鼎的功效,顿时感觉神奇,对神农鼎更是宝贝。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农介之忽然严肃起来,恰在此时,从天边刮来一阵风,让琮感觉身上有些凉,这时候农介之的声音混在风里传了过来:“你自己活着。”   说完这句话,风过去了,仿佛只是大自然为了农介之公布这一切布置的舞台,但很明显这种猜测是错误的,所以农介之直接用吼的:“快跑!”   琮就连忙把神农鼎收入身体,连滚带爬――没错,他确实摔了很多跤才终于远离了风刮来的地方。   他回头的时候,看见灯火通明的村子、丰饶的稻田都被一个爪印代替。   “那是什么?”他在心里问道。   也不知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还是单纯想让自己的徒弟对这片土地拥有更多的了解,农介之开口了:“那是孔雀变种,据称已经灭绝的摄魂孔雀。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头摄魂孔雀是被帝枫封印在这里,运用天地之力布置了大阵,可是,如今它竟然出世了,看来,未来注定不会平静。”   “既然摄魂孔雀出世了,那么会不会有更多的这样被大帝们封印的恐怖物种出现?”琮不禁问道,他是急迫的想要知道这些。   “当然会的。”农介之的声音直接传到琮的脑海,“你知道当初为什么在出现始祖帝之后还会紧接着就出现我们八个人吗?”不等琮思考回答,农介之就说了答案,“因为被逼迫!我们生活的那个时代,如果不努力变得强大,就只能变成这些异兽的食物,所以我们拼命修炼,终于登上了高山,可是,之后,人们把异兽赶出了东方大陆,而没有异兽在外逼迫人类变得强大,人类就开始了自我腐败,虽然也有人类之中的竞争,可是这又怎么比得上当初人类与异兽分庭抗礼的时候?也就是说,当初的人类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拿现在来说,如果还是在我们那个时代,摄魂孔雀根本没有办法毁灭这个村子,因为刚刚出世的它恐怕只有相当于我们人类通灵境界的实力,而我们那个时代,每一个村子里都有一个上善境界练气士,怎么可能被它一个爪子夷为平地?”   “果然帝枫说得对,人类在自我满足以后就开始丧失进化的动力,并且慢慢的退化。”琮叹口气说道。   农介之深沉的叹息回荡在琮脑海之中。   “师父,我要变强!”琮坚定的说道,“我要帮你复苏!我要复活子掣叔叔!我要保护萍儿!我要找到父亲!”   农介之笑了,琮听不到,但他确实知道农介之笑了。   “无数恐怖的异兽将会复活,人类岌岌可危。”   诸如此类的言论在摄魂孔雀出现后开始在人类中流传,也许初始并不是这样的,但不管是真相还是谣言,只要一经流传,必定会发生变化,甚至变化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唐国在发现乾封道出现这样的爪印之后,当下派出了一支由十五名圣人境界练气士组成的队伍前往调查,这几乎是出动了唐国一半的高端力量。   调查的结果令人瞠目结舌,这爪印绝对是孔雀变种的,可是,孔雀变种在八十七万年前就已经灭绝了!   于是,在更为精密的测算、对比之后,得出了最终的结论:有一只孔雀变种复苏了。   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唐国调查小组在最后警告全天下,今后可能会有无数的变种复苏,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不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琮坐在乾封城的乾封茶楼里,享受着只有在这里才能喝到的乾封乳前,那种香味,品尝过一次,绝对便是永世难忘!   “小兄弟倒是好品位,来这里许多次也没见过敢喝乾封乳前的。”一位老者拄拐来到琮身旁坐下,嗅着茶香。   “为什么?”乾封好歹也是一个大城,怎么会没有人来品尝乾封乳前呢?   “因为乾封乳前是罕见的几种有很强的药效的茶类。”老者笑着说道,眯着眼睛,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来一壶细山毛尖!”   然后他看向琮:“乾封乳前和细山毛尖是帝枫游历乾封的时候留下来的,本来就是听说了这里的疾病历史,加上些佐料制造的。乾封乳前是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喝的,壮阳补虚;细山毛尖是给我们这些老年人喝的,强心补身。”   “……”琮能说什么好,抑制住自己继续喝下去的冲动,对小二说道:“多少钱?”   “年轻人,不用麻烦了,刚才我已经替你付过钱了。”老者眯眼笑着,“好歹我也是叫做人尚以的不是吗?”   “师祖?!”琮小声惊叫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好吗?”农介之在琮的身体之中吐槽道。   “怎么可能?!真是见了鬼了!你怎么可能认出来我?!”琮看着笑眯眯的人尚以,低声问道。   “哦,忘了告诉你,神农鼎上有我留下的标记。”人尚以无害地笑着,看起来是那么的慈祥。   “呵呵……”琮嘴角一扯,“师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人尚以摇摇头,担忧地看着琮的身体,“才多少天没有见,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还需要喝乾封乳前!”   “能不能不提这个?”琮实在不愿意再提起这个话题,“这只是我不了解。”   “是吗?”人尚以那个表情,很明显就是不相信琮说的话。   琮当然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认了,然后认真而又严肃的问道:“师祖,您找我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   “知道我为什么在乾封吗?”人尚以虽然还是一副笑脸,可他的声音却是空前的认真。   “难道乾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还是因为那头摄魂孔雀?”琮思索出一些答案,却是征询人尚以的意见。   “不。”人尚以摇摇头,“事实要比你的认知恐怖的多!你应该可以看出来,整个东方大陆是一个阵法,而组成这个阵法的这些城池也都是一个个的大阵,其中更有三十三座城池是封印之阵!”   “怎么会这样?!”听到这里,琮哪里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他环顾四周,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关注这里。   人尚以抿了口茶,轻飘飘的说道:“我封闭了我们这里,他们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琮放下心来,得出了结论:“也就是说,乾封城这里是一个封印之阵,封印的是摄魂孔雀。”   “没错。”人尚以嗅着茶香,闭上了双眼,似乎颇为享受,“而在唐国,一共有五座城池被布置了封印之阵,分别是贞观、武德、乾封、咸亨以及调露。据我所知,成年的摄魂孔雀一般都具有仙神境界实力,而其他地方封印的那些异兽,应该不会弱于摄魂孔雀!”   “那么,您来这里是为了?”琮没有弄清楚人尚以到这里来的目的。   “我来这里就是看有没有可能恢复封印之阵。”人尚以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看着散发着清香的茶水,“但是,我发现,他们破坏封印之阵的手法很粗劣,却很有效,有效到根本没有办法恢复,哪怕我是一名神级阵法师。”   神级阵法师!   琮惊骇的看着人尚以,对于其成就丝毫不疑,却又是难以相信。   “这有什么?”人尚以叹了口气,“神级之上还有帝级呢!帝级之上还有帝枫那样的阵法师存在呢!”   “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办?”琮并没有在一个问题上纠结太长时间,随后开始询问人尚以的打算。   “中陆是去不得,西方大陆也就到不了,东方大陆现在也是危险重重,仙界又回不去,宇宙又没有办法去,这可怎么办是好……”人尚以是没有主意的,所以只是说了一大堆废话,然后就没了音,仿佛也知道自己说的没个正经。   “这样啊……”琮却不以为意,没个正经怎么了?谁规定人越长越大,就一定要越来越规矩?   “那么,师祖,您不如前去那些存在封印之阵的城池,加固那些阵法,以防被人破坏。”   听了琮的建议,人尚以沉默了,但沉默不一定是为难,也不一定是在思考,更不一定是不想去,而是因为他觉得这样被琮安排自己未免有失身份,所以他沉默。   “我不管你,我去加固那些封印之阵,你好自为之。”待到茶都要凉了,太阳也到了中央,人尚以终于说出了这番话。   琮是不明白,农介之可是明白的很,所以就躲在神农鼎里面偷笑,边笑边对琮解释:“我这老师父就好这口,不能让比他辈分小的人安排自己的工作,非得自己再说一遍才好,这样在他心里就是他自己的主意,不关你的事了。”   所以,琮笑了起来,却并不解释笑的原因,人尚以看起来是一气之下离座而去。   人尚以走了,琮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呆在这里了,他也就离开了。   “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琮向神农鼎内的农介之问道。   “去义宁府!”农介之说道,并且解释了一番,“义宁府虽说统治着很大一片疆域,可毕竟是有地方他们管不到,那里就是天然的试炼场所,去那里!义宁府,府山!” 第278章   义宁府府山唐国乾封城不算太远,估计有两天脚程。   义宁府府山本来是不对外开放的,只是当年成功驱除异兽之后,众多净土、国度就只剩下义宁府拥有异兽试炼场,迫于压力,当时的义宁府府主选择屈服,于是开放了府山。   在告诉琮府山的基本情况以后,农介之陷入了沉睡状态,而子掣获得了短暂的苏醒,告诉琮楼上楼是可以去的。   现在,琮再一次成为了孤家寡人。   府山试炼场有一句著名的话:生命是你自己的,既然你选择府山,就如同选择了不归路。   很多人说,试炼场为什么要有如此的难度,帝枫回答了这个问题,帝枫说:“不见鲜血的试炼不是试炼,不感受生死的试炼不是试炼,不懂得变通的试炼不是试炼,没有一个真正蛮荒环境的试炼,要他何用?”   秉承着这样的观点,府山试炼场中的异兽都是未经驯化,野性十足的,并且,根据帝枫对于异兽的划分,开灵、通智、幽光、择乾坤、风雨五大境界异兽在试炼场中都有存在。   府山是一座常青山,后来,帝枫运用自己的力量把这里变成了一方小世界,有人估计,这方天地与唐国国土面积差不多大。   府山试炼场没有入口,只要通过府山脚下的传送阵就可以进入。   今日来这里的人不多,只有两三个,在被义宁府人员交代过注意事项后,他们进入了真正的生死试炼场――府山!   ……   ……   山里正下着一场雨,一场看起来就要停下来的雨,但这场雨已经下了七天,所以道路有些泥泞,有些地方已经不能走了。   他蹲在树枝上,似乎在避雨,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为什么,这场许多人猜测还要许多天才会停下的小雨停了,甚至是没有征兆太阳就出现在了空中,普照大地。   但照不到他。   他不想被太阳的光芒照射,哪怕他现在浑身已经湿透了。   他身下来了一只灰色兔子,不像是择乾坤,但绝对有幽光。   于是他应该不下去。   可是他下去了,就在兔子身旁。   “你为什么下来?”兔子问他。   “我们可以合作。”   他说的很认真,但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因此兔子笑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你真的以为自己已经甩开了那头魂虎,你可以走了。”他跳上了树,继续看着不知哪一棵树的树冠。   兔子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它不想赌,于是他说道:“你怎么帮我?为什么帮我?”   态度终于诚恳起来。   “我想让它死。”他说道,然后不见了踪影。   兔子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不愿回头,故而在这片深山老林中没有出现母猪会上树,却出现了灰兔蹲树枝。   追杀它的那头魂虎是幽光境界,它也是幽光,但不是一只老虎一般大的兔子就真的可以杀掉老虎。   它不得不逃。   这是它第三次见到他,却是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   他的声音很好听,这是它唯一听出来的。   ……   ……   他沿着灰兔来时的路线回返,无声无息。   魂虎自然不知道会有人过来,所以他有些大胆,并没有多么的警戒。   但很快,它感到很痛。   一条血线出现在魂虎脖间,琮的身影出现在魂虎眼前。   他提起魂虎的头,任鲜血滴撒,慢慢走向原来所在。   很多异兽胆寒,因为他们还没有幽光。   很多异兽谨慎,因为他们也是幽光。   很多异兽眼露寒光,因为他们超脱了幽光。   但不管怎样,没有一头异兽敢于袭击他,他就这么走到了灰兔下面。   天又开始下雨了,听见了隆隆的雷声,一阵风刮起来。   “你要什么?”灰兔跳下来,抬头问道。   “灵水。”他开口,说出了一个灰兔不愿意听见的词汇。   “多少?”但它不能拒绝。   “三滴。”他把魂虎扔到一旁,从它的脑袋里取出了精神水晶。   “……好吧。”灵水灰兔咬牙接受了他开出的价码。   他从空间戒指里面取出来水壶,让灵水灰兔滴进去三滴灵水。   然后,他再一次消失了。   精神水晶,灵水。   到手!   精神水晶可以锻炼他的精神,而灵水可以锤炼他的体魄。   他寻找到开辟出来的隐秘洞穴,开始了打坐、修炼。   ……   ……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十一天,也是他第十七次打坐。   御气与炼体有着极大的不同,因为御气是让灵力充满自己的身体,然后达到可以外放的目的。   这对于他来说本算不得什么,可怪就怪在他同时是武者,也就必须进行武者第二阶段,练气。   武者所练,是为精力,自己虽然达到了精灵结合的地步,可是,毕竟没有前人实验过这条路,也就不知道精灵结合到底能不能成功。   他不知,所以无所畏惧。   他先是锻炼自己的精神,待精神水晶失效之后,他饮下所有的灵水。   只觉得一阵热浪升腾在自己体内,然后是不可抵挡的痛苦。   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自己的穴位都在发光?   这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感觉灵水滋润了自己的穴位?   忽然,他想起了《界之生灵初探》中说过的:当穴位被打开,并且注满能量,这个穴位就会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几乎每一个大帝都打开了所有的穴位并且用能量将其注满。   想到这里,他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这灌注能量的过程未免也太过痛苦,就像用刀子不停的钻那些穴位。   灵水消耗完毕,可是没有一个穴位被能量注满。根据《界之生灵初探》中说到的,人体能够利用的穴位是一百零八个。   那要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注满所有的穴位啊!   对了,不妨用灵力试一试!   他从来都不怕痛苦,只怕痛苦之后没有任何的收获。   他调动全身上下所有的灵力集中于左脚那唯一的有用穴位,孤注一掷的把灵力灌入其中。   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痛苦,可他又必须保持清醒,否则就无法调动灵力注**位之中。   也许很长,也许很短,他再也感受不到痛苦的时候,他晕了过去。   最后一个念头是: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按照前人的方法来修炼? 第279章   在山中的日子是没有办法计算的,连日升日落都有些不甚清晰,玉兔更是不知几时才会出现一次。   可是,这些是不足为虑的,真正可怕的是山林、山谷以及平原上的异兽。   那些异兽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慧,哪怕是开灵,也有很多可以反杀御气。   而琮就是御气,所以他必须小心,必须谨慎。   他看着眼前的血流成河,也看着眼前的尸骨如山,可他已经生不起什么感觉。   他其实是不想让自己麻木的,然而他控制不住,见得多了,自然而然见多不怪。   他不想见多不怪,于是一直逼着自己,让自己想象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   因此,他不停的呕吐,却是没有任何作用,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做作。   他在验证自己的修炼方法,就是“点亮”全身上下所有的有用穴位。   当初,他点亮了左脚唯一的有用穴位之后,感觉似乎自己的速度有所提升,只不过左右不太平衡。   于是,他冒着极大的风险在山林里面猎杀异兽,并且用从异兽那里得来的天材地宝以及许多能量水晶点亮自己右脚唯一的有用穴位。   之后,他发现他的速度得到了显著的提升,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证明自己的修炼方法有用,而不是无用功。   所以,他继续猎杀,不敢惊动那些太过强大的异兽。   ……   ……   “老大,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猥琐男子低声下气的问道。   那位老大看着那人的老鼠脸,微微皱起了眉头,却忍住心中的不耐,慢慢的、好声好气的说道:“这里是一个好地方,我数十次进入这里才终于找到这个地方。”   猥琐男子似乎知道,不该问的最好别问,所以他也就住了口,这点让那位老大很是满意。   “那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只听声音就让人浑身一轻。   “南珂妹子,你问的这个问题非常好,我就给你们解释一番。”那老大也是一个见色眼开的家伙,全然不顾许多人铁青的脸色,想来在他手里碰壁的不在少数,“这里有很多种异兽,都是通智和幽光的,但却是没有多少的战斗力,基本是天然的资源。”   说到这里,这支队伍里所有人的眼睛都已经亮了起来,不复刚才的愤愤,不复起初的不满。   可是,正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既然这里的异兽可以在凶险的试炼场中存活至今,岂能没有它们的保命手段。   只是看那老大嘴角勾起的笑容,全然像是高兴,可还是有点不对劲儿。   真的有点不对劲儿。   比如说,他来过这里数十次。   这是一处山谷,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若有一人站到那山谷口,就必然会有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哪怕他低眉顺耳。   这样一处地方,怎么看都像是有些太过安静,太过平静,太过……死气沉沉。   “林辛大哥,这里到底什么地方?怎么我感觉这么阴深?”南珂有些害怕的双手抱胸,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确实,这里很是怪异,这山谷中央是有一片树林,可却连一声鸟叫也听不到,而树林周边直至山谷之外尽是如同戈壁滩。   现在显然不是冬天,那么,就算没有蝉噪林逾静,也该有鸟鸣山更幽。   可是没有。   所以奇怪。   就在南珂呼唤的同时,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前方,可前方哪里还有林辛的身影。   “怎么回事?”有些胆小之人牙齿已经开始打颤。   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胆小者,所以有人当先向前走去。   仔细看来,那最前方的人物,赫然就是猥琐男子!   越来越接近树林,而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忽然,听到了鸟儿飞起的声音还有翅膀拍打树叶发出的声音。   然而,没有叫声,仿佛这个世界被人消去了声音。   “司马弦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南珂目欲垂泪,有些可怜的说道。   周围人看了她一眼,却是不理,而猥琐男子司马弦更是未曾回头。   “你们?!”南珂有些悲伤,也有些愤怒,随后自己站起来,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杀了你前面那些人,他们都是魔鬼!他们不会管你!也许在你死之后,还会有人侮辱你!抢劫你!搜遍你的全身!   在这样的蛊惑之下,原本就是道心不稳的她顿时迷失了,长剑出鞘,划出艳丽的光芒,刺入了最后一名年轻女子的后心。   二人都是通灵境界,那女子又是好无防备,怎么可能抵挡得了这一击,登时毙命。   可前方的人仿佛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只是,为什么这一行人越来越少了呢?   这些人都已经被迷惑了心智,看不清现实。   ……   ……   山谷之外的一棵树上,琮坐在上面,吃着手里的桃子,似乎是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切。   这个山谷,只有道心坚定之人才有可能进入,道心不稳者,进入就相当于找死。   “这是第三十七次了吧。”他吐出嘴里的桃核,问道,却不知道他向谁问。   “你记错了,是第三十八次,有一次你没有看见。”树下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听来是属于林辛的。   “开始我还以为是谁在干这样的勾当,看见你后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合理的。”琮笑着说道,“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你原来的名号?”   “我还是不如你。”林辛“切”了一声,“你看你,都改头换面了,要不是对你足够熟悉,还真不一定能够认出你。”   “我猜是因为我差点把你的工作给抢走了你才这么的熟悉我吧。”琮耸耸肩,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当初冥是怎么安排的,明明你是该成为第二刺客而我去当你那唐国刺客分殿第一刺客的,可冥就是把我们给颠倒了。”   “你听说过什么叫做近亲结婚吗?”林辛忽然问道,很多人听了应该会摸不着头脑。   可琮是当初和林辛穿一条裤子的,虽然这条裤子已经烂了,但毕竟是穿烂的。   “呵呵,你还想让他任人唯贤?”琮鄙夷的笑着,把剩下的桃子扔到林辛头上。   林辛也不在意,只是说道:“最起码也做个样子吧,虽然我不是很在意,当然,没有人会在意。”   “那你还说些什么?!”琮嗤笑。 第280章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琮跳下来,背靠大树,轻声问道。   林辛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有些怀念的说道:“想当年,我们那些人穿一条裤子的时候……”   “喂,你就不怕裤子破了?!”琮有些无力的吐槽道。   林辛哪里管他说什么,按照自己的规划继续说了下去:“……那时候刺客殿堂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总殿,但是分殿还是存在的,而且每个国家都有我们的分殿,刺客殿堂有总殿十五刺客和分殿十五刺客,基本上实行的是战绩制。我和你的战绩是一样的,都排在总殿刺客第二位,然后需要从我们当中选择一个,然后你就当选了,而我自然是不肯在你之下,所以就去了唐国分殿当了唐国分殿第一刺客。”   “你这话说的好像都是我的责任。”琮继续吐槽,仰头打了一个哈欠。   “就算是这样,刺客殿堂也有存在的理由,而那些支持刺客殿堂毁灭者,都必须死!”林辛的话语里已经可以听得出浓浓的杀意。   听到这里,琮哪里还能听不出林辛话里的含义,于是接口道:“没错,杀他们脏我们的手,应该让他们自己毁灭掉自己!”   林辛现出身影,走到琮的面前,微微皱着眉头,轻轻捻了捻自己的胡子,问道:“你是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希望你不要知道,你如果要是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琮站直身子,摇摇头,闭上眼,摸摸自己的鼻头,微叹一声,“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的遭遇不是那么可以说出口的,所以也就不说了。”   林辛说道:“我当然不会生气,只是听不到你说出那些让你说不出口的遭遇是在很遗憾。”   是很遗憾,因为多少年来第二刺客的事迹在刺客当中都太过光鲜,光鲜到冥与他相比都有些相形见绌,所以,第二刺客不光鲜的事迹成为东方大陆刺客界的谜团,没有人能够揭开。   许多人为了让第二刺客拥有不光鲜的事迹,不惜以身犯险,但直到现在为止,第二刺客还是没有什么不光鲜的事迹,因此,很明显的知道那些人已经死了。   无论是谁只要是知道琮的真实身份的人听到琮的这一句话都有可能产生遗憾,包括冥,甚至包括许许多多的大帝。   琮笑笑,没有说话,看着树林前的一切,有些愣神。   林辛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他看着那些尸体,说道:“也许有一天,那就是我们。”   他回头看着林辛的眼睛,又说道:“没有人可以在高压下生活,大帝也不行。”   他现在就在高压之下,这是动辄拯救世界的高压。   他不想承受,却不得不承受。   仇恨,期望,等等都在对他说:站起来,走下去。   这是对心的考验,看他受不受得了。   “可以。”林辛退后两步,“就像三皇五帝,他们的行为注定都是无法被当时的人物理解的,可他们坚持了下来。我相信,你也可以。”   他走了。   我,也可以吗?   琮问自己,却得不出答案。   所以,只能自己去找寻。   ……   ……   别人的,都是别人的,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是别人的!   功法!术法!精神修炼方法!   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的!   但是为什么,不能有我自己的?!   他冲向眼前那头异兽,那头幽光境界的异兽,那头幽光境界的摄魂孔雀。   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最普通样式的长剑。   不是拔剑式,不是挥剑式,不是收剑式!   没有千钧式,没有无缺式,没有帝身式!   更无念道诀,更无念剑诀,更无念刀诀!   只有一柄剑,一柄融入了他不死不还气势的长剑。   于是,这一剑自成术法。   可是,不够,远远不够!   他还是伤不了摄魂孔雀。   他伤不了摄魂孔雀,可是,却激怒了摄魂孔雀。   摄魂孔雀看着他,没有说话,因为它认为,他只是一个死人。   它运用了自己的天赋术法。   摄魂。   然后,他的脑袋产生了了无尽的痛楚,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抽出去。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摇摇晃晃,甚至忽明忽灭,简直让他以为自己是不是快要丧失视力了。   我,不能放弃!   他对自己说,随后是空间融合,或者说改良空间融合。   那柄剑出现在摄魂孔雀头上,然后斩下。   他瘫坐到地上。   这是他挑战的第三头幽光异兽,第十八头通智以上异兽。   他终于训练出了现在唯一允许自己使用的别人也许也会使用的改良空间融合。   他要用自己的术法,而不是别人的。   他一直在做着努力,一直在创造独属于自己的术法。   可是,真正创造出来却都是一些没有多少威力的术法。   也许,一个自我创造的术法多加练习也可以成为媲美拔剑式那样的强大术法。   想到这里,他如何能够不激动?   他现在想要修炼的只有两个术法,一个是最后一剑,另一个是……一剑。   最后一剑很好理解,就是集中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气势,刺出!   一剑,更多的是一种道的拷问。   这一剑,不仅施加于肉体,更施加于精神,是对敌人的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考验。   这个术法很难修炼。   但他有个很好的修炼对手,摄魂孔雀。   只要可以用一剑打败摄魂孔雀,那么自己的一剑就小成了!   次日,他再次挑战摄魂孔雀,三次一剑,结果自己的精神受到影响,在摄魂孔雀摄魂的作用下,他最终使用最后一剑打败了它。   之后的日子里,他就开始了这种周而复始的生活。   ……   ……   九十八天之后。   看着眼前的幽光摄魂孔雀,他看似有些散漫的划出一剑。   这一剑平平无奇,甚至摄魂孔雀都感觉不到这一剑到底会有什么威胁。   可是,接下来,它忽然头痛欲裂,身体也是皮开肉绽!   怎么回事?   一剑,重伤摄魂孔雀!   但是,使出一剑后的他也有些难受,因为一剑对他的精神也有所影响,更是透支了他的体力。   为免节外生枝,他施展了改良空间融合,斩杀摄魂孔雀。   不论是最后一剑还是一剑,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消耗太大。   正是因为消耗太大,所以每一次他都是小心翼翼地把一头摄魂孔雀引出来,不惊动其他的摄魂孔雀。 第281章   唐国上元城。   李青汶看着熟悉的这一切,对身前的上元道黜陟使南勃垢说道:“他们意欲篡位,就先是要害死我们的父皇,然后又设计想要杀害我,不过是我父皇明悟了这一切,所以先下手为强,杀了很多人,帮我逃出来,但他自己还是驾崩了,我想史书记载下来也会是:急怒攻心,杀忠臣,山陵崩。”   南勃垢垂手,低眉,抿嘴,最后听得李青汶停下了,他才又说道:“太子殿下,我虽然不知道您说的那个‘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毕竟真正有权利继承这个国家的统治权的两个人都在这里,那么他们宣布的那个皇帝就不会得到我的承认。我之前也知道,我们这些黜陟使里面有很多心术不正之徒,却不知他们竟是如此的大胆。”   “不是他们大胆,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太过强大,强大到他们没有理由不去大胆。”李青汶摇摇头,背负双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我们没有办法制止他们的势头,到头来我们全都会死!我曾经见过他们的首领,也知道一些事情,所以我可以推断的出来,他们想对我们这些还清醒着的人实行奴役政策,这是我们决无法接受的!”   “也就是说,仪凤道黜陟使不是性情大变,而是因为被他们的奴役政策所驯化了?!”南勃垢惊愕的抬起头,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同时刚刚并不坚定的内心忽然坚定下来,富贵与权力再是美妙,也要是自己消受才好。   “那么,太子殿下有什么打算?”南勃垢心平气和的问道。   “讨回来。”李青汶还是面无表情,可是声音听起来有些狠厉。   狠厉,任谁也会狠厉。   国破家亡,杀父之仇。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南黜陟使,我想知道,您到底有没有意愿帮我讨回来?”李青汶目光灼灼,盯着南勃垢。   “当然!”南勃垢仿佛下定了决心,狠狠地点头。   “很好!大唐光复之日,定当有你一品。”李青汶说罢,回身离去。   “臣恭送陛下。”只这么一瞬间,南勃垢就改口称“陛下”,当真好是奸滑。   待李青汶离去之后,南勃垢长子南夷崂从屏障后出来,恭敬的向自己的父亲问道:“父亲大人,您是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南勃垢看着李青汶离去的方向,说道:“他是要强过你的,夷崂。你看他不显山不露水,其实已经说死了我的处境。”   “是那种奴役驯化?”南夷崂只能搜索自己的记忆,回忆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不只是那些话,那些话只是帮助我坚定下来我的内心。”南勃垢摇摇头,有些感怀,“他从第一句话开始就在提醒我,先皇早已料到了这一切,也告诉我,他还是愿意相信我,他们的父皇也愿意相信我。更重要的是,从他这里,我们得到的要比付出的多,而在‘他们’手里,我最多不过是一个黜陟使罢了。说到底,还是利益的交易。”   是啊,利益的交易。   对于他们这些家族来说,盟友是暂时的,而利益是永恒的。   南勃垢显然是被李青汶开出的价格打动了,并且认为,绝对没有可能会有更高的价格了。   “我明白了,父亲大人。”南夷崂沉默片刻,然后并不是特别心甘情愿的说道,“我确实有些不如他。”   “夷崂,你要知道,我们南族也是一个古老的家族,所谓的大陆九族不过是一个不准确的说法。”说到这里,南勃垢有些怀念,有些不屑,有些伤感,“他们那些所谓的九族,你现在还见到有多少人在外面活动?除了伏族和轩辕族可能还有点当年的影子,其他的七个家族早已经衰落了。你看现在,动乱已经四起,正是我们南族复兴的时候,错过了现在,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南夷崂想要说些什么,却犹豫着没有说出来。   “你是说左右逢源?”南勃垢可谓老已成精,哪里听不出南夷崂话里的意思,“夷崂,你还是太年轻!对于一个左右逢源的家族,帝王是绝对不会给予充分的信任,到时候也就得不到我们真正想要的东西,所谓左右逢源,大多数时候都会成为首鼠两端!”   左右逢源确实可以保证保全家族,却得不到充足的利益。   生活从来都是在赌博,妄想压两边者只会弄巧成拙,玩火自焚。   南夷崂理解了父亲的话,同时认识到李青汶真的是给他的家族开了一个根本没有办法拒绝的价位。   李青汶,自己不如远矣!   “夷崂,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南勃垢温柔的说道,再怎么说,南夷崂也是他的心头肉,是他们家族复兴的关键!   “父亲大人,您也早些休息,孩儿告退。”南夷崂退下,南勃垢轻轻叹了口气,还是看不清未来的局势。   自己,是真的老了……   ……   ……   “大哥!”见到李青汶回来,萍儿和李青荷连忙迎上去,看目光便知道他们急切的心情。   “成了,我开了个他没有办法拒绝的价码,把他争取了过来。”李青汶笑着说道。   萍儿和李青荷也笑了。   “对了,萍儿,我有件事想要对你说。”李青汶把萍儿和李青荷都呼唤到一个房间之中,这才说到:“萍儿,根据我的猜测,阿琮可能还没有死!”   “什么?!”萍儿惊喜又难以置信,而李青荷是真正的惊愕。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不必惊讶,我都说了,只是猜测。”李青汶说道,“你想当时的情景,明明面对那么强大的对手,他何必那么多的废话?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不就好了?所以,我认为,他在拖延时间并且……试探。”   “试探?”萍儿不明白,似乎是不想明白,而李青荷隐隐有所明悟。   “没错,他应该是在试探魔皇的反应。”李青汶说道,“可能他会有什么方法逃脱,因为他对我说‘照顾好她’的时候完全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表情。”   “那我们……”萍儿激动的说道。   李青汶轻轻摇了摇头:“不,我们不能去找他,他既然没有来找我们,就说明他不想拖累我们,我们如果去找到他,就真的没有办法帮他了!”   萍儿笑了,笑得很开心。   她要帮助他的爱人!   难道异兽与人类之间就只有杀戮一条路吗?或者是被驯化?   不,琮不同意。   至少他可以看得出来,帝枫不是这样认为的。   当初帝枫心智迷失,却还是让没有觉醒记忆的子掣和地狱蜥蜴认他为主,却没有经过任何的驯化,显然他是相信,人类与异兽本来就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但是,很困难,因为几十万年几百万年积累下来的血仇不是一朝可以消除的。   野心,狂妄,自大。   如果这些一直存在于世间,存在于世人、异兽心头,就永远没有解决的办法,就永远不可以和平共处,除非像那个缺失的时代,大帝重新塑造这世间的一切!   今日,琮再次杀掉了一头摄魂孔雀。   他忽然想,帝枫创立这个试炼场的目的真的只是让人类可以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吗?他或许是有别的目的呢?   也可能这是在探索一种模式,一种人类与异兽共存的模式。   应该指出的是,他在这个试炼场中可以明显的感受出来,这里的异兽对于人类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仇恨,他们对于人类的反抗几乎完全遵从他们生物的本能。   这很奇怪,但不难理解。   这些是帝枫创造的异兽,天然的异兽,完全没有经历过人类强加的迫害,所以对于人类也就没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它们生物的本能允许它们对于不太熟知的物种保持一种轻微的敌视以及强烈的警惕。   那么,就有可能实现某种在现实中想也不能想的目标。   比如说,人兽……同仇敌忾!   他们确实拥有共同的敌人,如果异域入侵相信也不会放过它们。   所以,怎么办?   他现在只见过一头择乾坤,风雨更是一头都没有见过。   只是这样,如何能够说服?   他向来不擅计策,所能想出的竟是连自己也觉得不堪,曾经他是刺客,却是最简单的刺客,不讲觉方法的刺客。   试炼场里有一个擅长谋划之人,可不知在哪里,于是困境就如同能见度不足一米的浓雾,看不清。   他以为一切的计谋都必须高屋建瓴,不得有丝毫不知,却没想到古来计策里知己知彼并非是无所不知。   故而他觉得眼前的难题简直无解,却不知兵行险招并无不可,就像空城一计,虚虚实实,全在一个度。   他胡乱想些事情,却忽然发现远处飞来一头庞大的摄魂孔雀,待它落到了自己身前,却发现庞大一词完全无法描述其壮阔。   它化作人形,竟是颇为英俊,长发垂肩,双臂环抱胸前,问道:“你是不是见过帝枫?”   他不知它是什么意思,略有些谨慎的答道:“确实是见过一面。”   “不瞒你说,我是摄魂孔雀一族第六老祖,被帝枫命名为孔凌归。”它慢声慢语的说道,话语也听不见什么情绪,只是表情的冷淡让他有些不适,“帝枫是说过,人类与异兽本来就该和平共处,他们原本是要消除我们之间的仇恨,却因为某些事情耽误了,此事就此压下。但是,离开之前,帝枫对我们这些所谓的老祖,或者说被赐姓名者说:‘若有一日,得我气息,人兽同仇,此界可保。’所以,我来了。可是,我来了。”   他说了两个“我来了”,却是对“所以”和“可是”的说明。   琮略一思索,可以明白孔凌归的意思,它知道帝枫的话,所以它就来了;可是别的老祖不认同,所以只有它来了。   “为什么?”他问为什么,是问为什么帝枫创造了你们可是你们却不遵从帝枫的规定。   “你知道创世传说吗?”孔凌归有些嘲讽地笑了,不是对琮的嘲讽,是对这个世界的,“创世传说里说,大帝创造了这个世界,见到死气沉沉,于是创造了人类,并且对他创造的人类说:‘你们是兄弟。’可是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第一个人抢走了第二个人的所有财物,第二个人的孩子奴役了第一个人的孩子。这就是结果!”孔凌归把嘲讽变成了无奈,嘴角勾起落寞的笑容,“利益,如果没有利益,它们是不会联合的!它们都是鼠目寸光!连命都要没了,还要那么多的虚名、财货做什么?!死后没有后人,到最后敌人知道了,盗取你坟墓里的宝物,让你曝尸荒野,甚至挫骨扬灰!!!”   孔凌归颇有些激动,最后冷静下来,看着惊愕的琮,苦笑着说道:“说实话,我是被它们排挤出来了,它们都叫我帝枫的讨好的狗!呵呵……”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你。”琮开口说道,神情略有些抱歉,因为他们刚刚相遇,刚刚相识,并不能凭直觉就相信一个人。   “我明白。”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自然会知道琮内心的思绪,同样也就表示理解。   现在的世界仿佛已经向琮展开了它一切的奥秘,但又在不经意间显示这只是更大的一团迷雾的一角,不起眼的一角,就像人们看见冰山,往往觉得那就是它的全部,却不知那只是它所让人们看见的,于是有了一个词语叫做冰山一角,而琮所知道的就是冰山一角。   某些传说里这样说过,人与魔本来是分开的,世界有三个族群,是人、魔和神,人是软弱的,于是神帮助人打败了魔,就在魔要被消灭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绝妙的去处,那就是人的温暖的内心。(可以参考《格萨尔王》。)   这个说法不可考证,但至少可以说明一个问题,人类知道自己内心存在着魔头。   某些所谓的学家、学者说过,不是人类内心的魔太过强大,也不是人类太过弱小,而是人类不愿意去抑制自己内心魔的出现。   就像那些老祖,因为在它们看来,魔的出现是对它们有益无害的,所以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他,而孔凌归这不愿接受者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所以,琮莫名的有些烦躁,同时对未来的日子有了悲观的预感。   可是,有什么办法吗?   他深吸口气,却想不出来要呼出去,结果惹得自己咳嗽起来。   这是个悲哀的世界,信仰早已经被人们抛弃,好人成为笑话的代名词,富人永远占据金字塔的顶端,金钱买通了乾坤,空气里也飘起了金钱的气息。   金钱至上的时代,武力也沦为附庸,纯粹的寻道者已不可见,修道的目的五花八门。   衡量地位的不是武力,不是智慧,而是对金钱的掌控。   大唐作为比较清明的国家,也免不了这个风气。   如果一个人的理想和梦想只是金钱,那么这个人是悲哀的,因为他没有乐趣;如果一个国家的风气是金钱至上,那么这个国家是悲哀的,这将是这个国家的祸根;如果一个世界都是权钱为重,这个世界已经腐朽,不见明日!   他看着眼前的森林,向身旁的孔凌归问道:“真的可以帮我获取帝枫留下来的东西?说实话,我不太信任你。”   孔凌归说道:“我明白,所以你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好。”   等着就好?他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还有这样的操作啊!   “那……好吧。”犹豫了片刻,他还是答应下来。   他不放心,不确认孔凌归真的敢这么干,所以在孔凌归进入树林后,他就施展了空间融合。   ……   ……   孔凌归走进了树林,只见眼前一片光亮,然后显示出了隐藏在树林中的秘密。   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土地,森林、草原、湖泊等等应有尽有,美不胜收。   孔雀飞舞、求偶,哭声、笑声不绝于耳,待看见孔凌归,摄魂孔雀总是满脸不屑的鞠躬问好。   这种局面孔凌归早已熟悉,自然没有什么感触,而摄魂孔雀们也没有什么感触,待它们有所感触之时,恐怕已是晚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一头异兽肯一直低声下气的过完一辈子,摄魂孔雀一族的老祖知道,却认为孔凌归必将是那唯一的一个,但它们忘了,肯低声下气不只是因为软弱,更可能是因为它认为这个族群已经没有了希望,不值得自己动怒。   它可以坦然,可它的兄弟从不接受,所以那头强大的风雨摄魂孔雀,在斩杀五头风雨摄魂孔雀后自刎――被杀的那两头是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和第五老祖。   所以按理说,孔凌归应该是摄魂孔雀中的至尊。   可是,事实不是如此。   它走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这颗大树很大,比孔凌归的本体还要大,其实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形容:结界有树,其名为流。流之干,不知其几千里也!   流树有门,仿佛若有光。   卫士上前,拦住孔凌归,道:“老祖止步。”   孔凌归问道:“谁的命令?”   流树之门,老祖可开。   这是帝枫的规定,现在卫士不让自己进入,很显然是奉了别人的命令。   “第八老祖下令,第六老祖不得进入流树!”卫士答道,却是不屑。   “他是不是在流树之内?”孔凌归问道。   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因为它已经闯进了流树之内,看见了俊美的第八老祖。   然后,第八老祖死了。   是的,第八老祖死了,一个风雨,如同人类中的圣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是孔凌归杀的,它完全不想否定。   随后,孔凌归拿起摆在祭案上仿若木头雕刻的姚氏图腾,转身,对着外面惊愕的族人说:“是我杀的,谁要是拦我,和它一样!”   一句话,震慑了整个摄魂孔雀族群,也震慑了急速赶来的五位老祖。   五位老祖都知事不可为,自然不会急着发出自己的声音,倒是底下的许多人对着孔凌归作威作福惯了,见到它这副模样,顿时就是一顿大骂,以为这样总该让孔凌归老实下来。   哪里知道他们刚刚骂完,尚且意犹未尽,下一刻竟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一步也迈不出,已经尸骨无存。   孔凌归不紧不慢的走出树洞,看着族人们惊惧的脸色,看见五位老祖难以置信的神情,它笑了。   孔凌归说道:“我不杀你们不是因为我软弱,不是因为我心平气和,只是因为我早已经看出来,你们必定是不长久的,真正长久的或者图谋长久的都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以期达到目的。可是,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排除异己,打压不服。你们就是我眼里的小丑。”   他看向脸色不变、内心其实已经糟糕透了的五位老祖,说道:“你们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可是你们能怎么样?你们贪恋荣华富贵,放弃了对自身修为境界的追求,所以,你们现在对我没有办法,甚至只要喔念头一动就可以杀了你们!”   他摇摇头,继续向外走,待走到边缘地带,这才又说道:“你们从来不知道我,也从来不知道我弟弟的死不是因为羞愧于杀了几只老孔雀,而是因为他不想让我这心狠手辣之辈毁灭这里。现在,已经没有他来阻止我了,因此,这个界面也可以消失了!”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图腾,在无数孔雀惊恐的目光中激活了图腾中的毁灭之力,然后,连同自己在内,毁灭了个干干净净。   ……   ……   琮看见身前的森林被不可知之力毁灭,大地上只剩下一个图腾,帝枫的图腾。   他捡起图腾,同时可以猜出来,一定是孔凌归毁灭了这里,可是,他无法赞同孔凌归的做法。   它的族人们固然是被魔控制了心智,可也不能就判定它们没有醒悟的时候。   这种做法,太血腥,太残酷,所以他不愿。   哪怕他是一名被世人误以为冷血的杀手。   “你是不是愤恨于我毁灭了这里?”一道声音从神农鼎中传了出来,“我知道你很奇怪我能留存在这个奇怪的大鼎之中,我也很奇怪。但我还是先要说明。我毁灭这里是问心无愧的,因为这些年来我早已经把真正内心纯粹之族人,也就是被我从心魔中引导出来的族人们安排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保全他们的性命。”   “为什么会这样?魔为什么回住进人的心里?”琮喃喃自问,当然得不到答案。   孔凌归也没有答案,只是说道:“帝枫对我们说过,其实有两种说法,一种是魔进入人的内心,而另一种就是魔就在人的内心,伴随着人的诞生而出来作乱。”(可以看看阿来的《格萨尔王》)   它没能回答为什么,他也没有要求它回答,但是很明白的,这个问题无解。   在众人迷醉之时醒着是很可怕的,因为在那些迷醉之人看来,你才是迷醉的。   你以为你的清醒是对世界大势的违背,所以沉沦,其实不然,世界大势不是人多就可以影响的,它向来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琮想到,莫非这就是异域的战果,也是异域的愚民政策?   是的,愚民政策。   不过,他们的愚民不是老子所说的那种大智慧,而是让百姓把所有的智力用在斗争,用在尔虞我诈,而不是用在武力的提升。   如果真的是这样,琮想要告诉他们,你们很成功,你们成功了。   是啊,这个世界已经成为了这副模样。 第282章   很多人把世界分为简单的两份:黑与白,并且用无数事例证明黑白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一如黑夜与白天。   他们却是没有想到,黑夜里尚有光明,遑论白日里的阴影。   所以对于这样的世界,琮是有一定的了解,虽说不是多么深刻――因为尚且没有见到太多见死不救、苟且偷生之事。   孔凌归虽然没有到过外部的广大世界,但每一个族群就是一个社会,它看着它的社会的演变,逐渐成了这副模样,却无能为力。   它要比任何人都痛心,因此它采取了极端的措施――既然无法挽回,不如就此毁灭!   在与琮交谈之后,它陷入了沉睡。   琮握着图腾,感受图腾内蕴藏的巨大能量,突然有所感悟。   如果自己的精神可以外探,是否就可以“看见”周围的一切呢?   于是,他开始了第一次的尝试。   他不知该怎么运用,进行内视,忽然在脑中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区域――这里是灰色的,蠕动着的,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的错觉。   然后,他努力感受那个部位的气息,可始终不得要领,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   然而,一次的放弃并不代表失败,这只能激发琮的好胜心,给他走下去的动力。   没有挑战的生活注定是灰暗的。   精神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就像所谓的“道可道,非常道”,能够用语言形容出来,这就已经不是真正的精神了。   他哪里不知道这些,所以更加专注于自己的内心、自己的精神。   只是,他确实没有办法太过专注,因为这里是是非之地,总会有人或者异兽前来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这里很危险。   于是,他离开这里。   没有太好的去处,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印证内心的想法,只好继续填充自己的一百零八个穴位,也好独辟蹊径,看看对于成就众皇之皇有没有帮助。   但这些穴位岂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注满的,如果真的是那么容易,恐怕这一修炼方法早已经是烂大街了。   可是至今为止,这个世界诞生了多少天才,走过多少心智坚定之辈,却没有传下这门法决,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太难!   太难了!   修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开穴如绝壁攀登,不知其终,退即必死!   太过恐怖,恐怖到那些无惧生死者亦看不见曙光,自然没有继续下去的愿望。   一位伟人说过,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而对于琮来说,只要不是绝路,就都是好路;只要没被证明错误,就一定是正确的。   不管是不是心理暗示,他是要坚持走下去。   他已经经历过黑暗,便是不见曙光,又能怎样?   同时他有些明悟,如果忘物忘我,只是一道贯之,怎么会有烦恼,怎么会想到放弃?   这才是真正的修道,这才是真正的练气士该有的态度。   今人何以说入定太慢、忘我太难,不过是俗心太重、心随事迁,所以,那些几十年未有寸进之人,不是等待厚积薄发,只是心存纷纷扰扰、一心多用。   帝枫说过,道,在于“一”。   《东方史》和《史轴》对于帝枫的这句话的解释是完全不同的,而琮的理解又与它们两者不同。   他的理解是,这个一,是专注于其一;这个一,是专注于一条道路;这个一,是一颗心走下去。   这三个,还是太难。   就像琮,要他专注于修道而忘却萍儿、刺客殿堂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却可以做到暂时的忘却。   暂时的妥协是为了最后的胜利,暂时的忘却是为了真正的铭记。   正所谓“狐疑犹豫,后必有悔”,他不想后悔。   忘却吧。   他对自己说。   于是,他闭上了双眼。   然后,他睁开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叫琮,也叫娄悔柳,我要修道。   就这么简单,却仿佛身体内的力量是用不完的。   可以看作是他的新生,是他的成长,是他的明悟。   于是,精神在他的面前无所遁形,穴位对于灵力的吞吐如在眼前。   图腾里的能量经由手臂进入他的身体,灌入他的穴位。   撕裂的痛苦再次出现,心里又产生了难以言明的感悟,似乎是提醒自己人体自身就存在术法。   比如说,在这股能量完全进**位之后,有三个被点亮。   根据人体构造,头脸脖有十五个穴位,两个手臂(连同手掌和肩膀)共有十六个穴位,两腿(连同脚掌)共有十二个穴位,前身(包括胸、腹等等部位)共有二十六个穴位,背部共有三十九个穴位。   现在,他一共点亮了两腿上的五个穴位,对于穴位的威能略微有了一丝明悟,但又不是太过了解。   只是五个穴位,琮感觉自己已经达到了御气境界巅峰,再有所进便是通灵。   难道修道与修体合一才是开启穴位修炼的关键吗?   琮暗自猜测,也只好这么认为,否则怎么现在都不知道有人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   世间从来不缺少跟风之人,一旦有人确实是如同琮这样修炼,想必很快就会有人效仿,那么这将不再是大密。   可惜现在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时候,初次掌握精神的把精神外放,果然可以看见外部的一切,但是不能走的太远,要不然就会头痛欲裂,断开与精神的联系――这是琮的亲身体验。   而在这个时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精神到底能不能进行攻击呢?   他还是准备试验一下,于是,在与魂虎对战的时候,他放出一部分精神,侵入魂虎精神,扰乱了魂虎的精神状态,但由于精神水晶的存在,他的那部分精神也被重创,二者都是无力再战,最后是他凭借着改良空间融合杀了魂虎,取得精神水晶,经过一番修炼才缓解精神上的痛苦。   故而他总结出来一条道理,精神力量强于自己的,估计不能被他的精神影响,反而会影响他的精神。   故此,除非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使用精神进行攻击了。   他开始了正常的修炼,拼命的修炼,整个人沉浸在修炼之中,不知道暴风雨将起。   是啊,暴风雨将起。   这风暴来得很突然,没有征兆,让所有人心中为之一凌。   大唐太子李青汶造反,携上元道黜陟使以及上元节度使并四十万大军攻占仪凤道。   同时,公主李青萍以及太子弟李青荷分别亮相,顿时引起大唐地震。   同在这个时刻,商国伯侯姬仲发自称周王,讨伐商国国君子辛。   而秦汉两国又是阴云密布,夏、明、晋也是各自谨慎,似乎战争的阴云已经飘到了东方大陆人民头上。   ……   ……   今夜,暴雨侵袭了试炼场。   但没有打乱琮生活的节奏,只是他感受到雨中隐含的寒意,略微有些不喜。   他抖抖身子,一甩衣服,甩出飞散的水珠,然后申请专注的看着眼前的魂虎。   魂虎怕了,所以它逃,所以身死。   他看着手里的精神水晶被雨水冲去其上的血污,轻皱着眉头,似乎对于今日的战斗很不满意。   毕竟不是一无所获。   他这样劝慰自己。   每当他劝慰自己的时候,自己总会莫名的笑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但知道这样自己是欢喜的。   他修的是一道,所以既然有能让自己欢喜起来的方式,就自然不会去破坏自己的心情。   他走到自己构建起来的树屋中,听着雨声,竟然入了迷。   雨声很好听,就这么静静地听着雨,仿佛自己脱离了繁杂的世界,有些解脱,所以身体要比往常恢复的更快一些。   这时候,雨声里似乎又多了些别的声音,很慢的脚步声,一时粗重一时又微弱的喘息声。   是个女人,一个受伤的女人。   他心中已经了然,但却并不愿起身,因为那样就要浪费自己的力气。   她竟然没有喊救命?   这一点让他略微有些讶异,同时对她稍微提起了一些兴趣,可没有到能让他出手相救的地步。   只是她不请自来,看着屋中的自己。   她很美,美得惊心动魄,如果说晴雪是造物主精心打造的,那么她就是浑然天成,造物主也会觉得自己如果再加修饰便是亵渎。   她的长发很是散乱,暗红的血迹在雨水中有些异样的美感,衣服已经湿了,露出她美妙的身体和一道伤口。   许是看到这树屋里是个男人,她转身要走,却牵动自己的伤势,顿时倒地不起。   他这时有两个选择,见死不救或者是救死扶伤。   他选择了后者,把她抱进了自己的简陋的树屋,看着她曼妙的身躯,脸上竟然略有些发红。   很快他恢复了原状,褪去她外部的衣衫,露出伤口。   伤口位于腹部,看似刀伤,约有三寸,伤口已经开始腐烂,深有半寸,只是外面旧肉未去,而里面新肉已生。   对于这种情况,他是有一定的经验,所以他刮去了那些烂肉,然后皱眉,细思到底用怎样的草药可以治疗这种创伤。   幸而他有农皇的传承,又兼有阿爷的教导,对于天下药草不敢说全部认识,但十有八九是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内的。   因此,很快他就想到了对策,即对于这种刀伤的治疗方法。   “田归一株、雾黍果实三、雪杜一块,糅合,敷。”   “田归倒极是常见,只是这雾黍以及雪杜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他思索,却并不打算放弃,毕竟一以贯之,既然决定,就要进行下去。   田归是山林中极为常见的草,总被视作杂草,然而异兽自己野兽时而食田归以疗伤,可见田归是有一定药效的。   雾黍有些特殊,生于雾中,死于雾中,一生短暂,极为难寻。   而雪杜仅生于雪山,此地偏偏并无雪山。   若是用了其他草药,倒也可以,只是药效着实……垃圾?   正是思索间,他忽然听见她哀声呻吟,已是醒来,见了这一幕,并不生气,也不惊慌,只是看他的眼神有些冷。   他心里有些恼怒。   明明是我救了你,你怎么可以摆出这样一副模样?   “你能救我?”她看见自己的伤口自己放在一旁的上衣,问道。   “缺少草药。”他答道,没有回头。   “我可以自己恢复。”她不悦的说道,似乎不愿接受他的好意。   他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但毕竟她是病人,所以他应该负责:“如果你选择自我康复,那么你的一条经脉很有可能就永远用不了。”   他在陈述事实,因此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所以她的话有些不好听:“那你怎么救我?”   “我是医师。”他还是用很客观的口气说话,似乎自己并没有生气,其实他生气了。   早已说过,在大陆上医师是一个稀有的职业,所以也就十分受人尊重。   而制约医师发展的唯一一个因素就是,每一位医师都必须对至少万种药草、药物有着充分的理解。   但不知是她不懂还是不信,她只是用疑惑的语气说了两个字:“所以?”   “我能救你。”而他说了四个字,不是斩钉截铁,缺意外的让她沉默下来。   “你需要什么?”她问的是酬劳。   他听成了需要什么药草,于是他说:“田归一株,雾黍果实三个,雪杜一块。”   然后她从不知哪里取出一株一人高的田归、隐隐散发着红色光芒的三个雾黍果实以及人脸大小的乳白色的雪杜。   然后他再次仔细的探查她的伤口。   于是她的脸色有些羞红,也有些难看,问道:“你看什么?”   “我看看是不是刚刚我检查有误,要不然怎么可能用得了这么多东西。”他说的很平静,她听得却不平静,想要一剑刺到他的看似波澜不惊的脸上。   但她很好的忍耐了,所以没有那么做。   他退后几步,从药草之上取其精华,然后从戒指里取出一个黑碗,很破旧,好似很脏――但其实只是看起来。   他用灵力包裹住药草,然后糅合,这是非常精细的操作,需要对灵力很好的掌控能力。   然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看着专注的他,不知为什么,笑了,很美,真的很美,很惊艳。   就在她的注视下,他完成了糅合,然后,四目相对。   没有尴尬,更没有什么暧昧,只是平静,而后一笑了之。   他们仅仅是初识,哪怕因为这事而有了一定印象,却又不知此后能否再见,何必多言。   “需要几日?”她问道。   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所以回答:“七天。”   “时间有些长了。”她微微蹙眉,很好看,也很耐看。   “如果你想落下什么不好的东西,比如说伤疤,尽可以现在离去。”他为她上药,因为一个专注,一个痛苦,并没有什么香艳。   平淡,如水。 第283章   她默然,然后换成了舒服的躺姿,问道:“你的名字?”   “娄悔柳。”他答道,擦去头上的汗水,把树屋里的一间还比较干净的衣服给她盖上,慢慢站起来,“好了,已经敷好了。”   “对了,”他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眼睛很清澈,清澈得让人不忍说谎话,但她压下了心中的冲动与莫名的害羞,尽量装作平淡的说道:“千沉。”   他不知道是哪两个字,所以疑惑的看着她,静静地看着。   “我先问的。”她说道,淡眉微微扬起。   他略一思索,然后用出了帝枫的两句诗:“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他不知该要怎样去解释那个娄字,幸而她似乎并不在意。   她听了这两句诗,原本到嘴边的语句忽然咽了回去,又在第一时间说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这不像是你的名字。”他笑着说道。   她有些惊异,眉头挑得更高了些,也竟然凭空多了些魅力。   她歪着头,模样有些高冷,在他眼里却又不失可爱,问道:“为什么?”   “感觉。”他笑着说道,走到一旁,用田归熬汤,“总觉得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是叫做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太是死气沉沉,和你不配。”   “那你说我该叫什么名字?”她的话多了起来,显然对于他是有些好感,也许是因为他救了她。   “我这人素来不会起名字,只觉得曾经听过的一个芊儿倒也是有些意思。”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可亲,声音也很动听――这些日子来他不知改变了多少。   她的脸色变了,却很快有了掩饰,但瞒不过他。   他却没有多问,他已经说了假名字,她说又有什么不妥?   于是他笑着摇摇头,而她发现自己忽然有些在意他的动作。   “我真的要躺七天?”她于无话之中寻出话头,担忧地问道,却没有察觉自己的话似乎有些多。   “也不是。”他想了想,否定了她的担忧,“你需要躺三天,之后四天可以进行不太剧烈的运动。不过你是我的病人,所以你的饮食当然会由我负责。”   突然,树屋中有些轻微的声音,他有些警惕,却看见她的脸变得通红,然后这红色又慢慢消退。   他自然不会说什么、嘲笑什么,只是默默的转身,为她盛了一碗田归汤。   药汤在许多人看来必定是苦的,她是受了这种错误的观念影响,竟然不敢下口,直到他笑道:“无妨,虽说是有些烫,但也可以。味道是较为甘甜的,毕竟是田归熬成的汤。”   听了他的话,她终于略微放心,被他扶起来,牵动伤势,还是有些疼,但已经是好了很多,然后她捧起碗,轻轻喝了一口。   确实如他所说,田归汤是比较甘甜的,虽然还是有那种她讨厌的药的味道,而且看起来有些浓稠。   “田归的汁液是甘甜的,在药草里确实有点特殊。”他起身,灭了火,看了看暴雨依旧的外界,“而雪杜不仅是有治疗作用,它也略微可以止痛。”   听到他说这些,她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表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后缓慢的喝完了田归汤。   “你还要吗?”他问道,很细心,很仔细,很认真的对待自己的病人,“如果吃不饱的话,对伤势的恢复是有延迟作用的。”   她将信将疑,却还是要了半碗,屋子里又有了轻微的声音。   她的脸色渐渐有些红润,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他正在专注的看着屋外。   屋外有什么呢?   她奇怪,忍着痛苦扭转自己的身体看向门外的世界。   门外的雨比方才小了一些,可声势还是有些骇人,而且这雨来得很没有道理,许多有预见性的异兽在之前也没有感受到暴雨将至的气息,所以这样的雨让人很不安。   听声音似乎外面发生了滑坡,到这里震动感已经不是特别强烈,似乎还有一些异兽在奔跑,也许是一些喜雨的种类。   她对于雨从来说不上是喜爱,只是有时候听着外面的雨势会联想到自己的人生。   就比如现在。   她听着暴雨的声音,忽然想起了自己称得上是波澜壮阔的人生,暗想其实自己也是暴雨中的一滴雨,顺流,不息。   她背叛了,所以听见这样的雨有些恍惚,有些感叹,又忽然有些喜欢。   雨声突然沉闷起来,她醒悟,才知道他已经关上了门,把风雨都关到了门后,仿佛有这扇门,这里就永远安全。   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却并不笑出来,只是嘴角微微的勾起。   她忽然有些困了,但想到身旁还有一个男人,睡意消散了些。   “累了,睡吧。”他说道,没有劝说,没有保证,只是平淡的说出他自以为应该说的话。   “我不累!也不困!”她声调提高了些,反驳他的话,却愕然惊觉自己已是没了力气。   他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平躺到地上,想了想,抱起她,把她放在了唯一的一张床上。   而他盘坐着入定,继续自己的修行。   ……   ……   天空阴云密布,已经是漆黑一片,仿佛王羲之的墨池,有人在不停的搅动。   试炼场早已被这场雨毁坏了原来的模样,滑坡、洪水、泥石流再不停的出现。   人类的惊慌失措,异兽的狂躁奔逃,在黑暗中部分的冲撞到一起,爆发了一场小型战争。   天地间雷声炸响,一条电龙瞬息而下,劈开一棵参天古树,不多时,天空仿佛成了交战的战场,轰鸣声不绝,连闪电也显得有些狂暴。   起风了,狂暴的风,树木被风折断的声音融入了这个疯狂的世界,或许鹏也不敢借助这样的大风。   不断有人被卷入高空,也不断有人运用灵力从天而降,而黑暗之中,哪里看得见降落之处,顿时许多人葬身,也不知到底遇到了什么。   有的惨叫声被风声雨声雷声掩盖,有的惨叫声却随着风传出很远。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变故到底为什么会发生,他们只知道,逃!   没错,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逃出试炼场。   这天地异变是没有人能够预料到的,所以也有很多人在进入试炼场。   局势非常糟糕。   自然也有很多人选择了和琮一样,躲藏。   ……   ……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他们刚刚醒来,发现似乎暴雨一时是停不下来,雷声也有些恐怖,那么他们呆在树屋里是不是会有什么危险呢?   她决定提醒他,于是说道:“树容易被雷劈。”   “不用担心。”他说,“这里很安全。”   也许是回应他说的话,他们听见雷声炸响,随后是树木折断的声音。   听起来很近。   “怎么办?”她脸色发白,有些害怕了。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继续自己的工作,突然,他发现蜡烛似乎已经快要没有了,这才有些头疼。   “你身上有没有蜡烛?”他认真的问道,很认真,连眼睛也是透露着他的认真。   “昙油可以吗?”她不确定的问道。   他沉默,但是伸出了手。   她把一小瓶昙油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倒出少许到蜡烛上,光芒明亮了。   “你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么的珍贵?”他转身,向床上的她问道。   “我饿了。”这是她的回答。   他点头,准备熬汤,田归汤。   “我不要喝田归汤。”这句话像是撒娇,但听起来全没有那个味道。   他还是点头,只是心中略微多了些烦躁,从戒指中取出一具魂虎尸体。   “我真的能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她有些怀疑,却忽然想到自己是在怀疑一名医师,顿时有些心慌,“对不起,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他自然不会去关心,只是用手中的刀在魂虎身上划过,有如舞蹈,神乎其技。   其实他对于这种工作并不熟悉,只是凭着感觉,竟是能够如此优美的完成这样一件血腥的事。   有半个时辰,香气开始弥漫,他听见床上传来什么声音――当然,他不可能去深究。   而她已经面色通红,同时对于这种香味的来源有种渴望,就像沙漠的旅人渴望着清泉。   他把肉尽量剁碎,然后装到碗里,端到床边,并且把新削的筷子放到碗上,然后扶起了她。   “你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香?”听起来她一次问了两个问题,其实只有一个。   “自然是医师的方法。”他笑道,却仍是有所解释,“虽是火烤,其实佐料亦有药草,只是这药草增香,并且浴火更佳。”   “那这么说我是没有办法自行制作了。”听了他的话,她不免有些失望,同时心里生气,只好狠狠吃了口虎肉,又想到旁边有人,顿时脸色绯红。   他看见她的动作,有些愕然,也有些想笑,但还是化成了一句话:“我又没说很麻烦。”   她的动作一顿,然后把沾上了些许油腻的俏脸转过来,看着他,有些生气,说道:“你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话?”   他想说不是,可是他还没有说话,屋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像是爆炸,却又不可能。   她有些担心,竟然是脸色苍白的看着他,于是他说:“吃!”   很简单的一个字,他说的却很严肃,严肃到让她想要发笑,只是当她想起刚刚的声响时,就没了笑意。   “刚刚……”她犹豫,却还是想要发问。   但他不给她发问的时间。他说道:“我出去看看。”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担忧他的安危,于是说道:“千万小心。”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立场有些问题,连忙欲盖弥彰的解释道:“我是病人,你是医师,我……”   她再也没了什么理由,只好镇静下来,看着他,不再说话。   他点点头,打开屋门,一阵风裹挟些大量的雨水扑到他的身上,他皱眉,后退两步,然后迎风走出了树屋,还不忘关上屋门。   外面是漆黑的,但是我说过,他不怕黑,所以他能很好的看清前面的路,也就能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片狼藉。   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他明明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响声,所以他有些疑惑,也有些紧张,所以步幅自动是小了。   他就这么慢慢围绕着树屋移动,警惕地看着四周,不时看看天空,只是这雨下得太大,有些影响他的视线。   会不会是声东击西?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于是他回身快步来到门前,却停住了。   这是两难的抉择,是他自己把自己逼到了这样的地步。   开门,如果在内,自己可能一死;如果在外,现在他就特别危险。   他难以判断。   但他不敢回头,如果回头,门开,仍然逃不了一死。   怎么办?   他唤出神农鼎,在神农鼎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一霎那出剑、推门、出剑,然后神农鼎狠狠地撞到他身上,把他撞入树屋。   他一个翻身,关门,收回神农鼎,看向床上安然无恙而用讶异目光看着他的她。   “你怎么了?”见他嘴角流出血,身子也不住颤抖,她不免有些紧张,有些担心,就开口问道。   “这里有什么东西想杀我们。”他说道,盘坐下来,调理自己的身体。   刚才的攻击不只是力大无比,更是含有灵力激荡,让他身体内的灵力有些暴动的倾向。   她知道,那是来追杀她的,可是,如果她说了,她就会被抛弃吧……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抛弃这样的词语呢?   她不知,所以可以不语。   但她还是说话了。   她说:“那是来追杀我的。”   他说:“你是我的病人。”   对于一名医师来说,应该保护病人,这是责任,这是义务,所以世界上有很多大夫,却很少有医师。   不是因为医师高尚,而是因为医师中存在一个道理:既然还是病人,就还没有完结。   怎么看都像是要被淘汰的职业,但却从无数年前顽强地存活到了如今。   没有人知道该如何评价医师这个职业,或许是应该称呼他们圣人?但他们是不配的。因为他们很多情况下会见死不救。   “我不想拖累你。”她有些不忍,所以想要下床。   “躺下!”他的声音很严厉,她听到后竟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可怜。   “那是荡魂猴?”他问道,心里却已经确定了。   “幽光,荡魂猴。”她回答,又不知为什么不禁解释道,“它看上了我的精神。”   “精神?”他皱眉,没有起身,探出精神向她飘去。   他知道了为什么荡魂猴会对她的精神感兴趣,如果他的精神是湖泊,她的精神就是大洋,无边无际!   她如何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精神里有一种快感,陌生的快感。   同时,他也产生了这种感觉,不免有些惊讶:“精神联动?!”   精神联动是很特殊的,第一条件就非常难以满足,即必须拥有相似的精神。   第二条件就是,二者的精神必须无防备的接触。   她当然也听说过精神联动,所以对于自己会与他产生精神联动更是吃惊。   “为什么?”她喃喃自问,却得不到答案。   他收回自己的精神,然后对她说:“不要出去送死,你应该知道医师的守则,所以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她点头,躺下,合眼。   可是,刀痕呢?   他疑惑,但没有多问。   不多时,他已调息无碍,又觉得不能一直如此,顿时起了念头要想个办法。   荡魂猴是算不得强大,只是一手偷袭本领举世无双,刺客也要甘拜下风。   自己方才出去它未曾攻击,只怕是不想与自己结仇,而后偷袭不过是见自己有所察觉,才想要偷袭以绝后患。   这样想来,自己若是再要出去,怕是就要面对它的全力出手,自己虽是不怕它偷袭,只是那荡魂手段实在可恶,幸而未曾择乾坤,不然这树屋怎么抵挡得住它的荡魂。   只怕它通知族群,到时候风雨未来,择乾坤必至,则是危险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怎么可能平静,有些后悔,却又被自己消除。   忽听她说道:“你是愁这荡魂猴吗?”   “没错。”他自然是愁,并且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我这里有根避魂针。”她说道,却是大惊喜。   荡魂猴可以影响人之精神,故而当初人类行动受到挫折,然而人类多有圣人仙神者,共制避魂针,用以对抗荡魂猴,是以《东方史》以及《史轴》都有《避魂针记》。   今次危难时刻,她竟然是取出黑黑的一根针,如那慈母手中之针,用以临行密密缝。   他接过,只感觉精神被其压迫,却又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忽而想到《东方史》记载,精神越是强大,压迫越是强烈。   见此情况,他知道不可久留此针,便取出神农鼎,置于身前,打开屋门,并无攻击到达,反倒是“吱”声不止,遥遥传来。   看来是避魂针起作用,但可以作用如此的距离,他是没有想到――但都不重要了。   他走向荡魂猴,剑已出鞘。   ……   ……   “殿下,仪凤城守军还是不肯投降。”南勃垢身着将装,背披黑袍,抱拳汇报。   “大将军且起身说话。”李青汶眉头微微挑起,有些惊讶却也不是多么吃惊,“虽说青荷是神级阵法师,但是要布置一个能够笼罩整个仪凤城的大阵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怎么,仪凤城守军中就没有不同的声音?”   “自然是有的,但我们的人暂时没能渗透进去,也就没办法知道他们是不是可以配合我们。”南勃垢起身,抬头看着李青汶――但李青汶感觉不到他目光的焦点,答道,“如果他们起义而我们不知,到时候有误会产生,还是很有问题的。”   “刚才来报,敌军还在增援,我们向明和宋的求援也遇到了阻力,总之,我们现在的形势很不乐观。”李青汶看着桌上的地图,凝眉沉思,“咸亨、贞观以及龙朔有与我们相呼应的起义军,但是他们很快就会被洛阳消灭,虽然能够为我们拖一段时间。”   “太子殿下,青荷殿下说得对,对于外国来说,让大唐保持内乱是对它们有好处的,所以很小的可能会有国家来帮助我们。”南勃垢这时候终于把焦点放在了李青汶身上,理性的分析道,“而在我们大唐国内,因为一定的造势,洛阳已经获得了许多人的支持,也有许多人选择作壁上观,但他们肯定会被洛阳拖下水。他们自然知道这些,所以他们就是在观望,看洛阳和我们在第一轮中的胜负关系,以此来决定支持哪一方。”   “难道我父皇执政的这些年就没有培养出一些忠心耿耿的世家大族?”李青汶有些不甘,那是一种握拳咬牙之类的表示,“为什么只有一两个来支持帮助?难道就是要疾风知劲草,日久见人心?”   “殿下,你应该知道,利益,永恒的只是利益,所谓的情谊,那,都只是利益促使的副产品。”南勃垢的笑容很高深,其实只是平常的微笑,但是这番提醒让他的笑容变得神秘,变得有了意义,“我想您应该理解我说的话,利益,您知道吗?只要您给的利益足够大,那些人绝对不会作壁上观,我敢保证,甚至有些人还会背叛洛阳。背叛,您知道吗?美妙的词汇。而且,殿下,我们南家是永远支持您的,以及您的子孙,永远,我向您保证!”   相信他,那才有鬼了!   如果不是因为利益,他怎么可能投靠李青汶,投靠起义军!   “大将军,你先退下吧。”李青汶看起来略微起了烦躁,一挥手,让南勃垢退下。   “末将告退。”南勃垢自然不会多留,稽手,离开中军大帐,回到自己的营帐。   中军大帐中,李青汶揉着额头,对从屏障之后走出的萍儿和李青荷说道:“萍儿,青荷,局势不妙,我们却还没有什么办法,而且我听得南勃垢话里的意思,他所说的利益就是,联姻。没错,他的意思就是我们只有这个世家大族不愿拒绝的利益。”   “我不要!”萍儿脸色马上是变了,立即拒绝道,李青荷也是脸色有些差。   “没错,我们不能让萍儿涉险。”李青汶自然也不同意在不确定琮是否已经死亡的情况下把萍儿嫁出去,否则,萍儿会恨他一辈子的!   “只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李青荷看着自己大哥锁起来的眉头和长出来的银发,心中不忍,却还是把问题引回现实局面,“难道就这样僵持?可是,这样行不通,毕竟军心会不稳。不如我们截断他们的补给?”   李青汶摇摇头,指着地图说道:“这方法不太行得通,要知道补给线大部分是在大唐境内,他们派遣了大量的士卒守护这条生命线,唯一的机会就在府山。”   “府山?”李青荷低头,仔细的看着这副较为详细的地图,“这里是义宁府的地盘,如果出手,很有可能引来义宁府的镇压。”   “故而,我们没有办法动手。”李青汶叹息,无奈,摇头,说道。   然而,李青荷关注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关注在“镇压”这个词语上,心中大致有了一个计划,当下说给自己的兄长。   李青汶如何能够同意让自己的兄弟涉险,立时否决,哪料李青荷坚决要求,顿时愁眉。   正没有办法,忽听得下人来报:“报!今日黄昏,周王姬仲发攻破商都殷城,建立周国,宣告天下!”   李青汶脸上阴晴不定,不多时,缓缓开口:“新的国家势力出现,需要一段时间来与旧的国家势力进行磨合,我们可以率先承认他们的存在,以赢得他们的支持。”   “如此,甚好。”李青荷略一思索,点头称赞。   ……   ……   暴风雨还是没有半点停下来的迹象,空气越发寒冷,仿佛要进入严冬。 第284章   他在屋中生了火,屋里稍稍暖和了些,但只怕这屋子在这般雨势下撑不了多久,到时候才真苦恼。   这雨已是两日有余,不见消停,倒是他们二人熟稔许多,也是稍稍有些慰藉,只是她心里有事,总盼着这雨停下,这伤早些好,她可出去这试炼场。   他不知她为什么急迫的想要离开,也不想知道,所以只是默默的帮她恢复,帮她处理伤口。   到第三天结束的时候,因为她的配合,伤口已是差不多全好了,怕只要休息一天就可以恢复如初。   这时,他却忽然不想让这伤口这么快就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幸而外面还是暴风雨。   他想,奇怪的想法。   “这雨是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停歇?”她叹息,坐于床沿,脸上略带些愁苦,眼中也写上了些许思念。   他想知道她在思念谁,却不好意思问,于是只是说道:“看这样子,还要很长时候。”   很长时间,也就是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这是一句废话。   但她不在意,甚至有了应和:“是啊,很长时间。”   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向远方,不知为什么嘴角有了笑纹,似乎想起了令人欢喜的事情。   他不需要知道她在欢喜什么,他只是很努力的把眼前的肉烤得金黄――当然,金黄是不可能的,只是那种看了就让人食欲大开的颜色确实不错。   再加些佐料,不多时,香味已然扑鼻,也把她从回忆中唤回来。   她见到这样的烤肉,自然要夸赞:“你的手艺真是不错。”   他不习惯与她交流,所以也就只是略显沉闷以及害羞(?)的“嗯”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三天来,她自然已经了解了他的习惯,也就不在意他此时的沉默,只是她真的喜欢他的手艺。   突然,大地一阵颤动,听见了树折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也许是什么巨大的爬行生物――向这边走来。   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而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怎么回事?”事到如今,他需要一个解释。   她也想要给他一个解释,于是她说道:“几天前,我惹恼了一头择乾坤。”   “什么择乾坤?”他问。   “燃血狮。”她答。   于是他沉默,沉默的原因是那个名字。   有人说过,燃血狮,代表了强大,因为它会燃血,燃血之后,可以屠龙,并且真的屠掉了一条龙,一条仙神境界的龙,以风雨境界。   现在来了一头择乾坤,而他不是龙,且只是御气,也就是通智。   他不想死,而不死的方法只有一个,抛弃。   他不愿,所以他会死。   可是,他从来都不怕死。   因此,他打开了屋门,任由风雨来。   黑暗中出现了火光,雨水无法熄灭的火光,映照出狮子的轮廓。   “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你可以走。”它说。   他没有动,还是站在门口。   “你不走?”它有些意外,也有些生气,甚至有些好奇。   他只是站着,任由风雨至。   “为什么要保护她?”它问,它不明白。   “责任。”他说了两个字,许是怕它不明白,他多加解释了一下,“医师的责任。”   它知道什么是医师,所以也知道什么是医师的责任,于是说道:“你很可爱。我可以不杀她,但有个条件。”   他看着它,眼睛似乎在问:什么条件?   它笑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它像是笑着的――说道:“只要她赔偿些宝物,譬如说一些宝石之类的东西,还有,让她把偷我们的东西还回来。”   他觉得它的话有问题,所以就说了出来:“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这些话?”   听到他说到这里,它有些生气,有些想要破口大骂:“他……她偷了我们的东西,我原是要追上去讨回来,结果她偏要逃,我生气,就想要杀她。就这么简单。”   就怎么简单,因为一些误会,所以就要杀人。   这么强盗的逻辑,却是大陆上最是盛行的,该说是悲哀吗?   他转身,对她讲述了情况,她交出了令它满意的宝石,然后,它走了,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还没有完。   他对她说:“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她显然不知道这世界到底是多么的险恶,所以还可以无知,还可以欢笑,还可以为脱离险境而开心。   但他不可以,他必须为他或者说他们的安全负责,所以他们必须转移。   “它一定还会回来的,荡魂猴的族人也可能会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他简单的解释几句,然后开始收拾这树屋里的一切,尽量把这里布置的像是还会有人回来居住的样子。   “走吧。”他对她说。   “为什么?”她还是同样的问题。   “你看来涉世不深,不知何为人心险恶。”他说道,“兽心也一样的险恶。”   “那你呢?”她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不想回答。   想到她的伤势,他有些犹豫,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   “我可以的。”她笑着说道。   她是真的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连灵力也回复七七八八,有了行走并且战斗的力气。   他们走出树屋,经由狂风一吹,她忽然打了个颤,裹紧身上的衣服。   他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待看到她略带歉意和安慰的笑容后,定下心来,回身关上屋门,然后脱下自己的长袍,披在她身上。   她不欲接受,他却已经快步走到了前方,她无奈,只好接受他的好意。   她跟上以后,他却退到了她的身后,警惕四周,不时前望,看起来是能把她护卫全了。   他看得出来,她只是一个御气――虽然他也只是一个御气,所以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来试炼场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没有问,不是不敢,而是不礼,他对于敌人从来没有礼貌,但对于一个明显没有敌意的女子他却做不出任何失礼的事情来。   她很欣赏这样的他,虽然有时候她觉得他很傻,但傻得很可爱。   他们不知在黑暗里走了多长时间,她也不知道在他的指导下他们避免了多少的危险。   总而言之,总之,他们找到了新的避风港。   那是一个隐蔽的洞穴,他曾经来过,并且把洞口堵住,他记得里面洞壁是坚硬的英冈石,地震也难以破坏。   所以他们暂时居住在这里,而这里因为是地势较高,且洞穴自内向外慢慢降低,以致于洞内并没有什么雨水,只是连日阴雨,不免有些潮气。   到这里,也终于算是安全了。   已经是第六天了,雨势稍稍收住了些,风声也逐渐低沉,不再狂暴,雷声更是停了下来,没了声响,天空也有时候会闪过一丝亮光。   照这种情形,这场雨怕是快要过去了。   这场雨真是不小,试炼场中全部十二条河流泛滥,更有四条发生了改道。   ……   ……   看着逐渐弱下来的雨势,她心里说不出高兴还是不舍,但她终归还是要走的,这几日与他在一起很是开心,不过能令人开心的事毕竟短暂,短暂到只有几天时间。   “你要走了吗?”他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知己,虽然不知道她是否会同意,不过想来她是不会反对的。   “我要出去了。”她说道,笑着,很美,就像天边的彩虹――是这样的形容吧,他问自己。   “那么,祝福你。”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告别的话,就只好凭自己的感觉说出祝福语。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保重的吗?”她笑了,笑的时候额头堆起细细的皱纹,煞是好看。   他却无心欣赏这美景,只觉得尴尬,道一声“保重”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我们还能再见吗?”她忽然低声喃喃,脸上笑容不知何时已是敛起,想起这几日生活,顿时生了愁容。   “我走了。”她怕,所以她告辞,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他忽然生了许多孤寂感,暗想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这时候,他看见她折了回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听见了她的话:“我的名字是陈芊儿,我住在咸阳。”   她真的走了,没有看见他逐渐苍白的脸色。   他听过这个名字,从陈渊嘴里,从很多人嘴里。   陈芊儿,陈修明的孙女,秦国国君之妻,秦国母仪天下的皇后。   他能去找她吗?   很困难,很困难……   他扫去心中的杂念,开始暗自思索自己的道路。   回到洞穴深处,没有她的问候,当真有些不惯,却还是压下心头的烦闷,盘坐于地。   可他是静不下心来,故而难以入定。   既然不能入定,不妨去厮杀!   外面倒也有了异兽在活动,似乎是在觅食,倒是不见人类的踪迹。   他走出洞穴,低着头,有点像宫里的阉人引领自己的主子。   他近日对剑法又有所悟,悟出一式,取名不归,不归剑。   眼前有异兽,眼前是通智。   出剑,不归。   比一剑更沉重,比最后一剑更淡然。   不归,自然是不杀敌不归。   所以,不归没有固定的招式,而是一个字,刺。   把攻击看透。   看不透,猜;猜不透,懵。   就这么一剑,逼得异兽不得不回防,不得不放弃攻击。   然后,不归末,一剑起。   枭首。   这才是战斗,这才应该是战斗。   但是,自己的术法未免太少了些。   他回到自己的洞***心终于可以安定下来。   待到调息结束,他起身,忽而有了一个想法。   精神是否可以寄托在剑上,以让它行动。   心动当然不及行动,所以他当即行动起来。   盘坐于地,精神外放,接触长剑。   然后,用精神包裹长剑,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化作了长剑。   随后,为一证感觉,他控制长剑飞起,虽是很不熟练,但想来一些时日之后,必得改善。   他收回精神,心中欣喜,对未来的看法也稍稍光明了些。   正高兴着,忽然听见有什么人或者兽走进了这个洞穴,他顿时紧张,熄灭了火焰。   “娄悔柳。”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却怕是有诈,有些小心。   他自偷偷摸摸来到洞口,见果然是她,就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试炼场被封印了,没错,就是被封印了。”她看起来有些焦躁不安,雨水淋湿了她,“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出不去了。”   “等等!”他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冲动,然后脑袋里如同狂风卷席暴雨,“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她不明白,歪着头,湿发贴在侧脸,有种不一样的美丽。   他摇摇头,不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明白过来的问题太过惊世骇俗,同时连他自己也接受不了。   试炼场?试炼场……   他把迎进洞穴,点燃昙油,在火光照耀洞穴的那一瞬间,仿佛温暖了人间。   当然,这只是心理因素作祟,根本原因是洞穴里多了一个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难道连我你也要隐瞒了吗?”她认真地看着他,甚至是盯着他的眼睛。   他很快就败下阵来,于是说道:“试炼场,一切都在于帝枫创造的这个试炼场。没有怀疑过这里,但这次的试炼场封闭事件不得不让我产生一些不寒而栗的设想,比如说,帝枫用这个试炼场在向我们传递一些讯息。这些讯息按我看来,都是指向一个方面,我们的世界,也是一个试炼场!是不是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我想,这很有可能是真的。是啊,这个试炼场与人类世界有太多共同之处,今日封印,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到那时,就真的能够验证我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了……但愿,不是吧……”   火光照耀下,他们苍白的脸色之上有了一些红色,但却显得更是惨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道,心里暗自对自己说:娄悔柳的想法都是错误的,但是这样还是抵挡不住恐惧的诞生。   “活下去!”他说道,声音很沉稳,“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们才有希望出去!”   他给她鼓励,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鼓励,只不过是说动了她,没有说动自己。   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能够退出去的估计已经都退出去了,留在这里的应该只剩下三三两两没几个人。   而这里的异兽数以百万计,想要生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要生存下来,必须要有足够的食物。”他沉声说道,“我这里只有我们三天的量,所以在这三天里,我们必须猎杀异兽或者野兽来满足我们的胃,因此,我们肯定要出去这个洞穴的。故而,你守,我猎。”   他简单地分配好两人的工作,却看见她有些话似乎是不吐不快,便是问道:“你怎么了?”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把苦活都给干了。”她于心不忍,有心分担。   他严肃地说道:“哪里是什么累活苦活,按说起来,你的才是苦活,守洞穴一点不比猎兽简单!”   听到他这样说,她再是不信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暗暗记下了他的这份心,好以后来报。 第285章   乌云快要散去,天地间明亮起来,有点像阴天的傍晚,雨也只是稀稀拉拉的,没多大声势,风终于是住了。   琮慢慢走着,也是警惕地走着。   剑在手,气内收。   现在的他,不像个练气士,像个儒生。   只是手里的剑显露锋芒。   但有些好剑是看起来迟钝的,就如轩辕剑。   他忽然想起了帝枫的一首诗,其中说: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很喜欢这首诗,因为这首诗明明写的是杀,却不见血腥。   反而飘渺,反而淡然。   他想要成为这样的人,但他同时想到,这样的人估计只会存在于想象之中。   忽然,旁里传来什么声音,转身去看时,一道亮光进入他的视线。   拨开杂草,跃上树枝,下面看去,竟然是头刚刚点燃火光的开灵燃血狮。   左右四盼,没看见它的长辈,又看它动作轻巧小心,这怕是一头逃出来的燃血狮。   想到这里,他忽然起了心思捉弄它,便融入空间,却发出凄惨无比的叫声。   “燃血狮……”   他忽然又用一种怪腔调呼唤着燃血狮。   只看见燃血狮一动不动,头高高昂起,仿佛是并不惧怕这一切,但看它颤抖的四肢,便知道它是强作镇定。   他笑了,笑声很诡异,然后自己骂自己说:“呔!何方妖孽,来此作祟!”   随后,他闪身而出,来到它身前,故作疑问,道:“你可曾见过一妖人,他好作鬼声,性喜鬼行,不知你见了没有。”   “你可对付得了他。”它急声问道,身上的光芒也是大盛。   “我自然是可以的,就怕是我走以后他又回来害你!”他话里暗藏玄机,倒是它心思本单纯,听不出来。   “那还要你来保护我。”它被他这样一说,顿时生了惧意,后悔一个人出来,又见到这男子似乎神通广大,便要寻求帮助。   他微微皱起眉头,似乎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佩剑,好像是在思索,不多时,他说道:“你要跟着我没问题,但是,你遇到了危险,我是不会管你的。我只会震慑想要接近我们的妖人!”   “这……”它有些犹豫,却很快犹豫不再,因为跟着他至少能保证一定的安全,“我跟你走。”   他淡漠地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慢慢前行,不多时见了一头通智异兽。   不归出,通智灭。   见到这种情形,它不敢有多余想法,胆战心惊的跟在他身后。   不多时,已到了树屋之前。   “你就住在这里?”它问道。   他摇摇头,说道:“你住在这里,这里有我设下的陷阱以及别的东西,很安全。”   听他说“很安全”,它有些放下心来,但还是想要知道他要去哪里。   “你不在这里居住?”它小心翼翼地问道,落在他的眼里竟然显得有些可爱。   “贫道不恋凡俗……”他还没有说完,忽然产生了一个问题,“你,以前见过我这样的人?”   它点点头,天真地说道:“他们是从海洋的那边来的。”   海洋。   他听到这两个字,到底该做何感想?   原来,这真的是一个世界;原来,自己的想法既正确又错误;原来,这就是原来。   他不想得出这些原来,但岂由得他?   所以,原来还是出现了。   所以,这个世界终究恢复了。   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该去探索一下了……   他辞别燃血狮,回到洞穴。   他说:“走吧。”   她问:“去哪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很浪漫,但他不喜欢浪漫,却意外地得到真传:“去远方。”   他们走出洞穴,走向燃血狮提到的海洋。   ……   ……   平原已经被河流分割,四分五裂,森林、草原都因为这场暴雨而消逝,偶尔看见几头异兽流落在外,四处觅食,连适应性极强的野兽也不多见。   路上见到许多人类遗迹,倾颓的木屋、简易的水池、零落的柴火,可以想见,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小型聚集地。   前面,本是试炼场与外界的封印。   现在,浑然只有一个世界。   今天,他们站在了分界线上。   眺望来时的路,然后,走向未来的道。   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没有人知道前面有什么。   一切都是未知。   但,还是要走。   走过分界线,地势开始下降,直到视野里满是野草,才终于是走上了平地。   这里以前应该是一条大河的河道,也不知是大河常年断流还是已经改道,这里是成了荒地,因为常年无人,异兽多数不知耕地,自然也就是杂草漫生。   因为连日阴雨,杂草都抬不起头来,照农人的说法就是,有点蔫儿。   谁想到他们刚一踏进杂草丛中,便发现这杂草竟然是可以动的,并且把他们围在中央。   他划出一剑,没错,是划出一剑,而不是一剑。   却发现这些草的柔韧远超他的想象,所以,他没有切下一根草。   他已经皱起眉头,然后抬脚,向前迈出。   然后一根草疯狂成长,捆住他的腿,并且草上的毒刺刺破衣服,向他的腿里注射毒液。   饶是他经历过许多生死场面,今日竟也是头皮发麻,忍着痛苦使出一剑,斩去缠绕在腿上的杂草的根部,收回腿,然后咬牙扯下扎根于腿上的毒草,把毒草扔到草丛之中。   这时候,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形势危急。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昙油。   没错,油。   当油经由灵力点燃之后,将会不受风雨等等影响,唯有灵力可以将之熄灭。   于是,他取出昙油。   用小巧的手段经由灵力将之点燃,然后洒在毒草之上,一时火光大盛,并且开始蔓延。   而在他们二人周围,只有一层灰烬,不多时就被打湿。   “走吧。”他回头,笑着说道。   她却担忧,看着他血迹斑斑的衣服。   “不要紧的。”他说。   确实不要紧,这毒只是寻常毒性,倒是奈何他不得,被他灵力一激,便是排出体内。   “小贼,害我子弟,便想这么走了吗?”声音从地底传来,让他们脸色大变,同时,远处的火光慢慢熄灭,毒草再次蜂拥而来。   绝境,真正的绝境!   他们该怎么逃离这该死的绝境?   也许,有些东西可以使用。   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 第286章   只见不远处扬起湿湿的泥土,一根草钻出。   一根草,一根巨大无比的草,足有三人高。   它没有嘴,所以它该怎么说话?   他很期待。   它说话了,竟然是直接从草里面传出来的,没有裂开一个口子――他有些失望:“你这小贼,好生狠毒,我家后人不过是打个招呼,你竟然是辣手摧花,而且屠杀我这么多子弟,我若是不杀你,怎么对得起我的族人!”   那巨大的毒草猛然冲了过来,琮却取出神农鼎,置于身前。   却见神农鼎上浮现绿光,一个个如同蝌蚪一样的文字飘浮于空中,一个有些飘渺、苍老的声音自鼎内传出:“生平有三炼。”   难以想象的伟力自鼎内爆发而出,禁锢了此间一切。   “其一炼百草!”   五字现于空中,方圆百里之内,一切花草树木,尽皆消失,连刚才盛气凌人的巨大毒草也没能幸免。   那人说有三炼,却只是说完第一炼就不再言语,绿光收敛,文字消散。   琮不知是怎样发生了这样的变化,看着神农鼎,摸不着头脑。   芊儿有些见识,读得些书,不似琮那样只读得《东方史》和《史轴》这些史书,自然是认出来这鼎该是农皇的神农鼎。   她也知道不能多问,便也没有多嘴。   他收起神农鼎,还是笑着对她说了两个字:“走吧。”   同样是两个字,这次是要放松得多。   于是,他们走出了这条河道。   跨出河道,他头上冒出冷汗,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现在,他需要验证这个猜测。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   “悔柳,你怎么走这么快!”她气喘吁吁跟上来,有些嗔怪地说道。   “我想,到了。”他说,目光有些呆滞。   她直起腰,向河堤之下眺望,也是呆滞了。   只见河堤旁,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建筑组成的城市,城市之大,目力有所不及。   有亭台楼阁,亦有奇形怪状之大楼,更有浮天洞府、神宫,恍若仙境。   但见其中飞奔者,一箱喷气,快不可言,令人惊叹,而边上又有道路,长箱飘过,不知何去。   此情此景,如何脱得了“神奇”两个字。   正当他们惊叹之时,忽听得有人呼唤:“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远处飞来一个人,琮在他的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危险的气息,于是把芊儿拦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   “想来你们是外来者,不知这里的情况。”他笑着说道,矗立于半空,“欢迎来到汴都,我是汴都北迎接使童缅,童年之童,缅怀之缅。你们来自何处?”   听他的话,竟是与琮一样的语言,可能连文字也是同样的。   “我们自大山森林走出,不识人间路,误以至此。”琮说道,言语间满是真诚。   “原来如此。”童缅点头,显然是认可了琮的说法,“既然如此,不妨进入汴都,也好一看这世俗世界。”   “如此甚好。”童缅这样邀请,琮不好拒绝,便是爽快地答应下来,携了芊儿,一同进入汴都。   一路上所有的东西都在吸引琮和芊儿的目光,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复古的报亭、种植有植物的大楼,许许多多的奇异建筑自己形形色色奇异服装的人构成了这个都市。   童缅向他们介绍道:“汴都是共和国江北行政区辖下第二都市,仅次于郑邑,是在前人类时代旧汴都的基础之上建立起来的,在全国也是赫赫有名。真要说起来,我们汴都是为数不多几个保留了前人类时代气息的城市。汴都北面的那个干枯的河道,是母亲河改道之后留下来的,我们都叫它古河道,其中因为时代改变等等因素,有了一些比较特殊的物种,你们应该见到了,那种杂草,是叫马理岚毒草,毒性实在强大。”   “那天上?”琮只说了三个字,但童缅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童缅笑着解释道:“天上是大帝居住的地方,以及神农的神宫。”   “还请讲讲这神农。”琮微微稽手说道。   童缅一愣,随后恍然一笑,说道:“看来你还真是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也罢,我便来告诉你。前人类时代的上古时期,诞生了许多位大帝以及皇者,包括伏羲、女娲、燧人、神农、黄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等等,后人择其八而为三皇五帝。后以京都奉伏羲,有伏羲神宫;建康奉燧人,有燧人神宫;汴都奉神农,有神农神宫。这便是神农。”   “那你们可曾听说过帝枫?”琮忽然想到什么,问道。   而芊儿则是扯扯他的袖子,以示他不要乱说话。   “帝枫?”童缅皱眉沉思片刻,故而笑了起来,“你们果然是山林里出来的,却还是呼唤帝枫,我们现在都称呼他的封号,荒皇。荒皇可以说是我们宇宙的皇者,也可以说不是,因为他在前人类时代的一次宇宙重叠中到了另一个宇宙,在那里成就皇者,而后回到这里,不过,他也是我们的保护神,在他的诞生地――也就是天京,不仅仅有帝舜的神宫,也有荒皇的神宫。”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终于了解,这里果然是荒皇的世界。   很快,他们来到一座三层别墅前,童缅笑着说:“你们先住这里,回来我安排你们的事项。”   “那就多谢了。”琮稽手拜谢,被童缅送进别墅里,童缅这才离去。   “你就这么信任他?”芊儿小声地问道。   “我当然不可能信任他,可以说,我不能信任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琮冷静地说道,甚至看上去有些冷酷,“至少我可以判断出来,他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毕竟都是些最基本的知识,只要我们找普通人一问便知真假,他还没有必要骗我们。他肯这样对待我们,必然是有所图谋,这图谋不在小。”   “那我们还在这里?”芊儿自然也能想到此处,但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琮还要留在这里。   “互利。”琮说道,“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现在只认识一个童缅,而且你也看到,这个世界上的物种与我们的世界有所不同,我们如果贸然去闯,很有可能就会丢掉性命,到时候后悔晚矣!”   明白之后,她就发现这个道理很明显,不过是她刚到这个世界并且遭遇险情未曾注意。   怎么办呢?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那个童缅到底会有什么打算。 第287章   不久,天就黑了下来,因了这城里的灯光以及天上的洞府神宫,汴都依旧有如白昼,只不过人们还是各自回家休息,倒也有些地方热火朝天。   琮和芊儿从三层九个房间中选择了两个,两者相邻,以备不测。   当下各道晚安,回房里睡下――本来也是要修炼的,可是刚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又何谈入定?   芊儿很快就沉睡了,但琮睡不着,因为他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一个白天与他们谈笑风生的人。   “你要干什么?”琮看着童缅,警惕地问道。   “你也知道我有所图谋,我今夜前来便是一说究竟。”童缅坐到床边,笑着,“我说了,我是汴都北迎接使,这点我是没有骗你的,我的图谋很简单,就是让你帮助我进入蛮荒。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了你。”   “马理岚毒草?”他自然不是笨人,当下就明白过来。   但见童缅颔首而笑,语曰:“我看你二人,必是从北面蛮荒来得,既然能过来这古河道,必然是有着克制毒草的本领,也正好为我所用。”   “我若是不依呢?”他不假思索便问了出来,却是出口便已后悔。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问出这么不知好歹的问题来。”童缅笑着,很柔和,很生动,琮却看得出来他笑容里的狰狞,“如果我说出来你的本领,你觉得你会怎么样?这么说好像没什么感觉,那我就来告诉你,如果驱赶或者避开毒草是你自身的能力,那么,你还能活着,作为奴隶;如果是特殊的方法,很好,你就可以去死了。”   说到这里,就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该明白的都已经明白了。   “对了,新生之人都可以到神宫里求一件宝物,明日你也去看看。”忽的,童缅想起,便还是笑语盈盈。   他走了,无声无息,仿佛没有来过。   琮不敢沉睡,只好强作镇定,扶窗而望。   这别墅在城市之郊,不远处就看得见草地,只是不见农田。   一条亮着白光的道路通向远处,似乎走向深渊。   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可能回不去了,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萍儿了。   想到这里,他翻起对魔皇的仇恨,翻起对师父和子掣叔叔的愧疚。   可我毕竟是没有办法回去了。   他内心说道。   他回转目光,走出房间,很快找到书房,看着其中浩如烟海的书籍,从其中挑选出一本《前人类时代·唐宋诗词》。   忽然见到李白名下《侠客行》中写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而后又找到许多传说是帝枫创作的诗歌,顿时明白,原来帝枫就是所谓的文抄公。   红袖添香夜抄书。   粗略一观之后,随手拿起一本《前人类时代史略》,细细翻阅。   ……   ……   后人类时代史学家把前人类时代分为三个时期,即上古、中古、现代,其中上古时期大帝辈出,其中以华夏为最,共出现十六位大帝,九位皇者。   中古时期,大帝和皇者隐退,唯有一些次级高手活动于世。   而至现代时期,唯是成就了一位皇者,即是荒皇。   而后大战连天,就是在琮那个世界毁灭之际,这边的前人类时代同时结束。   都是由于异域之入侵。   ……   ……   琮揉揉干涩的双眼,长出一口气,合上书,起身打个哈欠,走出房间,看见从房间出来的芊儿。   “悔柳,你怎么会在那个房间?”芊儿见他从书房出来,有些好奇地问道。   “昨夜是睡不着,所以到书房里看看。”琮决定隐瞒,所以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对了,芊儿,我自书里得知,这地方新生的人都会去神宫祈福,以得到大帝们赐予的宝物。”   “是这样吗?可我们要怎么去呢?”她先是高兴,却又忽然起了愁容。   “无妨,我带你们去。”早已做好准备的童缅满面春风地走进别墅,把他们邀请出去,坐上了后人类时代所谓的“汽车”。   “汽车这名字是前人类时代二十世纪提出的,那时候只有蒸汽机和燃油机,于是就有了‘汽车’这个名字。”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童缅解释道,“到了后人类时代,因为前人类时代知识的影响,虽然汽车随着时代的脚步已经脱离了气体的排放,但人们还是习惯性地称呼它为汽车。这与轮船是同样的情况。”   车窗外可以看见“横躺”的大楼,想来是汽车在向上行驶,很快就冲进了云里。   这时候按理说应该是把车速慢下来,谁知道那司机反其道而行之,竟是加快了速度,破开了云雾的阻拦,来到了天上的汴都,汴都仙府。   汴都仙府中的人要远远少于汴都,但这里的每个人都给琮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也许这些人是大帝的仆人,可是,大帝的仆人并不等同于凡人。   许是大多数大帝都是在上古和中古时期诞生的缘故,这里的所谓“洞府”都是皇宫样式的,当然,也有破旧的茅草屋。   然而,不要以为茅草屋中人就一定是实力不济,琮在书中就看到这样一句话:   空中的茅草屋远远珍贵于皇宫。   不久之后,汽车停下来,车门自动打开,他们下车,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映入眼帘。   神农神宫。   神宫巍峨,金碧辉煌。   宫前阶梯不知凡几,皆是绿色。   只听得童缅解释道:“这阶梯共九百九十九阶,乃由七十一位大帝合力筑成,以绿色显其伟力……”   他说话间,琮感觉到身体内的神农鼎正在散发莫名的气息,似乎在牵引着自己走进神宫。   就见神宫阶梯延伸处一条绿色的道路,直到琮脚下。   “你该进去了。”童缅笑着提醒道,“站到上面之后,不可乱动。”   琮踏上绿色道路,随后,绿色道路回缩,牵引着琮进入了神宫。   没有开门,没有迎接。   只有一瞬的消失。   ……   ……   眼前绿光消散,身前有一老人。   老人慈眉善目,眼中却有愁苦。   所以,他问道:“敢问……”   他只说了“敢问”,就听老人说道:“我是神农的一缕神识。”   “我在等你。”   他听了这话,神色一正,见老人似乎在等着自己发问,便随了老人的意问道:“敢问何为神识?您又为何等我?”   “我是为了我的神农鼎。”他说道,垂下的白眉略略飞起,“我的被小枫拿走的神农鼎,就在你的身上。”   神农鼎。   原来……   琮取出神农鼎,置于身前,却没想到神农鼎离开了他,投入了老人的怀抱。   老人长叹,手中有绿光。   神农鼎也闪现绿光。   随后,鼎身变成翠绿色,鼎内变成碧绿色。   文字镌刻于外,图画雕刻于内。   一股苍老古朴的气息喷涌而来。   “希望你照顾好它。”老人又是叹息,眼里满是不舍与怀念。   神农鼎微微颤抖,像是贪恋母亲怀抱的孩子。   “回去吧……”老人挥挥手,“他需要你,不然他会死。”   神农鼎再次颤抖两下,这才回到琮身边。   琮能感受到神农鼎的不舍与悲伤,所以他说:“我会照顾好他的。”   老人欣慰地点点头,然后说道:“我今天给你的,是我很得意的东西,就是神识的修炼。你刚才也问我了,什么是神识。神识,就是你们所谓的精神!”   他向琮招手,琮走过去。   他用手指点在琮的额头。   陌生的知识,陌生的图画,陌生的场景。   就那么慢慢地输入他的脑海。   没有一丝痛苦。   神识之道,博大精深!   不知何时,他悠悠醒转,见到老人仍在身前,便拜谢道:“谢过前辈!”   “倒是无妨。”老人轻轻摇头,和蔼地微笑着,“我观你修炼方法,竟是深得要领,全不似那些人探索出来的所谓‘功法’,你倒也是好悟性。不过,这条路注定是艰难,便有了再好的天赋,再好的悟性,如果忍受力不过关,一切是惘然。你记得了吗?”   见琮表情惘然而又深重地点头之后,他说道:“你出去吧,且让你那小女友过来。”   眼前绿光萌现,他只来得及说几个字:“她不是……”   再出现就是在芊儿身前,且恰好说出了剩下的几个字:“……我的女友。”   芊儿顿时有了羞意,红色爬上了脸,连着童缅也是眼神怪异。   琮自知难以解释,便是直接对她说:“你且去吧。”   他说罢,就见绿色道路再通,却是到了芊儿脚下。   芊儿得他一说,横他一眼,踏上绿色道路,顷刻间消失不见。   场间只他二人,童缅也就不说暗话,径自问道:“可有什么帮助?”   “对于你的要求自然是更有把握了。”琮笑着回应,竟然看不出虚伪。   见了他这副模样,童缅自然是笑容更盛,只是笑容里有些微不可察的不安:“那就好。”   很快,芊儿回来,只不过看向琮的眼神里还是略带一些羞意。   ……   ……   车行半路,童缅对他们二人说:“我近日里要去建康一趟,想邀请你们一同前往,也好让你们多领略些人间风采。也不知你们二人肯否赏光?”   “自然去得。”琮笑着应道,“童迎接使好意,我们哪里敢不接受?”   他话里有些锋芒,让童缅眉头暗皱,却仍是笑道:“说的哪里话,你们是我接待的,自然是我负责。”   “那就谢过童迎接使了。”琮哈哈笑两声,似乎颇为快慰。   而芊儿从离开神农神宫之后就一直不开口说话,似乎是任由琮安排她的一切。   不多时到得地面,琮和芊儿告别童缅,回到别墅。   芊儿径自回了屋中,而琮决定继续泡在书房。   《城市职责详述》?   这是一本好书。   他抽取下来,开始翻看。   ……   ……   所谓迎接使,是一个比较清闲的工作,相当于虚职,是“政府”安排给实力强大之人的,皆有俸禄,但不听调派,倒是自由。   明了这一点,琮也知为何那童缅本是汴都北迎接使,却是敢离开而往建康。   这样说来,这一行当真是危险。   他想着不可拖累芊儿,便到芊儿房间门前,叫道:“芊儿。”   芊儿打开房门,仍自红着脸,他见了也不免有些尴尬,却还是说道:“芊儿,是这样的,我怀疑童缅是不安好心,所以这次前往建康就由我随他去,你留在这里。”   “既然你知道他不怀好意,为什么要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听了他的话,她自然是生气,所以自然是不会听从他的安排,“不行,我一定要跟你去!”   他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到最后只是皱着眉头叹息,说:“要来就来吧,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她忽然笑了,说道:“我也是御气境界啊,你凭什么只担心我而不担心你自己?”   他一时无话可说,过片刻才道:“芊儿,我也不瞒你,我是一名刺客,刺客殿堂第二刺客,所以我有很强的保命本领,可以活着回来。”   “可你现在只有御气境界,莫非是追杀使你的境界下降?”芊儿却岔开话题,不更多说。   琮自是无可奈何,便只好答道:“可以说是如此,但不尽然。”   “这样啊……”芊儿感叹一声,然后推着琮,“悔柳,夜了,该休息了,你可要早点休息。”   见她把门关上,他也不好再劝,还是先回书房去了。   这些年没有正经地看过书,这一看竟然是入了迷,一夜是看下了三本书,三本历史书,对于这个世界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于是又是三日无事,他看了十余本书,虽说有囫囵吞枣之嫌,但也不是一无所知了。   建康,又称建业、江宁、石头城、秣陵、金陵等等,是华夏历史上极为重要的一个城市,是著名的古都之一,是后人类时代华夏的区域中心之一,仅次于作为首都的天京和华夏的经济中心魔都。   建康的情况要比汴都复杂得多,因为汴都并不是区域中心,所以汴都并没有像建康那样的人口基数,更不会有比建康更多的强者――这里也叫做练气士。   书上的统计表显示得很清楚,建康常住人口便有六千万,而其中有三千万练气士,有几十万练气士要比琮和芊儿更强。   这样鱼龙混杂之地,如果没有童缅的引领,自己很有可能被啃食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毕竟童缅还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   可是,马理岚毒草真的有那么恐怖吗?如果真的是那么恐怖,人类又是如何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城市和国家的呢?   “因为代价。”童缅飘然而入,仿佛看透了琮的想法,“世间纷纷扰扰,都是逃不了一个‘利’字,而借用除去马理岚毒草的代价远远高于获得的利益。而现在有你这样一个廉价的劳动力,我为何不用?”   琮瞬间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难以接受自己被说成是劳动力。   “果然是因为利益啊。”他叹息,只是有些好奇地问道:“我还是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修为境界是怎样分的。我看了《前人类时代修炼概述》,里面只有前人类时代的境界,即炼体……”   “前人类时代与后人类时代并没有名称上的区别。”童缅显然对琮的好学有些惊奇,不过也并不是太过在意,“最大的区别就是对于大帝境界的划分。前人类时代没有皇者这个概念还没有深入人心,而到了后人类时代,大帝频出,皇者现世,再用当初的那套就有些不合时宜,具体变革我不是很清楚,你可以看看《后人类时代之变革》。还有,我不是你的导师或者辅导员,没必要传授你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现在你对我有用,你还可以询问,到哪一天你还是这么不知死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还是春风满面,可是这笑容里的阴险让琮不寒而栗。   琮本来就不是什么滥好人,甚至说不上是好人,自然是不怕他这样的威胁。   虽然心里有些憋屈,但现在也只好忍着,来日再报,就像他看的书上写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童缅笑容已收,又径自消失不见。   琮坐在书桌旁,默默地看着手中的《后人类时代之变革》。   ……   ……   当仙神们突破自身的境界,进入大帝之后,将会发现大帝境界拥有无穷的奥妙,而对这些奥妙的开发促使人们用等阶将大帝区分开来。   初定、宝体、内府、气环以及照长空五大境界,照长空之后,便是皇者。   而后来,人们发现皇者之中亦有强有弱,有人问于荒皇,荒皇思索之后说道:“超脱、流转、永恒、定一、众皇之皇。”   ……   ……   原来如此!   琮好生感叹,明白了为什么帝政会屈服于帝枫。   帝政最高不过照长空,而帝枫却是众皇之皇,差距何等之大也!   而自己方是御气,尚未通灵,更望不见初定的踪影。   道路何其长也!   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不容许后退。   如果别的“自己”成就众皇之皇,那也是别人,不是自己,连萍儿也不是自己的萍儿。   所以,为了自己,为了萍儿,自己必须率先成就众皇之皇!   次日一早,童缅便来了别墅,见了琮和芊儿,笑着说道:“我也跟市长和委员们打过招呼了,算是请假,今日就可以走。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   “倒是没什么事。我们也是想要快些前往建康看看呢!毕竟是有名的华夏古都呢!”琮扭头看看芊儿,芊儿也是笑着点头。   童缅微有些嘲讽的笑笑,不过是谁也没看到,然后打开车门,道:“你们还是坐后面。”   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三人坐定,只听童缅对司机道:“驼子,走行政区区道去郑邑,然后上京申行道去建康。京申行道走一级的。”   近几日的阅读倒是使琮能听懂童缅说的什么。   京申行道是指汽车高速通道,在上行驶不得低于每小时两万公里,分为三级,以一级最为快速。   看来童缅很急,莫非是有人与他抢这处宝地?   琮心中暗自猜测。   坐在他身旁的芊儿却很是不安,面色上可以看见明显的焦躁。   琮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道:“芊儿,不用怕,虽说这速度有些快,但毕竟我在你身边,若是有情况,还有我呢!”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车里都是聪明人,自然没人说破。   童缅只是冷笑,而芊儿则心中一暖。   行了约有十余分钟,就看见了一座远远大于汴都的城市,这就是江北行政区的区域中心,郑邑。   到郑邑后,琮还没来得及细看,汽车已经上了京申行道,开始高速行驶。   琮看着窗外,果然是没有农田,虽有童缅的警告在前,却仍是忍不住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农田?”   “当年大变之后,产生了许多奇特的物种。”童缅并没有回头,声音沉稳地解释道,“就比如说马理岚毒草。虽说我们拥有大帝以及皇者这样的高端战力,但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哪怕我们将土地净化、盐碱化、酸化,都没有用。于是,渐渐地出现了蛮荒之地。至今为止,后人类时代已经度过了不知多少个年头,而蛮荒之地的出现也进入了第七万个年头,其中到底有什么,只能由后人从古籍中推断得出。”   琮看向窗外,确认了书里说的是真实的,城市外的道路都是修建在距离蛮荒之地较远的地方。   趁此时机,他开始修行。   神识一道,博大精深。   若无人指导、不得要领,恐怕是千万年难入其门。   若得指导,而稍有懈怠,亦是一事无成。   神识之境界,大体有六,乃为散体、云雾、定心、江海、星河以及自成。   而琮刚刚能够把神识附加于外物之上,可谓定心之下境。   唯有定心之上境,方可称为神识初成者。   星河之境,可谓大成。   自成之境,可谓圆满,非众皇之皇不可成之。   神农不信,但他败了。   败得无悔,所以,他在琮的脑海里留下一句话:“所谓的大体,就是指完全可以打破。”   他希望琮可以。   琮也希望自己可以。   这时候,童缅对他说:“到了。”   建康,到了。   人云汴都临近古河道,便是凶险异常。   建康三周蛮荒,又是如何?   便有了“百日围城”,也称为“异兽围城”,无数英才于此现世,引得各方关注。   现在正是平静时期,虽然也看得见异兽,但那些异兽也是不敢出手。   建康在前人类时代是拥有完整的古代城墙的,后来因为大变,残破了,被建成了遗址公园。   就琮看来,建康的面积当有他那个世界咸阳面积的两倍,一个非常恐怖的数据。   他们进城后入住建康用以接待大人物的建康迎宾宾馆。   名字很普通,但却是极其豪华,丝毫不亚于天京迎接外宾时使用的海楼。   ……   ……   阳光刺破黑暗,启明星渐渐黯淡,月亮还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有一些异兽对空长啸,仿佛愤怒,又似乎欢悦。   金光穿透树叶,落在窗户上,落进屋里,落在琮身上。   他睁开眼。   长剑飞舞!   他已经熟悉了神识的用法! 第288章   起身,用了这个世界人类的方法洗漱,这才走出房间,却发现芊儿已经等在那里,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便说道:“芊儿,也……”   “也怎样?你要解释什么?”芊儿睁着大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他的话。   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了解芊儿,知她应该不是什么活泼性子,今日一见她这样,未免有些惊讶,所以就会呆滞,并没有接上话来。   见他如此,她颇有些欢喜地笑了。   这时童缅推门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噢!你们已经都醒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多睡一会儿呢!你们是要晨练吗?你们可真是勤奋呢!”   他说话的方式忽然变得很是轻佻,话语也是锋芒毕露,芊儿脸色自然是不好看。   可琮是刺客出身,在与人聊天的时候经常不是他把天聊死就是对方把天聊死,所以现在的局面他完全应付得了。   他说道:“是的,没错!您了真了解我们,我们必须这样!您知道的,我们是迷路出来的,但是,我们可不敢怠慢,万一是回去老家伙们发现我们实力不济而又缺胳膊少腿,少不了会责骂我们!”   “是的!我了解!”童缅没想到琮会接上他的话,但多年的经验让他毫不迟疑地继续说着,“我了解你们的世界,也知道你口中的‘老家伙’是多么的顽固,我私下里叫他们‘老顽固’――你没意见吧?”   “我当然没有了,我也恨不得当着他们的面叫他们老顽固呢?那可真是完美的,不是吗?但我不敢,不敢,你知道吗?他们实在太强大了!”   他们两个相视而笑,童缅眼中是不屑与威胁,而琮的眼中只有平静,仿佛波澜不惊。   “好了好了,闲话不再多说,童兄,不知我们何时出发?”琮收敛笑容,此时似乎颇为诚恳。   见他这种收发自如的模样,童缅微不可察地皱眉,却很快笑道:“哦,兄弟,马上,马上我们就出发。我们去的地方很安全,你是我的兄弟,我不会害你的,不是吗?”   “当然,当然!如果连你都不能信任,我还能相信谁呢?”琮的笑声像是发自内心的,但越是这样,童缅越是警惕。   “你们准备准备。”童缅离开。   芊儿有少许沉默,然后迟疑着开口说道:“这个样子,不累吗?”   “如果我不这样子,我们怎么生存下去。”琮这次是真正地收起笑容。   他不喜欢笑,他也本可以不笑。   可是,就像他说的,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这样。   任何坚持在生存面前都是卑微的,可笑的――但也是伟大的。   他坚持一切由自己来,所以芊儿还可以开心,可以欢笑。   而他,独处的时候,甚至不想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因为那样太累……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他特别讨厌劳累,或者说,他从来告诉过和他亲近之人。   然而,为了亲近之人,他越来越劳累,到现在,连支撑起笑脸都让他感到有些不堪重负。   芊儿沉默,忽就湿了双眼,泪水不住地涌出,看着琮,说道:“至少你不是一个人了!”   她给不了他太多帮助,但是她想让他知道,她在他的身边,她在支持他。   他如何不明白,于是诚恳地笑了,笑容里终于不再是苦涩,对她说道:“我不是感叹什么,也不是埋怨你,只是想说,我其实不想这个样子,但是,我们必须活下去。”   “太为难你了……”她低声喃喃,满是不忍,“我看你比我还要小,你怎么会这些的?想来是困苦多了吧。”   她自问自答,却是为琮难受。   说来她的性格是有些刁蛮,但并不是不知好歹、不辨善恶。   她知道他在乎自己,而自己也在乎他。   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显是他付出的较多,自己又付出了什么?   自己仿佛只是累赘。   她看见他摇摇头。   他说:“有你在,我安心。”   只有六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于是她感动,热泪盈眶。   偏偏这时候,童缅推门而入,脸上的笑容与这屋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兄弟,准备怎么样?老哥我可是准备好了!天呐!你是不知道我准备了多少好东西,那些老顽固见了估计都会迫不及待下山!”童缅坏笑着说道。   “真的吗?哦,你可真是厉害,那些老家伙来了都能让你耍得团团转!不是吗?”琮大笑,上前两步,“走吗?我都等不及了!”   “走!马上走!不过,哦,兄弟,你知道我们人类有个说法叫做撞大运,你不想试试吗?”童缅奸诈地笑着,蛊惑着琮。   “撞大运吗?喔~我一直都觉得我的运气很好,那我们可不妨去试试。”琮也奸诈地笑起来,看起来对于童缅的提议很是赞同,“现在就去吧!不过我们去哪里呢?”   “燧人神宫!”童缅神秘地笑着,“我可是见人明明是得到了神农的召见,哦,可他偏偏还能进入燧人神宫,我看你就值得一试。”   “有这等好事?”琮嘻嘻一笑,“天啊!这样的好事童兄怎么不早说?!天啊!我已经忍不了了!”   “那我们走吧。”童缅忽然危险着说道,率先走出了房间。   琮和芊儿自然跟在其后。   他们坐到汽车当中,童缅说道:“建康迎宾宾馆,天啊,多么俗气的名字,但是,但是!你可别因为它的名字就轻视它!千万不要!它也有自己的雅号,就像天京外宾楼就又被称为海楼,而建康迎宾宾馆则是又被称为江宁悔楼。”   这些可是书上没有提到的,琮也就不知道,现在听来也是津津有味,但也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不多时,已经到了燧人神宫之前。   与神农神宫的青葱不同,燧人神宫满是火红。   火红的阶梯,火红的神宫,还有……火红的道路。   是的,一条道路通到了琮的脚下。   童缅满是惊喜。   琮却感觉到异样。   他踏上火红的道路,在刺眼的光芒中进入神宫。   同样是位老人,却是黑色的长袍,眼神是冷淡的。   老人说道:“你应该知道,所以今天我来告诉你。”   “什么?”琮没有听明白老人话里的意思。   老人却不管他到底懂不懂自己是什么意思,自顾自地开始讲解。 第289章   “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些绝密的事件。”老人说道,“如果我们这些所谓的皇者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我要告诉你,我们是轮回的守护者,是的,守护者。你似乎听说过神光皇身化轮回,对吗?那是不准确的。准确的说,应该是神光皇完善了轮回。轮回本来就是存在的,是上一个宇宙时代遗留下来的,可以说是上一个宇宙时代的遗产。”   虽说打断老人的话有些不礼貌,但琮忍受不了:“上一个宇宙时代……是什么?”   老人没有生气,只是用一种寂寥的语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恐怕只有隐皇知道,因为他也可以说是上个宇宙时代的遗产。根据他的说法,上个宇宙时代的破灭与他脱不了关系。”   老人一顿,然后说道:“我们之所以被称为轮回守护者,是因为我们拥有与轮回交流的资格,拥有进入轮回的方法,拥有维护轮回的能力。而异域之人,不满我们拥有这些资源,于是悍然发动了侵略战争。”   “可是我听说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异域之人,这是怎么回事?”琮很明白,这些不是现在的自己应该了解的,但他是真的很想知道,不想被蒙在鼓里。   老人沉默了,似乎在思考,片刻之后,他说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这些事会影响你的进取之心,进而导致你一事无成,郁郁而终。我不想害了你。”   听到这里,琮已经大致上明白了,皇者们隐藏起来的东西并不是不能说,而是说出来就会导致人心崩坏,再也无法抵御异域的入侵。   “那为什么不让异域见证呢?”琮问。   他没有说明见证什么,但是老人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未得手的,永远都是美丽的。”老人眼中的冷淡化作深深的忧愁,“况且,这里又不是他们自己的宇宙,自然在占领之后随时可以放弃。”   琮顿时明白。   是啊,在未得手前,那些眼前的令人眼馋的而又没有成为自己的东西无疑是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至于之后,谁又在乎?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前辈,异域难道就没有对我们进行渗透吗?”   老人叹息,说道:“你看当今世界,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你可知道,当初在清理叛徒以后,我们可谓是铁板一块,上下一心,直让异域不敢进攻。可是,后来,我们逼退了异域来敌,结果异域展开了更为恐怖的攻势,姚枫说是‘文化入侵’。文化入侵要远远比正真意义上的入侵更为可怕,因为它把我们的人民变成了利益的奴隶,仿佛如果有足够的利益,他们可以背叛!”   “难道我们就没有反制措施?”   听琮问道这里,老人的脸色白略微好了一些:“当然有。我们不断在他们的世界开展关于我们世界文化的所谓讲座,当然,是秘密的。并且,我们不断地向他们的人民宣传反战思想,好让他们影响高层的决定。”   “结果如何?”琮颇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人道:“姚枫说了,他们分为三派,支持战争,为鹰派;反对战争,为鸽派;保持中立,为保守派。而现在当权的是鹰派。”   “也就是说,并没有太大的进展?”琮感到失望。   战争,果然还是避免不了吗?   老人不知为什么点点头,随后有些气恼地说道:“当初我只有燧人棍,他们都说我的棍子是烧火棍,只有姚枫这小子说我的棍子很好,我就让他瞧瞧,结果就成了他老祖宗帝舜的圣帝天子杖的一部分。虽说他们都是我的后人,可我就是生气!嘿!这也就算了,他们竟然还要我把我压箱底的宝贝给你,太缺德,太不要脸!”   说着,竟是取出了半截火红的棍子,看着像是木棍。   “你可别把它看成木棍,一个普通人用它打你,都能把你的头打成个稀巴烂!”因为又要出手宝贝,老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一甩脸,把棍子丢给琮,“给你,它是你的了!”   琮接过棍子,入手一片冰凉,正要细细把玩,忽听得老人说道:“小子,我告诉你,这棍子叫做开火棍,至于怎么用,你自己探索,就相当于是我给你的考验!”   老人既然这么说,琮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但见火光四起,自己已是到了神宫之外,手里却是并无他物。   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   但他却在丹田处发现了自己的开火棍,知道不是幻觉,心情略好了些。   看见童缅笑眯眯的脸,他的好心情就烟消云散。   “怎么样,兄弟,老哥是没得骗你吧?”童缅貌似无良地笑着,是那种玩世不恭之人的招牌笑容,“嘿!兄弟,我可不瞒你,老哥我可是调查了好几年才能让你这么做的,你的那些老顽固都没我对你好!怎么的,兄弟收获如何?”   “哎呦!童兄,你还别说,兄弟真是托了你的福,竟是有了这天大的好处!”琮也是曲意逢迎,“嘿!我还真是好命,竟然是真让我碰上了!厉害!我跟您说,是真厉害!传我的东西还真是没得说,帮助大了!呀!老哥,我可给你说,咱们这次赚大了!”   “好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童缅上前拍拍琮的肩膀,威胁的目光一闪而过。   两人说着胡话,上了汽车。   司机知道童缅要去哪里,所以也不用童缅吩咐,出了建康就上了区道,望申城方向去了。   ……   ……   大变之后的第七十年,皇者在建康与申城之间的蛮荒之地修建了一条区道,却修不出行道。   之后,这条道路很少被人使用,因为使用这条道路就要深入蛮荒――显然,当今世界没有人愿意深入蛮荒。   琮也不愿意,但为人胁迫,不得如己所愿。   蛮荒之地,并非寸草不生,反而是树木郁郁葱葱,终年不败。   所谓的蛮荒,根据书上的说法:“非我土地,皆为蛮荒。”   人类从来都是这么自大,就像他们说什么什么建筑可以矗立永远,到最后还是敌不过岁月,甚至敌不过小小的蚂蚁。   到现在,人类只占有这个世界的四分之一,却狂妄地宣布自己是星球的主人。   何等可笑!   蛮荒,蛮荒。   这个令无数人恐惧的名字,这个令无数人恐惧的地方,竟然是如此的安静。   用一个很普通的形容,安静得可怕。   是的,太过安静,安静到有点不同寻常。   童缅脸色变了,就在他脸色大变的同一刻,琮想到了什么。   百日围城!   没错,只有百日围城才有可能会让蛮荒之地变得安静。   可是,这个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呢?谁竟然会在百日围城之前进入蛮荒之地呢?   “快退!”管什么金山银山,任他什么圣器神器,都是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但是,来不及了……   毒草刺破汽车,并且慢慢缠绕。   叶襄毒草,毒性远远胜过马理岚毒草,善于缠绕,被某个自称“无聊者”的机构排在毒草第二位。   “兄弟,老哥可全靠你了!”童缅变脸很快。   但是,琮从来不是个好人。   于是,他对芊儿说:“走吧。”   推开车门,神农鼎出,换来童缅的惊呼。   他侧身滑下来,并且说道:“对不起,老哥,我这个人从来都是睚眦必报。”   很平静,却也带着威胁。   至少童缅听了,脸色煞白。   然后,童缅身上散发出不弱于圣人的气息。   但琮只是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没有认真学习过关于毒草的知识,尤其是叶襄毒草。叶襄毒草最是喜欢灵力。”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见到绝大部分毒草冲向童缅。   童缅用灵力炸碎汽车,毒草却是毫发无损,而琮则是用神农鼎挡住了灵力的冲击以及汽车的爆炸。   琮回头对芊儿说:“我们走。”   芊儿点头之后,却又回头看看童缅的结局,只看见一个埋身毒草之中的人。   那种情形,实在可怕!   “二炼凡尘世!”   飘渺的声音再次出现,消散了周围的树木与花草,现出一大片的空地。   他们开始沿着来时的路快速向回奔跑,琮甚至要透支自己的灵力!   确实,他可以利用空间融合或者空间结合拜托困境,但他放不下她。   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他同样不是一个冷血动物――地球上的人类是这样形容的。   所以,他不能丢下她不管。   于是,他们被包围了。   未见之毒草,强大之异兽。   冷然的目光,灼热的眼神。   “三炼天下人!”   第三炼竟然如此恐怖――   但见眼前无论多么强大的异兽、多么难缠的毒草,尽皆灰飞烟灭。   可是,第三炼结束,神农鼎光芒暗淡,看来再也不会有刚才的威能了。   因此,神农鼎飘浮,开火棍入手,图腾胸前挂。   一时间,他身上充满了皇者的气息,异兽、毒草不敢上前。   许是察觉到他身上灵力并非太过浓厚,异兽、毒草便蜂拥而上,铺天盖地。   开火棍,既然你名为开火,那在挥舞你的时候,会不会产生火焰呢?会不会!   他挥舞开火棍,火光四起,火焰大冒。   那火焰竟不似普通火焰,它不惧风暴、不畏雨水、灼烧灵力,让无数异兽痛苦嘶吼、毒草不敢上前。   当估计利益大于估计付出,甚至两者相当时,就会产生付出。   很显然,这群异兽认为,从琮和芊儿身上得到的利益要比自己得到这种利益而产生的付出大,甚至大得多。   所以,几乎没有异兽选择退出。   然而,毒草也许是发觉琮身上并没有值得它们付出的东西,因此,它们退缩了。   这时,芊儿也展现出她的另一面。   她取出一柄软剑,堪堪挡住了一击,却是吐血倒地。   琮连忙用神农鼎护住她,自己把开火棍舞得虎虎生风。   可是,没用。   异兽就如同是亡命之徒,从来是在生死之间行走,哪里会因为一点威胁就放弃快要到手的利益。   怎么办?   他看向神农鼎,心里暗自祈祷:神农鼎,请你变大吧。   也许是听见了他内心的呼唤,神农鼎缓慢地变大,直至罩住了芊儿的全身。   见到如此,他不免大喜,道:“芊儿,你且在里面,我来对付它们!”   芊儿也知外面自己可能成为他的累赘,便坐在神农鼎中,不再动弹。   因了不用照顾芊儿,他顿时有了施展身手的空间。   他便运用改良空间融合,戏弄着呲牙咧嘴的异兽。   其实不是他想戏弄这群异兽,只是因为这群异兽太过强大,强大到他根本没有办法伤其筋骨!   收棍,出剑。   一剑!   终于斩杀一头幽光。   可琮也不好再次出手。   因为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出动一剑或者不归、最后一剑。   他伤不了异兽,异兽找不到他。   这本该是个死局,但却因为神农鼎的存在而改变了。   对于异兽来说,神农鼎对它们的诱惑是大于琮的。   所以,异兽的攻击重点放在神农鼎上。   然而,神农鼎可是皇者神农的器物,是超脱这个宇宙的存在,单凭这些异兽还是没有办法动其分毫。   但是,为什么百日围城可怕?为什么蛮荒之地难以改变?   因为其中不只有幽光、通智、开灵,还有择乾坤、风雨、仙神。   所以,琮见到了一头风雨。   于是,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那是摄魂孔雀,风雨境的摄魂孔雀。   摄魂孔雀一声厉鸣,震颤了琮的空间融合。   琮被逼出来,甚至被声波伤及。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缓缓围上来的异兽,眼中闪着寒光。   摄魂孔雀却没有管他,而是来到了神农鼎前,爪子伸向神农鼎的鼎足。   那么,疯狂吧!   既然你想得到利益,我就让你付出更多!   琮看着摄魂孔雀。   “以我手中之剑,灭去眼前异兽!”   虚帝念道诀!   虚帝念道诀有一个最大的弊端,就是对神识的伤害太过严重,严重到大帝都不愿意轻易使用――他们也不一定可以使用。   这是对大道的运用,这是把自己看做了大道的主人。   虚帝有这个资格,琮相信,自己也有。   这一刻,摄魂孔雀悔了。   虚帝念道诀,大道的力量,岂是它能抵御的?   可是,为什么他可以使用?为什么!   但他确实有资格,很有的那种。   大道的确不是很好领悟,至少现在这头摄魂孔雀就没有领悟多少。   虽说是“道可道,非常道”,但如果是把大道摆在你的面前让你参悟,你悟不出来些东西才是真正古怪。   琮就是这样。   给他机会参悟大道的可是众皇之皇!   其他人哪里有这样的好处。   当然,虚帝念道诀使用下来,他看来也是酝酿不出第二击。   可是,这里的异兽有多少可以在第一击下活过来?   唯一幸免。   是的,不是无一幸免。   摄魂孔雀。   它还活着,虽然并不想这样活着。   它可实在太过凄惨了。   在琮那一剑之下,它避无可避,结果是把毁掉了一生的结晶:它的修为。   它已经老了。   这次参与百日围城不过是捞功绩,也好在修为回落之时能够幸免于难。   没错,异兽们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当寿命将要终结之时,修为便会开始回落,直至变为野兽或者尸体。   琮看着眼前的摄魂孔雀,当然不会因为几句场面话而给它恢复的时间。   然后,一剑斩首,血流如注!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   在发现没有新的异兽前来之后,他收回了神农鼎,看见了担忧的芊儿。   他脸色苍白的一笑,道:“我们快走!”   芊儿连忙上前搀扶他,两人慢慢走向建康。   ……   ……   走了很长时间,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蛮荒还是没有终结的迹象,却也没有异兽毒草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   “欢迎来到真假世界。”如雷鸣的声音灌入他们的耳朵,让他们略有些受不了,“我是这个世界的管理员。你们可以称呼我管理员,也可以称呼我魔鬼――当然,无论哪个都是我喜欢的。现在,进入――我的真假世界!”   周围的一切如同镜面一样破碎,随后在无边的黑暗之中重组一个新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还是树林,却没有区道,满是异兽,还有……浓郁的灵气!   “祝你们玩个高兴!”魔鬼笑一声,再不说话。   于是,异兽扭头看着他们,眼里满是疑惑。   一头老牛上前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自哪里来的?”   憨憨的,听起来很有意思。   “我们自远方而来,又要到远方去。”琮提起精神,笑着回答。   “看你受伤不浅,是需要治疗,不过我们这里也没个好医生,只好给你些药草吃。”老牛闷声说道。   “不必。”琮空垂的手抬起来摆摆,“我就是医生,我这也不是受伤,自己就可以看好。只是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这里是青弥岭,好地方。”老牛慢慢地介绍,“我们这里三个岭,是我们这里出的大人物最多,可以和外面的世界相提并论了。”   “外面的世界?”琮有些迷糊,很是不明白,芊儿同样如此。   “你们不知道?”老牛似乎发现一件太过惊奇的事,竟然一时不顾得说话。   待到它醒悟过来,才又说道:“估计你们也是嫩,不然怎么就不知道呢!我们这个界面啊,是虚幻的,也就是说,我们在真实世界是不存在的。但是呢,当我们成为大帝之后,我们就可以打破真实与虚幻,到达外面的世界。”   听完它的话,琮的脑中一片轰鸣。   真假世界,这就是真假世界!   可是,要怎么出去呢?真的要在这里突破大帝境界才能出去吗?那个魔鬼呢?   一时间他的心里涌出无数的思绪,道不明,理不清。   他看向芊儿,发现芊儿仍然处在震惊之中,便晃了晃她,自己的身子却是一阵晃悠,想要倾翻。   芊儿醒悟过来,见他重心不稳,连带着自己也要倒下,手忙脚乱地抓住一个冷硬的东西,这才制止倒下的趋势。   待他们二人站稳,看去时,才发现芊儿抓住的是老牛的牛角。   老牛并不在意,只是“哞”一声,似乎颇为欢悦,却忽然低声说道:“你们记得,这青弥岭并不似表面上看来的那么平静,其中也是暗流汹涌,记住,不要相信……”   “那老牛,干什么呢?一直不回来。”远处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似乎颇为不耐。   老牛叹息,然后慢悠悠晃过去,牛尾巴一摆一摆,看起来很有韵味。   琮听得明白老牛话里的意思,看了芊儿一眼,知道芊儿也不愿意在此多做停留,便向身后走去。   身后是草原,上面是草,一人高的草。   他们走入草原,却有了新的烦恼。   这里是湿地,走起来很费力。   但他们别无选择。   所以互相依靠着走在草原当中。   草原中有异兽。   湿地中更有异兽。   水中更多。   因此,在他们走出几百步之后,一条水蛇钻出来。   很隐蔽,但琮还是发现了。   所以,那条水蛇死了,很干脆。   但这不是结局,这是开始。   他对她说:“交给我。”   然后举起了自己的剑。   之后,他再次要使用虚帝念道诀。   不知是谁在他耳边说道:“别再勉强了,你已经不行了。抛弃,只有抛弃她你才能活下来。”   他看向她,笑着说:“你休息吧,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必然是累了,睡一会儿吧。”   “那你呢?”她担心地看着他,很是不愿。   “不用……”他还未说完,便见到无数黑影自天边飞来。   为什么?   他不明白。   他们不过是踏进了这片草原,这片湿地,为什么会有这些异兽来找自己的麻烦。   所以他很生气,生气的后果是他不顾得自己的伤势,要作战。   就在这时,她出手了,却不是向异兽,而是向他。   她不忍看着他拼命,所以她想要自己拼命一番。   于是她打晕了他。   独自面对漫天黑影自己脚下的危险。   她看着软下身体的他,笑了,很开心,也很凄凉。   她手里握着自己的软剑,眼神变得专注。   她曾经是秦国的皇后,所以有幸见过很多术法,比如现在的,禁忌术法:斩!   只有一个字,若是让人听见这个名字,只怕认为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   但它确实是一个禁忌术法,由虞帝创造出来的禁忌术法。   她没有告诉他,她的灵力与普通人不同。   普通人是气,而她的是液。   所以粘稠,所以御气可以媲美圆满的通灵,甚至低一等的上善。   斩,在乎一往无前,在乎……自残!   没错,就是自残!   必须用自己的血,用自己的灵力喂养自己的剑,然后,斩出。   就像现在。   她斩出一剑,却出现了一位老人的身影。   虞帝虚影!   没有异兽还能存在,当然,是空中的异兽。   但虚影毕竟不得长久。   所以,还是有铺天盖地的异兽冲来,不知为了什么。   也许是有人驱使?   她猜不透,于是不再猜。   不管是怎样,都要保住二人的性命,至少是他的性命。   故而,她手中的剑闪起耀眼的光。 第290章   她手中的剑当然不是凡俗。   天雨。   恐怖的天雨。   它有着美妙的名字,却有着邪恶的特性。   献祭。   是的,要想开启它的能力,必须献祭。   不用献祭鲜血,而是灵力,修为!   她的修为终于降到了零。   天雨有些不满,但确实没有办法汲取更多的灵力,所以它开始爆发。   超乎想象的爆发。   只见白光扩展,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柄剑,竟有如此威能!或者说,这到底是何人的剑?又为何遗落(?)至此?   然而,这还是无法帮助他们脱离险境。   那么,该怎么办呢?   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把他打晕?   芊儿苦笑着瘫坐到地上,看着琮紧闭的双眼,轻声道:“我今日为你――当然也为我自己废了修为,虽是还不了你救我的情,但好歹是一部分。”   又看了看逼近的异兽,道:“看样子是要死在这里了,虽然并不想,但有什么办法呢?那些异兽看来是要吃掉我们,想想就让人恶心。这情况,就好像狩猎,而我们就是猎物……”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   狩猎……   猎物……   没错,现在的情况,不就好像那些帝王的围猎吗?   原来如此。   她愤恨地看着那群异兽,又忽然发现自己没有愤恨的资格。   确实,她可以愤怒,可以悲伤,但愤恨其实说不上。   因为她听惯了围猎,甚至胡钊为了取悦她专门为她猎杀野兽。   突然,耳边传来了轻轻的“嗯”的声音,有些软,有些中气不足。   可是考虑到这是一名重伤之人苏醒发出的声音,这就不难接受了。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提高自己的警惕,然后看见了虚弱的芊儿。   一瞬间,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动用了禁忌的力量?”若说是不感动,肯定是假的,但他自以为没有资格让她这样付出。   “快跑,你快跑,这是围猎……活下去……”她笑着说道,却是让他快逃,快逃的潜意就是:不要管我。   她说这是围猎,那么,怎么可能留下她不管?   所以,他晃晃悠悠站起来,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准备,拼命了……   “你快走吧……”她晃动他的腿,略带些乞求地说道。   “走?”他微笑着摇摇头,看着飞来的灵力,横剑于前,“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放弃!”   虚帝念道诀!   “以我手中之剑,斩去眼前一切!”   神识的反噬再度出现,这一次直要把他的脑袋都给撕裂,那般痛苦,可他竟然硬是没有昏过去,只是眼中的血丝透露出他这时精神上遭受了多么大的创伤。   异兽群消失了,草原暂时安静了下来。   他背起她,认准一个方向,慢慢走着。   也许异兽很快就会发现他们,但有什么关系呢?   且活且行。   也不知是走了多长时间,他听见一个老迈的声音:“你们也是猎兽吗?”   他警惕地看向那里,看见一个老者,看起来已经要死了,浑身是血。   “如果是的话,向那里走,可以走出这里。”他指向自己身前的方向,“我是从那里被它们赶进来的,你们可以从那里出去。我已经活不久了,只希望我们人族能够延续下去。去吧!”   他的表情,有如壮士断腕,壮烈无比。   然后,琮来到他身前,就要转身的时候,一剑刺入老者的胸膛。   “为什么?”老者难以置信地问出了芊儿也想问的问题。   “请告诉我,为什么你手里有一把匕首?”他用力一搅,搅烂了老者的内脏。   老者死了,很干脆。   但以防万一,琮还是斩下他的头。   随后,掰开他的手,拿起他手中的匕首。   匕首也算是精良,至少看起来很是锋利。   芊儿问琮:“为什么?”   她问的是老者问什么要害他们。   琮知道芊儿和老者问的不是同一个问题,所以边走边用剑开路边说道:“他不是要杀我们。”   “那他要干什么?”芊儿一愣,没有缓过来。   “他是想要让我们没有办法行动。”琮叹口气,说道。   “我们作为靶子,他就可以逃跑?”芊儿不是愚笨之人,自然能够理解。   人心险恶,世事如是。   可是,在生死之前,什么都不重要了。   “别想了,省点力气。”琮强自笑着说道。   “想想又能费得了什么力气。”芊儿轻轻捶了下他的肩膀,声音像是在撒娇。   ……   ……   落日的余晖照耀着草原,照耀在二人身上,他们仿佛披上了红色的衣服。   很美,很有意境。   但想到这是围猎的场所,一切意境都要破碎。   他们早该明白,老牛不是什么好人。   老牛应该是围猎的看护员,防止他们逃窜。   老牛最后那句话只是告诉他们:不要想着逃跑,你们逃不掉。   从这里来说,老牛又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坏人。   毕竟,它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那轮红日中央出现了一个黑点,因为迎着太阳,并看不太清,或许只是错觉。   芊儿揉揉眼,再看去时,已经没有黑点。   看来是自己的错觉。   她安慰自己。   但是他对她说:“来了。”   什么来了?   他没有解释,她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们继续走着,缓慢走着,突然在草原中发现了一个湖泊,湖泊中央飘浮着一座茅草屋。   之所以说是飘浮,是因为那茅草屋竟然在游动!   他们对视,看出了各自眼中的惊骇。   他们走上前,茅草屋自动飘到了湖边,似乎在等待着他们踏上去。   他们看起来是没得选择,只好暗自镇定,踏上了茅草屋。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进入茅草屋之后,湖泊和茅草屋便消失了,无影无踪。   ……   ……   “你们来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对于芊儿来说,但对琮来说,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是你?!”琮惊声问道。   “是我。”他并没有拒绝承认,很坦然地说出这句话,“你们现在是在某个人的虚界之中,只有参悟真与假的奥秘才有可能出去。”   “为什么是我们?”琮开口问道。   “不是你们,是你。”那人说话的时候,芊儿已经晕了过去,“我们不是像荒皇那样看你的父亲而给你这些东西,我们是根据你的经历。你的经历很是精彩,至少要比其他宇宙中的精彩得多,所以我们选择了你而不是他们。这么说,你明白吧?”   他这样说,琮自然明白。   是啊,琮的人生很过精彩,精彩艳艳(惊才艳艳)。   “我当初对你说的是,我在意你的身份,其实不然,如果是真的在意你的身份,我大可以让你平平稳稳成就皇者甚至众皇之皇。”那人说道,“但我不是这样的,我看中的是你的经历,你的心性,你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果敢,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犹豫,这很好。”   “你们到底要我干什么?”琮出声问道,听起来有些疑惑,有些不甘。   “我们只是想让你帮助我们。”那人解释道,“虽说我们的实力并不算太弱,但毕竟在人数方面吃亏,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地培养出新一代的众皇之皇,而你,就是我们的一个目标。   至今为止,我们都只有十一位众皇之皇,但你知道异域有多少吗?就现在知道的就有七十三位。我们防守得太不容易!因此,我们才会这么关注你的成长,甚至有些拔苗助长!”   “这是你们为我安排的人生,不是我自己规划的人生,你们想的是什么我不管,但你们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他的神情看起来有点激动,但话语还是很条理,很清晰,“我知道我的话可能很自私,可是,我不想这么活着,这样太累,也太无趣。如果我的目的只是修炼到众皇之皇,我还有什么动力?我是想要让我爱的人能够无忧无虑地活下去才会修炼的,所以我才会听凭你们安排。”   他顿了一顿,长出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但是,你们过了,你们不应该拔苗助长!你们急于求成,只能培养出急于求成之人!我不急于求成,我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奋斗,去闯一闯,如果是我输了,那说明我还是不够努力。”   他的意思很明确,如果确实是意外获得的帮助,那只能说明是自己有福气,但如果是被别人有针对性地帮助,那就非他所愿了。   这就是他的逆反心理。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存在逆反心理,但被激发的方式会有所不同。   比如说琮,他就是难以忍受别人的这种帮助,虽然说在很多人看来这种帮助是有必要的,没有任何问题的。   当这种逆反心理积累到一定程度,他就会爆发。   那人沉默了,却又忽然笑出了声,一道身影出现在茅草屋中。   他是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真的,此时此刻,他只想用美丽来形容眼前的男人。   他的面容甚至要比芊儿,比晴雪都要精致美丽,只是这种精致中又存在了一种刚烈的气息。   虽说柔美与刚烈一同出现让人感觉有些古怪,但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却有着一头柔顺的暗血色长发,懒散地披在身后。   身上穿了暗血色长袍,长袍上点缀着几颗蓝色的星星。   双手负在身后,凤眼带着笑意看向琮,说道:“你可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啊。”他的声音很温润,很好听,如鸣佩环,心乐之,“我一直以为你是心安理得地接受我们的帮助,所以才不肯出来见你,今日听你一番话,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想的,我都是错怪了你。这才出来见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禁不住问道,这个问题简直太过闹心,一直让他不得安宁。   “我若是说了我的身份,只怕你的想法必是要落空。”那人笑着说道,“不过,我是和你的阿爷一个辈分。你可以叫我求,祈求的求。”   和阿爷一个辈分,那他应该知道阿妤的身份了。   于是琮问道:“求,你认识阿妤吗?”   “认识。”求笑着说道,笑容里满是玩味,“小子,艳福可是不浅啊!”   琮挠挠头,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这句话,只好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干笑着沉默。   “我认识阿妤,甚至很熟悉,他身上有很多东西就是我给予的。”求说道,“但你暂时见不到她,至少在你没有成为皇者之前是不可能见到她。”   琮并不问为什么,只是暗暗记下来。   “你认识我父亲吗?”琮问道。   求答道:“自然是认识,甚至我都认识从前的你。你从前都是喊我求爷爷,喊你的阿爷为浊爷爷。当年因为你喊我求爷爷还被人取笑:求爷爷告奶奶。然后我一怒之下,便让他们打扫我的洞府三个月。”   “他们……是什么人?”琮忽然竟起了八卦之心,小心地问道。   “荒皇姚枫那小子,道皇杨朝道那小子,混沌皇小子等等。”求挑选着说出几个琮熟悉地名字,然后微笑着看琮。   在他的目光下,琮感觉自己无力可施,又不知在什么力量支持下抬起头,与他对视。   求的笑容很美,非常美,美得惊心动魄。   所以琮低下了头。   他实在无法面对如此美丽的男人,因为他会不自主地把求当成女人。   “你应该知道了怎样突破这个世界,现在不妨对我说说你的看法。”求静静地看着琮,等着他的答案。   “这虚与实,是别人眼中的。”琮整理语句,慢慢说道,“我们看来是虚的,别人可能看成是实的;我们看来是实的,别人可能看成是虚的。而我们被困在这里,别人说这里是虚的,但我们明明看到的是实的,这就说明,我们的目光太浅,没有真正的‘睁开眼’。我们现在就好像是一个人梦里的人物,有血有肉,但并不是真实的存在。   对于这里的原物种来说,想要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达到一定的高度,可以破开虚与实之间的阻隔。而对于我们来说,有两个办法,一是达到那样的境界,二是勘破虚与实,也就是寻找到虚实间的界限。   我想,他也许就是利用某种我还没有掌握的手段把我们虚化。而我们只要掌握与他同样的手段,就可以脱离这个空间。”   求欣慰地笑着点头,然后问道:“那为什么你说这里的原物种不能通过你这种方式出来呢?”   “因为……”琮斟酌语句,然后答道,“因为他们不悟。”   “没错,是他们不悟。”求赞同他的观点。   不悟。   因为知道修为达到就可以出去,所以不悟。   却不知道不悟之人,哪怕到了真实的世界,也是弱者,难以生存。   所以,说话的时候,琮带上了些许不屑。   “那么,我想与你谈谈轮回。”他看向求,犹豫着说道。   求没有犹豫,没有拒绝,微笑着问道:“谈什么?”   “轮回起源于何处?”琮问道。   求看着他,收敛笑容,道:“轮回起源于第一宇宙时代之前。现在已知的宇宙时代一共有十二个,我们现在就是第十二宇宙时代。其间轮回有过残破,也有人将其补齐,比如说一代众皇之皇。”   “轮回到底是什么?”琮终于问出了积压在他心里很长时间的问题。   “轮回……”求叹口气,“那是一个人人都想拥有,但却人人都没有办法掌握的存在。” 第291章   “轮回是对它的误称,那里,应该叫做罪土。”求抛出一个惊世骇俗的观点之后,消失不见。   芊儿在嘤咛声中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琮,起身。   她说道:“我担心你。”   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胜过千句万句。   这时,他知道了求为什么夸他有福气。   “我找到出去的办法了。”琮笑着说道,“只要勘破真实与虚幻,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如何勘破?”芊儿问出关键性的问题。   “当然有办法。”琮神秘地笑着,却就此打住,不肯多说。   芊儿如何肯依,缠着要琮说,琮只好说道:“问心。”   “问心?”芊儿开始疑惑地思索,思考应该如何问心。   琮提醒她说:“你问问自己,什么是真实,而什么又是虚幻。”   什么是真实,而什么又是虚幻?   他看着她,她低头沉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   ……   “……唯心。”她低声喃喃。   琮没有打断她的思路,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喃喃之音。   “……心里认为是真实,这里便是真实;心里认为这里是虚幻,这里便是虚幻。这就是问心。”   她抬起头,却看见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她,不免有些脸红,却还是压抑心中的震动,说道:“我已经感觉到这个世界对于我们的排斥了。我们出去吧。”   琮笑着点头。   “以我心,判你为虚幻!开!”   琮暴喝一声,身前景物飞快退去,森林的颜色迅速填补上来。   最后,他们回到了蛮荒之地。   这时候,他们发现天空传来一阵阵的裂空声,一阵阵的爆炸,似乎还有……惨叫!   百日围城,不至于此吧!   忽然,劲风从天而落,他们避到一旁,抬头去看,就看见两个人在天上拼杀,血溅长空,惨烈无比!   “这是怎么回事?”芊儿愕然,把目光投向琮,却发现琮的脸色十分难看。   “……异域……入侵……”他嘴里喃喃。   “我们走!”琮拉住芊儿的手,冲向一个方向。   不管是建康还是申城,都要比蛮荒之地好得多!   ……   ……   现在,因为异域入侵的缘故,异兽和人类暂且放下了仇恨,一同抵御外敌。   但难保不会在背后捅刀子,要知道,当年就有一个国家的两个政党之间出现了这样的荒唐事儿。   人类向来是善变的,在利益至上这种环境的熏陶之下,人心中最光明的的一面被阴暗一面极大的压缩。   所以,其实人类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但仍不知觉。   这也是众皇之皇们着急培养新人的原因:只有新人起了带头作用,才有可能挽回颓势。   ――当然,对于底层,也就是不掌大权以及平凡之人会奋起反抗,因为他们比上位者更热爱自己的宇宙、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国家以及自己的……生命!   不得不说,异域的计划很成功,他们成功地把原来他们恐惧的士气驱散,哪怕重新凝聚,也是大不如前。   所以,这一场战争注定要比曾经的战争都更为残酷,甚至有可能……失守!   ……   ……   “疆城、黑城和滇城已经陷落,死伤以十万记。”天京大会堂,国家总统静静地说道。   但他是紧张的,谁也可以看出来,却没有人嘲笑他,这很不正常,然而放在此时的环境中思考一下就不觉得别扭――异域入侵,他们又岂能不紧张?   “皇者他们呢?”一位老者抬头问道。   “被拖住了,这次是异域来势最凶的一次,估计是不占领这里是誓不罢休了!”国家总统无奈地说道,“其实你们想的什么我都知道,但是没用,我已经试过了。没辙!”   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大会堂里出现一个人,暗红色的头发,绝美的容颜,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大会堂门边。   他说:“你们都该死。”   很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后,大会堂里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当日,地球上,或者说这个宇宙中凡是没有决心抗争到底之人,神秘地消失了,也就是说,死了,尸骨无存。   这令人不寒而栗,却也令人想要高歌起舞,但现在不是起舞的时候――也许战争结束他们可以载歌载舞。   事隔多年,皇者们再次降临,成为反抗异域敌人的首领。   虽说轮回守护者中的众皇之皇不是很多,但皇者却是多得离谱,几乎每一百年就会产生一位皇者。   这也是异域迫切想要占领这里的原因之一。   ……   ……   根据大帝们传来的消息,这一宇宙中已有七十二座生命行星被异域占领。   此次异域来势凶猛,大帝们没有做好准备,仓促迎战,导致开战只有六天就有四位大帝陨落。   因为界门的封印有所松动,所以异域的大帝可以过来,然而皇者完全被排斥在门外。   正因为如此,在异域毫无征兆地大举进犯时,轮回守护者可以依靠皇者维持局势。   异域大帝很是狡猾,他们化整为零,不与轮回守护者正面对抗,而是采取偷袭的手段,尽量为皇者突破界门争取时间。   之所以他们可以占据七十二行星,完全是人类的不作为导致的。   如果人类在异域入侵的开始就奋起攻击,断不至于如此。但是,为了自己可笑的利益,他们放弃了反击,在尔虞我诈中不是灭亡,便是投降,让人不齿。   当然,这些地方是有反抗势力(即起义军)存在的,他们不断扰乱敌人的补给线等等,被皇者褒奖为“位于敌人中心的匕首”。   地球位处银河系边缘,与界门相距几亿光年,并不是异域所谓“一期计划”的重点目标。   但为了防止地球人阻碍他们的计划,他们还是派遣了数量可观的大帝前来,拖住地球人的脚步。   ――其实他们不来也没有关系,除了那些位了解真相的皇者,还真没几个人会愿意帮助其他星球上的生物。   不过,在皇者掌权前一天,那些肉食者还是象征性地派出了一支远征军,在被拦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远征的心思。   噢,当然,这都不是琮和芊儿需要考虑的事情,他们需要考虑的是,怎样证明自己的身份。   ……   ……   现在是特殊时期,很多异域之人会伪装成远世界的物种骗取信任,所以,大部分地球物种身上都有皇者留下的印记,在城市入口可以检验。   琮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没有办法,想要求助神农或者燧人或者求,但根本不知道应该怎样联系他们。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第292章   看着眼前拦住他们的面无表情的中年人,琮不自主地皱起眉头,然后问道:“有没有别的办法证明我们不是异域之人或者叛徒?”   中年人听到他的话,对他的身份略有些相信,但还是公事公办地说道:“有,参加敢死军!”   “敢死军?”他向中年人询问这支队伍的作用。   “根据皇者们与异域多年的战争,他们了解到,异域对于一个星球的攻击有三部分。”中年人没有丝毫不耐地解释道,“一、派遣军队占领周边星球,并且封锁此处星域。二、炮灰军团出战,消耗敌人的力量,并且为大帝的降临做准备。三、发动对地面的总攻。而我们的敢死军就是为了应付异域的第二部 分进攻而准备的。如果你肯参加并且收获二十颗异域头颅,你就会被承认是我们的一员。现在,你要参加吗?”   琮沉默片刻,不顾芊儿的拉扯,说道:“我参加!”   “很好,我马上通知军方。”中年人终于露出了笑容,看起来对琮很是欣赏。   就在通信的时候,琮转过身来对芊儿说道:“芊儿,你在我离开后躲好,等我杀够异域之人,定要把你带入城市。”   芊儿自然是点头应是。   不多时,已有一身戎装之人来到跟前,中年人向他交代了几句便回去了,只有那军人看着眉眼清秀的琮,皱了皱眉头。   军人问道:“是你要参加敢死军?”   琮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娄悔柳。”   “怎么写?”   “我是炮灰,名字并不重要,只要我能带回来二十颗异域头颅,我才算是真正的……人!”   军人这才认真看了他一眼,道:“没错,敢死军军人确实不需要名字。但你们值得骄傲!”   “跟我来吧!”军人转身,快步走向城市旁边的军营。   琮向芊儿打过手势之后,连忙跟上军人,却没有看见芊儿脸上的决绝。   ……   ……   申城军营共有军人十三万,其中有七万余为普通人,三万炼体,一万御气,八千通灵,四千上善,还有几百圣人,几十仙神以及寥寥无几的大帝。   琮跟随的军人是敢死军军长,仙神境界,是敢死军中唯一一个通灵之上修为的人。   他叫魏珀忝,上将军衔,本是建康军区总司令,被人尊称为魏老总。   据说,是他自己申请加入敢死军的。考虑到他已经二百余岁,上面没有同意,没有同意他就继续写申请书,最后无奈之下,上面同意了他的请求。   申城敢死军人数不多,只有两千人,且都是通灵及以下,但没有一个普通人。   大部分敢死军军人都是直接从军队中挑选出来的,后来上面考虑到也许有些人常年不居城市,自然不会留下皇者的印记,所以向那些人开放敢死军用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敢死军不在申城军营中,而是在城外的蛮荒之地开辟了一片空间,扎上许多蒙古包,垒起简易的砖房,再通过灵力加持,就成了一处军营。   故而,上面并不怕有奸细混在敢死军中,因为那些在敢死军中的奸细必得不到丝毫有用的东西――因为敢死军是在异域大军出动后才会出发的,并且是与异域正面交战。   ……   ……   “嘿,菜鸟!新加入敢死军的?!嘿,够大胆!”一个强壮的军人看着跟在魏珀忝身后的琮,上来打趣,“魏老总,这个人交给我吧,我看他顺眼!”   “叶骁!”魏珀忝转身面向精壮军人,笔直地站立着。   “首长!”叶骁敬礼,“我请求将他划入第三分队!”   “叶骁!现在,他就归你管了!”也许是从司令员这位置上退下来的关系,魏珀忝明显的放松了许多,不再想以前那么死板,要不然,叶骁岂敢这样与他说话?   叶骁是魏珀忝的老部下,参军五十三年,通灵境界,大校军衔,敢死军第三分队分队长。   所以,他看到魏珀忝这副模样是高兴的,因为他觉得,从前的位置把魏珀忝压抑得太狠,现在终于是解放了。   敢死军军营的形状是正方形,第三分队处在正方形远离城市的角落,共有两个蒙古包和十九座简易的筒子楼以及一个装备库。   琮被分到十九楼三层309室,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或者说,这一层楼只有他一个人。   接下来的几天,叶骁对他展开了针对性的训练,完全是军中标准。   对于琮来说,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因为他已经经历过无数的痛苦,岂会惧怕军中训练?   真正让他震撼的是军中的铁血以及守纪,他从中学到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军队确实是一个磨练人的好地方,也确实是一个容易让人的瓶颈松动的地方,因为这里有针对性的训练,有目的性的对战。   这正是琮所需要的,纵观他近年来对战的对手,莫不是修为远远胜过了他,导致他毫无还手之力。   而现在,因为敢死军的重要性,上面不断抽取强大的军人配合敢死军完成对战。   这里面有御气,有通灵,有上善,有圣人,甚至有时候魏珀忝都亲自下场。   这种生活很充实,也很有趣,只是他有时候会想起萍儿,会想起阿妤,会想起芊儿,然后感叹。   记得有人说过,所谓回忆者,虽说可以使人欢欣,有时也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的丝缕还牵着已逝的寂寞的时光。(注)   他不记得在哪里看见这句话,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说的,他只知道,这句话很对。   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虽然他身边的人和他一样,可以和他开玩笑,可以偷偷地打牌,可以偷偷地喝酒。但每当他面对空无一人的楼道时,他总在想,我在干什么?我要干什么?   他每天还是很努力,还是在拼命,直到有一天,魏珀忝找到他,对他说:“你的状态很不好。”   几乎所有见过他训练的人都以为他很认真,迄今为止,只有魏珀忝看透了他。   “你不是地球上的人。”魏珀忝说道,背对着琮,眼里闪着智慧的光芒,“你与我们有一种隔离感,他们感受不到,但我可以,虽然你有很好地掩饰。我不想探查你的秘密,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来自哪里,只要你肯真心加入我们,我们就是家人!”   家人吗?   看着魏珀忝的背影,琮有些感叹。   魏珀忝不算是好人,但对于自己的星球至少足够忠诚。 第293章 第二部 分进攻没有开始的时候,敢死军第三第四分队共一千人被派遣往宇宙。   第三分队入驻土星宇宙城,准备迎接异域的进攻。   ……   ……   “准备起飞!”   ……   “起飞!”   ……   “加速!”   ……   “模式转换!宇航模式!”   ……   “加速!脱离!”   ……   “灵力推动,高速模式!”   ……   “进入土星轨道!”   ……   “通知地面台站,准备降落!”   ……   “降落!”   随着一声嘹亮的呼喊,不适感再度出现,琮忍住胃里的翻腾,脸色苍白。   虽说他神识了得,但毕竟是第一次乘坐宇宙飞船,自然是诸多不适,你看这机舱里,也没几个能好过他。   那些好过他的人大部分都不会来加入炮灰敢死军――当然,天玺除外。   天玺是天京天家长子,是未来天家的掌门人,可是,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竟然跑到申城参加了敢死军并且住进了十九楼三层309室,琮唯一的室友。   “喂,悔柳,不行了?”天玺带着一脸贱笑过来扶起琮,“你小子,不是在基地很牛吗?结果一座飞船就原形毕露了吧!嗯哼,我就说你怎么比得了我……”   “我的天玺大少爷,人家都下去了!”琮勉强靠着天玺站起来,虚弱而又无奈地说道。   “噢噢!”天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扶着琮走出飞船。   天玺是天家大少爷,自然引人注目,但他的无可挑剔的容貌同样让人容易动心。   他身体修长,基本符合完美的黄金比例,这样看起来他是差不多完美之人。   看着他完美的模样,琮不禁想到了那个曾经想要帮助自己的“完人”,莞尔一笑。   前来迎接他们的是土星宇宙城华夏土星军区总司令叶疑,是叶骁的二叔。   当然,陪同他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明面上是来迎接敢死军的,但实际上只是为了迎接天玺大少爷。   天家势力庞大,土星宇宙城也有他们的人,天玺的二叔天玄机。   琮向他打趣说:“叶老大家里来的是二叔,结果你家里也来二叔,你们两家不愧是联姻,这都能安排到一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娘当初就讲,我二叔是商人的典型,他叶大哥二叔是军人的典范,结果是都被家族派到了土星,搞得像是约好的流放。”天玺撇撇嘴,表示对琮的说法有同样的感官,“看来他们是想把我弄回去,可我是不想当那个当家的,没兴趣!”   “那你还能不见你二叔?”琮慢声慢气地说道。   “我说你,那股不适应劲儿还没过来,你能不能少说点儿?”天玺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推推他的头。   他偏是把头在他的肩膀上拱,无力地笑道:“怎么还是没有力气?”   “你以为乘坐灵力飞船是很简单的事啊!”天玺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扶着他慢慢地走,完全不顾那些人已经等了很久,“你若是乘坐普通的动力飞船,虽然不会这么头晕目眩,但时间长,要两个星期才能到,最少都要六天。而灵力飞船只要几个小时,那种速度很容易让人恶心。”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们需要快点儿走,你看他们都想吃了我们。”琮有些讨饶地说道。   “呵!我怕他们不成?别忘了我们是谁,估计是我们吃了他们!”天玺冷笑,并不在意。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快点儿吧。”琮无奈地摇摇头,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血色,但是看起来好像更加不健康了。   当然,他自己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事。   他的力气终于有所恢复,于是他推开天玺,说道:“去找你二叔吧,别让他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们有染,然后怀疑我的性取向?”天玺不屑地撇撇嘴,“你永远无法想象我被囚禁在家中时凄惨的场景……”   “我想你一定是把自己的怨气发在下人身上。”琮打断他,毫不留情地说道。   “好吧,我去找他。”天玺无奈地叹口气,迎上琮看似纯洁的眼神,又是叹息,然后迈开步子走向天玄机。   除了天玺和叶骁之外,琮没有朋友,所以没有人和他打招呼。   这时叶骁走了过来,他敬礼道:“叶大哥。”   “你这样可有些不伦不类。”叶骁笑道,“没有谁敬礼后会称呼昵称的。”   琮放下手,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还是不太懂军队里的那一套。”   “不懂就别懂,早点儿从这里出去。”叶骁话语里带着些微的叹息,“我毕竟只是家族弃子,天玺那家伙却是天家大少爷,而我看你也不是凡人,指不定又是哪家的少爷出来玩耍。所以要我说,早点跟着家里人回去,少受罪!”   琮听得出来,他只是不想让他们跟着他一起死,因为他觉得那样不值。   忽然,远处传来天玺的声音,听起来很暴躁很生气,但是琮和叶骁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词汇:   “……我不回去!……你们凭什么管我!……”   “你要知道……少爷!……敢死军是……”   “二叔……算我求求你!……”   ……   琮和叶骁对视一眼,都是无奈地苦笑,他们知道,天玺的二叔肯定管不了天玺。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天玄机甩袖而去,天玺毫不在意地转身,走回他们二人身边:“走了,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想让我回家,我凭什么听他们的!”   “好了。”叶骁拍拍他的肩膀,“你二叔也是为你好,毕竟你们家就你这一跟独苗,可不得看好?”   说罢,静静地看着天玺。   天玺点头,面色挣扎,说道:“叶大哥,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想要经历风浪,不想成为温室里的花朵。”   “那你不能去参加普通军队吗?非要来敢死军!”叶骁没好气地说道。   “因为这里有生死。”天玺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却打碎了叶骁所有的言辞。   这里有生死。   是啊,敢死军本来就是赴死的队伍!   “况且,我又死不了。”天玺仰着头,一副唯我独尊其实中二的模样,“我家老爷子可是给了我保命的东西呢!”   “行,说不动你,随你怎么办吧!”叶骁见说不动天玺,也就不再劝,只是领着他们二人走向华夏土星军区……旁的敢死军基地。   来到这里的第七天,当琮完全适应灵力飞船后,异域悍然入侵。   此时入侵是从海王星开始的,因为转动的关系,此时此刻土星距离海王星比地球距离海王星还要远,所以地球先海王星一步得到信息,并且出动了海王星上的敢死军以及部分消耗舰队。   战争开始的第二天,异域从另一边入侵天王星,天王星出动敢死军以及部分消耗舰队,并且向土星以及木星请求支援。   土星宇宙城驻守皇者召集各国代表进行讨论,最终决定,派出一部分敢死军以及消耗舰队。   而琮,就是其中之一。   ……   ……   华夏土星军区消耗舰队中的主力舰艇是已经被正规军淘汰的太白级A1型和子美级A1型,被正规军拿来当做训练舰艇,有“老人机”之称。   太白级A1型战舰使用的仍然是东坡B2改动力推进系统,连主炮都是只有60mm的乐天D2改灵力聚束炮――曾经世界上的霸主!   而子美级A1型战舰也是注重速度,所以使用的是东坡D2改动力推进系统,而主炮是区区只有40mm的乐天A4灵力聚束炮。   琮乘坐的就是太白级A1型战舰002号,是副炮手主管002号周边的一个小型灵力聚束炮,代号:3。   ……   ……   当琮从身前的屏幕上看见远方的大战后,叶骁向主控室发布命令:“全舰外视模式!”   “全舰外视模式,开启!”   “进行检验!”   “检验正常!”   所谓全舰外视模式,就仿佛是一种特殊制造的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但里面看得见外面。   琮看着幽深辽远的宇宙,看着闪亮的星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玺偷偷来到他身边,说道:“你看的是这一面,但在另一面,是无尽的虚空。”   “虚空?”琮抬头看着天玺,又向后看了一眼,终于明白了天玺的话。   那边是黑暗,无尽的黑暗,没有一点星光。   “怎么回事?”琮向天玺问道。   “据那些宇宙科学家(天文学家)说,在这片黑暗之中可能存在许多的黑洞,吸去了这片黑幕背后的光芒。”天玺右手按在琮的肩头,“也有人说,可能这片黑幕中存在什么‘空间桥’,导致光芒不经过我们这里。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这片黑幕都是危险的。”   其实,有些人大胆地提出了另一个观点:这片黑幕,只有黑暗。   这似乎是句废话,但仔细思考,就可以听出话中之话:这片黑幕中后,即便是有星球,也是熄灭的,没有生机的。   人们之所以不愿意接受这个说法,是因为它传达着一个可怕的信息:也许,某一天,这里也会熄灭生命之火。   “做好战斗准备!”   “主炮准备完毕!”   “1号准备完毕!”   琮检查蓄能,发现完好。   到琮时,琮高声喊道:“3号准备完毕!”   待接近战场之后,叶骁下令:“6号,发射!”   一道闪亮的白光冲向异域敌军,而同时又有许多战舰发射,一时间白光充斥宇宙。   异域敌军早有准备,一艘奇形怪状的舰艇撑开护罩,保护他们的军队。   同时,那舰艇不断地发射灵力光束,于是地球人这边也是有一瞬的光亮以及之后的黑暗。   叶骁再次下令:“5号,发射!”   又是无数道白光激射到护罩上,护罩一阵波动,但还是没有被打破。   叶骁不气不急,继续下令:“A1,破甲灵力炮,发射!”   “B1、B2,加强灵力炮,发射!”   “1号、2号、3号、4号,发射!”   琮听见命令,心中一紧,却还是有条不紊地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只见在几道细小的蓝色光束带领下,无数白色光束向着护罩高速轰击而去。   从这些光束中,琮感受到了不可抵挡。   果然,护罩无声破碎,也许是有声音的,但传不出来,因为这里是死寂的宇宙。   那舰艇爆炸了,但生不出火光,因为这里不允许有这样的热烈,这里是宇宙。   舰艇之后,还有很多敢死军,但在地球人看来,不足为虑。   但是,异域有足虑的地方,比方说,眼前慢慢浮现的巨无霸舰艇。   “不好,快退!”叶骁脸色大变,“主控室,接地球!”   “报告!从这里通信到地球需要一个小时!”主控室向叶骁报告。   “后面有逃生艇,谁要走就走吧。”叶骁无力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那是空间跳跃,我们只有太白级D9改型以及子美级D9改型可以做到,但毫无疑问,没有这么大。”   众人都是心头略有些压抑地看着庞大的舰艇把聚束炮对准了每一艘己方舰艇,然后开始闪烁光芒。   忽然,叶骁有了决定。   他站起来,沉声道:“现在,向着无尽黑幕,全速前进!”   “各单位听令,这是命令,否则以军法处置!”   主控室听到他的命令,呆了一呆,却没有反抗,调转方位,全速向着无尽黑幕驶去。   琮却偷偷地离开了自己的岗位,他本来就是刺客,在避开他人视线这方面很有经验――虽然已经忘了当初的术法。   他来到救生艇处,正准备进入,却感觉到有人正跟着自己。   他警惕地回头,看见了一脸戏谑表情的天玺,神情略有些放松,问道:“天玺,你怎么在这里?”   “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天玺不屑地笑着,双臂环胸,“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是准备跟踪!可是,哥们儿,那是虫洞,不是过家家,说去就去了,一个不小心命就搭里面了!我劝你最好别去。”   琮摇摇头,笑着说道:“我有必须去的理由。”   “那我现在有必须和你一起去的理由。”天玺也笑着说道,“虽然说我有些担心叶大哥。”   琮没有选择拒绝,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所以,他们一起启动了逃生艇。   说是逃生艇,其实也是小型的作战舰艇,全体被涂成黑色,并设计成隐身特效(与歼击机所谓的隐身差不多)。   虽说敢死军使用的主战舰艇是已经被淘汰的,但是他们的逃生艇却是最新型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   ……   逃生舱以及逃生艇是独立的,所以很多人都没有发现3号聚束炮控制室已经没有人。   但叶骁猜得到。   “你们不要干傻事。”   他喃喃。   而脱离舰艇的琮和天玺躲过凭借着逃生艇的“娇小”以及隐秘,终于依附到庞大舰艇的底部。   “悔柳,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注意到底部?”逃生艇中,天玺向琮问道。   “它之所以庞大,就是为了实现空间跳跃。”琮解释道,“它的庞大就是为了动力系统。而根据刚才我的观察,它的底部后段应该是动力系统所在。那么这里,即便是他们使用全舰外视模式,也不可能看见我们。”   天玺笑了。   待到天玺所谓的原子钟指示大战已经是进行了十个小时,迷迷糊糊中他们二人才感觉到上面这舰艇似乎是要动了。   这下睡意全消,却发觉这舰艇看着威武,动力系统启动贼慢,他们二人闲来无事便唠嗑。   “你说叶大哥怎么了?你不放心?”琮是率先提问,惹得天玺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天玺便解释道:“我是看小说看多了。《前人类时代科幻作品精选》里面有一本书《三体》,看完之后,总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琮不禁有点好奇他说的这本《三体》,“还有什么是需要你害怕的?”   天玺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这本书里有个桥段,是说有几艘舰艇逃跑,结果没有了食物,于是……”   他不忍再说下去,而琮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人吃人,是吗?”   天玺长出一口气,点点头。   这时候,他们看见身前出现一种奇异的波动,这种波动就像是人们在地面上用钻头钻出一个大坑,但更为玄妙。   很快,这种波动稳定下来,宇宙在此处似乎变成了水,竟然有着水里波纹一样的扭曲。   舰艇开始慢慢地驶入虫洞,返回原来所在的地方。   “真的没问题吗?”事到如今,天玺才有点害怕。   琮哈哈笑着说:“害怕你就回去啊!”   天玺白了他一眼,道:“就算是吓死你也不会让我害怕!”   琮呵呵两声,表示对他这句话的不屑。   “哎呦嗨!”天玺夸张地叫道,“娘希匹的,反了你这个反贼了是吧?”   “让我想想,”琮故作沉思状,然后挑眉说道,“我记得上一个喜欢用‘娘希匹’的著名人物是不得好死!”   “行了,您少说两句,我们就要进入虫洞了,算我紧张行不行。”看到自己仿佛慢慢被一张大口吞噬,天玺面无血色。   刚刚还调笑天玺的琮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凭了一股气硬撑着,准备安定下来必要好好嘲笑天玺一番。   这虫洞着实奇妙,身前身后都是星光与黑暗,仿佛一般无二,而向旁边看看,就发现这虫洞里的景象实在是另一片星空。   “不……好……”天玺有些虚弱地叫道,“悔柳,快、快脱离!快跑!超新星爆发!”   琮向前看去,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光芒传来,扭头一看,竟然是一颗逐渐变亮的超新星。   他连忙驾驶逃生艇,飞离这里。   ……   ……   庞大的舰艇中,异域人们忙碌地操作着:   “由于未知干扰,空间跳跃偏移,正在计算偏移量……”   “现在位处黑暗天幕,距离界门七百一十九亿光年……”   “空间跳跃矫正!”   “检测到大量粒子……”   “舰艇右侧七千二百万公里处有超新星正在经历爆发过程……”   “根据计算,有71.3%的概率坍缩成为黑洞,又28.7%的概率成为中子星……”   “警告!该次爆发可能会摧毁舰艇!”   “第二动力系统启动!准备空间跳跃!”   “全力推进!”   ……   ……   看着巨大的舰艇消失在虫洞之中,琮和天玺目瞪口呆,没了主意,只好流浪。   期间,天玺悲伤地对琮说:“我看我们是活不下去了,你干脆杀掉我,食我的肉,也好活得长久些。”   琮却装出一副饥渴模样,好像只待天玺自我了断。   天玺顿时苦笑着叫道:“喂!你这家伙,我只是说说而已,没必要当真吧!”   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副垂涎欲滴模样的说道:“你看我这样子,不是真的想要吃掉你吗?”   “拜托,哥们儿,别开玩笑了行吗,我又没有那么多的幽默细菌!”天玺双手举起做投降状说道,却不小心按住一个按钮,顿时逃生艇加速。   天玺和琮措不及防,都撞到了屏幕上。   他们坐好之后,琮埋怨道:“天玺,你可真是我的好伙伴!好家伙,我估计咱们两个之间,肯定是我先被你玩死!”   “失误,都是失误!”天玺尴尬地笑着,然后正色说道:“其实我只是想让我们快点脱离险境,超新星爆发,恐怕唯有仙神境界以上才有可能抵挡得住,所以啊,我这是在救我们的命。”   琮却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   天玺见他紧缩额头,不禁有些好奇,不过,还没等他开口,琮就问道:“逃生艇应该有全舰外视模式吧?”   “有……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天玺先是思索,回答了琮的问题之后,提起兴趣问道。   “他们为什么不等稳妥一点再空间跳跃?”琮无神地问道。   天玺思考,却想不明白,只好说:“也许是他们没有灵力了。”   琮摇头,对天玺道:“天玺,开启全舰外视模式。”   天玺嗯一声,看准一个按钮,按了上去,一瞬间,他们就仿佛坐在宇宙中,而不是逃生艇中。   他们身后只有一颗将要消失的超新星,身前是无尽黑暗。   而他们的右边,是黑暗,浓重得化不开的黑暗。   左边,有点点星光。   “所以,那不是超新星爆发,而是伪装成超新星爆发的别的东西。”琮脸色苍白地说道,“我们,在无尽黑幕中!”   在看到那种无尽黑暗的时候,天玺就已经料到了,却发自内心的不愿意相信。可是,经琮这一说,该如何催眠自己?   “那不是超新星爆发,还能是什么?”天玺把话题转移到“超新星爆发”上。   “敢不敢去看看?”琮用极为挑衅的语气说道。   天玺并没有受他的激将,而是在认真思索之后,点头应道:“便去看看吧,反正这里也是无尽黑幕,我们想回去也回不去!”   琮调转逃生艇的行驶方向,却发现所谓的超新星爆发已经停止,只是他们转过来之后,那亮光才再次出现,并且逃生艇提示前方有大量粒子喷发。   琮一脸果然如此,而天玺松了口气,见到琮这副模样,便是有些轻松地笑骂道:“你竟然给我装出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来,这里也就我们两个,没个小姑娘让你骗!”   “我也不想骗你,奈何你是不经骗,倒是白白让我设计了这样的表情加上这样的话语。”琮慢悠悠地说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简直欠扁。   “你才是大姑娘呢!”天玺打了琮的背一下,“我可是……”   “小姑娘!”琮摇摇食指,说道。   “滚!就那么想和老子搞?!”天玺更是笑骂。   琮爽利地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太丑,配不上我!” 第294章   一个小时后,逃生艇接近了“超新星”,隐隐约约看见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要不要靠近些?”天玺向琮问道。   “启用红外扫描仪。启用滤光望远镜。”琮说道,并且开始拨弄一些操纵杆,天玺听到他的话,也开始拨弄操纵杆。   不多时,琮眼前的屏幕展现出滤光望远镜看到的一切,而天玺则是用红外扫描仪进行扫视。   “有生命迹象。”天玺看着过滤掉非生命热度后的扫描结果,报告给琮,“像是冷血动物。”   “但是冷血动物怎么可能放出热量,根据测算,该星体表面温度高达7000开尔文,太阳表面温度才有6075开尔文!而且是经过皇者灵力改造的太阳!”琮看着屏幕一角的提示说道,“把具体方位告诉我,我用滤光望远镜看一下。”   天玺奇怪地看着琮,问道:“其实比起我们要探索的那个东西,我对你更为好奇。明明刚开始是什么都不懂,结果几个月下来‘开尔文’‘牛顿’什么的说的比我还溜!”   琮“羞涩”地一笑,忽然从望远镜里看见了什么东西,只是白乎乎一团,倍率太小,看不太清。   “1000倍率!”   琮喊道,仿佛是在曾经的军事虚幻演练场因为人多嘈杂而不得不大声说话。   天玺把旋钮调到“1000”,道:“已经调到1000倍率。”   这时候,那团东西终于变得清晰起来,但还是看不明白是什么东西。   “1500倍率!”   琮再次呼喊,天玺再次调整,有条不紊,严密配合。   这次,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小东西”。   那是一只猫,没错,的确是一只猫,天玺也看出来那是一只猫,一只美丽的猫。   猫眼正对着他们,或者说,正看着他们,那双眼睛很美丽,很明亮,让人心醉。   “它为何看得见我们?”天玺向琮问道,“它不过是只猫啊!”   “你真当它是一只猫吗?”琮无奈地摇头,“天玺,它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只猫。你见过会发光的猫吗?你见过能在宇宙中没有空气的地方生活的猫吗?我只怕它是比我们更高文明的生物。”   “但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同仇敌忾吗?”天玺问道。   “但是,你看它有一点同仇敌忾的意思吗?”琮看得出那只猫眼中的冷漠,摇头说道。   “我确实不需要同仇敌忾。”一道声音出现在他们耳边,是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我会独自报仇!”   “但你无法完全终结他们不是吗?”琮说道,“你要知道,他们不只是有这样的战舰,他们还有大帝,未来可能还有皇者,甚至众皇之皇!这些,你都要独自去面对吗?那时候,你不但是报不了仇,甚至自己都要搭进去!”   猫儿沉默了,不再看向他们,而是蜷作一团。   天玺疑惑地看着琮,好似在问:为什么这么说。   琮眨眨眼,打了个手势,大致意思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   顿时天玺明白过来。   单凭他们自己,估计很难回返地球,但如果有了猫儿的帮助,就难说了。   ……   ……   猫儿抬起头,说道:“你们下来吧。”   “我们与你不同,需要呼吸空气,而下面的这座星球上并没有我们需要的空气,还是需要你过来。”琮笑着解释道。   猫儿犹豫,片刻后道:“我虽是信不过你们,但好歹自信于自己的实力,也便看看你们能有怎样的手段。”   说罢,那光焰忽的就熄灭了,屏幕上清清楚楚的猫儿也是不见,他们二人身前的操作台上却出现了一只猫儿,眼神清冷地看着他们,好生惹人怜爱。   她说着二人听不懂的话,偏偏落到心里又能明白她的话语:“我是大帝,虽非至强,但也可堪入目。便说你们从何而来?”   前一句可说是保证也可以说是威胁,便把自己的来历交代一遍。   她听了二人的话,就陷入了沉默,不知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这片刻也是二人的心惊胆颤之刻――忽听猫儿说道:“听你们所言,刚才这里的竟是异域所来,早知道便是拼了命也该毁它……”   琮却正色道:“你这句话却说的不好。”   “如何不好?”但见猫儿身子一定,抬眼看向琮。   “不好处在于你这话说得自私,全然不顾你之大仇。”琮肃然说道。   “我父母尽因之丧,我以命毁之,不是替我父母报仇?”猫儿说道,虽是嗤笑,亦有自己韵味。   “此话差矣!”琮叹息说道,“却不知是异域之入侵者尽死能报得大仇还是你毁其一舰艇更为解恨?”   猫儿不语,却显然是被琮说动了心思,只是尚且不肯应下来。   待到天玺有些劳累的哈欠出声之后,猫儿说道:“我姑且相信你们,只是你们有什么计划?”   “我们暂时不得回去我们的星球,看你是否能沿着这无尽黑幕寻出个生命行星供我们呼吸,到时候再说计划。”琮无奈地说道,看着屏幕上显示空气剩余量已经不多。   天玺和他都是御气,都是需要呼吸的,这时候二人都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通灵,毕竟通灵就没必要呼吸了。   “原来你们还是需要呼吸的。”猫儿似有些恍然大悟,“我说这里为何充满着令我难受的气体,原来是你口中的空气。”   “没错,只是不知你肯不肯帮助我们。”琮恳切的目光望着猫儿。   猫儿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道:“我也尽力而为,只是要看你们运道如何。”   “只是为何你会说我们的话……不不!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可以用出这么多高级词汇?”天玺忽然插口问道。   “你们人类多年来从来没有停止向这片黑暗中发送信息。”猫儿无奈地说道,“我在父母逝世后来到这里,结果每隔一段时间就可以听到人类传来的信息,自然也就慢慢领悟了你们的语言。毕竟,我可是大帝!”   天玺表示了解,为了调查这片黑幕,人类没少发射电磁波,期盼着有一天能够受到外星人的信息或者是被反射回来的电磁波,但是,都没有。   “这无尽黑幕中到底都是什么?”琮忍不住问道,天玺也是目光炯炯地盯着猫儿。   猫儿沉声说道:“熄灭而静止不动的恒星,破裂的行星,黑洞,坍塌的宇宙;等等。太恐怖,恐怖到大帝也不一定能在其中生存!”   琮和天玺为之惊魄!   事到如今,他时常回想起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想起帝枫的可敬,想起秋儿的无助,想起段逸之的谋划,也想起萍儿离去时的悲伤。   他偶尔也想起试炼场中的日子,不由得想起同甘共苦的芊儿,然后就想起了树屋,想起了荡魂猴,想起了燃血狮,最后,想起了燃血狮口中的海洋。   燃血狮说他见到的人来自海洋,可是他却未曾见到海洋,也就不知燃血狮说真说假,但也不重要了,毕竟是来到这里。   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他生活得很好,还认识了两个狐朋狗友,虽然这两个家伙一致不承认,但耐不住他在敢死军里的宣扬。   最后,当天玺和叶骁想到要让琮住口时,他们三人已经成了敢死军著名的基友团队。   ……   ……   天玺莫名地打了个颤,然后推醒身旁的琮,道:“小子,是不是你在梦里说我的坏话!”   琮揉揉眼,打个哈欠,然后一拳精准命中天玺的脸,说道:“这叫做起床气。”   这时猫儿发话了:“如果是起床气,我这时是不是应该杀掉你们。”   他们两个连忙赔笑,没一个愿意就这么浪费掉自己的生命。   这是离开战场到达无尽黑幕的第十天,他们也没想到这逃生艇里的空气竟然可以支撑这么长时间。   天玺根据自己的记忆查询逃生艇的基本信息,屏幕上显示的是,空气足够一名人类呼吸两年,是为了远距离作战逃生。   这下两人去了隐忧,又开始寻思如何脱离这里前去对付异域敌人。   猫儿便又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想过该怎么对付他们?”   这下是死寂,两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琮说道:“正在想呢!”   “对了,”琮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便向猫儿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天玺和猫儿都不蠢笨,自然明白琮想要问什么,天玺便把目光投向猫儿。   猫儿沉思,似乎是在考虑是否把自己的秘密告诉这两个人类。   片刻后,猫儿目光灼灼盯着琮,说道:“我姑且相信你们。”   她随后讲述道:“我们这一族本来就是宇宙中的旅行者,据说我们的祖先本来是更高维度的生物,只是后来因为异域入侵被迫降维,结果发现,那些皇者都有升维、降维的能力,所以,不管我们逃到哪里,他们都能找到我们。他们甚至可以自我降维到二维、一维以至传说中的零维。   我父亲说过,我们这一族天赋异禀才能够在五维、四维和三维中生存,二维真的不是适合生物生存的。结果那些皇者基本上人人都可以,我们一族被杀伤殆尽。直到这一次异域入侵。你们以为异域入侵没多长时间对吧?你们错了!异域入侵从两年前就开始了!大多数皇者都是三维生物,而他们是率先在四维展开了进攻,思大帝想要通知宇宙各方,结果是被拖住,无法传出信息。   直到现在,三维以上的维度没有威胁到异域的存在,他们才开始大举入侵。之所以皇者没有注意到,是因为皇者中太少有三维以上维度的存在,所以在意识里没有重视三维以上的世界,导致了三维以上世界的物种的大破灭!   大部分物种都选择了降维这一条途径,因为只有这样皇者才会关注并且保护他们。而在降维的这些物种里,我们是得天独厚的,因为我们可以自由地掌握维度之间的变幻。虽有代价,但并不是不可接受。而我来到这里,是依靠了四维与三维距离上的不同。所以,如果你们想要用我的方法,也可以,但我只能携带一个人。”   “带他!”他们分别指向对方,显然是想让对方得救,然后放下手指,相视一笑,随后是琮说道:“你看这样是不是……”   他没有说完,却开始了空间融合。   猫儿来到他的面前,是在空间融合中来到他的面前。   “这就是四维。”她说道,“没错,你已经可以遁入四维空间。”   这样一切就都解决了。   ……   ……   猫儿的家乡距离无尽黑幕很远,哪怕是身处四维空间他们也是足足走了三天才到达所谓的“古达星系”。   古达星系是比较小的,只有一颗恒星外加三颗行星,根据猫儿的说法,三颗行星原本只有最外围的那颗行星上存在生命,被他们叫做“古尔达”――当然,古尔达这个名字是猫儿音译过来的。   根据猫儿的解释,他们这一族喜欢在四维与三维之间转换生活,而古达星系中间那颗行星“马尔塔”就是他们三维生存行星。   本来他们是快乐地生活在这里,可是,异域从四维入侵,猫儿一族被迫降维,却没想到降维之后害了古尔达行星上的人类。   猫儿的复仇不只是为了死去的族人,也为了被他们害死的古尔达人,虽然人人都知道即便是没有猫儿这一族的降维,古尔达人还是要毁灭。   只是提前了几年。   但是,只是提前了几年,所以猫儿不能忍受,所以猫儿要为他们报仇。   这没有逻辑,因为猫儿的眼里就没有逻辑,或者说,这就是她的逻辑,无可辩驳的逻辑。   天玺有时在想,如果地球上的猫都是猫儿一样的,都拥有猫儿这样的逻辑,喵星人何愁不兴!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不敢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后猫儿会让他知道何谓生不如死!   ……   ……   琮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异域的残暴,可当他看见古达星系发生的一切后,他还是忍不住地颤抖、悲伤以及愤怒。   树折屋倾只能用来形容风暴过后的世界,而血流成河也只是帝王一怒,这里真实的情况要比任何人想象到的还要恐怖,他想到的只有前人类时代建康发生的那次大屠杀。   无恶不作!   在军营里,曾有人说,打败异域之后要实行“三光政策”,但看到真正的“三光政策”后,那些笑谈之人没一个人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帮你。”他对猫儿说道,虽然他与这古达星系并无关系。   就像爱因斯坦曾为了抗战而在欧美奔走,琮现在也要为了古达星系而奋力战斗。   这无关心胸,只是因为触犯了自己的道德底线,所以无须忍耐。   “你知道界门在哪里吗?”琮看着猫儿问道。   “知道。”猫儿点头称是。   “我们走。”   前往界门。 第295章   “我们去找死吗?”猫儿微讽着说道,实在想不明白琮到底是打什么主意。   “你应该知道,我们只能智取。”琮摇头,严肃地说道,“界门那里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我们。”   “谁?”“思大帝?!”   天玺不明白,而猫儿岂能不明白,见到琮点头,二人都是惊讶。   “没错,我们可以借助思大帝的帮助,纠集军队,我记得前人类时代华夏有个著名的战术叫做‘游击战’,我们也可以使用。”琮眼睛明亮,解释道,“我们小部队分散,于敌前引诱,敌后偷袭,敌中骚扰,迟早有机会让他们忘记纪律,到时候就是我们的好机会!”   一人一猫略一思考,觉得琮说得确实不错,虽然风险还是很高,但值得一试。   然而,最大的问题在于,纠集起来的军队由谁来领导。   如果是琮,估计很多人会不服;如果是那些人里的大将,很可能不会按照琮规划的来。   “这不是有你在呢!”琮忽然出声笑着说道,看着猫儿。   “嘿!我又没说我在想什么,你怎么知道?”天玺抢先问道。   “好,回答一号选手问题!”琮装模作样地呼喊道,“因为我能内视……”   看见猫儿能够杀人的眼神,他顿时改了口说道:“……嗯……看透你们的内心,内视!”   天玺鄙夷地嗤笑一声,道:“呦呵!还不吓死我!我的悔柳大少爷!”   二人又是一阵胡闹。   见他们打闹,猫儿眼神柔和了些,想起了这些年平静美好的生活,怀念的目光里怎么能够缺少得了悔恨?   “我们……走吧……”她不生气,甚至还想多看些二人的打闹,只是时间紧迫,由不得他们胡闹。她原本是要把声音放得温柔一些,但话说出来却又是冷冰冰的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自己习惯了吧。   她看向他们两个:“就算是遁入四维空间,也需要一个月才能到达界门,因为四维空间有的是收缩起来的,但也有舒张的,这些舒张的有的比三维空间都要长。”   他们两个点头,表示了解。   天玺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他们自然都没有异议,全速前往界门。   ……   ……   界门,何谓界门?   琮向猫儿问出这个问题。   猫儿说:“宇宙是有限无界的,也就是说,界门其实是一个笼统的称呼,真正说来应该是‘多重宇宙连接虫洞’,即是说,思大帝封住了这唯一可以到达我们宇宙的道路。其实其间秘密我也是不大知晓,我父亲告诉我,只有皇者才有资格知道所有的秘密。”   “你的父亲是?”琮愕然惊觉,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必定是皇者。   似乎是为了印证琮的想法,猫儿说道:“他是一位伟大的皇者,我们这一族的最后一任族长。”   子女在外人面前很难说出自己父母不伟大这样的话来,所以琮很理解猫儿的话。   但真正重要的猫儿话里的意思,他父亲死了。   死了。   一位皇者陨落,却没有人注意到。   这很可怕。   天玺看着他,眼睛好似在问:我们是不是应该改变主意?   他摇摇头,看着那颗比太阳大很多的恒星,问道:“谁知道古达星系?谁知道四维里有一位皇者?嗯?猫儿,你父亲在众皇殿中吗?”   “众皇殿,那是什么?”猫儿歪头,“怎么感觉你比我知道的还要多?”   “众皇殿,基本上包括了这些宇宙的高端战力。”琮深吸口气说道,“所以,如果你父亲的逝世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很有可能就是没有加入众皇殿并且众皇殿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猫儿低头,蜷起身子,片刻后悠悠说道:“我父亲成就皇者是取巧,所以没有多少人知道,连我也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知晓的。”   “所以,哪怕我们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琮皱眉说道。   他们自然知道琮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什么人。   “我们继续我们的计划。”思考片刻,琮说道,却沉重得可怕。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像陈纳德不属于华夏,但为了战争的停止,他们都不在自己的故乡奋斗,却像是为了别人的解放而努力,但最后确实是帮了自己。   对于琮来说,这可以说是高尚,也可以说是无奈的妥协,因为他被困在这里,没有办法逃离。   高尚之人一般是能自(……和谐)慰于现状之人,这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哲学,而不是得过且过的懦弱。   ――至少琮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   ……   思大帝这名字很有意思。   有意思在他的名字。   这是句废话,但这句废话非说不可。   因为哪怕强大如荒皇,也是在成为众皇之皇之前只称帝枫。   但是,思大帝不一样。   他是有着,众皇之皇的实力。   静静地,守护着界门。   然而,没有皇者的封号。   他是有着,血皇、隐皇一样的辈分。   静静地,注视着宇宙。   然而,没有皇者的封号。   不知为什么,没有皇者的封号。   就像至古尊者成为众皇之皇后号称血皇,几乎是每一位众皇之皇都有封号。   唯一的例外就是思大帝。   你看他的封号是多么的奇怪,思大帝。   不似虚帝,不似帝枫。   他就是思大帝,独一无二的思大帝。   思大帝身化界门之后,众皇殿为之上尊号曰:惠皇柔质慈民圣闻周达昭皇。   但他从来不承认自己有资格获得封号。   没有人知道他思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不接受封号。   地球人在思考的时候想到了前人类时代西方现代哲学之父笛卡尔的名言:我思故我在。   所以提出,思大帝的意思是,他叫思大帝,所以就一直存在。   但是,这理论一出就被许多人驳斥:既然都是‘思’,为什么偏要是思大帝,而不是思皇?   于是,这就成了宇宙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当然,这番争论传到了那位温润如水(没错,确实是温润如水)的男子耳中,他愕然而笑,道:“不必。”   当然,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夸赞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只是因为猫儿的讲述实在啰嗦,语气助词加起来可绕地球三圈,所以,为了整洁美观,用另一种方式展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猫儿对思大帝的崇拜已经无需证明,她言语里的极端情绪简直让许多“宗教人士”汗颜。   ……   ……   到达界门处后,思大帝已经等在那里,猫儿萌萌地鞠了一躬,道:“见过思大帝!”   天玺也不敢怠慢,恭敬地说:“见过思大帝!”   而琮迟疑着,不知道思大帝是否认识阿爷和血发人,如果认识,自己该怎么称呼?   思大帝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温柔地笑着,说道:“你叫那个老家伙一声阿爷,叫我一声阿爷也亏不了你。”   琮乖乖地叫了一声“阿爷”,完全不顾猫儿和天玺怪异的目光。   与很多人的的猜测不符,思大帝并不是帅得惊天动地,只是一种耐人寻味的美感,观之,如饮一口清泉,很是爽利。   他穿着灰色长袍,长袍下摆却是虚幻的;长发及腰,时时噙着微笑,仿佛不为这世间任何事所动。   只看了他一眼,就可以理解温润如水的真实含义。   是的,很多人认为温润如水是用来形容女人的,但你看过思大帝一眼,除了温润如水,你绝对想不出别的词来。   所以人们创造出一个“是鸡先生了蛋,还是蛋先孵出了鸡”这样毫无意义的问题:是思大帝造就了温润如水,还是温润如水成就了思大帝?   思大帝看着他们,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也肯定会帮助你们,甚至,猫儿,我可是知道你的父亲的。但我没能保护他,这是我的失误。对不起!”   他不为自己的失败寻找任何原因,因为在他心里,失败就是失败,不是说出一大通理由失败就会变成成功。   他的这一个性不只是为人津津乐道,更是被人尊崇,道“视其高洁,而叹为观止”。   猫儿自然不会埋怨,只是更加崇拜思大帝,道:“怨不得您,您也不必烦忧,您毕竟只是魂体,若能恢复,他们安敢如此?”   思大帝摇头,微微叹息,说道:“就算是我完全恢复,也没有办法抵挡异域的入侵,毕竟,异域又不是没有我们这样的人。”   他们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   莫不是说,异域竟然有能够匹敌他们的存在?   然而,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出现?   “我们这些人都是老不死的,顶着年轻人的面皮,结果干着老年人的事,实在是浪费。”思大帝轻声说道,“浊那老头子经常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快些轮回去呢!当时我只是置之一笑,今日想来,却觉得他说得对,我们确实都该早入轮回,也好为后人留下发展的空间。”   他看起来是一位乐观主义者,却又有着悲观主义者的一些思想;他是想着为了后人,却是用自己的牺牲来成全。   “阿爷,您……”琮不知应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只好无话找话问道:“你可知道一位血色长发的皇者?”   “暗血色长发、倾城倾国容颜?”思大帝见琮点头之后,却笑着说道:“你们地球上不是有句话说,佛曰:不可说?我这是,阿爷曰:不可说。”   琮未曾想到,思大帝竟是这样地回复了自己的问题,也就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是忽然,他想起来自己真正的目的,便抬头看着思大帝说道:“阿爷,既然你知道了我来这里的目的,何不帮我们个?”   “你便知道我与你们说话这片刻便没有帮助你们,只怕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赶来了。”思大帝笑着说道,“这些人里,有帝王将相,有农夫劳工,各式各样之人,只看你们能否驾驭得了。到时候,我也只能帮你一个小忙。”   ……   ……   思大帝的召唤非同小可,自然引得无数人前往界门。   异域当然也是可以打探得到信息,便伪装而去,欲要偷得讯息,以好攻破这个宇宙。   但是,你要是以为思大帝温润如水就不会杀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思大帝从来都是:   温润如水,杀人如麻!   这才是真正的思大帝。   所以,混入队伍的异域之人,无一幸免,全员陨落。   这就是思大帝的手段。   至此,异域再不敢做别的想法,只是期盼着这次是雷声大雨点小。   然而,历史上几乎没有这样的众皇之皇。   就像帝枫说,阻我者,灭其一界!   有人不信,阻其去路。   帝枫剑分宇宙,踏虚而去。   当思大帝站在几万人前面之时,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许久,见大帝想要说些什么,便都住了声。   思大帝说道:“近日里我思考对付异域的办法,忽而想到也许我们能够做些什么。我有了成熟的想法,所以把大家召唤过来。大家都是因为异域而失去了家园,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共同面对异域的入侵。猫儿,是一位大帝。”   猫儿走到思大帝身前,散发出大帝的气息。   “我把我的想法说给她听,她表示赞同我的想法,并且愿意为了我们的宇宙献出自己的生命。”思大帝看着眼前的这些人,这些人里有老有少,却都是丧家犬模样,“这样的人,不值得信任吗?这样的人,不是能够很好地完成我们的布置吗?这样的人,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吗?所以,今后的日子,我是出谋划策,而她来分配实施。记得,她的功力是我考量过的,如果有什么不满,找我说,若是她的不对,必要她悔改。汝等,可知?”   “吾等知晓,谨遵帝命!”   声音浩浩荡荡而来,并不整齐,甚至其中略有些绵软无力,但好歹是还肯在这里呆下去,也可能是畏惧于思大帝的名号,不敢中途撤离。   对于很多帝国的国君来说,这是不可接受的。   就像当初横跨六个星系、占据着六十余颗行星的毛耳腊帝国,他的国君还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不在意思大帝的话语,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但也许是畏惧于思大帝的权威,他还是来了,虽然听得心不在焉。   思大帝从来不是圣人,所以对于那些明显地不乐意为了宇宙而牺牲自己的人,他从来都是心狠手辣。   当年混沌皇屠尽天骄筑大世,混沌皇问思大帝自己做的对是不对,思大帝说:“唯。”   世人皆知,这“唯”便是赞同。   所以,有很多人死了,而许多举棋不定之人忽然想起,思大帝待人接物温润如水,但他从来不是迂腐之人,该是心狠手辣,从来不曾心慈手软!   他们顿时冷汗直冒,面无血色,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再也不要违抗思大帝的命令。   思大帝说道:“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团结的宇宙!你们可以有异心,但要记住,在我身死道消之前,你们千万不要显露出来!因为,我不懂得何谓心慈手软!”   他不懂得心慈手软,所以无人敢于挑战他的权威。   这就是他们这样的人――从来不奢求,但总是会拥有。   琮若说不羡慕肯定是扯谎,但要说羡慕到怎样怎样的程度,那倒不至于――毕竟他也是要成为众皇之皇的人物。   英葛坎行星,帝启行营。   帝启以及帝甲看着手中的报告,暗自凝眉,最后是帝甲打破了平静,问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帝启沉思,而后启口说道:“这怕是他们的诡计,是要我们分心,迟缓我们的进攻速度。我们不能停止进军,必须继续前进!”   “可是,”帝甲犹豫着说道,“我们的敢死军虽然消耗不是太大,但是,他们这里有句古话,是说:‘积土成山,积水成渊。’我们现在放任这种消耗,将来很有可能影响皇者们的计划。”   帝启不语,面带犹豫。   “把他们都叫过来。”帝启缓缓开口,“我想我们需要集思广益。”   帝甲点点头,营帐外响起了号角声,不多时,许多人掀开门帘走进了营帐。   “见过帝君。”   帝启点头,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粗略宇宙模型,只有一大部分,但无尽黑幕没有出现于其中。   “我们进入这个宇宙已经很长时间,现在,前锋部队已经推进到了黑暗天幕边缘。同时,这个宇宙中那些失利的皇者几乎全部集中到了黑暗天幕边缘,这给我们的推进带来了很大的阻力,并且……”他环顾四周,然后在模型上划出一个差不多有半个银河系大小的范围,“在这里,还有他们的小支部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很难缠。他们每次都是袭击我们,只能杀死我们很少的族人,但积少成多。让他们继续这样猖獗下去,我们很快就会无力征服这个宇宙。你们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   作为大军指挥的凯尔曼·约瑟夫无疑要挑起重任,他整理清楚自己的黑色军装,向帝启敬礼,说道:“报告大帝,我有一些想法。”   “约瑟夫将军,请说。”帝启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些,说道。   凯尔曼说道:“在来到这个宇宙之前,我曾经细致地研究过这个宇宙里所有的兵法,其中让我在意的很少,因为如果按照那些兵法进行战争,我们的大帝优势就会凸现出来。但是,我那日忽然看见一个地球人所创造的有意思的战术,叫做‘游击战’。”   “游击战?”众人虽是疑惑,却并不怀疑凯尔曼的判断。   凯尔曼是他们的军神!   他曾经率领军队攻下了一个宇宙,最后如果不是那个宇宙的众皇之皇赶到,那个宇宙就成为他们的新乐园了!   军神说有意思,那就真的很了不起。   凯尔曼继续侃侃而谈:“这游击战,重在十六个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是不是很熟悉?”   他看得见众人脸上惊讶的表情,笑着说道:“没错,现在我们面对的就是游击战!”   “那您有什么办法?”帝甲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因为凯尔曼也是一位大帝,并且是他的前辈,虽然资历比不得帝启,但显然是要比他重要得多。   凯尔曼冷笑着说道:“将计就计!”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破不了的战术,也不会存在比他更为精明的军事家。   但是,有这样一个敌人,不是很有趣吗?   他的眼睛里闪着噬人的光芒,让许多人不寒而栗。   他们想到,一旦凯尔曼露出这样的眼神,将会有人遭殃,遭受天大的祸事!   ……   ……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支怎样的队伍,没有人知道这支队伍里有多少人,没有人知道这支队伍来自何方。   它如一把刀,静静地寻找着蛇的七寸,妄图致命一击。   虽是从来不曾致命,但也让蛇知道了痛,从此不敢单独出动。   刀也许是不愿见到这样的情况,或者本来它就是期望这样的情况出现。   没有人能说清。   它没有自己的名号,只是听凭人们称呼它为“尖刀”。   这是一个很烂俗的名字,但却是最好的名字,无论怎样文雅或者霸气的名字,都没有“尖刀”来得直接。   而这把尖刀的高层,就在距离英葛坎行星不足一万公里的法坎希行星。   那是一只猫,一只追求优雅偏偏有些铁血的猫儿,一只看过一眼就总不会忘记的猫儿。   因为思大帝唤她“猫儿”,所以她的名字就是猫儿。   猫儿说:“上钩了。”   她身前明明没有一个人,但是为什么她要说出这么一番话?   “是啊,凯尔曼·约瑟夫不愧是他们的军神。”   这道声音是从猫儿身前传出来的,没有讽刺,没有嘲笑,是真心实意的佩服。   “没错。”猫儿感叹,“谁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看出了我们的战术,如果不是他不熟悉这个宇宙的历史,我们估计要输。”   “是啊……”她身前走出一个年轻人,慢慢地把她抱在怀里,“你又有没有想过,几时起你竟然成了这样。”   猫儿头在他的掌心拱拱,他觉得很痒,想笑。   所以笑了。   “继续我们的计划吗?”猫儿问道,声音很平静。   “不。”他摇摇头。   她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他解释道:“既然异域有凯尔曼·约瑟夫这样的军神存在,那么我们的部署必须严密,必须谨慎,必须让他防不胜防!不得不说,我们当中没一个及得上他,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谨慎。这样,猫儿。”   猫儿听到他叫她,目光灼灼。   “猫儿,你命令他们,要战术互换,也就是说,不能由一支军队一直执行同样的任务,必须适当时间交换他们的任务,以造成虚虚实实,令他分不清!”   说这番话时,他脸上满是郑重,让她哑然无声。   她知道现在他心情不好,因为他听到了叶骁的信息。   叶骁逃到了无尽黑幕,却不想有几名愚蠢的船员,估计是“黑暗森林”理论以及“人吃人”的坚定拥护者,认为地球会放弃他们,并且宣布他们是叛徒,而且这宇宙不会有一个世界愿意接纳或者帮助他们。   所以,他们怂恿叶骁“建国”,可是叶骁不同意,他们一怒之下杀掉了叶骁和一些不同意“建国”的人。   但作为一个故事,总会有戏剧性的变化,而那些科幻作品,都是遗忘了练气士的存在。   所以,当一位大帝找到那个可笑的“国家”后,看到让他震怒的一幕。   随后,出现了后人类时代少有的绞刑。 第296章   奎尔岚·沙利尔走在队伍中,一双眼警惕地看着四周,但却又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兴奋。   是的,他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变态的兴奋,想要喷泄,但这里没有他喷泄的对象,他只能忍着。   忍得很辛苦,所以身子略微有些颤抖。   小队指挥官看到了奎尔岚的情况,来到他身边,笑着问道:“奎尔岚·沙利尔,怎么,忍不住了?”   奎尔岚是他们小队的功勋战将,他这个指挥官对于奎尔岚可是很珍惜的。   奎尔岚舔舔嘴唇,说道:“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的物种都很好吃,我是实在忍不住。但是,这里又有许多恐怖的虫子,我还是需要小心一些,毕竟这里有一句老话,是说老鼠也能咬死大象,我可不想死在虫子嘴里。”   “老鼠是什么?大象又是什么?”指挥官问道。   “那是地球上的物种,弱得可怜。老鼠要比大象还要弱。”奎尔岚一拍头,说道,“亲爱的,你来之前难道没有看过那个……嗯~小册子吗?”   “小册子?”指挥官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你说介绍这个宇宙的小册子吗?那个啊,我才不想看呢!没意思,反正有你在呢!我就知道你行的!”   奎尔岚无奈地笑着说道:“你啊,该让我怎么说你!”   指挥官哈哈一笑,并不在意,道:“你可是我的宝贝!随你怎么说我,只要不要抛弃我。”   奎尔岚摇头笑了笑,却忽然收住笑容,表情慢慢变得严肃。   “奎尔岚·沙利尔,怎么了?”指挥官也警惕起来,挪到奎尔岚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敌人。”奎尔岚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噬血之野兽,却偏偏是有着智慧,“我闻到了空气中肃杀的味道。我想,他们就在前面!”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却有一种邪异的魅力。   “你带领部队前进,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奎尔岚笑道。   笑着,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仿佛他的笑容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虽然谁都可以看出来他的渴望,对于杀戮的渴望。   就像一位皇者对于他的评价:若是平常,他颇是有些温文尔雅,倒像是和蔼可亲之人;一旦投入战斗,杀戮之多,皇者见之,亦为之惊慑!   这就是奎尔岚·沙利尔,异域的军神,也是异域的杀神!   ……   ……   这里是一片黑暗,连光芒也被吞噬,但它又在向外释放着粒子,如果用特殊的仪器进行检查,就可以发现,这些粒子的出发点围成了一个球体。   如果是地球人,此时就要惊呼出声,说出那个让人听烂了却始终未得见面的神秘天体的名字:“黑洞!”   根据一些人的理论,黑洞有一种类似“分解”的能力,即进入一种物质――这种物质应该是由多种粒子组成的――会被它分解为各种基础粒子。   这种神秘天体几乎存在于所有的宇宙,所以当然奎尔岚也是知道的,指挥官是知道的。   所以,他们恐慌了。   黑洞这样恐怖的东西,完全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   “全体,后退!”作为指挥官,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后退的命令,但后方士兵不明所以,以为己方是败了,因此争先恐后想要逃跑。   “后退,不是逃跑。”一个淡漠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若是逃跑,杀无赦!”   听到这个声音,他们都冷静下来,缓缓后退,远离那个黑洞。   只有指挥官听了出来,那个声音,明明就是奎尔岚的!   但,为什么现实中听起来就听不出那种味道呢?   除非……   他要跪拜下来,奎尔岚却是一挥手,让他难以跪下,笑道:“你这家伙,干什么呢!我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还这么说话,不觉得见外吗?”   指挥官顿时明白了奎尔岚的意思,尽管我是大帝,但我也还是奎尔岚·沙利尔,你的朋友。   “奎尔岚,说的哪里话。”指挥官笑道,“我哪里和你见外,不过是刚刚遇见了百年不得一见的黑洞,有些惊骇罢了。”   “也是。”奎尔岚点头道,“毕竟黑洞也不是能够时常看见的,确实稀奇。”   诸多人听了他们的谈话,却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妥,依旧是麻木地行进,表情也很可怜。   只是淡漠,仿佛他们只有淡漠才能够生存。   不多时,他们绕开了那个黑洞,从别的方位继续行军。   可是,无论他们向哪里行军,都会遇到黑洞,似乎只有撤退这一条路了。   但是任谁也可以看出来,有问题,大问题!   那该怎么办呢?   奎尔岚俯在指挥官耳旁说道:“我去看看。你报告给后面的总指挥官。”   “行。”指挥官微微点头,“你可要小心。”   奎尔岚起身,高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保重!”指挥官拍拍他的肩膀,认真而又严肃地说道。   “没问题。”奎尔岚无所谓地一笑,耸耸肩,走向前方,去打探情况。   诸多士兵敬礼送别奎尔岚,而指挥官则转身向队伍后方跑去。   ……   ……   没有人愿意去检测黑洞的真假,奎尔岚当然也不愿意,但这关乎他们的生死存亡以及计划,他不得不去。   于是,他来到了黑洞前最后的安全之地,感受着还不算太过强烈的吸引力,皱着眉头。   他不知道该怎样去检验,虽然他在与指挥官说的时候是一脸轻松,可是,只有他自己和指挥官明白,他是有多么的紧张。   因为,黑洞是一切的坟墓,包括灵力和神识,所以他没有办法利用自己的灵力和神识去探索。   而且,一旦他进入黑洞,想要出来必须使用灵力,而那样的话,他的修为境界就会向下来,再没有机会提升!   该怎样抉择呢?   他不知道。   如果这时候有个参谋就好了。   他想。   “不知道怎么办了吗?”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是一个没有什么特征的中年人,“我可以帮你。”   “你是……”奎尔岚皱起眉头,忽然察觉到一股气息,随后神色要恭敬下来,身躯也要弯折。   可是,中年人威胁的眼神让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只得听着中年人说道:“没错,我是所谓的‘军师’,我来这里是来帮助你的。”   军师……吗?   无尽的光芒汇聚于那一道剑光,很炫目,但却极是可怕。   也不知是何人因为失恋或者是毒发身亡前些日子,说出了一句颇有些哲理的话:越美丽,越危险。   黑洞是美丽的,所以,黑洞也是危险的。   就像现在,如此危险的剑光,却仿佛石沉大海,激不起多少浪花。   中年人说道:“这很麻烦。”   谁都可以看出来这很麻烦,他何必再说一遍,但他既然说了,必定是有他的道理。   奎尔岚看向中年人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中年人脸上有太过明显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呢?   奎尔岚不明白,所以试图从中年人脸上看出来什么,但他失望的发现,他看不出来。   应该说,不愧是那位吗?   奎尔岚心中自嘲地笑着。   中年人看向他,严肃地说道:“有时候不是你想不到,而是你不愿意相信。”   奎尔岚神情微惘,过了片刻才是摇头说道:“这次我真的是不能赞同您的想法。”   “我们可以试试看。”中年人并不恼怒,只是严肃化作了微笑说道,“看看是不是我正确。”   奎尔岚看着手中的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年人静静地看着他。   士兵在等着他。   他该怎么办?   ……   ……   为了解释他们的矛盾,让我们回到刚刚,听他们的谈话。   “黑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中年人说道,表情并不严肃,却自有一种威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才是可怕的,但我知道,”他看着奎尔岚·沙利尔,“人心莫测,不可轻信眼前的一切。”   “所以,您认为,这是他们的阴谋诡计?”奎尔岚的态度虽然不是多么恭敬,但眼神骗不了人。   中年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然说道:“要么冲过去,要么退。”   他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的话也不是普通话(可能是方言)。   也就是说,他的“冲”和“退”都是具有特殊含义的。   这些含义背后,都是生命。   他肆无忌惮地讨论着别人的生命,肆无忌惮地要置无数人于死地,只因为他相信,这是有益的。   因为有益,所以请你去死。   就这么简单。   没有繁杂的计划,没有多余的借口,只是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奎尔岚有些自愧不如,也有些惘然。   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真的能够得到预期的利益吗?   为了一个看不见的美好,值得这样吗?   他不知道,也没有问。   只是,他知道,这一幕应该由他――奎尔岚·沙利尔打开。   未来,是失败,他将身败名裂,一切责任都将归于他的开幕。   或者,是成功,就是青史留名。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中年人断然说道,“如果不去尝试便退走,我们怎么交代?!”   交代什么?即便是交代,又用得着你吗?   他却没有想到,既然不用中年人交代,中年人为什么还要说这些?   不是奎尔岚蠢笨,只是他事先确认中年人是不对的,所以才意识不到――这很正常。   “你去吧。”中年人平静地说道,不是命令,却让奎尔岚没有拒绝的勇气。   “……明白。”奎尔岚想要叹息,却没有,只是握着手中的剑,身子略略有些颤抖。   ……   ……   回到现在,联系上下文,可以看出来中年人的话有些不对。   是的,很不对。   但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是真正的黑洞了,可是中年人还要这样确信地说话、微笑呢?为什么他还可以说出“试试”呢?   为什么?   奎尔岚不知道。   怎么试?   奎尔岚不知道。   那他到底知道什么呢?   也许是从他看到中年人的那一刻,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中年人也是“军神”,但与他理论不合。   异域向来分做两派,中年人是“老成持重派”,奎尔岚是“锐意进取派”。   但是,中年人是战场总指挥,也就是在这个界面臭名昭著的“魔王”帝启!   不是凯尔曼·约瑟夫,不是帝甲,只能是帝启!   只有帝启,才能担任总指挥,而其他人只能屈居“大军指挥”或者“作战总参谋”。   没有人知道,异域为了得到这一宇宙,一次性投入到这个宇宙四位军神,两位“老成持重派”,两位“锐意进取派”,相互制约。   但这也就造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双方意见相左,那么到底应该听谁的?   帝启嗜杀。   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这是为了说明,在帝启心里,实力强大,才更有发言权。   如此看来,异域中也是各有争斗的,不过因为共同的目的,他们开始了这种并不牢靠的联盟。   ……   ……   奎尔岚最终是屈服了,不情愿地低头说道:“对不起。您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所有维度,无差别攻击!”中年人还是笑着说道,说出了恐怖的一番话。   所有维度无差别攻击是异域的一位惊才艳艳的众皇之皇创造出来的,就是为了对付躲在其他维度的敌人。   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是众皇之皇,可以自由进入任何的维度,自然不需要这种术法。   但是,大部分大帝以及一部分皇者并不能很好地进行维度间的自由转换,所以,这个术法自然很受欢迎,基本上成为了所有异域之人的基础术法,甚至流传到了轮回守护者的界面。   但是,这个术法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它会把所有的灵力一次用完,可以说是两败俱伤的方式。   奎尔岚看着帝启,脸色有些难看。   帝启笑着看着他,说道:“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你之所以没死,是因为你还有用。”   这句话说得非常不客气,但也是客观事实,因为帝启真的有那样的实力――杀掉奎尔岚的实力。   “所以,你需要死得其所。”帝启的笑容收敛,最终化为了淡漠。   死得其所。   听着这个词语,奎尔岚想起了自己曾经向他的士兵说过的那一番话。   他盼望着自己的士兵视死如归,他却被人逼迫着视死如归。   “去吧。”就像是送孩子上学的慈父爱怜地说出让孩子走进校园的话,帝启话语里带着几分怜悯,脸上同样如此。   屈服呵,屈服呵!   不在屈服里爆发,就在屈服里灭亡! 第297章   全天下都存在一个道理,逼迫是得不来用心的,但是,鲁迅先生说过这样一番话:“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就说明了一个道理,在逼迫中不只会有反抗,也会有沉默,在沉默中麻木,忘掉生命,失去自己――奎尔岚如是。   奎尔岚爱惜自己的生命,但由于很多理由,他不得不屈服。   在几乎所有人看来,英雄应该是配上美人的,奎尔岚起先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当他成为英雄之后,他才发现,所谓的英雄美人,终究只是童话故事。   他这个英雄,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或者说,任何英雄在政治面前,都只是可以牺牲的“东西”。   而奎尔岚的“美人”要求很简单,活下去。   奎尔岚不敢惹自己的美人,因为他可以死,但是他的美人不可以受到损伤,所以,他需要拼命。   他看着黑洞,也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是这样的啊……   所有维度无差别攻击,有用吗?   他不知道。   但不管是有用还是无用,他的结局都已经注定。   所以,为了自己的美人以及孩子,拼了吧。   他聚精会神,帝启欣慰地笑。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轻轻巧巧地划出一剑,然后眼前的空间发生了不可言述的变化。   但是不妨稍稍描述一下这种景象。   犹如波浪,慢慢反卷开来,黑洞在这波浪之下变得脆弱不堪,而又仿佛是存在一个世界的起点或者终点――感觉很是奇妙,就好像是站在悬崖之上看见了全世界。   这里好似有些弯曲,于是造成了一种扭曲的印象,而其中又隐隐多了些什么。   “小伙子,你很好!”帝启眯眼笑着,上前拍拍奎尔岚的肩头。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英雄奎尔岚·沙利尔,只有罪人奎尔岚·沙利尔!   感受着身体内的枷锁,奎尔岚苦笑,说道:“都道英雄当自重,其实同是被逼迫。”   帝启微笑,不语,只是静静地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来到了这个宇宙,就应该明白这个宇宙会发生什么,我们的队伍又会产生怎样的改变,不过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会发生这样的改变……”   奎尔岚抚平自己的军装,温暖地笑着说道:“其实我是非常佩服你,毕竟没有多少人能够像你这样的有魄力,或许我们之中没有一个比得上你。”   他顿了一顿,忽然是嗤笑起来,帝启虽说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却还是多看了奎尔岚一眼。   只听奎尔岚说道:“什么派别系列?!如果不是他们搞出来那么多无用的东西,我们怎么可能一直停步不前?”   我又怎么可能被你控制?   他看着帝启,帝启看着他。   “如果不是这样,你将成为你自己。”帝启说道,“但既然现在是这样,所以你就只能活在阴影之中,并且惨淡地死去。”   帝启转身。   “就像一条狗,一条没有人要的狗,终究讨不来他们的欢心。”   野狗……   奎尔岚长叹,身体慢慢沉入了黑洞之中,化作了基本的粒子,永远的消失,也永远的存在。   ……   ……   “我记得有一首歌诗是这样的:   天下安哉我独泣,   世以我情作粪土。   肝胆俱硬无人知,   登临绝峰向天哭。   醉里自诉醒长嗟,   气盖燕赵表何处?   灵台无计自醉迷,   愿以我血开前路。   这首诗不是很好,用在这里也不是很合适,但不知为什么,看见这一幕我偏偏是想起了这首诗。”琮看着黑洞,其实是在看着消失的奎尔岚,对臂弯里的猫儿说道,“其实他们是很强大的,至少我们是完全没有办法击败他们。但是,他们之所以会输,就在于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以及错误百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不长的时间里,猫儿对于琮的分析深感佩服,自己都有些懒得思考。   “很明显,异域存在很严重的等阶观念,要比我们这里严重得多。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异域很难做到这一点,上层人物可以轻易地处死一员大将,甚至是毫无理由的。”琮叹口气说道,“看资料就可以知道,奎尔岚·沙利尔是攻破这个宇宙最好的人选,然而,因为他妨碍了自己,所以帝启杀了他。奎尔岚·沙利尔是军神,帝启也是军神,但是真正适合于这个战场的是奎尔岚·沙利尔而不是帝启。帝启的屠杀只能引来这个宇宙积极的反抗,而奎尔岚甚至可以收编一部分背叛者。”   “为什么会有背叛者?”猫儿疑惑地看着琮,问道。   琮叹息着说道:“地球上的一位文学家叫做米兰·昆德拉的说过一句话:正因为史书上谈及的是一桩不会重现的往事,血腥的岁月于是化成了文字、理论和研讨,变得比一片鸿毛还轻,不再让人惧怕。(《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猫儿沉默。   在没有经历家破人亡的时候,她对于异域入侵并没有太多的感触,直到她被逼到了这等地步,才明白宇宙的历史是一部血泪史,一部屈辱史。   因为异域众皇之皇之凌驾于宇宙之上,是以异域成为一个整体极为简单。   然而,轮回守护者一方的众皇之皇却认为应该给予宇宙人足够的自由,足够的发展空间。   但是,贪欲又有几个人可以抑制得了?对于权力的渴望又有几个人能够遏止?   到现在战争时代再次来临,众皇之皇却发现人们已经被繁荣的假象蒙蔽,或者说自愿接受这种蒙蔽,所以不愿为了暂时与己无关的事业而付出自己的心血。   底层之麻木几乎全部源于上层之腐朽,上层之腐朽有很大一部分源于放纵。   不是说宇宙中没有伟大之人,不能说宇宙中没有有血性之人,只是这些人很难根除底层之麻木。   事实是,如果不是苦难加身,如果对灾难没有最为直接的感触,他们很难愿意打破这漆黑的屋子。   只要不害及他们的底线,他们就可以永远地沉睡下去,哪怕中途被人唤醒,也会顷刻间再次沉睡。   所以说,之所以轮回守护者会被攻破,完全是各自为战造成的。   只是可惜,就像帝启曾经说过的:这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所以可以占领。   死气沉沉。 第298章   猫儿和琮离开这里,黑洞缩小,而后消失。   这是帝启的方法,也是琮和猫儿的下策。   下策,但不是无策。   ……   ……   琮说过,帝启与奎尔岚·沙利尔虽然同为军神,但是理念差距极其之大。   很多人看来,帝启是一个老好人,但只有他手下的亡魂才知道他是多么的冷酷无情。   只有一个评价最为接近帝启:“狠辣尚不足以形容!”   然而,这样的人,在琮看来,其实要比奎尔岚这样的人更好对付,因为他不屑于玩弄人心,但玩弄人心者才是大将的上上之选。   帝启继续他们的行军,琮继续他们的游击,似乎存在一种平衡,其实只是死亡的前奏。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他们也没有精力去打探。   大战,真正的大战,将要来临!   背靠无尽黑幕,这个宇宙将要进行殊死搏斗!   ……   ……   界门处。   “你就这样看着吗?”思大帝向他身旁的血发人问道。   血发人笑着答道:“我又能怎样?背弃当年的誓约吗?”   思大帝说道:“可是你应该知道,轮回守护者早已经习惯了有你保护的时光。如今你不出手,他们会怎么想?”   血发人似乎是很随意地说道:“那又如何?我何尝在乎过他们的想法……”   “你又如何瞒得了我?”思大帝打断血发人的话,“且不说这些,你让琮怎么想你?觉得你不负责任?这样很好吗?这样你就能快乐吗?”   血发人沉默,沉默是因为没有办法反驳。   思大帝继续说道:“我们都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你难道还是放不下吗?非要这样吗?”   血发人负手抬头,眼里忽然闪起泪光,说道:“当初,我举起屠刀,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我是对的,但我自以为我是错的……”   “你还是后悔了。”思大帝叹息着说道,“我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可是有什么用呢?我们活到今天,难道不是代替他们活着吗?如果我们就这样放弃,怎么对得起他们?!”   “我这样怎么能够算作放弃……”血发人还没有说完,忽然察觉有人靠近,连忙住口,消失。   思大帝遥望,视野里出现了琮和猫儿。   琮神色有些紧张,看着思大帝,又看看思大帝的旁边,甚至要把视线越过思大帝投到他的身后。   思大帝温和地笑着问道:“琮儿,怎么了?”   声音无视了宇宙的法则,跨越了千山万水来到琮的耳畔。   琮立时答道:“阿爷,方才我是遁入四维,竟在你身侧见到了一抹红光,极是强大。”   “所以你就在四维里四处查看?”说不感动是假的,思大帝眼神更加温柔了,“不用担心,那是阿爷的一个朋友,他来看看我,没别的意思。之所以见了你们来就走,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虽然这样没有意义。”   琮听了他的话,自然是明白,却不清楚这话其实是说给血发人听的。   没人知道血发人到底对于这句话作何感想,唯一可以知道的也是并未开口。   琮向思大帝问道:“阿爷,你说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思大帝说道,很温和地说道。   静观其变。   这是一个非常不负责任的回答。   之所以说它不负责任,是因为当今的局势。   异域大军长驱直入,宇宙大军需要在无尽黑幕边缘背水一战,失败即是沦为“亡国奴”。   可是,这样情况下,思大帝却给出了如此答案,让琮和猫儿都是惊愕。   他们毫不怀疑思大帝的用心,但是想不明白思大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琮不会问为什么,猫儿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们都相信思大帝,无条件的相信。   他们不问,思大帝却需要给他们一个解释:“你们不必惊愕,日内自然有人出手,你们麻烦将会小些。不过也不算是好事,毕竟要你们今后独挡的。”   思大帝的话很朦胧,很模糊,让琮和猫儿一头雾水,只是隐约明白似乎有人会帮助他们对付异域,却始终不能领悟思大帝的全意。   也是无奈。   是的,他们都是无奈。   一方未能领悟,一方未能明言。   只是,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   ……   要真正地说明这一问题,我们需要转移我们的视线,把我们的视线投向无尽黑幕边缘的宇宙防线。   仿造前人类时代,这个宇宙中的生物建立了“广泛的同宇宙抗击异域联盟”,并且组建了一支九亿人的军队,分布于狭长的阵线之上。   作为这一切的调度员,皇者伏羲的任务特别繁重,几乎是没有休息的时间。   但他在某些较为空闲的时刻总会捧起一本书来读,是一位不知名作家写的,《同宇宙》。   看得出来,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个新手,但既然能被伏羲看中,必然是有着它的优点。   《同宇宙》中详细地介绍了物种的劣根性,并且给出了一个定论:在压抑劣根性之前,这个宇宙没有任何战胜异域敌军的可能。   这几天来,伏羲一直在思考这种劣根性,想到那许多人的嘴脸,忽然对未来产生了一丝的动摇。   可是,根据《同宇宙》中的说法,谁都存在这种劣根性,那么,我自己呢?血皇他们呢?还有,思大帝……呢?   他不想怀疑,因为一旦开始怀疑,就会抑制不住。   然而他现在已经产生了疑虑的心思,又怎么能压抑得了这种思考,只好愈加烦恼。   过了片刻,抬头自言自语:“去找那写书的过来,看看他到底何方神圣,竟写出了这样的奇书。”   既然生了这样的念头,他自然是要继续下去,便看了眼书皮右下角:新宇宙出版社。   他飞身而起。   ……   ……   新宇宙出版社总部位于申城江边,还是使用的前人类时代的建筑,很有历史沧桑的感觉――自然,这也配得上新宇宙出版社。   新宇宙出版社建立于前人类时代公元2133年,原本是许多知名出版社联合创办的。   后来,在异域入侵中它充当了地球的“话筒”,所以在后人类时代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一举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出版社并且有着许多世界上最为权威的报刊。   新宇宙出版社很会把握人心,出版的许多书都成为了名著。   而这本《同宇宙》,也为他们吸引来了地球上的至尊:皇者伏羲! 第299章   新宇宙出版社总部大楼第一层的大厅中是挂着许多名人的画像,有前人类时代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前人类时代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以及许许多多的诺贝尔奖获得者共计三十六位。而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伏羲看着这些名人画像,静静地笑着,一名女子挂着模式化的笑容款款上前,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来找人。”伏羲笑着说道,“我来找你们的老板,源澜森。”   “那么,可不可以通报您的姓名呢?”女子还是那副模样问道,基本是公式般的问题。   伏羲依旧是春风满面,说道:“就说伏子来找他。”   女子心中虽然有很多疑惑,却不敢多问,连忙去通报。   新宇宙出版社虽说是出版社,其实是按照出版公司来的,所以也拥有董事长以及经理等等职位,而源澜森就是新宇宙出版社的董事长。   不多时,源澜森急急忙忙地来到楼下,看见了站在一幅画像前观看的伏羲,整理衣装,上前两步,正色道:“见过皇者!”   听闻这话,大楼里一阵轰动,伏羲一摆手,就把一切都压了下去,转身看向源澜森,问道:“源澜森,我且问你,你可知道《同宇宙》的作者是谁?”   源澜森心里没有意外,但脸上还是装出惊讶,道:“这本书我是知道的,当初念她是一个新人,却偏偏写出了这样的书,虽然文笔有待提高却也不容易,我便许可了让她出版这本书。不知皇者您寻找她做什么?”   “我想见见她。”伏羲说道,“她很好,真的很好。”   伏羲怎么会看不出源澜森的内心,只是他懒得管源澜森怎么想,怎么打算,他只要快点见到《同宇宙》的作者,向那名作者询问一些问题。   听到伏羲这么说,源澜森介绍到:“我们对她也不是太了解,她很是年轻,说起话来很有意思,而且身上有一种,怎么说,贵气。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感觉出那种的贵气的,好像我看许多著名的夫人的照片从那些夫人身上感受到的。”   “可她是为了什么写出这本书的?”伏羲有些自己的疑问,而这个疑问恰也是源澜森问过的。   源澜森便答道:“回皇者的话。我也曾向她问过这个问题,她回答说:‘那唯一的人可能已经留在了这里,我也留在这里,他既肯为了这个宇宙付出自己的生命,我也就要为这个宇宙付出些什么,也好教他知道,我不是无用的,也是出得力的。’”   “这不是前言里的话吗?”伏羲疑惑地看着源澜森,“莫非你们是用她的话作了书的前言。”   “大人您是不了解我们,我们从前人类时代就订立了一个规矩,绝不会篡改作者书中的语言,前言后记也必须确定是作家要用的才肯用上。”涉及到出版社的底线,源澜森严肃起来,“所以,我们是征询了她的意见,她同意我们使用。”   听了源澜森的解释,伏羲略有些沉默,然后沉声问道:“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关于这一点,源澜森实是没有太多的了解,也就没有办法提供参考。   “如此啊……”伏羲话语里蕴含着叹息,“看来是不容易找到她了,真是可惜……”   伏羲消失了。   ……   ……   芊儿回到了自己的木屋,熟练地为自己和另一个人做好了美味的饭菜,为自己和一个回不来的人。   事到如今,已经是一年过去了,那张阵亡名单还在他眼前晃荡,那上面的名字变得越来越模糊,只有“娄悔柳”三个字越发清晰,让她总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屋里有着他的牌位,屋外也有他的墓碑,她不一定为他守寡,却为他守护三年。   只因为她对他动了情,一些自己也不太明了的情。   可以称作爱吗?   她不知道。   但她期盼,他没有死。   “他没有死。”老迈的声音传来,让芊儿警觉,却没有办法反抗。   她回身,看见了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   “他真的没有死。”老人加重语气说道。   这时她应该惊喜,应该欢呼,但她不认识这老人,所以没有办法相信老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关心老人是谁,她更关心老人知道的信息。   “我是伏羲。我不会骗你。”老人这两句话说出来,本已经够了,他却以为芊儿不知道他的身份,便又说道:“我可以担保的,就看你如何才能够相信。”   芊儿为了追赶琮,是看过了整套《世界史》,也就了解伏羲的身份并且知道他对于华夏文明的重要性。   他有什么必要骗自己吗?   她问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至少在她看来。   于是她可以惊喜,可以欢呼,却仍是担忧着琮的安危。   “他现在怎样?”她皱眉问道,“如果是安全,怎么不回来?”   “他的安危你倒是不必担心,只是他的工作却是极为重要的,甚而要比我的工作还要重要――自然,重要的同义词就是艰巨。”伏羲说道,语气里是有些感叹,“他是不简单的,实在不简单,能说动思大帝,也没几个人了……”   她欢喜于有人夸赞琮,也欢喜于琮没有生命危险,便也放下心来,这时意识到不对,就问道:“敢问尊皇为何来找我?”   “我找你是为了一本书。”伏羲笑着说道,“我很喜欢你那本书,《同宇宙》。”   “你怎么便知道作者是我?”芊儿不解于此,于是问道。   “我在这世上虚活几多载,见过了许多用语,却发现这《同宇宙》里的遣词造句偏偏与我见过的大不相同,又总能看得懂,即是知道,这作者必不是地球上的人。”伏羲解释道,“而我之前是听说燧人和神农见了别的世界的青年人,似乎旁边即有个漂亮女子,我就要了你的图片,径找到了这里。”   听了这话,芊儿表示还可接受,却也不得不感叹于皇者的伟力,亦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   忽然想到伏羲口中的“工作”。   琮既然是有着这样重要的工作,那么异域岂会不打他的主意?那么现在他的处境一定是不好过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焦急,所以被伏羲轻易看了出来。   “不要担心。”   伏羲叹息。 第300章   谁曾知道,异域之所以处于不败之地,原来是有个传送阵,能够传送大帝修为以下的士卒。   这很可怕。   源源不断之兵力,策通鬼神之军神,滴水不漏之包围,三者齐聚,这眼见便是死局。   皇者们兀自抵抗,琮也在外围寻着解救的办法。   这几个月来,为了最后的一战,帝启他们腾出手来开始收拾所谓的小杂鱼。   据说这是他们的“收网攻势”中的第一步“黎明攻势”。   黎明攻势特别猛烈,帝启把士卒散到了这个宇宙的几乎每一个角落,越来越多的游击战士被俘或者被杀,可能之间也有叛徒的“功劳”。   怎么办呢?   琮抱着猫儿坐在冰冷的地上,身旁坐着天玺。   “看起来是没救了。”天玺望着星空,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这个时候,有多少人是这样的想法呢?”琮像是问自己,也像是问猫儿和天玺。   他们也许都不知道答案,也许都知道。   他们只是望着对于他们来说熟悉却又很陌生很神秘的星空,想着“同志们”到底怎样了。   前些日子,黎明攻势取得了长足进展――异域敌军断开了琮这一支部队之间的联系,把他们孤立。   琮扭头看着天玺,笑着问道:“我们还能回去吗?”   他的笑容里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天玺不想知道那是什么。   天玺没有回答。   这里陷入了沉寂。   真正的沉寂,连呼吸也不存在。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玺有些累了,脑袋有些昏沉,忽然听见琮问出了一个问题:“他们何必这样?”   “何必怎样?”天玺这时候没有用脑子思考琮的问题,有些混沌的脑海没有理解话里的意思。   “他们不必这样大费周折地剿灭我们。”琮轻轻抚摸着猫儿,“他们完全可以更加轻松地消灭我们。可是,为什么?”   天玺听着琮的话,却像听着母亲的摇篮曲。   他睡着了。   再也醒不过来。   “为什么不救他?”猫儿抬头问琮,声音清冷。   “没有办法。”琮像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小事,但眼里的伤感却瞒不了任何人,“我找不到救他的办法,我试过,无数次。”   也许很多人看来这个“试过,无数次”很轻,但落在猫儿耳朵里却很重,重到难以承受。   “他就是个傻子。”琮轻声说道,突然就开始了抽泣,可能是没办法继续漠然下去,“为了那劳什子的消息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真的很傻!”   他哭着说,猫儿却很吃惊。   他说消息,那岂是普通的消息!   要得到那消息便是让猫儿去,也会是有去无回。   然而,天玺去了。   天玺回来了,虽然死了,但他成功了。   那个消息是,《氮基生命对于碳基生命之威胁》。   一篇文章。   这篇文章拯救了太阳系,也让所有人记住了“天玺”这个名字。   “可是,让你选择,”猫儿出声说道,却是用一个问题来安慰他,“在逃生和文章之间,你会怎么选?”   是选文章吧……   他对自己说。   果然,自己不是像自己说的那么无情。   可是啊,天玺,你怎么可以死了呢?我们可是还要衣锦还乡的!   琮躺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身边是天玺的尸体。   “你会轮回到我的世界吗?”他缓慢地侧头,沙哑地开口喃喃自语。   但击伤天玺的那个异域大帝说,要他绝无可入轮回,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可就难办了。   “如果他在决战中侥幸不死,我会杀了他。”不像是宣誓,反而像是平常的闲谈,却自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   ……   天空下起了雨,有种淡淡的腥味,闻了很不自在。   雨滴落在身上,略有些粘稠,感觉有些恶心。   琮皱起眉头,睁开眼,看见了漫天血雨。   本来,这是宇宙中的一颗废弃生命行星,没有足够的条件来降雨,同时这行星也失去了恒星。   失去了恒星之照耀,这行星本该是漆黑一片,自然就见不到血雨,然而此刻不知是何人影响,这血雨竟自行散发出光芒,使得观者皆能识出。   琮伸手拦住将落到自己眼中的雨水,坐起来,问猫儿:“发生了什么?”   猫儿凝重地说道:“变了。”   变了?   琮凝眉,起身。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局势发生变化?   他扭头看了看天玺,把天玺的尸身收到盒子里储存起来,然后对猫儿说:“我们去看看。”   这很大胆,也很无奈。   他们离开这颗行星,结果发现,宇宙间到处都飘荡着血雨。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如此异状?   他看向猫儿,疑惑地看向猫儿。   猫儿说:“众皇之皇出手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也是很不简单的一句话。   众皇之皇出手了。   他们为什么出手?   为什么现在才出手?   这中间有着怎样的曲折?   不解。   不知。   猫儿问:“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都不明白。   “那位众皇之皇是谁?”琮问道。   “悔皇陈初悔。”猫儿答道。   悔皇?   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陈初悔?   这就更加陌生了。   “这是个怎样的人?”琮向猫儿轻声问道。   “这是一个悲伤的人。”猫儿怔怔地看着星空,说道。   陈初悔是一个悲伤的人。   但他的悲伤比得过失去了妻子的帝枫吗?   琮心中想到。   “没有人懂他的悲伤,就像没有人懂荒皇的痴情、道皇的执着。”猫儿说道。   “为什么没有人懂?”琮看似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猫儿没有回答,琮也不需要回答。   他们只需要知道,悔皇出手了。   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琮迫切地想要知道,可是,蜗居这里又怎么可能得到第一手信息呢?   那要得到第一手信息该怎么办?   出去,大胆地出去。   不管异域有没有被清除干净,他是要出去。   为了“同志们”,为了天玺,为了芊儿。   芊儿,感觉是很久没见了,是想念了吗?   但心底到底为谁流泪?   萍儿……   还可以回去吗?   他不知道。   如果回不去,那萍儿怎么办?   自己就只能祝福了。   也许吧……   “我们走。”琮抱进猫儿,踏上了旅途。   没有人知道前方是什么,可能是死亡的危机。   但拦不住他。   他要前进。   ……   ……   只道那文章重要,却没说出重要在哪里。   原来,自移民号降落于木星二号太空城,有一种陌生的疾病悄然袭来,俗称“灰死病”。   对于病因,就连皇者们也难以找到,医者们更是束手无策,而死者越发之多,太阳系也越发之混乱。   恰此时,天玺盗出那文章,千辛万苦传到太阳系。   而后,是屠杀。   不消说,自然知道被屠杀的是什么人。   经此,太阳系锐减六千万人,死于灰死病者即有五千余万。   盗来文章之天玺也在太阳系被奉为“盗仙”。   却有人不同意说:“仙者,是在离开这世界后的称呼,怎么可以称呼当世的人?”   可能是他无意间一语成谶,天玺死了,离开了这世界,也就不用担心盗仙这名字会对他有某种诅咒。   罪土,轮回。   天玺,你是进入了吗?   ……   ……   血雨持续了六天。   六天之中,没有看见悔皇陈初悔,也没有看见异域之人。   似乎一切都结束了,世界重新恢复了平静。   皇者们外出探索,没有遇到大股的异域敌军,只有零星的一些伤员。   他们不敢相信。   战争,就这样戏剧性地结束了吗?   不!   琮不这么认为。   他不觉得靠着一次屠杀就能让异域放弃入侵,只能说他们可能是回归调整,准备着接下来的入侵。   毕竟,异域拥有了传送阵!   他现在来到了河外星系边缘,之所以敢于确定这是河外星系,自然是猫儿的功劳。   一路上没有什么阻力,只是静静走到了这里。   所以说,为什么会这么轻松呢?   总感觉有那里不对的……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琮想不明白,猫儿亦然。   那么,就且不想它了。   也许这落在一些评论家或者文学家口中,叫做“不负责任的逃避”,可是,并不影响他们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们不直接到银河系去,是因为他们心里还是存在一定的顾虑的,还不愿就这么光明大胆地出现在那里。   他们确实有些惧怕异域敌军,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人不害怕异域敌军,包括皇者!   如果皇者们全都可以做到视死如归,异域敌军之进展将不会如此的顺利。   当然,这事实没有人会说出来,只有芊儿才会指出来。   自从传出皇者伏羲对于《同宇宙》这本书大加赞赏后,《同宇宙》就开始变得一书难求。   作为所谓“敌后根据地”之开辟者,琮自然也拿到了一本,深读之下,有些骇然。   当时他心里便说道:这世界里怎会有这样的表述?这样的造句?何况这样的书写,不就是继承了“秦风”吗?怎么这里有这样的人?   正吃惊间,忽然想到了留在地球上的芊儿,连忙去仔细看这书的作者。   却是“谁肯觅封侯”。   心内了然,却又忽的开始怀念芊儿。   这日里来到河外星系,自然看得见银河系,他便起眼眺望,虽说是看不见,也是好歹安慰自己,告诉自己离不多远,迟早会见到的。   然而想到自己的“死讯”应该是传到了地球,难保芊儿不会相信,这样一来芊儿心里必定是孤单的。   他就为当初的决定后了悔,又知道这后悔是不负责任的,所以他有些苦恼。   猫儿体会不到琮的内心活动,只道琮不过是“想家”。   猫儿却也为他们的迟迟不入银河系找了一个好借口,便是“近乡情更怯”。   而琮作为主导者,自然可以拦住她前往银河系。   “我们接下来?”猫儿话并不说完,但琮能明白她的意思。   “我们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琮收回目光,冷静地说道。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当然是异域敌军所谓的“撤退”。   这很危险,也很不像他们。   但这就是他们。   “走吧。”   ……   ……   寂寥。   宇宙确实寂寥。   但这里却显示出不一样的寂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里本来是有人烟的,可是,由于某些人尽皆知的原因,这里寂寥了。   到处是断壁残垣,残尸遍野,血流成河,恰似流血漂橹。   不愧是帝王一怒!   许多人踏上了这片土地,包括很多位大帝和皇者。   他们有的在寻找,有的在寻找。   这是一句废话。   实际上,他们确实在寻找。   有的是在寻找异域敌军留下来的机缘,有的是在寻找异域敌军离去的最真实的证据。   有许多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可现在伤疤可还是裂着的,需要急治的,他们却离开了自己的故乡,来寻找所谓的机缘。   果然应该说:不愧是执于道者吗?   这是一次扫荡。   就像后来的史书中记载:其扫荡……除那尸体和血水,其余便无可留。   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忽出现一个词语:蝗虫过境。   当真是片纸不留!   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侵略者。   “阴谋。”伏羲对神农说道,神情很是凝重。   “发生了什么?”神农问道,“我在这里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连刚刚踏上这地方的人也感觉不到了。”   “不管是什么,至少应该可以看出来,这代表着危机。”伏羲环顾四周,“他们也许就埋伏在附近。”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他们明明很快就可以攻破我们的防线了。”神农弄不懂这一点,对于异域敌军的目的很是不解。   “也许是……”伏羲皱眉,却没有什么思绪,只好随口说道,“也许便是因为无尽黑幕。”   无尽黑幕。   他们悚然而惊,意识到这种可能性,顿时心里起了担忧。   如果这是……调虎离山……呢……?   大惊失色!   没人知道为什么皇者伏羲和神农匆匆而来而又匆匆而去。   只有一些人隐隐猜到了些许皮毛。   ……   ……   琮当然也看见了匆匆离去的伏羲和神农,他认识神农,所以就很吃惊于神农的那种神色匆匆。   难道是地球发生了什么?   却没来得及让他思考,一道金光闪烁,无数异域敌军出现在这里。   这宇宙之人被淹没与其中,十死无生了。   可怕!   很简单的计谋,简单到没人想到异域敌军会使用。   调虎离山。   那么,帝王一怒到底是什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没有人会解答了吧……   那么,太阳系这战场又发生了什么呢?   ……   ……   这是极其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然而没有人会想到,因为异域利用了众皇之皇之威名。   可是,悔皇之威名是怎样的被他们利用的呢?   那些皇者们是不明白的,甚至到异域熄灭了太阳,他们还是没有明白。   伏羲和神农赶回去时已经迟了,太阳已经消失不见,留给太阳系的只是中心的黑暗以及行星开始偏离轨道。   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漆黑的太阳系,伏羲和神农不明白。   为什么异域敌军竟然是这样简单地攻破了这里?为什么那些皇者和大帝没能阻止异域?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能让他们思索出一个所以然来,异域敌军已经出动。   竟然有人爆发出皇者的气息!   他们震惊。   难道思大帝顶不住了?   对方出手了,瞬间这方宇宙开始虚化,变得不真实。   “让我来,你去对付那些人!”伏羲拦住神农,说道。   神农点头,迎上那些异域大帝。   伏羲伸手,手上升腾起白色的光芒,破除了对方的术法。   “出招吧。”伏羲严肃地说道,“别玩弄那些小花招!”   对方似乎是大怒了,出手迅疾,将这三维降为二维,同时这其间又伴随着磅礴的能量。   伏羲扬眉,感觉这招式很是熟悉,有点像是燧人的。   然而这时节是由不得他犹豫的,于是他便利用了升维,同时爆发无穷之能量,二者相互抵消,却是向外散发着不可见的粒子。   这粒子虽是对他们这些皇者无何伤害,却对那些实力不算过强的大帝致命。   于是,神农那厢压力大减,用起术法来更是得心应手,似乎正是等这一刻。   却说回伏羲这里。   伏羲二人实力差不太大,两人但是暂时谁也奈何不得谁。   别人眼里,他们只是在大眼瞪小眼,可实际上他们已经在不同维度进行了殊死搏斗。   可越是搏斗,伏羲越是惊疑。   这人怎的搏斗方式与燧人极其相似!   故而他停手于四维之中,轻声唤道:“燧人!”   那人听了他的话,手里动作顿时停止,不确定的应道:“是我。你……莫非是伏羲?”   “自然是我。”伏羲大叹,此时哪里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停手吧,我们,败了……”   败了……   双方停手,然后联手。   幻象终究是破碎,却是血溅长空。   剩下来的,没有多少大帝和皇者。   “为什么?”燧人有些接受不了。   “因为思大帝背叛了你们。”帝启从一旁走出来,轻声说道。   “不可能!”伏羲断然喝道,“你这贼人,休得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哦?我胡言乱语?我妖言惑众?”帝启脸上浮现嘲弄的笑容,“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为何能到这里布阵?”   这却是伏羲答不上来的,但他确不敢相信思大帝是背叛了他们。   可是,不是背叛,这情况何以解释?   “你们不看看现在情况到底如何吗?”帝启笑着问道。   “不用看了,杀掉你就行了。”伏羲眼中燃起火焰,已是准备出手。   “你们觉得真的是突破我的大阵了吗?”帝启轻蔑地笑道,“你们还是太无知。”   只见他举起右手,随后这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   “神农!燧人!”伏羲呼唤,却没有得到回答。   他凝眉,思索应该怎么办。   “不用顽抗了,没用的。”帝启出现于远方,静静注视着伏羲。   伏羲摇头,想要破开眼前的维度,却发现自己办不到。   “在这阵法里,我就相当于你们神话里的上帝。”帝启淡然说道,抛弃了嘲讽伏羲的想法,“作为对你的尊重,我可以让你死得体面一些。”   “谁死还不一定呢!”伏羲不受帝启言语影响,对帝启出手。   但却发现,在他面前的帝启并不是真身,而是一道幻影。   “你怎么还不明白?”帝启摇摇头,“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们怎么可能击破了地球,要知道地球上是有很多的皇者的。”   伏羲没敢思考这个问题,经他一提,却不得不脑子里回荡着这个问题。   “难道?”伏羲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性,于是绝望袭上心头。   “没错,我确实恢复了自己的实力。”帝启颔首而笑。   若是他人听了,也许是不知所云,便你恢复了实力,又怎样?   可落在伏羲耳中却是惊天之霹雳。   帝启之开始,实乃众皇之皇,今次众皇之皇都可进逼宇宙,岂不是说思大帝当真是叛了!   这种思想方一露头,就难以制止,那黑暗的情绪在脑海之中蔓延。   过了片刻,伏羲之思绪混乱不堪之时,帝启才悠悠说道:“你又何必坚持呢?你真的有必要保护这个宇宙吗?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你守卫这宇宙呢?亲人吗?你有吗?权力吗?我们可以给你。你又何必如此?”   是啊,他又何必如此?这世界与他还有怎样的?   不,所谓落土归根,就是要死也死在这出生的地方。   我守卫这世界,从不是为了什么利益,只是因为这是我出生的地方,这里有我最珍贵的记忆,所以,我要守护它!   想透这一点,他如何还会受帝启的蛊惑,便瞬间出手,却是极暴裂的,似本就有同归于尽之打算,毫无保留,甚至露出了自己的命门。   这样术法,确实得来了帝启的慨叹,但也只是慨叹,因为这里是帝启的天下。   难以想象的伟力自伏羲身周每一处爆发,每一处都没有办法防御。   濒死之际,帝启对他说:“见你如此,不妨对你道些实话,我也未曾恢复实力,思大帝也未曾背叛你们,只是因了某些原因,我们得以进入这宇宙。”   听了这话,伏羲是能安心了,虽说帝启是作为敌人的,但他还是很可佩服的。   所以,伏羲是消逝了,这传说中华夏之始祖终究是毁灭于侵略战争之中,即便有些悲剧色彩,也好歹是轰轰烈烈,好过平平淡淡――当然,这是对于后世之传记家及文学家史学家而言的,但是对于伏羲来说,平淡应该是最好的结局,然而他享受不了。   他死了。   ……   ……   太阳系之沦陷几可宣告这宇宙之攻破,然而琮的存在对于异域却是如鲠在喉,欲除之而后快。   可是,猫儿那天生之能力,实在令异域头疼不已,想到这宇宙里还有个善于偷袭的大帝,任谁也不可能安稳。   就这样,异域的攻势结束了,只留下扫尾。 第301章   无尽黑幕——亦或者按照异域习惯叫法唤作暗黑天幕——是宇宙间一禁区,几乎没人会到这里来,当然,到这里来能回去也是了不得人物。   但今次为了扫尾工作,异域之人不得不进入无尽黑幕。   帝启自以为是地问属下一个问题:你们害怕吗?   他们自然都要说不害怕,可心里到底是怎样鬼主意,谁又知道?   第一支进入无尽黑幕的队伍由一位大帝率领,并且带上了一个恐怖大阵,为着围杀琮和猫儿。当然,这个宇宙还有帝启所谓“遗民”的存在,在召开占领庆功会的时候,帝启指出,遗民之存在实在是不容许的,因为看历史可得,这宇宙有多少国家便因了宽容遗民而覆灭。   于是,帝启下了死命令,要在本方大部队过来之前消灭遗民,不能让那些遗民对自己的统治造成影响。   结合上下文,我们可以知道,无尽黑幕是一个不祥之地——   当然,这种不详要与我之前文中的不详相区别,不可混为一谈。   这不祥之地里,不知埋葬了多少人杰,也不知覆灭了多少尖端科技。   在我们已知的宇宙历史中,曾有上万个文明神秘消失,地球人也曾派出人员进行调查。   一无所获。   那就如一个深渊,吞噬一切外来之物。   有人说,那是轮回之所在;有人云,那是宇宙之终极。   然而其究竟何物,实在不知。   倒是千年前有位皇者入内一探,终究是没能出来。   可见其恐怖。   虽如此,亦不能让异域避如蛇蝎。   那是何等原因惊骇了异域呢?   原来,异域之人入侵时而发生,至于攻之深入者不在少数,故而多可接触无尽黑幕,自然有所了解。   其初,异域嘲笑地球对无尽黑幕之恐惧,遂自行探索,竟赔上一位众皇之皇,自此以后,异域无人敢入无尽黑幕。   今次为了以绝后患,不得已,他们是进入其中,都把心提起来,时时刻刻都是小心,不敢有丝毫大意。   也有人问过帝启是否有探索必要。   帝启说,不可不防。   这是个很好的理由,至少没人可以反驳,可是,你为什么偏要派出那些与你理念不合大人的军队呢?就算你也是派遣了一些亲卫,难道明眼人就会被你迷惑吗?   他们已经进入了几十公里,还可以看见身后的那些球体,心里略微有些安心,只是转头一见眼前那无尽黑暗,心里便有了压抑。   虽是几十光年,眨眼便可过去的距离,他们是走了一天。   这陨落众皇之皇的地方,怎么可以掉以轻心?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一切正常,至少现在如此。   是以他们采用了一种被称为“龟缩阵势”的行进阵法,用在此处不说多合适,却也求得心安。   但最外围的人想必是害怕的,因为他们可说是最容易受到功绩,然而他们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尽心尽力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走过不知多久,忽然他们失去一切光明,偏偏朦胧中还能看到眼前光景,只是十分不清晰,与走夜路其实并无两样。   记得一位贤者说过,害怕的不是天黑走路,而是天黑走路之时遇到了小人。   他们不敢说琮和猫儿是小人,因为即使是他们,心里对于这两个人物还是敬佩的。   就算是敬佩,还是必须杀掉。   大部分人并不十分了解帝启的想法,并不明白只是两个人和一些遗民能对异域的统治造成怎样的危害,因为他们并不懂得一个词语,即——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帝启自然是熟知地球历史的,在过去的几千几万年里,他不知用了多少时间研究地球,也就明白人类是有多么的创造能力。   想必如果是奎尔岚·沙利尔主帅,也会采取这样的做法。   当走出不知多少距离之后,有人提出一个观点:这里可能是一个扭曲的空间,把一切都扭曲成可怕的模样。   事实上并没有这么简单。   领军的大帝很快冷静下来,准备沿着原先方向行进,但他下达命令的时候,发现一个问题——这队伍已经乱了。   为什么会这样?是怎样的力量可以在一名大帝不觉之情况下转移其他物体?   这大帝心中想了许多,心里产生不妙的想法,于是有些心慌。   毕竟这是个众皇之皇也要饮恨的地方,那二人真的可以过来吗?   好的想法产生时总会引来怀疑,而坏的想法一旦产生便不可抑制。   “暂时停止前进。”   大帝下达一个还算是中规中矩的命令。   然而,并没有,卵用。   人数开始减少,不知不觉间,每个人都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人人自危之间,队伍越发散乱。   他们本来就是被强行凑到一起的几支队伍,之间根本没有进行过交流,这时单单靠一名心思不稳的大帝,如何稳得住局面,偏偏外面是看不到这里情形,也就不知道他们的莫大危机。   况且,异域入侵之队伍实际上说也不是正规军,纪律也不过是临时制定,在危机降临之时更是没有多少的能力去判断到底怎样的做法是正确的。   到最后,只剩下这大帝一个人。   这大帝环顾四周,忽然心神俱裂,也就逃窜。   这样逃窜堪称狼狈,实在没有所谓的“异域之风度”,若是让帝启见了,只怕要羞辱他甚而是将他击杀。   当然,这只是想用轻松的语言写出这大帝的结局。   琮亲眼见证了大帝的死亡。   他就在无尽黑幕之中,却没人能够发现他,帝启也不行!   他抱着猫儿,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长相非常普通,只是和他有些相似。   他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男人笑了:“看来你是不知道这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啊......这样吧,你听我讲一个故事,然后,我帮你消灭异域之人,怎么样?”   琮虽然不信,但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点点头。   男人叹口气,回忆着说道:“这件事,要追溯到很久以前,追溯到那时的地球......”   帝启没有废话,因为很多人就是因为有太多废话而达不到他们的目的,帝启自然要吸取教训。   但帝启发现,自己没能发动灵力。   这是怎么了?   男人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帝启面前,笑着问道:“你是在找我吗?”   “是你?!”帝启先是愕然,而后恍然,继而惊恐,“你怎会还活着?!”   “是我。”男人依旧是笑着,“我怎么不能活着?”   是啊,他怎么不能活着?   但是,这不现实,这不是现实中应该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他明明是死了的。   那时候,他们可是为他的死而欢呼雀跃。   难道,他们的欢呼只是为了得到今日的讽刺吗?   饶是帝启这般人物,这时心理防线也是被击溃:“不!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活着!我不信!”   说着,他想要发动攻击,可是,灵力已经被锁住的他如何能够对男人造成一丝伤害呢?   男人看了他一眼,于是,他死了。   帝启死了,就这么简单,没有激起一丝浪花。   这时,男人面向琮说道:“现在的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的名字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也是一个禁忌。总有人对我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们又懂得什么?”男人的声音飘荡入宇宙中,进入每一个人耳里,“既然他们不懂,我凭什么听他们的?所以,我对他们说,要么那些人死,要么这一纪结束,绝无别的可能!”   这话说得很是无厘头,诸多人并不知这话由谁说起、是何意义,于是听罢了,只是心里异样,手里工作依然是继续。   就像帝甲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谁也没有想到,屠杀就那样突兀的开始了。或许,那番话就是宣告。”   屠杀,男人对异域的屠杀。   在这样血型的日子里,似乎时间都有些凝滞,滞留在那些血腥的画面,人们的动作也看似有些缓慢——虽然那些光芒也落得极为缓慢,却仍是杀死了无数人。   那光芒——多年以后,幸存者回忆之时,能记起的唯是一道光芒——落在人身上,留不下尸体,只能把人化成散发着光芒的血水,让这血水散向远方,一如此前异域之陷阱。   这宇宙人类最善猜忌,觉得这似乎更像是个圈套,于是除了琮和猫儿,竟是无一人出手,却没想到,若这是陷阱,岂不显得异域之人愚蠢或自大——当然,杯弓蛇影的人类是想不到这些的。   世界是进化的,后来的事情,决不能和以前的事情一样。病情已变而仍服陈方,岂惟无效,更恐不免加重(吕思勉语)。   因了这样,所谓“十日大屠杀”里,男人竟未曾出来见他所保护的人类一面,想来他是有些失望的。   只是要离去时,他找到琮。   他说:“今日宇宙,已有了毁灭的必要,若是还要活下去,就要尽早离开,到时候我的举动不免杀害大多数人,虽然这样,但要永诀后患,非如此不可。你是还可以在这里试炼的,也要当心宇宙间局势,当时候要是有什么突发变化,我是护不住你。”   顿一下,他笑道:“以后见了思大帝叫他叔叔,他是在占你便宜。”   琮见男人第一面是极吃惊的。   他见荒皇,自然感受到尊严;他见道皇,自然感觉到飘渺;他见思大帝,自然感觉到温润如水。   今个儿他见到了男人,竟是说不出男人有个什么特点,非要说,便是平凡。   是的,男人看上去很平凡,平凡得好像是你邻家的小哥,好像是刚刚脱去了清秀的学生,你怎么也不会看着他联想到众皇之皇。   “怎么样呢?”男人忽然笑着问道,“你看我怎么样呢?”   “是......嗯......可贵吧。”琮皱眉,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何必委屈自己的思想,硬是想了个词语出来。”男人摇头,“你直说普通或者平凡,我还能被你惹恼不成?”   这么一说,琮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自然没有那样想法,只是说你平凡或者普通,总是有些不敬,故而琢磨着说出了‘可贵’这个词语。”   “你呀!”男人笑着摇头,又皱眉言道:“你虽然有着个大帝可以随着,却不能时时保证平安,况且是这个宇宙已没了多少人。”   “只是为何你们不救这个宇宙?”琮问出这问题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是这问题表面的含义,另一便是差在“你们”这词语上。   “我们这些人不是不想保住这宇宙,只是因了异域某些事,拖住了我们手脚,甚而让我们产生了很大损失......”说到这里,男人就不肯再言,可能是想到什么,而或察觉了琮的想法,“话到这里,也是该分别了。只是,我想你必定是担忧着另一个宇宙。在异域的进攻下,没有哪个宇宙可以幸免于难。而那里虽没有这个宇宙这么糟糕,情况却也是谈不上太好。今日我离去,也是要去干件大事,若再分心前往那个世界,只怕我们便输到底了。只是我给你一个机会,我来时开了一个通道,只看你能不能通过它回去。”   说完这些话,也没等琮多问些什么,便消失不见,很是干脆。   但这干脆却让琮有些无语。   你都说了这么多的话,怎么还在意我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是哪一位众皇之皇?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腹诽着,他却不会有多少的不敬,只是担忧着萍儿安危,忽然想到了地球上的芊儿。   异域之统治既然是采取了屠杀这方法来维护,地球自然少不了一番血腥,而在这番血腥之中芊儿是否能活下来,实在不好说。   若她是死了,这便是大仇,是自己对不起她,是自己害了她,是要用鲜血来浇灭的。   然而,若她是没死呢?   她若是没死,现今是在何处?自己又该如何去找到她?   只可惜当年没个特别的联系信物,也好过这样猜测。   “看你烦恼,到底是生了什么事?”猫儿起声问道,自然是担忧的。   琮当然不会瞒她,道:“我跟你说过,我来这宇宙时还是有位女子相随的,如今也不知她是如何了。”   猫儿沉默,不知作何安慰。   琮本是个极看得开的人,但这事却触及他神经,是让他魔怔,竟然连通道也不去寻找,返回了地球。   太阳没有熄灭,地球却是一片废墟,于废墟之上,是立着奇形怪状的房屋,还有许多威武战舰。   他们踏足地球,应该是在春天,野草在春风吹拂后生于废墟之上,被异域之人血液浸润后显得更是强壮,云端没有了洞府和神宫,却显得这天空更美丽,只是未免太过寂寥了。   这般感觉着,心里并没有抱着怎样的期望,猫儿却更证实了他的感觉:“我探查过了,这里不存在生命。”   他可以不相信一位大帝的探查吗?   他可以。   他对猫儿说:“永远不要在人类的地盘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精神,因为那是人类欺骗的源泉。我相信,为了保自己性命,原来那某些贪生怕死之官员和大商人,必定是建起了足以抵挡大帝之探查的掩体,正如史书中提到的防空洞。所以,我想,这里绝对还有活人!”   话到这里,猫儿那里不知他心中想法,便应和着说道:“看来也是如此,我们就找找吧。”   他点头,苦苦思索,道“这些东西,想必那总统家里是有的。”   于是便和猫儿到了总统府,内外搜罗一遍,也没见到这样的建筑,不免有些怀疑了。   但琮于某些时候有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信念,要继续寻找。猫儿也遂了他的意,陪他寻找,也是担心他胡来。   大致看来是经过了七日,并没有什么收获,他心里不免是失望了。   恰此时,他忆起了到建康后进的那个古怪树林,心中又有了计较,嘴里嚷着:“怕是那里!肯定是!”   猫儿或许是以为他入了魔,在他怀里翻腾,却忽然发现他精神并未受损,于是知道他可能真的有了某些线索。   “去建康!”他对猫儿说。   猫儿自然依他,便与他一起到了建康......边的小树林。   好吧,提到小树林我就会产生一点不好的联想,那种......有点肮脏的联想。   该怎么说呢,也不知道琮抱了怎样的想法,反正是没有让猫儿随他入小树林,只他一个人进入。   异域焚建康城,大火绵延几千里,寸草不生,然而这树林极接近建康,却是无事,不值得惊奇吗?   这里面没个灰烬不说,连景致也是他上次来时那般,走着便忽地到了曾经的那处地方。   那处,幻境!   虽说来过一次这幻境,但并非熟门熟路,也不好找到那茅屋,只得慢慢行走,注意着脚下和天空。   当遥远的天边似乎被鲜血染红,略有些失去兴致的琮停下来,慢慢环顾四周,想要辨别方向。   可这样草比人高的草原之中,如何能够简单的辨别出方向,如何能够简单的找出那茅屋?   不用气馁。   他对自己说。   于是,他再次踏上了旅途,慢慢行进,仔细观察四周。   这样单调的旅程,总会让人感到枯燥的,然而他会惧怕这样的孤单吗?   当然不会。   故而,天亮之时,他见到了茅屋,或者说,他见到了芊儿。 第302章   对于他怎样找到茅屋和芊儿,他自己也说不清,好像是一场梦。   他以为自己是在梦里,故而喃喃问道:“我是梦里见到了她吗?”   芊儿揉揉眼,似乎是擦去泪水,笑道:“这不是梦啊。”   她的笑容里面时含着泪,心里是想扑上去,但却抑制了自己的冲动。   直到芊儿拉着他走进了茅屋,他才终于意识到,这是现实的,实实在在的,不容虚假。   “你怎样躲到这里来的?”他问道,不明白她是怎样逃脱了帝启的追捕。   “我也不知道。”芊儿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我只是踏入这片树林,他们便找不到我了。”   这样啊,那想来只能是那位血发人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救芊儿?   琮还没有自大到把一切归功于自己。   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芊儿笑着开口问道。   “当然了,我怎么会想不到这里?”也许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也许是别的原因,琮不肯言明自己的寻找,“当然,到这里后我也是找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到了这里。”   芊儿没有怀疑,相信了琮的话。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见了他,她忽然不愿意自己拿定主意,出声问他,听求他的意见。   “先出去吧。”琮沉思片刻,说道。   “那外面......”芊儿显然是很惧怕异域的。   “早以退去了。”琮说道,“被众皇之皇杀退了。”   那么,出去吧......   依得同样的方法出去这幻境,寻着猫儿,他们便要去找寻男人所谓的通道——当然,有一点须知,这通道其实说起来应当是变相的虫洞。   虫洞是双向的,他们既可以由这边到那边去,也可以从那边到这边来,若是过来的是原住民还好,但若是招来了异域大军,就是大不妙了。   念头至此,琮如何能够平静,便是要急急去寻,却忽听得芊儿说道:“急躁是成不了大事的。”   一句话点醒了琮,让他静下来,可以细细去思索。   男人最先出现的地方,很有可能不是别地,正是无尽黑幕。   无尽黑幕对于别人以及原先的自己来说,是一个“不归之地”,可自轮回中出来之后,于这里忽然就有了一种免疫。此事略下不谈。   单说琮他们来到无尽黑幕,就有了悲绪——这情绪不知从何而来,又将何处而去,偏偏是抑制不住,泪流满眶。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见到不同于自己的灵力波动,那是——异域之人!   异域之人竟然这么快就摸到这里了吗?   他们擦擦眼泪,心中一凛,正要有所动作,眼前忽然出现一座城池,就那么突兀的出现。   这是什么?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座城?   而在这座城出现的时候,异域之人也来到了跟前,却并不是什么大帝皇者,而是一扇门,拥有毁天灭地之伟力。   门里传出声音:“雨漳啊雨漳,你为什么就要这样呢?难道我们两个真的就没有办法和平共处吗?”   男人出现在城外,笑着说道:“‘门’,现在在这里跟我伤春悲秋,怎么,之前的气势哪里去了?自己尊严全部要了吗?”   “门”叹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这样疯狂。可是,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我们都只是回到原位,你依旧还是那样,我依旧还是这样,我们只能不断地轮回下去。”   男人笑道:“或许,这是轮回,或许未来有一天我们还会在这里进行着这样的对话,但是,那又如何?我问你,那又如何?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永远没办法到达你的目的,永远别想!”   “门”有些生气:“你这家伙,真实冥顽不灵!长生不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折磨自己?”   男人说道:“长生不死?谁可以长生不死?你?还是我?就算你能到达你的目的,你又得到了什么?”   他们的话语越发渺茫,越发不可闻,直到再听不到。   不多久,男人落下来,看着琮,笑道:“你回去吧,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那一刻,琮忽然心有所感,颤抖着问道:“你,是父亲吗?”   雨漳仰头大笑:“是我赢了!是我赢了啊!”   他紧紧抱住琮,说道:“孩子,父亲对不住你,真的对不住。我没办法陪在你身边,我没办法看着你长大,我没办法......我没办法......但是,孩子,你记得,你就是我的底牌,你就是我的希望,只要你还在,终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的!”   在他使用灵力送走琮三人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来自“门”的怒吼:“你竟然在时间之外留有后手?!雨漳,今日必杀你!”   睁开眼,会是牢房吗?   他不知道,但总要睁开眼的。?   于是他睁开眼了,却被窗户射来的阳光刺痛了眼,连忙便闭上了。   哪里的牢房有这样充足的阳光?   他问自己。   然后听到一个熟悉却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你醒了。”   他睁大眼,哪怕被狠狠刺痛也不愿闭上,挣扎着要坐起来,却感觉浑身刺痛,痛入心底。   “别慌。”老人走过来,让他放平身子,“我知道你有些不敢相信,但确实是我救了你。我会告诉你虫洞那里发生了什么,别急。还有,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些人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有你一个伤的比较重。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他用了半天时间说了他大致的经历,说到了那个似乎是自己父亲的雨漳的牺牲,眼睛便红了,便又闭上了,哽咽着说:“我要为他报仇。”   “唉~”老人轻声叹息,看着窗外黯淡下来的天光,“为他立个衣冠冢吧。”   为他立个衣冠冢……   琮点点头,犹自悲伤着,心里却已经充满了仇恨。   “那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问的是虫洞周边,老人也听得出来,便遂了他的意说道:   “这周边原来是异域把守的,我们一直是想要攻占下来,可惜,那异域明明只是有个大帝领队,偏偏我们几个合手都奈何他不得。后来,我们就放弃了,只是派人盯着这里,而去光复其他地方。我们的光复异常艰难,几乎没有成效,于是有人想要去刺杀异域领队。失败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打过那个大帝的主意。直到一个月前,斥候回来报告说,他看见异域派遣几个人进入了虫洞,我们就都聚集到了很远的安全的地方看着他们的动作。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那虫洞里传出来一种让人心悸的能量,被虫洞四周化作了废墟,那大帝也死在这能量之下,之后就看见你们被抛过来而虫洞消失。”   听到这里,他明白了,异域派来了敢死队,却没想到,虫洞不只是传递了人,也传递了能量,于是,他们怀着自己“崇高的理想”害死了自己的大帝。   他心中终于轻松一些。   “但是,危机并没有解除。”老人皱眉,严肃地说道。   他看着老人两鬓斑白,突然有些不忍。   这位老人,在战争里还能活下来吗?   谁知道……   残酷。   明天,还要继续战斗啊…… 第303章   远方狼烟熏天,喊杀声却并不是太嘹亮,甚或有些断续,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异域首领误死(这世界本有误杀,我便要造一个误死),异域忽而便都发了狂,人类之区域是一缩再缩,直至大帝们缓过神来,这才堪堪抵挡了异域之进攻,留下了一片净土。   此刻的大灰原。   大灰原,原来这里矗立着一座威武的城池,可是,因为异域之入侵,城池毁灭,化作荒土。   灰色的荒土。   于是,大帝们为荒土起了一个名字:大灰原。   今日距离异域入侵已经很久,久到早已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异域开始了他们的入侵。   “现在看来,异域并没有更多的大帝可以加入战争,”人尚以环顾四周,开口说道,“但我们当知道的是,虽说异域之大帝只剩下六个,可依旧是绝对不能小觑。根据知情者汇报,异域之入侵大帝,大部分都是皇者自降修为而成的,故而我们先天处于不利之地。”说到这里,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琮,“接下来,就让琮说说他的看法。”   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这名他们曾经看不起的刺客身上,有人欣慰——自然是人尚以这种“古人”,有人慨叹――自然是当初仇视刺客的那部分人。   听得琮说道:“我幸而在另一个宇宙生存了些许时日,见了那宇宙的许多皇者大帝,甚而众皇之皇也有相遇。我本以为此生再无望得见故人,故而参军于那宇宙,与异域作战。作战之时,我见识了异域之诡异手段。且不说异域入侵者之多,更可惧的是,他们竟掌握了恐怖的杀器,只待我们放松而或一个不小心,便是成了陷阱,要人的命。”   听了他的话,这许多人各个心惊,都在心里思量:这样战争,到底有无个胜算?   他们正思量着,却忽然听到琮的话:“然而,异域之入侵者并非完全不可战胜的,要知道,我去的那宇宙虽说最后毁灭了,但毁灭之前却是被收复了!他们可以,我们就不可以吗?”   这当然是撒谎,可如果不撒谎,只怕大部分人都失了信心。   即便撒谎,琮看得出来,也有很多人已经失去了“必胜”的信念,也许正在动摇――自己到底是都应该选择投降?   这不能怪他们,只能说异域之入侵让他们看不到任何的胜算,似乎除了投降就再没有别的方法。   可是,琮不相信!虽然异域很强大,他们很弱小,但是,弱小并不代表没有获取胜利的希望!   就如琮曾看到的一段文字:“你要永远相信,在热烈的期盼与不屈的斗志面前,一切敌人都只是纸老虎,一切恶势力注定将土崩瓦解!”   人尚以说道:“我知道,这胜利必定艰难,可是,我们若不胜利,我们必死!我们的亲人必死!我们的一切一切都将被毁去。即便是不死,也会被当作女仆,供人驱使!诸位,我们要为我们的大陆贡献!今天,我们代表着这片大陆的将来!看他是沉沦或毁灭还是获得新生!”   说到这里,他是说不下去了,也许有人听完这番话会有些羞愧,从此坚定了战斗到底的信念,也有人依然坚定着自己的理解,思考着如何更好的体现自己的价值,以期获得异域的重用。   就这样,人类的最强战力们结束了第一次的全体会议。   会议最后,他们并没有通过什么实质性的纲领或者准则,只是得出两个结论:   1、异域很强大,几乎不可战胜。(这里这“几乎”是人尚以强烈要求加上的。)   2、这片大陆(应该或者可能)依旧存在着一些地方还在抵抗着异域的进攻。   基于这两点,人尚以提出:必须要联系到那些还在坚持地方之人,一来“我们是同一片大陆之人,天生就亲近”,二来“他们必是有着抵挡异域攻击的办法,这是我们急需的”。   人尚以自然是全力支持着对那些地方的寻找以及必要的救援,故而被称为“主战派”,有主战派当然就有主和派,虽说这一派并没有他们之代表人物,但人数必定是不少的。   ……   ……   如此历经了几个月,净土有增有减,大体上面积还是不变的,只是有战力的人是越来越少,反而是绝望的人越来越多。   琮回来后第六个月,人尚以丧失了自己的权威,另一位不知名的大帝成了幸存者的领导,这位大帝采取了一种龟缩政策。   是夜,人尚以和他的几个直系晚辈大帝消失,不知所踪。   幸存者分分猜测,却没一个人得出答案。   实际上,是琮的经历打动了人尚以,那种游击战简直是完美!   于是,人尚以决定,他们也要运用游击战对付异域敌军。   因而,人尚以为“大将军”,琮为“兵马大元帅”“军师祭酒”,正当琮感慨于人尚以的玩心时,先于所有人发现一个问题:魔皇呢?   听了这个名字,人尚以悚然而惊。   开战之时人尚以尚考虑了异域皇者,见战中他们没有出手,便渐渐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这是何等的愚蠢!   他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看着琮说:“多亏了你。”   琮摇摇头。   不是多亏了他,而是可恨了他。   如果不是他的提及,谁又能想起还有这样的绝望?   看透了他的想法,人尚以说道:“长痛不如短痛。”   这样的道理,琮是懂,可是,这不是痛苦,没有长痛和短痛,只有绝望,深深的绝望。   难道,只能祈祷众皇之皇来相救吗?   不!众皇之皇有着他们的任务,自己怎么能够打搅他们呢?   那么,应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   他绝望。   他们绝望。   忽然,人尚以说:“我们总要做些什么。”   他们总要做些什么。   是啊,人这一生,总要做些什么,才不枉费活这一世。   而对于人尚以他们来说,总要做些什么,才不枉费他们活到如今。   所以,游击战。   游击战是个好法子,人尚以是个好杀手,琮也是个好统帅。   这儿杀一个,那儿杀一双,就像鞭打野兽,一鞭一鞭不一定在同一个地方,却总让他们疼,很难受。   异域疯了一般寻找着他们,但最熟悉游击战的那位异域大帝已死,而琮在作战时更把这战术运用得炉火纯青。   可是,魔皇他们为什么不出手,难道是“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有人拖住了他们吗?   想到这个可能,琮心中一动。   如果真是这样,当得同心共力,务必打乱异域;若不是,则也是死得其所。   他把自己的想法对人尚以说了,这次却是虞帝虞无所说道:“何乐而不为之?”   何乐而不为之……   他们可能会死得无名,世人可能也永不会知,但他们不悔,并且拼尽全力!   琮抬头看向远处。   萍儿,如果你还活着,等我;如果你已经死了,等我。   他捂住胸口,像是起誓。   就像当初他装模作样地起誓说:“这一世,若不护得李青萍周全,情愿死。”   这一次,他口里喃喃:“若是萍儿死了,我也当死;若是萍儿活着,这一世当护她周全。”   这番话恰被人尚以听了去,于是人尚以慨然而叹。   明日,谁又知是怎样的呢? 第304章   再好的战术,用得多了,也会出现破绽,也会死人。   而再蠢笨的敌人,也会在某一时刻阴差阳错地打破天衣无缝的布置。   故而,虞帝死了,死在了大秦,没有踏上唐国的土地。   濒死之时,虞帝微笑着对琮说:“可要早点找到爱人。”   说罢,逝去了。   他们葬了他,最普通的也是最隆重的,我想,不会有人可以再让一皇三帝同时为之送葬了。   为防异域发现虞帝之墓,他们并不能为虞帝立碑记传,只能在那里留下一块加持了大帝力量的石头,却也隐秘起来。   如此,在他们做了最后的祭奠之后,他们离开了。   如果未来有谁掘开虞帝的墓,他(们)将会看到:   我诅咒着无耻的人们   诅咒着打扰死者安眠之人   你们将永世轮回   你们将万劫不复   这是琮在虞帝墓室里写下的诅咒,诅咒着未来的盗墓者。   ――值得指出的是,虞帝将自己毕生之功力封印在琮体内,只待琮有一天开启这宝藏。   ……   ……   萍儿躲在山洞里,听他的两位哥哥讨论着如今的形势,而她心里却想着、担忧着自己的爱人。   他,到底怎么样了呢?   “看如今的情形,应该是有人拖住了敌军的主力。”李青汶分析道,“所以,我们才有机会活到现在,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是不足为虑的。但我担心的是,魔皇那家伙还没有出手。”   李青荷说道:“据你的描述,魔皇显然是极强大的,但必然是受了怎样的阻拦,更或者说是准备着什么,所以没有出现。然而,不能不考虑他出现的情况。”   “不只是魔皇,应该还有其他皇者存在。”李青汶沉眉,心情显见的沉重,“这样是不好办的,我们这里只有几十个人,修为也不是太高,若能从这里到达净土,也就好一些了。”   净土啊……   李青荷拿起地图,细细看着。   他们现在是在唐国总章道中部的山区,距离义宁府也不算是很远,但中间毕竟隔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政道,要怎么过去实在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他们不是三个人,而是几十个人,目标实在很明显,而且,总章道前往义宁府的路上,大部分都是平原,哪里躲藏得起来?   那么,到底有怎样的办法呢?   他们思考,绞尽脑汁地思考。   李青荷看了看萍儿,叹息着说道:“也不知那小子怎么样了。”   那小子,自然就是琮。   天,黑了,似乎是将有暴雨。   李青荷保护着萍儿,李青汶跑去让大家做好准备,别在暴雨里迷了路。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鬼天气,但却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暴雨。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虽然南方冬天雨并不少见,可似这样的,还是不多。   望着外面的鬼天气,感受着不时吹进山洞里的冷风,李青汶忍不住地咒骂道:“什么鬼天气!南方冬天里竟然有这样的大风大雨!”   李青荷却沉默得多,也凝重得多。他说道:“这不像是自然发生的变化。”   “不是自然的变化?”李青汶停止了咒骂,开始思索这种变化的内在原因。   也许是魔皇!   兄弟二人同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萍儿也本是精灵剔透的,看事物也很是透彻,自然透过现象看本质,体悟出了两位兄长为何现出这种目光。   原本的局势已经是,可以说,糟糕透了,现在魔皇却也出现了,而且也许不止是魔皇出世。   这样的战争,如何打?   可他们是没有考虑过投降的,因为他们觉得投降是最最可耻的,是对人格的侮辱,他们相信,这片大陆上决不会有人投降的。   他们不会知道,在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人背叛了他们。   ……   ……   所谓的人类幸存地。   魔皇看着眼前恭顺的男子,颇耐人寻味地笑着问道:“你真的要投靠我们?”   “是的,但请您饶恕那些无辜的人。”男子跪在地上,用最为屈辱的姿势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悲愤,不愿,但也消极,悲观,以为他们是绝没有办法打败异域的,只有投降才可以保住这许多的人生命,才可以保证大陆还有薪火传承。   这样说来,他可能是一个坏人,但不见得是一个喜欢苟活的人,甚至可以说他是爱这片大陆的,是为这片大陆思考的。   他只是想着,卑躬屈膝之后,谋求异域之能力,而后抵制异域,最后抢夺大陆。   然而,这都是理想化的,异域不会让他们接触到最为核心的东西,他们只会是奴隶,永远的奴隶。   记得有一本介绍异域的书籍里写道:“大部分异域的国家、部落或者家族都有这样的一条规矩:奴隶的后人,只能是奴隶。在‘立法工作者’的解释中,我们找到了这样的语句:如果有某个人把奴隶当做普通人甚至贵族而至继承人对待,必将得到全世界的攻击,将被全世界所灭亡。这并非是危言耸听,因为我们确实找到了这样的例子。”   所以,作为奴隶,他们将不会有反抗的能力,而这里,也将永久属于异域――当然,这只是预想,并不一定成为现实,毕竟,异域还是没能肃清大陆。   魔皇接受了人类幸存者的投降,并且在汉国边疆设立了“特别区”,使人类幸存者用以居住。   而在“肃清大陆”会议上,魔皇说:“……我主要说的是,那些遗民,不是那些作为我们奴隶的人,必须死!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我们应该怎样的围剿他们,这是一个大问题……有人提过意见,也让我想想,于是我就想了一个办法。至于是否奏效,要看接下来诸位的努力了……前些日子我见到了一位大人,他说,我们是做的不错的,他都看在眼里,此后必会给我们邀功的。所以,诸位,努力吧!”   于是他们全体起立,仿佛是宣誓一样,把拳头放在自己的胸口,低声喊道:“为吾皇奋斗!为吾皇,万死不辞!”   在这样的氛围里,围剿,开始了! 第305章   围剿一经开始,人尚以便察觉出来,对他的同伴说:“想来那里已经投降了,而且是抱着未来可以复仇的念头,他们却忘了,异域并不都是蠢货,怎么可能没人想得到他们的计划。所以,他们的――姑且称为――战略性投降是毫无作用的。然而,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得活下来,不仅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这片大陆。我们几乎是仅存的战力,如果我们倒下了,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救了!”   他们现在在秦国一座小山上,这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名字,于是他们就自作主张称呼它为:薪火山。   之所以取名薪火山,自然是希望薪火自这里传承,没有没落。   ……   ……   次年三月,天气刚刚温暖了些,柳枝也抽出了新芽,山上还有些破土而出的嫩笋,鸟鸣也多了起来,不再那么空寂。   忽而,一只鸟儿警觉,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伸展翅膀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它回头,却看见了彩虹飘然而至,之后吞噬了它。   薪火山上,顿时鸟鸣大作,而山顶迎上来一道白光,然而白光不敌,终究被彩虹吞噬,而彩虹的光泽也略微黯淡了些。   似乎是因为白光的发出,彩虹找到了方向,延展向了山顶,可是,这时,山腰处飞来了白光,彩虹又被引导向了山腰。   这样的没完没了,终于是消耗了这彩虹,落在有心人眼里,却是觉得薪火山上这些人不足为虑,魔皇大人是担心多余了。   于是,彩虹复起,竟是起得毫不在意,以致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当然,落在这位眼里,自己哪怕是站在那些人面前,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然而,当真如此吗?   自然不是的。   作为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人尚以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看透,说到底,还是异域大帝太过自大了。   他们自以为控制了一切,却未曾想到,他们正被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不也是很悲哀吗?   其实,人尚以只是留下了几道封印的力量,一旦感受到气息,就会一一迸发,好似山上还有人存在,因而就瞒过了异域大帝。   可怜异域大帝正是悠闲,连身旁也没有太深的探查,竟被人尚以摸到了身边。   这一役,异域损失了三名大帝,围剿也是被打破。   魔皇知晓这信息,自然是恼怒得狠,便联系科索,自己前去领导围剿的工作。   围剿是不得好处的,就是说,围剿是对自己的伤害远大于对敌人的伤害的,然而不进行围剿,就绝对是如鲠在喉、不得清闲,这是魔皇决不允许的,也是异域的众皇之皇决不能接受的。   魔皇确实要比那些异域大帝高效率,不多时就察觉了琮他们所在,并且率领七千士卒前往,准备毙其命于一役。   魔皇极其强大,这是毫无疑问的,而且琮他们的一切身段都难以瞒过他的探查。   这似乎是必败的局面。   似乎是没有希望了。   ……   ……   人尚以笑了。   不知他为何而笑的魔皇略微有些诧异,转而调笑道:“你不会是想投靠我而背叛他们吧?”   人尚以摇头,认真地看着魔皇,道:“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我发笑不是为了背叛,而是为了灵魂的永生!”   灵魂的……永生?!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疑惑着,却看见人尚以上前一步,然后定住了。   发生了什么?   “快走!”终于,唐帝唐而思发现了什么,悲怒地吼道,推着琮就要离去。   “想走!”魔皇眼中爆出精光,准备追杀,哪料到人尚以平淡地笑着,淡然地站着,拦住了魔皇。   是的,拦住了魔皇!   “原来,是这样啊!”魔皇感叹,感受着身前那个用生命激发出存留在身体内众皇之皇力量的老人,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伤心。   是因为自己也曾经历过吗?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现在的犹豫是危险的,可他真的不想动手伤害眼前的老人。   就让他这么去了吧……   他心里说道。   老人身体内的能量爆发,凶猛的超乎魔皇想象,似乎具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荒皇到底怎么想的,想让这个世界和我们同归于尽吗!”魔皇这下终于是大惊失色,感受到了来自荒皇的恶意,“这就是你的后手吗?把这种能量留在信任的人身体内,以防止我们完全占领这片大陆。”   魔皇抵挡下了那种能量――虽然已经是灰头土脸,那种能量的强大其实只是虚张声势,但也是让他吃了些苦,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家常便饭。)。   可这时候,琮他们已经逃到不知哪里去了。   “暂且放过你们。”魔皇自然是知道若是自己一路追杀过去,那些他眼中的“疯子”必定会放出身体内的能量,到时候他不是死亡也要重伤。   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重伤。   毕竟,科索那家伙真不一定靠得住。   果然,这个世界还得依靠自己。   而且,自己得加快速度了,毕竟,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这一片大陆。   自己,真的应该努力了,不然,是会被看不起的……   ……   ……   人尚以是去了,衣冠冢还是必须要有,但因为特殊时期,还是没有办法修建的足够彰显他的身份。   不过,人尚以从来不在乎这些。   虞帝死亡,琮尚还能收住他的灵魂,然而人尚以这下子,却崩坏了自己的灵魂,即便是神农皇的神农鼎也毫无办法。   所以,他们这些人只能坐视人尚以的逝去,并默默在心里立下了报仇的誓言。   走好……   同时,他们也都抱有了必死的决心,因为,魔皇已经出手,那就代表,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走吧……”   琮淡淡地说道。   现在的众人,隐隐以他为首。   离开了人尚以草草的衣冠冢,他们踏上了征程。   要去哪里呢?   琮皱着眉头。   也许,有些地方还可能存在着遗留下来的人。   净土。   没错,就是净土。   而现在,不能回头的他们看中了一个地方。   义宁府。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义宁府。 第306章   追杀总是在不经意间开始的,或者说,追杀总是因为一些细微的事而诱发的。   就像琮不小心留下了些许的食物残渣,于是异域敌军穷追不舍。   琮很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信念在支持着异域敌军进行一种长时间的远距离作战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众皇之皇的威信吗?   想不明白啊~   那就不再为此烦恼了。   他收拾心情,继续自己的逃亡生涯。   游击战还是在被贯彻使用,并且越发的灵活多变。   经过长时间的奔逃与追击,他们竟然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让异域敌军大吃苦头。   然而,异域敌军却没有丝毫的畏缩,仿若是毫不畏死的敢死军。   果然,上层阶级是与下层阶级截然不同的吗?   琮心想。   毕竟,若是魔皇也有如此的必死之心,他们是活不到今日了。   他们已经进入了宋国境内,敌军增加了将近一倍,逃亡是愈发困难,也愈发刺激。   宋国国境狭长,南北各与唐国相接,唯有两国中间的部分是义宁府。   据说,当年元国国君军事能力极其显著,在唐国大盛、宋国中兴时期竟使得二国联军节节败退,丧失了大量的领土。   直至唐国出现一位雄主,力挽狂澜,止住了元国的扩张之路,随后率军攻陷元国都城,重新划分大陆版图。   而在那次划分版图之时,唐国给尽了宋国面子,这才使得军事实力并不是特别强大的宋国得以保留如此大面积的疆土。   ……   ……   宋国的疆域里有着大量的森林,这却是与唐国不同的。   这却与国力有着极大的关系。   原来,唐国繁荣而安定,故而百姓易于种田,且唐国税收较少,百姓种田尚且足以自娱;宋国则不同,宋国兵役重而轻民生,百姓种田者苦不堪言,也就荒废了大量的土地。   原先是为了保存这大陆的土地,故而异域并没有展开有效的攻击,近几日他们忽然得到了魔皇的命令:不顾一切灭杀遗民。   没有人知道原因,然而琮他们的处境是越发艰险起来。   在又一位大帝选择自爆而阻断了异域的追击之后,琮他们终于来到了宋国与义宁府的交界。   ……   ……   宋国与义宁府的交界没有自然产生的界线,故而常有人认为,宋国与义宁府其实“两地一处”。   义宁府多山,山上山下多树,所以一到边界就进入了茂密的树林,而赶到此处的异域之人因为了这广阔的树林,一时间不知道琮他们去了哪里。   领队之人是魔皇座下,魔珂是也。   魔珂也没有选择,稍一犹豫就决定要全面撒网,务必击杀这片大陆的遗民。   ……   ……   茂密的树林里,与诸大帝分开的琮谨慎地行进、摸索,不时环顾四周。   他早已料到魔珂会分兵,而他们的分开却是那诸位大帝一致同意的,也没有询问他的意见。   他如何不知道诸位大帝的想法,不过是要保全他的性命,然而他是当真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他们这样去付出。   于是他坚定下来,既然从前的自己不够格,那么此后的自己总要做出什么成绩来。   他对义宁府不是很熟悉,因为他做刺客那些年,净土是他的禁区――他从来没有进入过净土,也就不知道净土之中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所以他是足够小心。   然而是不够看的,至少对于段逸之来说是这样的。   ……   ……   段逸之是神册院之人,却因为外孙女的原因来到义宁府,并且遇到了糟糕的异域入侵。   对于异域入侵他有着一定的了解,并且也曾为之布局,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良苦用心是白费了。   他带领着秋儿东躲西藏,终于是逃脱了异域的追捕,却未曾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琮。   对于琮,他是比较欣赏的,但也止步于此,没有太多的想法――他曾经邀请琮加入他的计划,现在也没有必要了。   他把琮拉到了他的藏身之地,并且警惕周围,看是否有追兵,在确认安全之后才看向紧张的琮。   “怎么,才过了多长时间你就不认识我了?”段逸之故作轻松地问道。   “我怎么会不认识段大人呢?毕竟是近些年来为数不多成神的存在。”琮低声笑着说道,“就算不认识你,我也认识秋儿啊!”   秋儿却疑惑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确认:“你难道是,大哥哥?!”   琮一怔,笑着应道:“没错,是我。”   可心里是饱含着苦涩的。   终究都是过去了。   琮看着略微有些拘谨的秋儿,有些感叹。   果然是岁月不饶人。   许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段逸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轻声问道:“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琮便把外面的情况大致告诉了他。   段逸之叹息道:“那位大帝的做法是无可挑剔的,虽然也是无果的,但他是不必被斥责的,他尽量了。”   “这我也知道,然而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琮皱眉说道,“这样情况来估计,我们是保不住这里的。”   “不,还有机会!”段逸之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说道。   琮为之惊讶,问道:“你还有什么办法扭转如今的局势?”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沉睡着一位皇者。”段逸之眸光大亮,放出精光,“据说她是自己封印了自己,我们可以把她唤醒,那么我们就还有一战之力!”   “她在哪里?”琮有些激动地问道,不由得上前按住段逸之的肩膀,摇动。   “在神册院!”段逸之武断地说道,“在神册院主殿之下是她的封印之阵!”   “为什么会在神册院?”琮有些不理解,虽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间,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段逸之解释道:“神册院真正的名字其实并不是神册院,而是册神院,即册封神明的地方,而册神院就是那位皇者与另外的皇者留下来的道场!”   这样的解释,琮尚还能满意。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可是,外面还包围着异域大军!”琮担忧地说道,提醒段逸之这件事。   “我当然有办法!”段逸之神秘地笑着。 第307章   段逸之说道:“本来是没打算惊醒那位的,然而听了你的话,知道这世界当真是危急了,不得不去。”   “那你是怎样的惊醒她?”琮开口问道,“难道我们还要去神册院?不说我们能不能逃出义宁府,神册院难道就没有把守吗?”   “不,不用!”段逸之摇摇头,“我们不用从这里出去,我自然有办法。”   见琮不解,段逸之便解释道:“其实,我成神之后,神册院便为我建了神像,而我自然是可以与之联系的。而那神像,我自信是没有人能够毁去的。”   他偷眼看了看秋儿,传音道:“我要去揭开封印,你且照顾着秋儿,她刚刚失去了父亲,心情是不大好,你也别怪她。”   “你怎么知道王知贫是……”琮没有说出一个死字来,但段逸之怎么会不知道。   故而,他叹息道:“我自然留了东西来感知他的死活,你也无需知道太多,照顾好秋儿。”   琮识趣地闭嘴,走到秋儿面前,道:“秋儿,还是伤心吗?”   “大哥哥,我虽然不喜欢他,可是,知道他……我还是……”秋儿嘤嘤哭了出来,双手捂着自己小巧的脸蛋。   琮听得出来秋儿口中的“他”是指王知贫,但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劝慰,只好把秋儿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段逸之见此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心神沉静,冥冥中联系到自己位于神册院主殿中的神像。   ……   ……   自从神册院被异域攻破之后,这里就成为了一处极为重要的分部,由两位大帝镇守。   然而因为许多年的分割,异域已经很难弄懂这些轮回守护者宇宙的灵力运用,也自然不知道神像是有着联通作用的。   故而,虽说是忌惮神册院,他们却还是把神册院大体保留下来,包括那些造像精美的雕塑。   段逸之睁开眼时,他看到的是空荡的主殿,只剩下十几尊神像惨淡地伫立着,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他把储存于神像中的灵力探入大殿底部,却忽然感受到一股吸力,于是他的精神被吸入其中,挣扎不得。   正当他惊骇之际,忽听得一个懵懂的悦耳声音:“你是……什么人?”   他镇定下来,问道:“我是册神院长老,敢问您是?”   “我啊,我是……他们叫我青皇。”那女子迷蒙地说道,“原来,是我自己的原因吗?”   她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小辈,你来找我吗?”   “是的,前辈。”在这样的老怪物面前,饶是段逸之也只能尊称前辈,“我来这里是找您的。”   “所为何事?”听得出来,青皇的声音有些慵懒,仿佛是刚从睡梦中醒来。   段逸之恭敬地叙述了大陆上发生的事,并且说道:“前辈,如果您不出手,这大陆就消亡了!”   青皇沉默良久,忽而叹口气说道:“我这样出去,只能发挥本身一点实力。”   段逸之听她这么说,心里竟然不自主产生了绝望。   她却忽然笑着道:“但为了这个大陆,也为了他,我好歹付出一些!”   段逸之一愣,然后激动地说道:“前辈,谢谢您!”   “你回去吧。”青皇略一叹息,然后说道。   段逸之只感觉自己的精神忽而是被这空间排斥,不受自己控制地便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呆愣在原地,熟悉着自己的身体并观察着四周,待看到把头枕在琮大腿上熟睡的秋儿后,他眼里闪过了温柔,控制着自己的身躯慢慢挪过去,不舒服地说道:“我成功了,青皇同意拯救这大陆。青皇就是封印的那位皇者。”   琮点点头,低沉着声音说道:“我们这里并不安全,秋儿这样的身子很容易生病。你为什么没有让她修炼?”   “因为那不适合她。”段逸之摇摇头说道,坐到了琮身旁,“我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才不想让她修炼的,而是因为她的性格,你知道吗?她的性格软弱,实在是不适合这残酷的修行界,不适合与我们这些亡命之徒生活在一起。”   “那你为何还要把她带到神册院?”琮不解地问道。   段逸之看着秋儿温柔地说道:“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够既不修炼而又不用担心练气士的欺压,才不用担心那些让她讨厌的联姻,才不用接触那肮脏的政治!”   听到这里,琮已经了解了段逸之的想法,不禁对他有些肃然起敬。   然后,琮轻轻**着秋儿的头发说道:“她刚刚是受凉了,我用灵力帮她驱除了病根,好得差不多了。”   秋儿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吟,似乎是很享受琮的**。   段逸之想要抱过来秋儿,却被琮拦住了,顿时不解且不满地看着琮,用眼神索要理由。   “她刚睡着,不要动她,这时的她很敏感。”琮悄声说道,把盖在秋儿身上的衣服往上提了提。   段逸之点点头,暂时勉强同意了琮的说法,却还是柔和地看着秋儿。   ……   ……   神册院主殿   在段逸之的精神消失后,一股滔天的气势从大殿之内爆发而出,震惊了驻守这里的三名异域大帝。   唯一的女性大帝慌忙起立,对她身旁的另两名大帝沉声说道:“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两名男性大帝对视一眼,看出了各自眼中的凝重,也不废话,跟在女性大帝身后,转瞬间来到了神册院主殿之前。   那里,站着一个女人,似乎又什么人也没有,精神探过去也是得不到丝毫的反馈。   “你是什么人?”女性大帝开口问道,“在这里做什么?”   而她身后的那两名男性大帝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女人叹息,说道:“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吗?”然后她转身,却让人看不清她的面貌,“而你们,还是这样的烦人啊……”   她一挥手,三名大帝灰飞烟灭,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轮回皇,还记得我吗?我,回来了……”她低声说道,身影消散。   再出现时,是在义宁府,是在异域军营前。   她轻声说道:“记得荒皇教给我一词,好像可以用来形容现在的异域。土鸡瓦狗。”   声音里含着淡淡的哀愁。   魔珂看见了她,脸色大变,走出营帐,他的副官冷声喝道:“你是何人?来此何为?速速退下!”   魔珂没有言语,身体内灵力暴动,左手已悄悄紧握,似乎准备给予面前之人致命一击。   “你们,太弱了……”青皇叹息,“不配作为他们的敌人。”   他们是什么人?   魔珂来不及思考,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撕裂,天地昏暗。   他,死了。   没有还手之力。   ……   ……   魔珂死去之时,在汉国境内的魔皇就察觉到了,然而他并没有想出这片大陆上还有谁能够威胁到魔珂。   看来,是得去让人去看看了……   他对站在一旁的卫士说道:“去请科索过来。”   “谨遵皇命。”卫士跪地应答,然后匆匆退出,前去寻找科索。   不多时,科索现身于魔皇面前,严肃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魔皇静静地说道:“魔珂被杀了。”   科索眉头已经皱起,道:“什么人干的?我不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够威胁得了魔珂的。”   “不清楚。”魔皇淡淡地说道,“所以,科索,我需要你去看一下,我这里还有皇尊吩咐下来的任务,所以这次就靠你了。”   “一切为了吾皇!”科索满含敬仰地说道,身影消散。   魔皇身后现出一道阴影,看不清面貌。   “见过尊皇!”魔皇连忙跪伏于地,恭敬地说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科索虽然不大愿意为吾皇出力,但也没有到反叛的地步。”   飘渺的声音自阴影中传出:“这些我自然知道。但我更加好奇,是谁能够杀了魔珂?难道,是有人回来了?”   它(不知它的身份,声音也听起来是中性的,故而用“它”来代指)开始喃喃自语:“不大可能啊……”   “皇尊,科索已经去探查了,料他不敢弄虚作假,结论马上可以出来了。”魔皇恭敬地说着。   “我知道了。通知我。”没头没脑的话说完,阴影消散。   “恭送尊皇。”送走阴影,魔皇起身,眼中闪着精光,沉思着。   ……   ……   而此时的科索,已经出现在义宁府,出现在魔珂消失的地方,出现在青皇面前。   科索的面色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面色苍白。   因为他见过青皇。   很久很久以前,他见过青皇。   在轮回皇的旁边。   “原来这里有你们这样的存在,怪不得。”青皇感叹。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大陆会沦陷,怪不得段逸之会寻找自己,怪不得人类如此的狼狈。   “你们,也是好生卑鄙。”青皇摇头轻叹,“或者说,人类当真是好生愚蠢!”   青皇其实并不是一个多话之人,但方一出世,话竟多了;话一多,就不免有疏忽的时候;所以,科索趁着青皇感叹,就要逃跑。   然而,一时之疏忽尚且不是一世之疏忽,更何况青皇曾经是一位众皇之皇呢?   于是,科索被束缚,却没有被杀,因为他还有用,有大用。   青皇看向远方。   ……   ……   琮和段逸之都是席地而坐,聊着自己,聊着世界。   琮问出了自己十分好奇的问题:“你原本的打算到底是如何?”   “其实你好奇的是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有那些不听话的思想吧?”段逸之笑着说道,“说实话,我们的思想有相同之处,也有着很大的分歧。比如说宫中的四个老不死的,想的是让秦国雄于天下,而没有此种思想的皇帝,全被他们毁去了;而王知贫,我那‘贤婿’,想的是让秦国同于净土;而我的思想,就是安民,就是民有所养,就是民以国为家,这是我对这个大陆的追求。”   琮惊叹于段逸之的话,由衷起了佩服。   他还有着许多的问题,便整理思路一一问来:“刺客到底是威胁了何人而被针对的?”   “原来你已注意到这个问题了。”段逸之似乎略有些惊讶。   “虽然说刺客之王冥被判定是害死了无辜之人,但我知道,那绝不是冥所为,况且,当夜城里就没有普通人,全是亡命之徒。”琮皱眉说道,“若没有人在后面推动,说实话,我当真是不相信。”   “也是。”段逸之点头,“确实是有人在后面推动着,至于那些人,你现在也知道了,是异域。我想异域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减少伤亡,毕竟刺客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一大祸害,必须被除去的存在。所以,他们利用自己很多年积攒下来的力量,推动起了对于刺客的毁灭。”   “那这样说,晋国的内乱也是他们一手促成的?”琮恍然有所悟。   段逸之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没错,晋国确实是因为被异域的势力渗透才导致内乱的,而内乱也导致了他们第二个亡国。”   “第一个亡国的是唐国吧?”琮出声问道,却看到段逸之疑惑的眼神。   “不是,是商国。”段逸之有些迷惑地说道,“你怎么会以为是唐国呢?大唐可是因为太子的出现而顽抗了一些时间。”   听到这里,琮忽然激动起来,头靠近段逸之问道:“那后来呢?他们怎么样了?就是,就是唐国的太子还有公主?”   “是你的姘头吗?”段逸之罕见地调笑道,却又正经起来,“不过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只是听人说他们曾经领导了唐国人民反抗异域的统治,之后就不知道了。”   琮点头表示明白。   段逸之见他这副沉寂模样便不由得劝慰道:“小子,你也没必要这样的,你要站起来,你要去寻找,你要去努力。”   他的话很模糊,但琮是意外地听懂了,然后很真诚地道谢:“谢谢您,我有些懂了。”   “那么,我们出去吧。”段逸之看着刚刚醒来,还有些迷糊的秋儿,温柔地笑着说道:“青皇已经来过了。”   “你怎么知道?”琮见段逸之并没有出去,那他是如何得知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段逸之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神秘。   “你这样是不会有朋友的。”琮苦笑着说道。   “还不是以前神秘久了,自然的习惯罢了。”段逸之笑道。   “只不过是让自己看起来自信一点而已嘛。”秋儿在一旁弱弱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聊什么呢,但我看外祖父你这样,不就是让自己更加自信吗?”   她却忽然看见两人愣愣地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害羞,略略低下了头。   “秋儿才是大智者呀!”段逸之笑着感叹,“只有心灵没有被污染之人才会有这样的话语吧。”   琮赞叹地点头,看着秋儿,道:“秋儿就是自然的精灵啊!”   听到两人这饱含赞叹的话语,秋儿是越发的害羞,脸上升起了红晕,心里却是甜蜜的。   “好了好了,我们出去吧。”段逸之知道秋儿面皮薄,容不得他们这样的目光,便开口说道。   秋儿就快步到段逸之身前,道:“你们先出去。”   这样娇羞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怜爱。   “好好,全都依你。”段逸之笑道,率先走出了这个被他精心伪装的地洞。   “那我也先出去了。”琮轻轻**了下秋儿的头,然后跟在段逸之身后走出了地洞。   秋儿整理了下心情,呼出几口气,用小手在脸旁扇了两下,给自己的降降温,然后扭捏地走出了地洞。   刚一出来,她就看见了立于段逸之和琮身前身影模糊的青皇,不敢多有动作,身子略有些僵硬。   “好个心思纯净的女娃娃。”青皇见到秋儿,竟忍不住感叹,声音意外的温柔。   “青皇谬赞了。”段逸之替了秋儿答道。   “谬赞吗?”青皇摇摇头,微笑着,“如果此番我能活下来,我会来带走她的。这个世界不适合她。”   虽然心中有着不舍,但段逸之还是说道:“这是秋儿的荣幸。”   因为她知道,这样对秋儿来说是好的,是要比在这个世界生存好的。   “可是,我不想去。”秋儿上前抓住段逸之的衣袖,有些依赖。   “秋儿……”段逸之叹一口气,无奈地看向青皇。   青皇却仍是温柔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心思纯净啊。而我,又哪里是呢?”   她说着,声音却低沉下来。   场面忽然有些沉寂,琮打破这种无言的状态,向青皇问道:“青皇,敢问您认识荒皇和道皇以及思大帝、隐皇吗?”   青皇看向琮,琮能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那种意外的神情。   她轻咦着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名字?”   等等!   她忽然一怔。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看着琮,竟然从这身影里看出了另一个身影。   冥冥中似乎有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没错,正如你所想。”   她愕然,而后恍然,之后亲近。   “你还是没有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她的声音如此温柔,竟给了琮慈母的感觉。   段逸之惊愕了。   因为他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从未听过这些称号。   “又没有人肯告诉我。”琮叹息着,也没有期望青皇可以告诉他。   果然,青皇了然地说道:“对不起了,我现在也不能说出你的身份,毕竟你父亲这样做是有他的理由的。”   “这理由连他儿子也不可以知道的吗?”琮忽然有些抱怨地说道,“但他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的身份?思大帝、荒皇、道皇他们都没有隐藏自己,那他……”   “你呀,真是不明白!”青皇上前,忽然抱住了琮,“孩子,你还不明白吗?你父亲是为了保护你啊!其实,不瞒你说,我们这么多众皇之皇,有儿子的只有三个人,血皇和你父亲。而你,是唯一的众皇之皇第三代,所以,你要知道,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宠儿。你要知道,我们这些活了无数年的老家伙是有多珍惜子孙后代,而你,就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为什么会只有我一个?”琮不解,喃喃,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被青皇听了去。   青皇叹息,却没有答话,因为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太过复杂。   “孩子……”青皇轻柔地拍着琮的背,琮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好孩子,接下来不是你能看的了。”青皇低语,没有让任何人听到。   然后,她抬头,厉声道:“你们快带着他走!”   听此,段逸之如何不知又有变故发生,当机立断,抱起琮对秋儿说:“秋儿,走!”   “可是……”秋儿担忧地看了眼青皇,犹豫不决。   “快走!”段逸之没有用温柔的语气,声音严厉起来。   “我会没事的。”青皇笑着说道。   “那你可要小心。”秋儿低语了一声,跟上段逸之,消失在山林中。   而这时,天地开始变得昏暗,昏黑的云层低垂,其间隐隐有电光闪动。   突然,云层裂开一道口子,从中倾泻出巨量的电光,直让人眼盲,之后,才有滔天的巨响翻滚而来,似乎是天地崩塌,要重回混沌。   不多时,雨水落下,起初只是滴滴点点,而后竟是如同水柱喷泄而下,蜘蛛样的闪电清扫着大地,大地上还飘浮着球状闪电。   那闪电接近青皇,转瞬消失,不见踪影。   “终于来了……”青皇低声喃喃,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乌云翻滚间,一道身影立于其间,他人都是看不清,唯有青皇以及早已知晓这一切的魔皇注意到那身影。   那是异域的众皇之皇,至高皇、伟大皇之下的第三众皇之皇,囚皇。   那是个狠辣的家伙,不在乎任何人的生命,甚至是自己的,他似乎是为了杀戮游戏而生的。   他喜欢杀戮,酷爱杀戮,犹喜欢在游戏中杀戮。   就像,他造成的这场毁天灭地的暴雨。   不论是谁,都在他的攻击范围之中!   他舔舔嘴唇。 第308章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囚皇的诞生真可谓是戏剧性的。   据说异域之至高皇曾是隐皇之徒,后来不只因为何事,他们竟反目成仇。(这不知何事,其实因为那姓枫的写历史的不肯讲清楚,搞得大家一头雾水。)   而反目成仇之后,至高皇把自己的善与邪两大意念分出,成为两个新的众皇之皇,即伟大皇与囚皇。   而囚皇因为继承了至高皇的邪念,故而无比的邪恶嗜杀,尤其喜欢将人囚禁而后游戏致死。   而今,在囚皇看来,这片大陆就是囚牢,而青皇就是这囚牢里最好的“玩具”。   ……   ……   青皇苦笑着,看着那道身影,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   囚皇来了,这个世界还能幸免吗?   “就算他来了,这个世界依旧可以存在。”一个淡然的声音响起于青皇身后,令得青皇身子一颤,连忙回转身来。   普通的面貌,不太高的身材,朴素的风衣,搭肩的长发,明亮的双眼,微微勾起的唇角。   果然是他,“应悔初相见”悔皇!   风吹过,却吹不起他的风衣;雨落下,却无法在他身边降临。   他好像就是自然的禁地!   “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他背负双手,淡淡地看着天上张狂的那个人,“就算是至高皇的邪念,不,就算是至高皇亲自过来,又能奈我何?”   他有自傲的本钱,因为确实如他所说,至高皇奈何他不得。   据说是在……   好吧,此种闲话暂且不提,待到这事件结束,必要好好说道说道。   且说悔皇之出现并没有引起囚皇的注意,因为他的实力大不如悔皇,悔皇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有的是方法。   就像曾经有人说过,异域之所以能存在,不过是因为众皇之皇数量够多,多到可以一百(异域)对一(轮回守护者)!   故此,异域总是进攻的。   因为,人数太多!   甚至,他们可以在轮回守护者的所有宇宙的所有星球上放置一位大帝,所有生命星球上放置一位皇者!   这,实在太过恐怖!   ……   ……   囚皇冷笑着看向青皇,目光移到的那一刻,他脸上绽发出前所未有的灿烂的笑容,就像得到了想要的玩具的孩子。   “如果你还没有发现我的话,我不得不说,你实在是不配作为我的对手。”悔皇走入囚皇目光之中,摇头轻轻叹息,“这次,你的对手,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我们困住了吗?!”囚皇这下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出了问题。   “你以为思大帝当真是不肯帮助我们了吗?”悔皇淡笑着说道。   囚皇闻此,却没有更大反应,而是说道:“我也预料到他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我是有部署的,可是,为什么……”   “因为思大帝不只不袖手旁观,更重要的是,他是这次行动的发起人!所以,你的计划本来就是失败的!”悔皇冷笑出来,“现在,你可以说你的遗言了。”   “我过来,难道就没有准备吗?”囚皇冷笑着,并不准备坐以待毙,而是要启用自己的后备力量。   “难道我们的一切就都要如你所愿吗?”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但这声音却是让囚皇惊骇非常。   “神……神光皇!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囚皇转过身来,看向身后那面相普通,看起来毫不出众的男人。   男人负手而立,傲岸的气质油然而生,眼神并不是多么咄咄逼人,却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我是死了,然而我却又还活着。”他笑着说道,一片迷蒙的图像出现在他身后。   那图像里,含着无数的记忆碎片!   那是轮回!   轮回已经与神光皇合为一体,分离不得。   见此,囚皇知道,异域注定是要失败的,决没有可能成功了。   “杀了他,走吧。”又有一个声音传来,“今日来这世界可不是为了他,我们还有着重要的任务。”   听见这声音――尽管这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客气,神光皇和悔皇还是立即应声道:“知道了!”   囚皇只觉得今日一切颠覆自己的感官,趁着尚未身死,问出了一个问题:“他又是谁?”   “问我吗?”那声音很是爽朗,“嗯,他们叫我血神的。”   听见这话,囚皇心头更是冰冷。   神,并不是这些宇宙中那些刚刚有了一些实力就能成为的那种神,而是上一个宇宙时代的最强者才可以拥有的称呼。   神光皇插嘴道:“他算是我们的师祖。”   师祖?!   岂不是还要比血皇、隐皇他们更要强大?!这样的人物以前怎么没有听人提起过?!   似乎是看透了囚皇的心思,血神的声音再度传来:“因为至高皇算是我的徒孙,却也是他当年亲手将我‘杀害’,如何会向你们提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囚皇喃喃自语,最终选择了最为惨烈的死法,自爆。   一位众皇之皇的自爆,足以毁灭一个宇宙、重伤一位众皇之皇,甚而是杀死!   但是,这一切因为遇见了血神,改变了……   只见空间波纹翻滚,那股强大的能量就此消失不见,似乎从未有过。   “幼稚。”声音不大,也没有嘲讽,只是说出了自己对这一做法的评价。   悔皇和神光皇并不意外,因为血神本来就是一位师者,从来是在评判别人的做法,连血皇、隐皇、思大帝他们都得到过几个“幼稚”呢!   “走吧。”血神淡然出声,而后神光皇率先离去。   悔皇看向青皇,说道:“你有如何打算?”   青皇摇头道:“不知道。”   “杀了这个世界的皇者,然后去轮回吧,那家伙在那儿等你。”悔皇说罢,身影亦是消失。   听到这话,青皇嫣然一笑,终于定下了心,抬头望天,玉手轻轻一挥,乌云散尽,风消雨歇,天地重新陷入了光明之中。   ……   ……   魔皇见天地反正,大惊失色,终于明白,自己身后那人只怕生机渺茫而死机更盛,那自己绝对也是危险的。   于是他疯狂了。   他下令道:“将所有奴隶处死!敢于反抗者,杀!处死之后,将所有尸体剁成肉酱,然后派人将之从天上洒落!”   血腥而残酷!   这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行动发生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片土地上。   魔皇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然后继续下令:“如果有人阻止,立即献出自己的生命!”   “为吾皇而死!”   “为吾皇而死!”   ……   ……   这是怎样黑暗的一天啊,大陆在哭泣,土地在流血,鲜血染红了天地。   哭喊声响彻人间,直上星河!   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发生的一切,流血漂橹?不!要更为严重,更为残酷!   是血雨落下吗?不!那是人的血,那是人的肉,那是一个一个鲜活的生命化成的!   所有活着的人愤怒了,暴怒了,悲怒了!要与目光可见的异域敌军同归于尽!   ……   ……   青皇见到魔皇时,屠杀已经进行了许多时间,她愤怒地看着魔皇,甚至没有问一句话就直接出手。   然而魔皇并没有还手的打算,而是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扑向青皇,献出自己的生命。   自爆!   青皇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避之不及,竟然被此自爆波及,受了一定的伤。   但伤势减不了她的愤怒,所以她也要屠杀,她要杀尽这里的异域之人!不容许有异域之人继续肆虐于大陆之上!   她前进了。 第309章   青皇见那异域之人更是疯狂,心里更添恼恨,不由得起了杀戮念头。   只见她凭空虚化出一条燃火的长鞭,约有一人长,挥舞着走向离她最近的异域之人。   她却未曾想到,异域之人皆是被众皇之皇的忠诚洗脑,竟是扑来自爆,毫不怜惜自己生命。   这样使得青皇更是着恼,竟也不保护自己的身躯,就这么一路走下去,一路受伤――虽然都是不重,然而聚少成多,终究是会有麻烦的。   可怒火攻心的青皇已顾不得了,她只想着要杀尽异域之人,似入了魔,眼里心里不容他物。   就这样的情况下,青皇伤势越积越重,然而她亲手杀的,还不过手掌之数,绝大多数自爆于前,似若为人所杀便算耻辱,争着求死,有时竟几人同时自爆,威力何止翻了一翻!   ……   ……   却说段逸之带着琮和秋儿回了地洞,不多时琮便悠悠醒转,醒来就急急而起,口中喊道:“你……”   然而周围的景色已换作了曾经呆过的地洞,身旁之人也是曾隐藏于地洞之人。   见段逸之于此,琮上前急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段逸之将自己所见发生的一切告知,琮心内担忧青皇,却自知自己出去是帮不上忙的,只能碍手碍脚,唯心里祈祷青皇不要有事。   这时便听段逸之说道:“不得不说,异域是从你们刺客身上学到很多的,虽然不只是从这个世界的刺客身上。他们终究学会了隐藏自己,学会了偷袭。你看他们隐藏自己,杀害唐帝、刺杀晋国太后,哪一件不是精细而胆大?真不想他们这一群狂热信徒所能做出来的!”   琮从这话里意识到什么,皱起眉头。   段逸之见他这样,便好奇而又担忧地问道:“你怎样了?是不舒服吗?”   秋儿也担心地看着他。   琮摇摇头,然后带着极强的担忧说道:“我想,若是有些许多这样精明的异域之人躲藏在这片大陆上,我们到底能怎么办?异域很多的种族与我们是没有区别的,也就是,他们完全可以混在奴隶之中活下来,然后活动在我们中间。”   话不用说完,段逸之不是蠢人,自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也自然知道若真是琮猜测的这样,那么,这片大陆是永远没有可能完全平静的,甚至这次危机都不一定能够过去。   这太可怕了!   “对了!”琮恍然一惊,“青皇还不知道!她是刚出来,如果能够了解当今的情势?!”   “可是……”段逸之拉住他,叹息着说道,“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她在哪里,也并没有办法去寻找。现在我们只能祈祷她可以注意到,不会因此出事。”   琮双手紧握,心中祈祷。   青皇,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还有,萍儿……萍儿,你到底怎样了?!我真是个混蛋,现在都没有找到你!!   ……   ……   青皇继续前进,并没有因为身上的伤势而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就在这时,忽有一个小姑娘跑过来,脸上满是泪痕,眼里是可怜兮兮而又惊恐的。   见此,青皇收回满身肃杀的气势,蹲下来,抱住小女孩,温柔地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你父母呢?”   小姑娘脸上绽发出灿烂的笑容,在青皇的讶异下说道:“我父母就在一边看着呢!”   青皇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谁看向这小女孩的眼里是带着宠爱和担心的,不由得皱眉问道:“你父母在哪里啊?竟然也不担心你!”   小姑娘的声音却忽然冷了下来:“他们刚刚不是才死在你身边吗?!”   青皇闻之而惊愕,由惊愕而恍然,由恍然而至惊怒,要甩开这“恶魔”。   然而,“恶魔”若是轻易便甩得掉,那便不会为人们恐惧。   “为吾皇……”   只见那“恶魔”咧嘴一笑,竟是自爆开来,且是化作了对灵力的冲击,竟没有给青皇造成外伤。   故而,由了外人看来,这小女孩是被这心狠手辣之人杀害的,且看自己的敌人对于这“忽出现”的恶人也是愤恨而惧怕,便心里将这恶人当做了与敌我两方都敌对的第三方势力。   青皇站起来,稍稍调息了下自己的身体,见到周围异样目光,心头苦笑。   百口莫辩……   ……   ……   老王现在是一名奴隶,曾经是一名铁匠,曾经的曾经是一名秀才,而在更远的曾经,他是……圣人!   现今几乎已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因为他已经被历史“雪藏”。   他把妻子和女儿护在身后,看着站起来的青皇以及直接的威胁者,即异域屠杀执行人。   他看到青皇向这里走来,他们的执行者朝着青皇冲了过去,并且自爆。   他挡下自爆造成的劲风,然后轻声说道:“一会儿你快跑!”   “那你……”他的妻子与他生活多年,哪里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顿时要不依。   老王安慰道:“为了我们的女儿!”   他的妻子咬咬嘴唇,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然而到时候是否会听老王的话,谁也不知。   不多时,青皇已经接近了他们,老王心里也不再做侥幸想,最后看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一眼,然后走向青皇。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王淡然问道,没有丝毫惧意。   “我说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信吗?”青皇苦笑着说道,却没有作更多的说明。   然而老王是何等聪明人,竟从这话里听出了些许真相,不由得道:“莫非这是误会?!”   然而,他终究没有力量去证明了。   他感受着穿透自己身体的那股力量,心如刀绞。   那股力量是那样的熟悉曾经是那样的温柔。   然而,现在却是致自己于死地。   为什么?   老王回头,无声地问道。   他的妻子微笑着。   口型是在说:   为了吾皇……   原来如此。   老王转过身,抱歉地看了青皇一眼,倒地而亡。   他的女儿见此,“哇”地哭了出来,向自己的母亲哭诉道:“她……她杀了父亲!”   她母亲也自然伪装起了红红的眼袋,泪水决堤而落,指着青皇道:“都怪那恶人!”   女孩看向青皇,眼里闪着仇恨,嫩着声音道:“恶人!”   她却忽然浑身僵硬,再说不出话来。   那母亲哭喊:“啊……!你个混蛋!你杀了她!”   旁边之人看向青皇,更是不善!   青皇呆愣地喃喃:“值得吗?”   值得吗?   为了虚无的目标,牺牲自己的家庭。   值得吗?   为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而毁灭自己的一切。   值得吗?   她看向那异域女子。   她哭啼啼的眼里闪着坚定,仿佛在说:   为了吾皇!   为了吾皇……   那个男子,那个为悔皇不屑到底有怎样的魔力,让这许多人这样的死心塌地,这样的丧心病狂?   她感觉自己已经看够了,已经不想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毁去这一切。   这是一种对心灵的摧残!   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众皇之皇,只能说是伪·众皇之皇。   因为她的众皇之皇并不是靠自己的实力得来的。   她是一位众皇之皇死亡后灵力聚合化成的,实力虽然达到了众皇之皇的要求,然而心性却始终不过关。   血皇说过:“她是自然凝结而来的,心里产生不了如我们这般的思想,故而也成不了真正的众皇之皇,却或者她可以开创另外的路。”   方她迷茫之时,女人抱着死去的女儿冲了上来,自爆开来,却是让青皇身上淋满了血肉。   这样让青皇看起来极其的狰狞。   周旁的人开始畏缩,不敢直面青皇,心头又不愿青皇过来――当然,这些人里并没有异域之人。   异域之人反而是更加兴奋了,疯狂地冲向青皇,似乎这样是莫大的荣耀。   青皇却呆愣着不动。   ……   ……   “她怎么了?”小玉向她的夫君询问道,不知道青皇为什么呆愣。   她忽然感觉自己似乎并不讨厌那个所谓的“恶人”。   他的夫君叹息着说道:“她心情不好。”   “为什么?”小玉不明白,不明白这“恶人”为什么心情不好。   “恶人”不是都以杀人为乐吗?   她的夫君无奈而感叹地说道:“因为有人误会她,又因为眼前看到的一切。”   “那我们要帮助她吗?”小玉问道,眼里闪着期冀的光。   “若是能够,我是会的,然而我们并没有机会。”她的夫君说道,声音里满是遗憾。   小玉却警觉起来,悄声问道:“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她的夫君苦笑道:“当然不是了……”   忽然,远处传来叫声:“小姐,老爷让你过去。”   “我知道了。”小玉应答一声,然后对她的夫君说道:“我去父亲那里看看出什么事了,你可要在这里等我哦!”   她的夫君笑着点点头。   在她走后,她的夫君却右手负后,淡然地微笑着。   “血神老师、血帝、隐帝、虚空帝、思大帝,好久不见了,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吗?”   他回想起了曾经与他们的相遇,命中注定的相遇。   只是,自己终究是回不去了……   ……   ……   段逸之小心翼翼地出去看了看,回来后说:“外面的乌云已经散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更加危险了。”   感觉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段逸之原来是不信的,然而如今的情势如此,他也不得不重视自己的感觉。   他又继续说着自己的发现:“天上不断地飘下来一些东西,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总感觉有一种血腥味;而这片山林,不知为何竟燃起了大火,我好容易才把它扑灭。”   “那是血肉。”琮摸了摸段逸之头上的异物,然后冷冷地说道,“奴隶的血肉!”   段逸之惊愕了,却没有摸擦自己身上的血肉,而是看着琮问道:“你怎么能确认?”   “我是一名刺客。”琮眼里闪着冷冽的光芒,说道,“对这种东西还是比较熟悉的,所以我能认出这是血肉。至于为什么这是奴隶的,只要想想现在是谁在统治大陆就明白了。我想,应该是他们知道了青皇出现,于是丧心病狂地屠杀了我们的同胞。”   段逸之并没有听过“同胞”这个词语,然而现在是可以明白其含义的。   然而,段逸之是不愿相信的,可又不得不相信。   心里愤恨!   ……   ……   青皇看着,却不抵抗,由着他们在自己身旁自爆。   她头越来越昏沉,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要消失于这个世界。   这就是自己的结局吗?   自己,要在这里……吗?   轮回,我们终究是见不到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   ……   ……   神光皇和悔皇正行进间,忽发觉血神停止了。   神光皇便皱眉问道:“大神,发生了什么?”   “神光,你快回去!快去看看青那女娃!”血神急声道,“我怕她做傻事!虚空会发疯的!!!”   神光皇意识到事态严重,也没有废话,直接消失。   “只希望还来得及。”血神叹息。   “大神,发生了什么?”悔皇问出了神光皇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血神答道:“我忘了她是这样的!我竟然忘了!”   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而悔皇却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足够他推出血神在害怕和担忧着什么。   希望来得及……   ……   轮回皇一阵心悸。   他捂着胸口,不知道怎么了,疑惑着,皱着眉头。   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青,是你吗?!”   他起身,跨步,却已经消散了身影。   “是在那个宇宙吗?第一个轮回之地!”   ……   虚空皇立于虚空之中,与伟大皇以及十余位伟大皇的属皇对峙。   “虚空皇,你又能怎样?”伟大皇静静地看着虚空皇,眼神里没有不屑,只有平静,然而这种平静却更让人恼火。   然而虚空皇显然不是容易被影响自己心绪,故而不发一语,也不动手。   突然,虚空皇的眼神凝固了,看着伟大皇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和仇恨。   “你们,该死!”   从虚空皇嘴里挤出四个字。   伟大皇虽不知道自己“该死”在哪里,然而他是不肯承认,于是顺口应承下来:“果然,你知道了。”   “她若不在,这些宇宙便不必要存在了!”   虚空皇说罢,身影消散。   最后那句话却留存于伟大皇心头,他了解虚空皇,这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   这一日,许多众皇之皇都被惊动了,包括血皇、隐皇、思大帝。   这一日,屠杀异域九万大帝、一千皇者、血染异域宇宙的思大帝停止了步伐。   他说:“那是她的女儿!”   “她要有事,你们都得死!”   ……   ……   天空飘起了血雨,哀恸的乐声响彻宇宙,宇宙间充斥着悲哀,似乎是这个宇宙在为一位众皇之皇的逝去而悲伤。   一切都迟了……   青皇,已然陨落……   天地为之而悲恸。   万物为之而哀伤。   她却仍然站在那里,不知在看着什么……   直到一种源自内心的悲恸涌上来,这片大陆的人民才明白。   原来,她是他们的救世主,而他们却害死了她。   后人著书《青皇记》曾云:“青皇此刻便不必死,然而她是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本其意,许是因为心中愧疚,愧疚于见这许多人死于自己面前而自己无能为力。”   这样说法虽是有些片面,然而却是所能窥探的一切,哪怕是轮回皇和虚空皇也不知她是怎样的想法,怕只有血神能有一定的了解。   神光皇投影到来,轮回皇到来,虚空皇到来,思大帝到来,血皇到来,悔皇到来,荒皇到来,道皇到来,还有别的与他们同等级的众皇之皇到来。   一位老人也来到。   这里,几乎聚集了轮回守护者所有的力量。   而他们,都在看着中央的尸体。   沉默着。   不是没有泪水,而是流不出来。 第310章   这里被封印,任何人不得进入。   几日后,这里开放,这里出现了青皇的雕像。   而诸多众皇之皇消失。   在消失之前,神光皇杀掉了大部分异域之人,只有一些很久以前就与原住民结合的一些人没有被找出来,但也是迟早的事。   他们走后,却都忽略了一件事,即被青皇囚禁的科索。   青皇终究是众皇之皇,她设下的囚禁,就算是隐皇也没有找到。   而那囚禁,因为青皇的逝世,竟是崩裂。   于是,科索复出!   ……   ……   科索立于山林之上,叹息道:“吾族死伤如此,这世界当不应存在!”   他虽是在叹息,然而却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杀意。   他原是不愿参与这场战场的,然而自己的族人是被屠杀了(他被青皇囚禁,并不知道他被囚禁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事,故而出来认为是自己的族人被屠杀)。   “既然你们不客气,我也无需客气了……”   “你,在说什么?!”那是咬牙切齿的声音,那是无可匹敌的气势。   那是,一位从来没有见过的,众皇之皇!   现今可以知道的轮回守护者中,并没有这位。   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你不需要知道!”   科索已死!   “魔皇,你还想复活吗?!”   仿佛露出了猎食的獠牙。   ……   ……   他很庆幸,庆幸自己留存了用来复活的生命体。   他自然是魔皇。   他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视死如归,那么忠诚。   能不死,总没有人愿意去死的,尤其是魔皇这样的人。   “你们……”魔皇正要学那些不死的反派,再出来时说两句狠话,却忽然憋在了喉咙里。   因为有人扼住了他。   他没见过这个人。   但这个人暴露出来的实力让他难以升起抵抗的心思。   “死吧!”   虫子!   魔皇,死!   ……   ……   琮他们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地洞里,相对。   有言。   “……后来那罗家怎么了?”琮向段逸之问道。   段逸之笑道:“你也是想问我你是被什么人绑架的吧?”   琮也不觉得尴尬,直接道:“您也说说!”   “其实我知道你被绑架,当然也可以救得了你,只是我没救。”段逸之淡淡地说道,“因为,如果你死了,那就证明我所托非人,也就不值一提了。”   段逸之说得很难听,然而这世界就是存在这样的道理,无可辩驳的。   所以,琮虽然心里有一定的难受,但也没必要死去活来,只是平淡地接下了段逸之的话。   段逸之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诉说道:“那是……你应该知道中陆那些法殿吧?那是中陆杀戮之神的八百侍神,他们是要杀你的。然而你是改变了容貌,他们认不得,但你是暴露些许有关你身份的东西,故而他们绑架了你。而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罗家。”   段逸之长舒一口气,接道:“罗家一直看自己是这大陆的守护者,是追随帝枫的,因而偶然见你被绑架,且那罗家二郎又认出了你,就动用族内圣器消灭了大批侍神,也削弱了剩下的侍神的实力――所以你后来被人埋伏后,才能反败为胜,而不是被抓或者当场死亡。”   琮点点头,心里却对罗家更是感激,然后问道:“那罗家圣器……”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段逸之打断了琮的问话,“异域入侵之后,罗家四兄弟一起扶持着罗家四老带着圣器冲入异域敌军之中,杀掉了一个背叛的仙神,重伤一个异域大帝!而他们,全部……”   听闻此,琮长叹,道:“他们是可尊敬的……”   是啊,真正值得尊敬之人……   “那……四老……呢?”琮不太想问他们,但最后还是问出来了。   “他们死了。”段逸之合上眼,“我知道你对他们的感官不太好,但他们确实是为这片大陆做出了他们唯一能做的事。”   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为之而死。   他们也是伟大的,虽然曾经的他们看起来有些“可恶”。   然而,死是可以换取其他一切的原谅的,尤其是牺牲。   “呜……”似乎是被他们两个的谈话吵醒,秋儿的额头蹙起带着些许好看的皱纹,“你们怎么都不休息啊……”   两人相视一笑,由段逸之说道:“我和你大哥哥谈些事情。你要是还困的话,就继续睡吧,我们也不说了。”   秋儿用着慵懒带着撒娇地说道:“哪里还能睡着啊!”   “那就起来走走。”段逸之笑道,把秋儿拉起来。   秋儿站起来,拍去身上并不十分明显的灰尘,揉揉眼,用柔嫩的声音向琮他们两人问道:“外祖父,大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外祖父现在就出去看看。”段逸之宠溺地看了眼秋儿,然后再次把秋儿拜托给琮照顾,他则离开了地洞。   琮看向秋儿,道:“你先活动一下,好吗?我稍有一些事要做。”   秋儿点点头,乖巧地道:“我知道的。我会的。”   琮微微一笑,摸摸秋儿的头。   很多年了,秋儿也不小了,她竟然还是这样的纯洁,还是这样的天真。   自己这样罪孽深重之人,与她在一起,真的合适吗?   他自嘲一笑。   盘坐下来,他内视自身。   而后,竟发现体内之力量已积蓄了自己不敢想的程度,似乎是可以将自己所有的穴位冲开。   何不一试?!   他并不愿空自放弃,而是心神沉入体内,开始控制体内的灵力冲击穴位。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不!也许“痛苦”这样一个让人产生不了什么感官的词语是不足以形容的,而这世界上恐怕也是找不出一个必须可以用来形容琮此时的状况。   ……   秋儿见他眉头紧缩,额头直冒冷汗,身子颤抖,汗水更是浸湿他身上的衣服,心里担忧不已。   她想要给予他帮助,然而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于是有些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哥哥受苦。   此时的琮自然是在苦苦抵抗,在地球看的书里记载道:“……人如果收到难以抵抗的痛楚,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就会促使之陷入昏迷……”   知道如此理论的琮,自然不会放任自己昏迷过去,因为一旦昏迷,灵力就会变成脱缰的野马,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下。   因而,他是不可能让自己昏迷的,但不让自己昏迷,那么就必须经受痛苦的洗礼。   那种痛苦,如同蚁噬,遍布全身,而又如全身刺针,更有时是如刀剑在旋开自己的穴位。   他简直不想忍耐,甚至有时想就这么放弃。   但他容许自己放弃吗?   不可能!   他是要成就众皇之皇的,他是要走出自己的道路的!   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时间流逝,段逸之还没有回来,秋儿注视着琮,而这时的琮,已经平静下来,看起来没有那么痛苦了。   真实情况……也是如此!   此刻,琮体内所有的穴位都是光华流转,状若神圣,实在不凡。   他是在巩固自己所获得的力量,他现在是……圣人!   听起来很简单,不是吗?   然而其间的凶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也许,他不应该被称为圣人。   因为,他不是遵循着前人之脚步而行进的。   他,开创了属于自己的道路――自己真正能够接受的道路。   这条路虽不知到底是结果会如何,但他相信,条条大路通罗马,总不会让他失败的。   他却下意识遗忘了先人的那些失败的探索。   他们失败的结果只有一个,不必明说。   那就自称开穴吧。   他睁开眼,看了看眼里带着血丝的秋儿,顿觉惭愧,故而又感查到不妙。   他道:“秋儿,多长时间了,你很困吧。”   秋儿却没有答话,见他醒来,径自倒地,已然睡着。   他把秋儿抱在怀里,暗自凝眸。   看秋儿模样,必然是等了极长时间的,而段逸之竟未回来,这实在不寻常。   往好了想,段逸之只是遇到了麻烦,一时回不来;往坏了想,段逸之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必须为这坏想法做好打算。   然而他是该怎样呢?   一时没有主意。   暂且等秋儿醒来,看看段逸之能不能回来,若他回不来,自己就要再做打算了。   听段逸之说法,大陆上的异域之人必然是会减少的,如此一来,人类就有反击的可能――当然,要防范异兽。   而自己当然是可以去和他们集合,说不定还能见到萍儿还有芊儿。   想到萍儿,他是满心的思念和愧意;而想到芊儿,他却是心里不清不楚,只是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   ……   秋儿醒来,看到了正在踱步的琮,问道:“大哥哥,怎么了?”   “段……你外祖父还没有回来。”琮皱眉答道,“也不知道他到底怎样了。”   “他还没有回来吗?”秋儿坐起来,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琮的衣服,把衣服递给琮,“我们要去找他吗?”   “在等一下。”琮道,“你先恢复一下,刚醒来。”   秋儿知道他是对自己好,听话的点点头,喝了些水。   愣住了。   “这水怎么来的?”秋儿问道。   她明明记得自己睡前还没有水的。   “你是不是出去过?”秋儿含泪问道。   她很单纯,然而单纯等同于傻吗?   她知道,自己的外祖父可能是回不来了。   那么,她能够依靠的,她能够相信的,只有琮一个。   她真的希望他好好活着。   哪怕是她死了……   “你不用这样的。”秋儿道,“你不该出去的。外面……外面太危险了。”   “傻瓜……”   琮笑着叹口气。   “我们该出去了。”   “可是……”秋儿还要说些什么。   “不要害怕。”琮轻声安慰道,“外面并不可怕,说不定异域已经被我们消灭了呢!”   “我又不是傻瓜!”秋儿道,“我难道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样的吗?如果异域真的被赶走了,那外祖父他为什么不回来?大哥哥,我们就在这儿等等好不好?说不一定一会儿外祖父就回来了,他要回来没看见我们,他会担心的。”   琮温柔地**着秋儿的秀发,道:“秋儿,你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一辈子一直呆在这里,我们总要出去的。我们总要出去看看,总要出去帮忙,总要出去……见一见某些人。”   甫一进入所谓的圣人其实的开穴境界,他忽然有些心灵通透,竟产生了看破红尘之错觉。   是的,错觉。   ……   ……   修炼是一个拼命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修心的过程。   我们可以看到,在人类之初期,为了长生久命,人们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后来,人类找到了方法――这些方法我们暂且留到后面论述――而后就是修炼的大发展时代,在大大小时代里不乏有天才出现。   天才出现,不断刷新着实力的至高点,而这时,瓶颈却悄然而生。   古人们不知道如何打破瓶颈,于是白白挥霍了自己的生命。   不!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至少为后人的发展探明前路。   而就在人们绝望之际,又有惊才艳艳之人诞生,修心养性,一举突破瓶颈,进入新的境界。   就这样,不断地继续,有如不断地轮回,他们终于探明了所有的道路。   然而,这条路上,尸骨累累。   ……   ……   他们终究要出去,不管愿不愿意,就像人生里总要有所选择,不管愿不愿意。   走出地洞的时候正是日出,他们看着升空的太阳,感到一丝的温暖。   这里正是义宁府的某座山的山腰,树林已化为了乌有,周围也不似有人来过,看起来他们是还没有暴露,但他们不敢大意。   毕竟,谁也不知道异域到底是怎样的狡猾,也许是众皇之皇他们都不担心,然而他们是不清楚也即便知道还无可奈何的。   他们下山。   没有看到异域之人,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同胞。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心中有着如此的疑问。   ……   一路走来,依旧是没见到人烟。   不过倒是见到了许多异兽。   当然,难能威胁现在的琮。   不几天,他们接近了曾经帝枫设计的大阵。   于是,他们看见了三个人。   两男一女。   李家三子。   其中,萍儿。   萍儿直接扑到了琮的怀中。   他们各自诉说了自己的经历。   芊儿的事,琮当然也不会隐瞒。   萍儿沉默片刻,道:“可惜不是我陪着你……”   然后又与他对视:“我一定要见见她!”   琮苦笑着点点头,然后道:“现在局势不太明朗,我们应该思考如何联系到其他人。”   李青汶和李青荷显然也是想到了,但天生的谨慎让他们在周围探查了许多时日,这才遇到了琮他们两个。   “我想,”琮皱眉说道,“如果段逸之说得都是真的,那么,异域应该会是在一处与我们的人大战,所以才会造成这些地方的空虚。而我们,我觉得,应该前往,汉国。去看看。”   众人商量片刻,还是同意了。   于是,一行五人前往汉国。   琮是圣人的消息自然也没有瞒他们,倒让他们好生感叹。   上路。   是行进,也是……   走向无尽的深渊。   谁又知道呢?   你?我? 第311章   却不说琮他们一行五个人,风尘仆仆赶往汉国,而来道这汉国发生的事。   汉国这片地当真是多灾多难,本以为事情完结,人类要于这大陆废墟上建立新的国家。   哪里有人想到,异兽受人欺压,本已积聚了极大的不满与愤恨,这次出来,哪有那么容易便退回去?   故而,异兽与人类展开了大战。   人类不敢小看异兽的智慧。   而人类的首领,赫然就是……段逸之!   原来,当日出来后,段逸之感到事态紧急,没来得及通知琮和秋儿便匆匆加入了战团,并成为人类的总指挥。   ……   ……   段逸之望着远处异兽组成的阵线,回头对他的“幕僚”道:“异兽实在是很聪明,也许是多年不与进化完全的人类在一起,少了人类的逼迫,竟使得他们产生了不亚于人类的智慧,当真是值得感叹。”   感概一番,他才进入主题:“所以说,我们的计谋决不能太过简单,否则他们的智者一看便知;又不能太麻烦,否则我们实施起来也很麻烦,可能会得不偿失。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幕僚里有一个老人,叫罗玉臣,是罗家四老里面唯一活下来的。   他便说道:“我觉得有个人可能会有比较好的办法。”   “谁?”段逸之皱眉,依旧是不紧不慢地问道。   罗玉臣慢悠悠地说出了一个名字:“琮!”   琮!   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不陌生的,因为,正是这个人的出现才在无心之下保留了人类。   而他出现之后,异域也最终退去。   也许,他是人类的圣使吧……   罗玉臣道:“琮曾经是在另一个地方存活,他也说过他对那个地方的战略是有一定了解的,而那个地方异兽与人类也是不分彼此的,那么,那个地方的人们必定要比我们更懂异兽。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需要知道异兽,了解异兽,了解异兽的作战方式,了解他们的一切,我们才有可能打败他们,把他们赶出去。”   “那我们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生存呢?”一个中年人沉稳地问道。   他是来自净土的天骄,名唤苏大。   段逸之口中的“苏家大郎”。   “世仇而已。”段逸之静静地道。   仅仅是而已吗?   世仇也!   况且是积聚了千万年之仇恨!   苏大却道:“一切仇恨在利益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这句话是没错的。   然而,应有个前提:   对于人类来说。   异兽中同样是存在尔虞我诈的,然而,也不知幸与不幸,他们并没有抛弃最开始诞生的种族观念,并没有抛弃最开始的睚眦必报的观念。   故而,人类只有两个选择。   灭亡他们,或者,灭亡自己!   人类的选择自然是第一个。   “我去找他。”段逸之道。   找谁?   自然是找琮。   然而他赶回去,却并没有发现琮的身影。   果然已经离去。   不出所料。   那么,他们去了哪里呢?   他猜测。   然而并没有答案。   所以,他回到了汉国,回到了幕僚身边,毫无所获。   他们没有办法,只好继续想着办法。   ……   ……   说回琮他们这里。   话说琮他们离开义宁府之后,先是到了唐国,寻找着可能活下来的人。   然而,人没有找到,却遭遇了几头异兽的攻击。   就如眼前这头,摄魂孔雀!   强大的摄魂孔雀!   然而,琮也不是从前的那个琮了。   所谓“圣人之力,毁天灭地”是也!   只见他未有如何动作,却是这方天空昏暗下来,给人以无尽的压迫。   李家三兄妹和秋儿不知琮有怎样实力,然而表现却不一。   李家两位少爷自然是担忧的,以为是来了强大的存在,可能是摄魂孔雀之亲。   而萍儿与秋儿更多地关注琮,见他微笑不语,也无任何的动作,看起来是自信的,顿时放下心来。   “滚开,或者,死!”琮并不是不喜欢徒造杀孽,只是觉得有着萍儿和秋儿当场,不可让她们多见血腥。   然而摄魂孔雀不接受他的“好心”和“怜悯”,竟是直接精神攻击并物理攻击一起上来。   修炼神识之后,琮便忽然不惧摄魂孔雀的攻击。   但他身后的这些人是惧怕的,故而他不得不分心来帮助他身后的这许多人。   他将神识分出,化作几人身前的屏障,竟是将那摄魂孔雀的精神攻击连着物理攻击一起拦了下来。   摄魂孔雀不是愚蠢物类,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敌眼前之人的,所以他也没说什么狠话,就要转身逃跑。   可是,琮给过它机会。   它没有抓住。   所以,它刚回头,一道光闪过,身首异处。   怎么回事?   它眼里满是疑问。   原来是剑芒。   它探出自己的精神,引爆了自己的身躯。   而后,精神脱离了。   于是,它轮回而去。   而它的自爆,并没有给琮更大的压力,当然,也没有更大的损害。   此时,被保护的几人都对琮的实力有了新的了解。   还是萍儿问道:“圣人了吗?”   若按地球以及帝枫规定的这种文字的语法说起来,这句话应该披上个“意义不明”的“外衣”,被拿到课堂而或讲学上千代万代的批判。   可是,琮听懂了,呕,李家两位少爷也听懂了,秋儿,谁知道呢!   可是,那些听懂的人果然是没有去过学堂吗?还是说,唐国国君没钱让孩子上学?   看着也不像啊……   好吧,废话少说(虽然已经说了很多,但并不是为了凑字数!)话题回来。   摄魂孔雀一死,他们确立一种对异兽的震慑,也使得许多异兽自知不敌而不上前。   如此一来,他们倒是轻松了许多,行程也是快了。   李家二少却不知怎么有些闷闷不乐,不是看着他们的妹夫。   难道是怪他们的妹夫抢走了他们可爱的妹妹?   难道每一位哥哥都有一种奇特的妹控思想?   琮自然能够注意到李家二少那种恶狠狠的目光,然而他是明白的,所以与萍儿表现得更为亲密,往往让萍儿羞红了脸,而那两个男人的脸色自然是越发的难看。   这就是男人与大舅哥之间的战争,恢宏壮阔!   ……   ……   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是到了春天时候,身旁的异兽渐渐多了起来,嗯,他们的伙食也渐渐丰厚了。   他们已经是在晋国境内了。   晋国是一个悲剧的国家,国君被毒死、幽禁、杀害几乎贯穿了整部晋国历史。   就连较公平的《东方史》在论及晋国时(《东方史》里有关晋国史实是晋国史官做参考而别国史官依照史料而编撰的,别国史亦然。)也不得不有几句“呜呼哀哉”。   呜呼哀哉者,不只为晋国国君,亦为晋国之有志者也!   生于此世,家事重于己,国事更胜家,就算有人是在别国参加了科举,也不过是为自己“镀金”而报国。   可惜可悲可叹,晋国是让人可怜的,而异域是令人可鄙的。   踏上这片废土,他们似乎是看见了鲜血浸润土地,似乎是看见生命对于土地的守护。   琮记得地球上有本书这样写道:“……他们对于土地有一种特殊的热爱,他们似乎是离开了土地就会马上死去的……这是他们对土地的热爱,对土地的珍重……”   是啊,这就是人民!   他们沉默着。   俄而,天气突变了,原本晴朗,此刻竟雪落了。   有些不正常。   又是发生了什么呢?   李青荷却变了脸色。   他问道:“你们听说过一种异兽吗?”   他是心情沉重的,旁的人都停了出来,也知道他不是问话。   他便继续说道:“……曾经传说中的人类守护者,极北之地的神兽。”   他这句话的大致意思是:在曾经也就是过去的神话传说里有一种生存于极北之地的作为人类守护者而存在的神兽。   “玄武?龟蛇?”琮不由得猜测。   “是的,玄武!”李青荷道,“所谓‘北冰南火,西电东风,中央祥瑞’即是指传说中的五大神兽。”   “估计又是荒皇的杰作……”琮心里不住地冒着冷汗,“荒皇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呀!回头众皇殿众皇会不会打死他?会很凄惨吧……”   他兀自在那里想着并猥琐着,而李青荷还在面容严肃地述说:“……如果是他们出现了,那对我们人类的局势是很不好的……”   这时,萍儿靠近琮,拍了拍琮的胸口,问道:“他们会不会真的出现了?”   “啊?荒皇已经被打死了吗……”   琮脱口而出,话出口后才觉得有些不对。   似乎,他们都在看着我?   他干咳两声,道:“反正,形势是严峻的,青荷的话不容忽视,实在不容忽视!”   “我刚刚说的什么话不容忽视!”   听得出来李青荷对于琮是有很大怨气的,而李青汶也不例外,催促道:“快说!”   萍儿却不依了,埋怨道:“哥哥,你们怎么这样?阿琮又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他想到了什么才会走神的。”   李家二少顿时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却又有一股委屈和怨气的力量充斥了自己的身体。   琮却不慌不忙,只听得他道:“我到过的那个宇宙也是有神兽这类的记载的,也有玄武、朱雀的记载,大致是和青荷说得一样的,但地球上的神兽却是被记载至少应该有大帝的力量,这点却有所不同。而我想,青荷想必是在担忧这所谓神兽之出现会一改大陆局势。”   说到这里,他却顿了一下才又道:“不过,这所谓神兽之出现也是令人在意的,我们决不能这般慢吞吞了,须得加快速度,尽早到达汉国那边,出些力气。”   话一出口,便堵住众人的嘴。   众人皆知他说的是实话,也未有什么争辩,依他的话,上路而去汉国。   李家二少还是不断地找茬,身为妹夫的琮却不能真正的生气,只是依着他们两个,也好让他们两个高兴、欢喜。   这样说闹着,他们倒也是很快来到了汉国。   ……   ……   一进汉国,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虽还未得见战场,然而有这种气氛,就不难体会此战之惨烈。   人类残余者几乎全数集中在汉国中部靠东,正因为如此,打定了消灭人类想法的异兽便聚集了绝大部分力量于汉国中西部,与人类大战。   故而,他们不多时便接近了人类防区。   也不知是段逸之与秋儿或琮有着怎样的感应,他们方一接近,段逸之竟便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他没有废话,只是一句:“我们需要你!”   琮不可能拒绝。   “需要我怎么办?”   “告诉我们怎样才能更好地对付异兽!”   这几乎要成了段逸之的一块心病。   “我们进去说。”以防有人窃听,琮有些警惕。   段逸之点头,将他们引到连绵营地的中央,然后让秋儿、萍儿以及李家二少休息,萍儿却打探后自己去找芊儿了。   段逸之把琮引进一个毫不引人注意的营帐,里面端坐着现今为止人类最强大的战力以及最高的智慧。   段逸之没有理他们,而是直接坐到主位,安排琮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坐下,然后道:“看最近的战报,局势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利的,可以说,异兽中的智者看透了我们的部署,让我们……怎么说,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但是这件事毕竟是发生了,所以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而正好,这时候,可以说是最熟悉异兽的人回来了。”   众人皆看向琮,古井无波的眼里终于泛起了波纹,可见异兽到底对他们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   琮只好站起来说道:“真要说最熟悉异兽之人我也不敢当,只是恰好在另一个地方生存过一段时日,对他们有了较深刻的了解。首先,大家都应该知道了,异兽并不是如史书中写的那么贪婪、嗜杀、无智,他们是与我们一样的。   地球那个地方就有一种理论,如果人类没有提前一步进化,那么其他的智慧物种就有可能先人一步。所以说,任何低估异兽的行为都不应该存在。其次,地球那个地方是人类与异兽共生的,所以是有着大量的研究异兽的书籍,我也看过一些。其中说,异兽是因为人类修炼之‘辐射’而产生的,智慧进一步开发,然而他们发现自己的能力实在不足,便学会了模仿人类。   他们尽力模仿着人类的一切,并在这种模仿的过程中寻找真正适合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故而,我们可以说,任何的异兽其生存的根本依旧是人类型行为。再者,异兽之间乃有相生相克之属,因而即便是他们凝聚成所谓的‘一股绳’,这些种群之间必然是有隔阂,就如羊和狼,就算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们不得不联合,然而却是貌合神离的。   更重要的一点,异兽并没有我们人类这种经脉,而他们因为祖先模仿的缘故,自然而然接受了自我开辟的理论,也就是说,他们体内的经脉全是依照人类而形成的,并非是适合他们的,所以,他们的经脉一经冲击,必然是崩坏!当然,也有异兽中的智者发现这一点,并且提出了‘使用我们自己的经脉’这一观点,然而他们被批判为‘激进者’,信者相较于异兽这庞大的基数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但我们不能不考虑,因为这些激进者是掌握了自己的进化,所以要更为强大。我所知道的不外乎如此,也不知对你们有无帮助。”   说是“也不知”,其实他是可以从这些人眼神里看出,绝对是有所帮助的。 第312章   段逸之接着道:“琮这番话对于我们很有帮助。从这里我们可以得知,异兽并不是没有弱点的,而且可以说是弱点很大。我们现在就要探索出能让他们的经脉崩溃的条件。”   “但我们这样不也在倒逼他们进化吗?倒逼他们成为激进者吗?”很显然,这里的人都是智者,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那我们就必须知道他们这种进化所必需的周期了。”另有一人道。   众人便再次看向琮。   琮也不藏私,当即说道:“根据《异兽进化新考》里面的说法,这种周期一般是比较长的,需要三四十年,也不排除一些天才两三年就可以完成。”   “也就是说,”段逸之点点头,环顾四周,“我们还是可以使用这个办法的。”   “可是,我们的试探应该朝着怎样的方向。”既然有了大体的路线,这些人自然没有理由梗着脖子硬要去反对,反而是提出了颇有见地的问题。   他们还是看向琮。   琮这时心里只有一句mmp……开个玩笑,只有一个“卧槽,当我是自动提款机啊!”……咳咳!好了好了,文回正题。   只见琮面容严肃,用极度紧张的声音道:“《异兽之研究》上说,让他们的经脉崩溃只有一种方法,就是使用灵力冲击他们自身所有的那些类似于先天性经脉的东西。就像是我们人类修炼开辟了不属于我们本身的经脉,只要冲击我们原有的经脉,我们的身体就会崩溃。”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这下子不用再害怕异兽的进攻了。”   “可是,灵力冲击的问题……”又有人提出了难题。   然而这次解决问题的并不是琮,而是一直在一旁听着的苏大:“我们净土研究了一种‘灵力冲击装置’,我想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饶是有多年的修养,这样状况下,竟都是喜形于色,仿佛黑暗被曙光驱尽,再不会出现。   然而,黑暗之出现偏偏是因为光明的存在,故而,有希望,希望之后就必定有着失望的隐藏。   当然,苏大不会开口说出“灵力冲击装置”的不成熟。   给予希望后,就千万不要让他们品尝失望的味道。   自然,为了希望而死亡一些人,还是值得的,毕竟,曙光之后难道就没有血光吗?   苏大泛起微笑,段逸之泛起微笑,两人心照不宣。   琮却有些不好的感想,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只道是自己无意识。   又听苏大说:“然而这灵力冲击装置所需的灵力极其庞大,所以在座的各位都必须出力,亲自上战场!”   在场之人皆是应下来,表明自己是会用尽全力的。   ……   ……   “上层是腐朽的,”段逸之看着琮说道,“包括我、苏大,和一切一切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人类的命运不应该掌握在这样一群人手中:倚老卖老、刚愎自用、妄想自己是无敌的等等。我们都不配成为人类的领导者,这个领导者,应该是全体人类!而那些真正的‘上层人物’,应该对全体人类负责!这,才是我所想要的!”   会议结束后,段逸之把琮单独带到了一个房间,开始以上的谈话。   琮却有些不信任地问道:“真的有可能实现吗?”   也不怪他不相信,因为即便是去过其他宇宙,也未能见到一个如此的国家而或世界,反而是钱权大行其道,贪婪无所不在。   段逸之没能给他肯定的答案:“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我的梦想,总有一天会实现的!说实话,本来我也只是想让秦国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可是苏大改变了我的想法……”   “我也是借鉴前人。”苏大推门而入,笑着说道,“这并不是我的原创,而是帝枫和虚帝的想法。你们知道《帝枫谈话录》和《虚帝言》吗?”   然而博学如段逸之亦未听说过这两本书。   “其实这两本书据说是所谓的‘珍藏版’,我也不知真假。看起来可能是真的。”苏大笑道,坐到琮对面(三人是段逸之居中坐,琮坐左,苏大坐右),“我也是在那本书里看到了这种想法,或者说是思想。当然,并没有付诸实践。”   “何以没有付诸实践?”琮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苏大答道:“现今的局势,是难以实现这目标的。因为人民还是没有觉醒,还没有这样的观念,还不知道皇帝的存在是不合理的,还不知道自己是可以当家做主的。我现在要做的,是给人民灌输一种‘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这是《帝枫谈话录》里的一段话,从里面可以知道,帝枫曾经是向人民灌输过一种让这个世界国君‘惧怕’的思想,故而,一旦帝枫逝去,《帝枫谈话录》也就无法传递下去。”   “所以呢?”琮注定还是不能理解。   然而苏大不打算再解释什么,而是看着段逸之道:“所以,那些人,包括我们都是可以牺牲的,为了我们的信仰!”   信仰?!   琮看着满脸肃穆的苏大和段逸之,自己竟也肃穆起来。   只见他们两人起身,把手臂横在胸前,低头道:“为了信仰!”   这样的动作,琮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他在自己的头脑里思考着,找寻着。   突然!   《众皇之皇录·图集》!   这是表示对于众皇之皇的忠诚!   可是,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这些?难道是《帝枫谈话录》和《虚帝言》?可是,不应该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都是什么事啊……   ……   ……   异兽的再一次进攻很快来临,并且来势凶猛。   而人类的“灵力冲击装置”也是布置完成,等待着对异兽的“屠杀”!   人类的城池是曾经的大帝们靠着伟力建起,虽不能说是坚不可摧,然而,异兽是难以将其攻破的。   所以,异兽选择了最血腥的,攻城战!   攻城战是极为血腥的,因为双方都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比如说,流血漂橹。   当然,在这里的这段话你们也可以看成是我在丧心病狂地凑字数,也可以看成我是在一本正经地讲故事(背景),你们怎么想,全靠你们自己。   嗯~凑了几十个字,甩掉了一些介绍的麻烦,接下来,再次回到琮的视角。   琮从城墙望下去,只见乌呀呀……好吧,五颜六色一片,简直要把人的眼睛给晃瞎了。   琮当即就乐(抱歉,遣词造句有问题,是“惊”了)了:“嗬!你们确定这只是极少一部分异兽大军?”   一位老者就比较淡然地问答他的问题:“小伙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想是当年……”   “你很老吗?”苏大从一旁走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未老先衰,现今不过是二十来岁,真说起来,琮算是你伯父。”   “好吧。”那未老先衰者当即缩了缩脖子,看起来对于苏大还是比较敬畏的。   苏大没有理他,而是面向琮,道:“接下来还是由我为你解释吧。话说……”   “很久很久以前……”琮莫名其妙就接了上去,“long?long?ago……”   苏大不明觉厉地看了琮一眼,还是继续说道:“刚开始异兽进攻这城池,几乎是遮天蔽日,那种场面,我永世难忘。只是可惜,当时我们有着许多位大帝帮衬,好歹度过了难关……”   “你的话有些问题。”琮吐槽道,“可惜和度过难关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额……”沉默少许,苏大还是找到了缓过去的借口,“我‘可惜’的是再也见不到那种震撼人心的场景,而‘度过难关’却是我内心真实的感叹。”   如此解释,合情合理,让琮无处辩驳,只能翻了个白眼,算是勉强接受了。   虽然不接受也没什么大问题。   二人说这闲话时,异兽已开始了震天的怒吼,似乎是恐吓着人类,让人类尽早投降。   但人类都知道投降的代价是种族的灭亡,也有人像我一样认识浅薄,只是觉得投降了活不下来,所以坚定如初。   琮向苏大问道:“万一异兽是声东击西,我们有什么应对方法吗?”   苏大笑道:“段逸之要比你想象的精滑得多,他当然也知道有声东击西的可能,所以早早地他就有了布置。”   琮点头,心中道:不愧是段逸之,当真是老奸巨猾!   正这时,萍儿走上了城墙,来到琮身边,问道:“怎么样了?”   琮指了指城下的异兽,严肃道:“你看吧,萍儿,这里很危险,你不适合在这里。”   “那你在这里就不危险吗?”萍儿反问道,“你还没有强大到任何异兽都威胁不到你的地步!”   琮把萍儿拉到一旁无人处,沉声道:“可是,这所有的异兽都有可能威胁到你!”   “我不怕!”萍儿摇头笑道,“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话到这里,琮确实无话辩驳,如果萍儿执意不走,他自然会保护她。   萍儿却忽然撅嘴道:“你不会是担心你的那个芊儿没人陪会无聊吧!”   琮头冒冷汗,苦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冒险而已。”   他原本还想问问芊儿近期的情况,然而虽然他是比我的情商还要低,但也是察觉这样问出来似乎有些不妥,就住口不言。   也不知是不是没有察觉琮忽然的缄默(应该是没有察觉的,否则我怎么会让萍儿这么轻易就把事情揭过去?),萍儿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为了补偿我,你必须在城墙上保证我的安全!”   补偿是什么鬼?!难道我做错了什么?   琮脑子有些短路,呆呆地看着嫣然而笑的萍儿。   萍儿见他呆愣模样,笑容更盛,道:“呆子,走啊,马上异兽就要开始攻城了,你还要保护我呢!”   琮醒悟过来,叹一口气,似乎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是不好过的,是被压迫的,是永远也不可能“翻身把歌唱”了……   苦日子哦~   琮无精打采地跟在萍儿身后,恰此时,吼声停止,一声“杀”穿云裂地而来,刺人耳膜。   原来是异兽统领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而城墙上,苏大面容严峻,道:“准备,射击!”   下方是无穷无尽的异兽,而天空是饱含灵力的箭矢,两者冲撞,登时血花飞溅,叫声迭起。   这次不知为何异兽没有启用飞禽,也可能飞禽是声东击西之西者,故而没有在此出现。   但,结果会是一样的,胜利必将属于人类!   苏大信心坚定。   可是,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使用灵力冲击装置,因为他知道,这套装置有一个冲击范围,而现今进入这个范围的异兽只有大军的一半左右。   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虽然知道灵力冲击装置可以使用很多次,但他不愿,他更喜欢一劳永逸。   ……   ……   灵力箭矢毕竟是有限的,而异兽却好似是无限的,很快,异兽就跨过了护城河,来到了城墙下。   其实,琮一直在想,人类到底是怎样抵挡异兽的空袭,又是怎样让城墙在异兽的攻击下不倒。   很快,他就明白了。   阵法。   没错,阵法的存在使得城墙完全不必担心异兽的攻击。   异兽们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不费大力气去攻击这阵法形成的“透明护罩”。   那么,通常异兽都是怎样的进攻呢?   一问方定,一问又起。   琮仔细去看,原来,那异兽的武器虽不可击破城墙,然而却可透过第一层的护罩(护罩共有两层,一层为大范围护罩,包裹着整座城池;另一层为小范围护罩,包裹着城墙。而这,是人类所能完成的最复杂的大阵。),攻击人类。   那些武器千奇百怪,且都有异兽强者的加成,伤害倒是可观,于是,现在发生的战役,可以称为是“攻城拉锯战”,或者“攻城绞肉机”。   萍儿已不忍再看下去,躲在琮身后,似乎是快要吐出来,双手紧紧抓着琮的衣襟。   “好了,萍儿,快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琮柔声劝道,“这里太血腥了,一会儿你会和你受不了的。”   “不,我要……”萍儿本要说“陪着你”,没料到竟真的吐了出来,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很是尴尬。   琮却不觉有什么尴尬的,扶着萍儿下了城墙,安排人照顾她。 第313章   琮回到城墙,只见此时战况已是白热化。   异兽的武器穿透第一层护罩落到城头,而人类的攻击透过护罩轰炸着异兽。   若不看城上城下的尸体、鲜血,充耳不闻其呻吟,这时状况是可以说是流光溢彩的。   且见异兽不断涌来,而人类亦接续补上;异兽之尸体做了后来者的垫脚石,人类之尸体则闲置一旁。   此时,抬头可见异兽之边界,然而,那边界仍是远处一道黑线,看不太清。   “快了……”苏大轻声喃喃。   琮到他身边,问道:“决定了吗?”   苏大看向天边,笑道:“也没什么决定不决定的,毕竟这也是我所愿的。”   他转头看向琮,道:“记得虚帝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故吾所愿尔!’”   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样吗……   琮站着,略有领悟。   苏大继续说道:“我也曾和我们家老家伙一样,抱着同样的目的,拼命地修炼。可是,后来,我在翻阅一些典籍的时候发现了帝枫的一句话:为保皇而奋进或为人类之未来而革命。于是,我改变了……   说起来,当时,那些老家伙全都不理解,就连段逸之也不太懂。可能是觉得我叛逆,老家伙们把我逐出秦国,把我的名字抹去,不会在秦国任何层面出现。所以,秦国人只知四家之老,四家之中,四家之少,四家之恶,而从不知道四家还有一个叫做苏沐言――我原来的名字就是苏沐言,后来才改名苏大。”   苏大又道:“趁我还在这儿,有什么问题,快问吧。”   琮确实是有很多问题,但现在时间不太充足,他便择了重要的来:“沈灵镇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大的回答却干脆得很:“我不知道!”   琮略有些无语,然后又问出下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灰雾人?”   “灰雾人?”苏大一愣,皱眉思索,“你说的可能是‘果葛族’吧!果葛族他们虽然有时自称灰雾人,常年居住于洞穴、墓穴、地下河等地方,全身被灰雾包围着,没有灰雾的话就是透明的。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琮点头确认,“他们到底是怎样的种族?”   苏大沉默稍许,最终解释道:“虽然很难相信,但根据《虚帝言》里面虚帝的一些从未被公开的话来看,在始祖帝崛起之前,甚至始祖帝崛起之后很长时间里,灰雾人或说果葛族都是这个世界的无可争议的霸主。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关于灰雾人的没落,虚帝只是说了一句话:‘灰雾人之没落虽非咎由自取,终究也提醒了我们,故步自封不可取也!’可能是灰雾人的故步自封导致了他们的霸主地位被推翻吧……”   是这样吗?   琮询问自己,然而自己却给了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   那么,真相是什么呢?   “灰雾人之没落虽非咎由自取,终究也提醒了我们。”这句话是没有问题的,但和下一句“故步自封不可取也”之间应该是少了一些关键的语句。   是什么呢?   留待后人揭开吗?   然而历史终于都是从迷雾中一点一点刨出,究竟还是有许多都隐匿着,让人找不到,而这部分历史犹自躲着嗤笑人类的推断。   所谓后人者,不过是前人的臆想罢了,来者却并不一定按他们的路子走。   ……   ……   却看双方堆积的尸体,终究是没有许多上位者,也只有这些所谓“下位者”,才能真正让人们安全。   一人之力,可以倾天;众人之力,方可倾世。   琮感叹着,却忽然想起了地球上有一个词语是“本本主义”。   自己这些人不也是拿了本子在宣读而没有考虑合不合乎这大陆。   然而他要去提醒时,却见苏大早推出了一让他略感熟悉的东西。   原来,那东西下有石制方形底座,座下四个磨石轮,而底座之上,又有一灰色圆盘,也不知是什么原料,圆盘中央立有一人高的成人一臂粗的白色圆柱,圆柱顶端是一个古代字符。   这东西与地球上的某个东西有些类似,又不尽相同。   许是异兽领导者见人类出了新事物,命令下来,异兽的攻击集中了些。   当然,是集中在灵力冲击装置出现的那段城墙。   而人类这方,也是跟着做出了部署,许多人堆上而阻断异兽攻击的影响。   这里,乃绞肉机也!   苏大与许多或老或少之人立于灵力冲击装置四周,手放于圆盘之上,随后,段逸之飘然而至,道:“苏大,你且去,我殿后。”   苏大点头,而后对这些人道:“胜负,在我们了!且把我们的灵力输入这装置,不消片刻,异兽就可灭亡!”   这时的这些上位者,颇有些同仇敌忾、众志成城的感觉,没有多话,便控制灵力进入了灵力冲击装置。   异变这时忽起,灵力一旦进入灵力冲击装置,便如脱缰野马,不受控制,更甚是连自己身体内的灵力也被吸入其中,而被吸者却是苦不堪言,又动弹不得,只眼睁睁看着自己趋于死亡,竟是连恶毒的诅咒也难以吐出。   周围许多人见之而动作停顿了一霎,一霎便有许多人死去,段逸之厉声喊道:“继续攻击,不可停顿!”   琮也是呆呆看着这一幕,不知究竟是怎样。   段逸之到他身边解释道:“灵力冲击装置是不完善的,因为每启用他一次,必要吸干使用者体内的灵力,致使使用者死亡。但是,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尽管是有无尽的痛苦,尽管是要牺牲很多人。我死之后,人类就全靠你了!人类就只有你一个圣人了!你的担子很重!”   说完,不等琮的答复,段逸之到灵力冲击装置旁,把灵力探向圆柱,取得了灵力冲击装置的控制权。   这时,苏大等人,已死……   段逸之控制着所有的灵力从圆柱顶端的字符喷涌而出,散向所有异兽,而在最后,他却把自己所有的灵力也灌入其中。   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看了琮一眼,眼神里有愧疚、释然以及……担忧。   他是真切地爱着自己的种族!   他担忧着自己的种族,担忧着是否真的能赢下这场战争。   琮转过头,看向城下。   几乎所有异兽怒吼着倒地,天地间充斥着千奇百怪、不甘的吼声。   倒地不起。   场面在一番吼声后竟是安静了下来,有些诡异,而人类更多的是兴奋。   真的,要赢了吗?   所有守备人员看向琮,等待着他的命令。   苏大和段逸之已说过,琮乃是圣人,是他们之后的领导者。   琮沉默片刻,下了一个较为稳妥的命令:“箭射!两轮!目标:地面异兽!”   有人不解,也有人了然。   但现在没人来反对他,所以,两轮箭射!两拨箭落!   却没有一只异兽活动,都是保持原样,倒也溅起了血花,洒满大地。   不正常!   就算是死亡的异兽,在箭射中的那一刻,肉体也会有一定的反应,但是,这些异兽太“死”了,很是可疑。   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他身上。   他思索片刻,下令道:“暂不出击!”   然而这时偏有人起了怨言,道:“你虽是圣人,然而我看你的想法,亦不如三岁孩童!”   却是他们被异兽压迫极了,一旦处了上风,竟是迫不及待便要“乘胜追击”,纵便有人知道不妥,然而这样情况下,又能说得了什么?   琮虽是心中有怒,却并不因此松口:“不得出击!等待确认!”   “你怕是异兽的奸细吧?!”些人听琮命令,就起反抗,话一出口竟成了这样的句子,但他们已收不回了,便作一副确认的模样,仿佛琮真的便是所谓异兽的奸细。   有人断定,也就有人敢于相信。   人类是有一种从众性的,一人见许多人怀疑,他便也起了怀疑;二人见许多人怀疑,他们便也起了怀疑;于是怀疑之人越来越多,而琮却是不得辩解。   人类更有一通病,凡自己认定了某种答案,便是真相,也可以忽略的。   忽听有人叫道:“你虽是欺骗了段太尉和苏将军,然而是欺骗不得我们,欺骗不得这众多人!”   原来他们要比段逸之和苏大聪明得多,还是他们自以为“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把人类交给人类自己,真的没问题吗?   琮忽然迷茫而没有答案,没有答案便沉默,沉默亦刺激了那些叫嚣者与怀疑者,于是甚嚣尘上。   我喜欢很多词语,包括“如果”“可惜”“也许”,所以在这里我可以用这三个词表达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   如果站在这里的人不是琮,也许他们还能够有“更伟大的”表现,可惜现在是琮。   我之所以要说“如果”和“可惜”,是因为琮的实力在这里摆着。   琮圣人威压扩散,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他的声音也冷下来:“按我说的做!”   他们谁也没想到琮竟是个这样人物,张嘴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咽下了。   如此一来,他们虽是心中仍有着不满与愤恨,却是终究没有说出来,但眼神是瞒不住他们内心的。   于是,琮下令让一些敢死队下去探查。   很快,敢死队回来,报告称,那些异兽尸体并没有什么不同。   琮这才略略放下了心,却又迟迟不肯下令。   因此,那些人忽然就违抗了他,去除了城池上的护罩,准备出去。   就在这时,那许多异兽尸体竟是活了起来,一哄而上,转眼间就有上百异兽攻上了城头。   那些人死到临头犹不悔改,大叫着:“都是你这家伙害的!都是因为你!”   这样的人,真的有保护的必要吗?   自己,究竟有怎样的义务来保护他们?   而他们,不也是害死了青皇吗?   下一个,就是我吗?   琮苦笑着抬起头,望着眼前蠕动的躯体,手向前探。   圣人的力量从手中喷涌而出,在异兽群中开辟了一条道路。   便在这时,一种悸动由他心底而起,身体对危险的警惕令他一瞬间转头。   双目赤红。   他看见了什么?!   那是萍儿,那是萍儿!   可是,她胸口被什么染红了?   可是,那从她胸口出来的剑尖是怎么回事?   可是……   你们,都该死! 第314章   琮上前抱住了萍儿,任由那剑尖刺入自己的身体。   萍儿背后,是一个中年男人,琮曾经见过的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是苏大计划死去的人中的一个,是人类高层中的一位。   可是,他是背叛者,他是奸细。   叛徒……   琮手一挥,那男人喷血而退。   ……   ……   萍儿在屋里呆了许久,不免有些寂寞和担忧。   其寂寞,源于重逢,不忍分别;其担忧,乃因战争,唯恐琮伤。   所以她便忍下了心中的恶心,又上得城头,却来看琮。   她来得时机恰是那许多人行反叛之时,便快行几步。   那些人方一去除护罩,铺天盖地的攻击便到了城头。   便这时,还有许多人要埋怨琮。   她就上前想要安慰,可谁知,那倒下的诸位中忽有一个站了起来,竟也不去帮助自己的同胞,反而是偷来到了琮身后。   而这时,琮因了心情烦躁,竟是未能发现。   那男人取了剑,见琮并无太大反应,心中是高兴,一剑便刺了出去。   萍儿见此,飞身而上,挡在琮身后,任那剑刺入自己身体。   她本来修为不高,哪里能抵挡了这般攻击,生机如此涣散。   ……   ……   “不要……”琮抱着萍儿,“不要,不要走……”   萍儿轻抚着琮脸庞,想要说话,嘴里却吐出了鲜血。   “不要说话……”琮擦去萍儿嘴角的血,身体颤抖着,“我救你……我救你……”   萍儿却慢慢摇摇头,口型诉说着三个字。   活下去……   活下去!   她的头歪下去,而身体也软了下来。   琮留下了泪水。   血泪。   至情至性之人心中愤恨乃得留下血泪。   琮如是。   他看向那男子,没有问为什么。   因为没必要。   不管他是有着怎样的理由,都得死!   琮慢慢抬起头,撑起一道只包含了自己和萍儿的护罩。   温柔地看了眼萍儿。   然后,看向那男人。   死亡,必要降临。   谁敢阻拦,谁死!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   他说了一句话。   一个字。   死!   似乎天地感受到了他的愤恨,于是言出法随,那男人果然,死!   而这段城墙,亦是缓缓而倒塌。   被保护者,死不足惜!   此乃他心中的想法。   此刻,他已遁入黑暗。   人兽之战,此刻,与他已没有关系。   领地之争,此刻,他也不再在意。   哪怕,他是接受了段逸之的委托。   哪怕,他也是一个人类。   哪怕,他同样受到来自异兽的生命威胁!   但,他不怕。   因为此刻的他,无敌!   我早提到过,琮本是众皇之皇之子,自然本有许多力量。   然而是有历练的含义,他的力量是被封印了。   可是,封印并不等于消失!   他的修为即刻恢复,甚至,那被封印的记忆也有复苏的征兆。   那股威压展开,竟是大帝境界,初成是也!   以初成之实力面对尚未成神之存在,实在是杀鸡用宰牛刀也!   记忆可以封印,而术法铭于心,塑于魂,成于体,如何能够彻底忘却。   故而,琮得到力量虽然庞大,也尚可以控制的。   反而是那些人、那些异兽,见了琮这副似乎是噬血的模样,都知大事不好,匆忙逃窜。   一时间,城下如雷声隆隆,烟尘滚滚,尸体全化作了泥浆;城上众人飞跃者、跳楼者,皆有之,更是慌作一团。   那男人到死恐怕也想不到,自己这自认为“功德无限”的举动,竟是为异兽树了一个战胜不了的敌人。   只见琮不再有怎样动作,而是望城下。   他在看芊儿。   ……   ……   芊儿走出房间,忽听得一声震天吼叫,识得是琮的。   她担忧,担忧便要上城楼。   可惜,有人拦住了她。   就在这时,那城楼破开了一个缺口,接着,是异兽的溃逃以及人类的逃窜。   心有感应,她觉得这应该是琮的手笔。   所以,她抬头。   于是,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跟我走。   琮说道。   她轻轻点头。   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她之所以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他。   所以,既然他要走,她为何不走?   她还没看清楚他怀里的到底是什么人,其实也不用看清楚,她猜得到,然后,她身影已然消散。   依旧是有陈家的侍卫忠心耿耿,冷眼看着琮。   “放了小姐。”   琮沉默,沉默的背后并不是死亡,而是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然,这些人遵守的,乃是主死仆亦死。   所以,飞身而上。   琮抬起右手,于是,侍卫化作飞灰。   而他,也消失不见。   压在众人头上的大山一去,便有了一丝活力,便敢于污蔑大帝。   我们暂且不提。   ……   ……   单说琮离开那人类城池后,到了秦国。   他们为何来秦国?   是为了一个地方,潜龙渊。   潜龙渊这个地方,向来是极神秘的。   其之神秘,在于不知。   这世界上有很多神秘的地方,比如说净土,比如说幽暗丛林,然而这些地方即便是神秘,终究是有人进去过而又出来。   可是,潜龙渊却是有进无出,据史料记载,某位仙神欲成大帝,而被仇人偷袭,坠落潜龙渊,从此不见。   是以潜龙渊被列为凶险之地,常人不得靠近。   因为异域入侵及异兽暴乱,潜龙渊周围早没了驻军,密林之后,是荒草丛生,荒草之中,便有一深不见底的黑洞。   那些大帝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肯下去,却不知这底下有着天大的好处,可以更进一步的好处。   当然,我这里说的大帝是指除了虚帝、帝枫这类被低估存在之外的大帝,诸如帝民之类。   琮今日来这里,便是为了这“天大的好处”。   只见他抱着萍儿,旁边伴着沉默不语的芊儿,静静地站在潜龙渊边上。   “你决定了吗?”琮轻声问道,没有转头。   “很早以前我就决定了。”芊儿道,没有笑,没有沉声,只是淡淡地诉说。   琮点点头,身上爆发出光芒,而后,化作了一道光带着芊儿落向潜龙渊之底。   落向了琮心中最后的希望。   ……   ……   那无尽虚空之后,有人轻声而叹,却不知为何。 第315章   却说琮与芊儿下落,也不知多长时间,是在无尽的黑暗里,见不得其他东西,更让人觉得这地方不可能会有终点。   忽然,双脚触地,芊儿转头看向旁边,却见琮身上散发着乳白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这深渊底部的一切。   然而,即便是以琮的实力,光芒也无法扩散得太大,只是明亮了他们周围。   “走吧。”琮开口,抱着萍儿慢慢向一个方向移动,而芊儿自然跟在他身后。   这路似乎是没有尽头的,但只是似乎,终究需要去走一走,去看一看,才能下最终的结论。   不撞南墙心不死不是一种行为,而是一种态度。   好了,废话不多说。   芊儿本来是极怕黑的,可是,一个人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总会不经意地表现自己,比如说,学会无视黑暗。   原谅我现在才提及芊儿对琮的爱意,因为有些话、有些词、有些字,并不一定用说出来。   他们走了很久,久到芊儿没了力气。   琮用自己的灵力托起芊儿,继续向黑暗里行去,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那么,他们要去哪里呢?   那么,哪里会有什么呢?   琮其实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   那么,他为什么要向前呢?   因为,他抱着一个女人。   因为,他爱着她。   所以,他可以不惜一切来救她。   所以,芊儿竟然有些羡慕躺在琮臂弯里的萍儿。   可是,如果连她也死了,谁又来照顾他呢?   芊儿自思,所以,没了羡慕。   因为,陪在他身边的人毕竟是她。   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羡慕别人呢?   又是不知几许时间,芊儿已有些许的烦躁与担忧,但看琮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问道:“悔柳,还没到吗?”   “可能到了,也可能没到。”琮说道,“也许,他本来就在我们旁边,而我们却不知晓。”   这句话作何解?   芊儿不知道。   难道是他们一直在绕圈吗?   很有可能。   即便琮不是普通人,在这里,他的感官也只有普通人的程度。   每一份荣誉的前路不是平坦,而是坎坷;背后也不是光鲜,而是苦痛。   力量从来不是琮的追求,他的追求只是好好活下去。   所以,他必须强大。   所以,他必须能够踏足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所以,他必须到这里来。   到这里来……   他停住了。   他在等什么呢?   等待考验的终结吗?   可是,没有一个考验会半途而废,除非你已经决定半途而废。   那么,他是要半途而废吗?   当然不是。   他是在寻找,寻找自己爆发的前提(条件)。   不多久,他找到了。   从他怀里抱着的人儿那里找到了。   他是爱着她的,所以他要救她,无论如何。   他身体里的力量忽然就爆发了,不知为什么,要一个理由的话,就只有萍儿了。   他蓦然转身,好似看到了什么。   芊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是的,那里本来就没有东西。   他,哭了。   因为,他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芊儿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并无话可说。   希望破灭之后,当有何种反应呢?   怕是疯狂吧!   但见琮忽的抬头,发出厉吼,带着芊儿已来到了潜龙渊外。   他却弃离了芊儿,去往了天外。   也说不上是弃离,毕竟此时的他已没了往日的考虑。   芊儿是悲痛的,又是无可奈何的。   她一开始便知道,自己终究是无悔的。   所以,她要去隐居。   除非,他有了劫难。   ……   ……   却说回琮这里。   琮在一念之间,已到了天外。   那是与地球所在的宇宙几乎一般无二的宇宙,都是无尽虚空里坠着许多的球体。   有的发光,有的黯淡,有的旋转,有的静止,真是美丽而空幽。   可是琮现在的心境根本没有办法来欣赏这时的美景。   他现在,只想去往轮回!   可是,轮回在哪里?   谁知道?谁又能知道?!   他不知道……   那他要怎样呢?   总不能慢慢去找。   他虽然等得了,因为他相信自己不亚于帝枫(荒皇)。   可是,萍儿的尸身等不了。   那么,他到底要怎么办?   就这么放弃吗?   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字!   就算拼掉了自己,他也要救萍儿!   救她!   可是,到底要怎么救呢?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自己连爱人都保护不了?!   为什么?!   又是血泪长流。   琮蓦然转身,看向了自己刚刚离开的星球。   如果这里不行,那就去仙界、神界寻找轮回的踪影!   ……   ……   今时不同往日,异域已然自这世界退散(当然,这是琮自以为的事情。),而封闭这诸多所谓“界面”的封印也不复存在,故而,对于琮这样强大的存在,到达仙界和神界并不存在任何问题。   说是仙界、神界,其实与人间都处于一个星球,不过是东西半球不同罢了。   就如同地球上自本初子午线为基础绕个圈分割了地球一样,琮这个世界,或者说他出生的星球就是这样的。   琮抱着萍儿的尸体,突破了屏障,来到了曾来过的地方(轩辕于道和虞俟淑都带他来过这个“界面”。)。   这个界面的灵气要浓厚于人间,恐怕也是那堵不见边际的墙所封印的吧……   然而,这其中是有许多问题是值得思考的,但已丧失了基本思考能力的琮哪里顾得了这些,直去寻找所谓的“仙庭”。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人的地方,就有胜负,就会出现组织,甚而国家、朝廷和反政府组织。   仙庭就是这样出现的。   严格来说,仙界并不只有仙庭,据说,仙界有着五大势力,当以仙庭(人界所谓“正宫”是也。)为最强,而清净宫(人界所谓“无为殿”是也。)次之,太一府(人界所谓“妖庭”是也。)再次之,菩提界(人界所谓“佛境”是也。)为末。   可惜,曾有位大能言曰:“正宫仙庭不正无仙,宫庭为妙;清净无为实在热火,宫殿绝美;太一妖庭其实三分,府庭何在?菩提佛境何必言佛,境界全无。”   此番嘲讽,落入四家耳里,那仙庭怒而为魔,清净宫起而多事,太一府三分为战,菩提界擅动妄念,虽灭除了所谓“此僚”,然其等丑态,一览无余。   说是如此,但此刻的琮,除了依靠这四者,可有别的选择?   也许是有的…… 第316章   按理来说,仙庭是极容易找到的,然而,虽说人间是远离了异域的侵袭,可那是在大帝和皇者、众皇之皇的帮助下才能脱困的。   而仙界却没有这么好的境遇。   所谓帮者全在于仁义,而对于人仙神三界,更是如此。   对于诸众皇之皇,这界面不过是其眼中之万一,不过是占了轮回第一而得他们青睐,如何能够要求更多?   说起来,这些年众皇之皇给予这三界的数不胜数,而人仙神尚犹不知足,遇危机而多不思自己奋起而求帝皇相救,一旦不至,便生怨念。   且说帝枫于这界面,实在尝够了苦楚,而虚帝于这位面,又得了多少好处。   有人便讲,恰虚帝于这位面证道而成众皇之皇。   却不知虚帝曾言:“那界面人的自私与贪念,实令我坚信我道,故而成也。”   人心之说,此处暂且不表,留待后来分析。   单说这仙界,本来整体实力要好过人间,而此界的异域高层战力已不存,当真是千载难逢之好时机。   什么好时机呢?   对于妖庭来说,这是扶正自己的最佳时机,而仙庭云“攘外必先安内”,清净宫则以为是扩大疆域之大妙,菩提界亦觉乃“普度众生”之时机。   故五者混战,仙界大乱,哪里分得清何处是仙庭?   而琮因为萍儿的死,并没有兴趣参与这争端。   ……   ……   忽有一日,琮正自云间飞行,扫视间发现了一灵气喷薄的小岛,心内骇然。   他虽是心伤,而这几日行程,让他恢复许多理智,亦留下执念。   救萍儿的执念,执念不除,终生难以寸进。   琮落到小岛,却不敢放开萍儿,依然公主抱,而缓缓探索这小岛。   自上方看来,小岛并不大,不过一个人类城池大小,然而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挡神识,深陷精神,以致琮难能直接查看这小岛。   但他于冥冥之中有着感觉,似乎这里有着救萍儿的办法。   那么,办法在哪里呢?   总不可能写在地上,让人任意瞻仰。   所以,这里可能有着法阵,有着洞窟,甚至有着隐士。   转而看这里的环境,虽则灵气滋润下,仙界四季如春,而能如这小岛者,万中无一。   且看它桃柳槐杨椿榆李,或而各自成林,或而混杂,其美不足为外人道也。   其中鲜草野花,丝毫不乱,补缀树下,实乃天地之仙境,万物之灵地。   忽有歌声传来:   莫非繁花皆已定,往来已愁空。   柳展轻枝向青冥,清茶美酒与谁倾?   人道路难休不听,壮士几许更心惊。   未闻子规啼,又看松柏影。   可怜夜半冈前坐,旧月弄晴风。   ―   一问风何去,欸乃山水绿。   碧江晚来正无声,风随波纹共云行。   奈何我愿楚狂人,接與又谁问?   上见金乌往复未曾老,下有茫茫江河更涛涛。   奇山今犹在,谁为庐山谣?   ―   岳阳楼上兮犹歌舞,行道未为迟。   风雨波动兮云梦泽,贤人更何时?   眼前忽为半轮日,起身长啸断吾嗟。   这声音老迈而饱含了沧桑,似能引得人为之悲,为之叹。   “前辈何人,可否一见?”琮出声问道,自这声音里可以听出其实力实在远高于己。   为何?   因这声音非是自外界传来,而是直入了自己脑中,若要杀自己,便这一手,可也。   一老者飘然而至。   看他,白衫、白发、白髯,双目能为青白,两手负后。   他却出声道:“你,找我何事?”   “怕不是我找您,而是您要找我。”琮却道,盯看老者,似要从老者身上看出救萍儿之良药。   “良药苦口利于病,而忠言逆耳利于行。”俄而,老者轻叹,“曾说不要轻起战端,而不听言,径自大战。如此时代,如何昌盛……”   叹吧,复看着琮,问道:“你可曾厌恶战争?”   琮不解他这问题为何,而思考之时自眼里透漏的情绪是厌恶的。   故不必他回复,老者竟笑道:“你厌恶战争,可有想过阻止战争?”   琮却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便冷声道:“我现在要救我妻子!”   “原来如此。”老者点头,笑容不退,“我有办法。”   琮方想“什么办法”忽意识到这老者所谓办法自然是救活萍儿之办法。   “还望前辈……”琮的话说到一半,却被老者打住:“你且听我的要求。”   “我知你的身份,无论琮还是娄悔柳。”老者道,“你既到过人间,亦曾降临地球,见识大开,应知道这世界之不公。”   琮早见识了世界的不公,而不知这不公从何而来。   难道这乃上天的安排?   老者为他解释:“宇宙从不曾存在自己的意识,即便要存在之际,也会为人抹去。故而,不公不起于宇宙,而起于其心。生物之初生,欲望不可禁,故而纵欲;纵欲而弱,弱则死。如此,知约束。知约束而分强弱,分强弱而有高下,此高下之生。”   缓口气,老者又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其实在理。今之根源,在于轮回。此轮回非彼轮回,而特制第一时代之轮回。第一时代之留名者,皆惊才艳艳也!而其首乃创轮回。为何?其时已有长生久命之法,而长生之畔,即长死也。第一人妻子丧,而不忍离别,乃造轮回以托于来世。当是时,虽有高绝者,亦尚迷蒙,不知奴仆之存。而第一人且轮回其妻,乃曰:‘且让仇敌轮回,来世做我的奴隶。’可见,高下之生,乃来自爱恨……”   尚未说完,琮已打断:“人无爱恨,何必为人?”   “此话有趣。”老者不恼,笑看琮,“而我也非让你消除人心之爱恨,而让你,破碎轮回,引导众生!”   “不可!”琮即刻应声道。   “为何不可?”老者反问,“轮回之存在,有何意义?不过是徒增人之痴念,期冀来世。此世无悔,何须来世?”   “实在不可,轮回破碎,不是宇宙大乱吗?”琮道。   老者却笑:“何人有此言?当真是诳语!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而伪装、而轻狂。”   “怕是我做不到你所要求。”琮又道。   老者道:“不试如何得知?”   琮不语,老者亦不语。   ……   ……   “我当如何?”琮忽出声问道。   老者抚髯而笑,道:“无何,无何……”   他只说两个“无何”,身影却已不见。   那留在耳边最后一句话便是“来日方长。而来日见。” 第317章   琮这下全无主意,不知何去。   还去仙庭吗?   然而这老者对第一时代之事言之凿凿,乃是至强,他却不顾,便说明这仙界无有救命之良药妙法。   如此,自己该去往何方?   他是不愿回人间。   应该去见芊儿,以免她担忧。   他又骂自己,何以抛弃芊儿,这岂非一种别样“辜负”?   然而,他要抱着萍儿的尸身回去吗?回去见芊儿吗?   负罪感油然而生。   自己,怎么能霸占了这样的两位佳人!   他落泪,并不为人鄙弃,而让人怜惜。   泪尽,他也打定了主意,必要回去见芊儿!必要道歉!   片刻,他已归心似箭。   心安处,即是家乡。   ……   ……   大帝实力,方一施展,便来到潜龙渊畔,却见那地方竟有篝火与木屋,待临近一看,竟是芊儿。   地球上,她等待;而这里,她依旧等待。   而他,何德何能?   泪落。   他走去,身子颤抖。   芊儿正静坐而思,忽觉有人靠近,转头一看,乃是琮。   她笑道:“吃饭没有。”   琮忍住泪,道:“还没。”   他又道:“我且存下萍儿尸身。等我。”   她笑:“回来吃饭。”   他点头,而后落下深渊,放置萍儿尸身。   复上得深渊边缘,寻到芊儿,而芊儿正烤肉,而肉香已扑鼻。   待近些一看,原来芊儿手巧,竟造了些见于地球而这人间没有的调料,让这肉香更是浓郁。   芊儿虽失去修为,而神识不消,也不回头,便道:“到屋里洗手,马上便好。”   这般生活,其实好的。   琮安于这样生活,然而萍儿之死,始终压在心头,不敢松懈。   芊儿知道他心想,却不多语,只是贴心照料。   而琮得此照料,心中慨叹。   住了几日,听闻天下又有大变。   原来,琮那日劈开城墙,在人类蓄起大祸。   人类甫失去战力,而城墙已毁,异兽自然落井下石,一时间血流漂橹。   人类却不讲因果,认定琮便为罪魁祸首,琮自成为所谓“过街老鼠”而“人人喊打”。   错并非全在琮,而人类为己之懈怠、失败寻一借口,才有如此情况。   琮不知其详情,亦不愿人类灭亡,然则异兽却有更恶劣于灭亡的计划。   如何?   异兽却要将人类围困于中陆寸草不生之地,任其自生自灭而不顾,以报千万年之仇恨。   琮到得原来那城池,却见这里已被异兽占领,叹息而落于城楼。   便有许多异兽虎视眈眈,急欲出手,然而身体却不得动弹。   琮道:“谁是这里主使?”   有一“人”飞身而来,躬身道:“我便是。人类大帝,有何指示?”   琮道:“看我面上,可否停战?”   那“人”却摇头,道:“人族欺压我族年数无计,凭你区区几语,不能解此仇恨。”   琮叹:“冤冤相报何时了……”   又道:“也罢,也罢,我做屠夫,让人兽和睦。哪怕仅止于表面。但,终有和好一日。”   语落而城破,此处再无生机。   他踏出,且追随人兽之足迹而去。   ……   ……   踪迹其实并不难以寻找,随着尸体而前,不多时便见到了大战的人兽。   人兽之高层战力不过仙神,如何能得知大帝到来,便也没有住手,依旧是疯狂交战。   琮却落于人兽之间,双手一错,以己为中心分开了人兽,道:“人兽不可以停战吗?”   见有人愤恨欲语,又恐吓道:“如不停战,我则屠杀至停战!”   全场寂静,更无人(兽)言。   琮略一点头,道:“至今起,大陆中分,北部给人族,南部与兽族,不可争抢,如若有违,天诛地灭!”   自然,这天诛地灭是由他完成。   在他监督下,人兽签订契约,中分大陆,再无争夺。   琮见如此,飞身而归,不理此间事。   然他方一落地,却见火焰熊熊,木屋以于火焰中无了踪影,而尸体正在木屋里――凄然地笑着。   是谁?!到底是什么人?!   他已然怒火中烧,已然疯狂,目光一扫,已见到了林外鬼鬼祟祟之人。   ……   ……   “陈芊儿还装什么贞洁烈妇,本来是别人妻子,却甘做了叛徒小妾,当真不要脸!”一人吐口唾沫,舔舔嘴唇,嘲讽地笑道。   另一人则是道:“不过,她的模样也真是俊俏,让人忍不住。”   又一人道:“这话我赞同。她却太刚烈,不好掌控。”   那人头飞而血流,终究是不活了,剩下人大惊,却见了脸色阴沉、目光喷火的琮。   一眼,而人神俱灭。   只留下那方才出言不逊者,在地上惨叫。   却是因了大帝法力之冲撞而七窍流血、丹田毁坏、四肢萎缩且有地球所谓“器官衰竭”。   然而,琮却一口气吊住那人性命,不让他死,他自然无处去死,只得悲惨的活着。   对一个人的惩罚,最大者非是处之以死,而是让其悲惨地活且无东山再起之机。   琮冷眼看着,而后弹指紊乱那人思想,又一弹指毁灭其传代机能。   却难除他心中愤恨与后悔。   为何自己要离开?   为何自己要管那些人死活?   萍儿!芊儿!   都在自己的愚笨中没了,没了!   琮悲而怒,悲为萍儿和芊儿,怒为自己。   可是,怎样救她们回来?   只能去找轮回,自轮回里寻出生机。   然而,轮回在何方?又如何到达?   去神界一遭,且看如何到轮回。   他活着,因为有执念。   若无轮回之讯息,他便不能活。   他复离开人间,来到神界。   仙神二界都有一定异域之人,都不过大帝修为,琮到这里,并无何危险。   未久,来到神界大陆的琮于大陆中央见到了一“黑洞”。   这“黑洞”无甚吸力,似有一张纸上绘出,平面而不立体,实在怪异。   传说,神界之神灵来自别的世界,拥有着与本世界不同的力量体系,之后,却与到达世界化归一处,终究失去了其独特。   莫非,那传说皆是真实?这“黑洞”便是穿越所需之“传送阵”或说“魔法阵”?   不知,但可以一试,便是死去,也是会同萍儿、芊儿一处。   他闭眼一跃,而身子全入“黑洞”中。   ……   ……   五颜六色的云彩,两层土地,一在天上,天上之土地灵气大盛;一在地面,地面之土地灵气稀少。   天上之土地多有异状宫殿,不知住有何人;地上之土地多有城市村落,住者亦是各形态不缺。   而琮自黑洞踏出,但见此景,忽有想法:若带萍儿芊儿隐居此地,当一乐事。   却有人见了他,这人蓝发碧眼,在他眼里已不奇特,毕竟,地球之人,形态各异,长了见识,也不必惊讶于此人之长相。   此人问道:“呜哩吧唧呱唧呱唧哩呀哈唛啦。”   琮不知他所语为何,无奈而不理。   唯有众皇之皇,方能通晓万界,精通千言万语。   可他不过大帝,如何能够精通。   却也无妨,身为大帝,模仿力及学习力何其强大,事实这些并非重点,重点乃是:大帝可以读取灵魂之内记忆。   而琮自然可以,便获取了那人一生之记忆,就读懂了这语言,也知道了这是个什么世界。   这已是另一个星球,同样有着人间与神界,却不同于琮所在那地。   这星球诸人皆有信仰,认为乃由天神创造世界,而天神陨化作众神,照耀天下。   众神居于神界,这神界之实力,高于琮离开之神界,乃有大帝存在,是为诸神王,其修为最高者,是为神皇。   而琮眼前此人,乃是一神,号为太阳神,诸神王之一,大帝修为。   虽为大帝修为,而多年安逸,身手术法皆不及琮,至于修为,则不如甚矣!   如何说呢?   便是琮多年打磨,而太阳神未经打磨,精纯不如琮。   而太阳神言道:“你是何人?到底为什么过来?”   琮道:“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到此寻求复活之方法。”   “复活?”太阳神疑惑,“是要复活人而自天地夺取生机?”   而后大怒:“果然是邪神,竟有如此想法!”   缘何如此?   此间神灵皆云:“人之一死,归于天地。而求复活者,乃是邪恶。” 第318章   太阳神却不问青红皂白,轻易出手,欲就此除去这他眼中的“邪神”。   然而太阳神毕竟许久未能动手,能力运用起来竟有些疏忽,不太顺手。   而琮也不知为何,可能是继承了自己原本的战斗能力,形成了一种“战斗本能”,竟然渐渐处于上风。   太阳神觉此不妙,也顾不得往日恩怨,便施用秘术而通知何方,说是邪神侵入。   有天空之神赶来,有海洋之神赶来,有大地之神赶来,有龙神赶来,有祖灵神赶来,这乃是诸神王。   神王之下,亦有许多神赶来,要除去该邪神。   见此,琮却施力震开二人,道:“且听我说。”   太阳神知道自己拿他不下,而他要逃也是极其简单,便有些厌恶地道:“你说来听听,若是无理,今日便让你留在这里。”   琮当即解释道:“我乃来自于另外的世界,而我的妻子因了大战而去世,伤心而来寻找复活之方法……”   只听得天空之神道:“你却来错了地方。我们这里只有那邪神有复活人的办法,可他的办法实在可恶,是要把人变为亡灵之类,行尸走肉一般,是不符合你的要求。”   琮摇头道:“我妻子自然是不能作为行尸走肉活着。”   海洋之神则道:“如此,我们却没有办法助你,还是到别的地方看看吗?”   琮问道:“那你们可知道如何到别的世界?”   众神皆看向祖灵神。   祖灵神道:“我便是来自于别的世界,那里实力却有些高,你可以去一看,寻找。”   “那要如何去往那世界?”琮问道。   祖灵神道:“这却简单。”   但见他抬手,身前便出现了一门,门里黑暗无边,而看这门,却只如看纸上所画,毫无立体感可言。   祖灵神乃道:“有无上至尊云,此乃二维之物也。”   琮暗思,所谓“无上至尊”,乃是皇者以至众皇之皇之特称,而神王不可为也。   琮问道:“经此便可以到你那个世界吗?”   祖灵神道:“没错。我便是经了这门来到这里,而成为此间第一位神王。”   琮不做他想,就迈步进入了这门里,甫一进入,祖灵神便关闭了此门。   祖灵神回顾众神道:“诸位切不可轻信邪神所言。何为邪神?修邪法,有邪言,多邪语,乃为邪神。诸位看那人,所修术法我等不知,所言所语我等不明,必是邪神!”   诸神听闻此言,都点头称是,而诸位神王也神情一松。   ……   ……   琮进得这门里,忽觉得四面八方传来压力,要让自己身体崩溃,可能是传送之压力,也有可能是……卑劣的手段。   他眼神冰冷,灵力散发,护住自己的身躯。   然而,这地方不但不存在灵力,而对自身的灵力消耗特别巨大。   如此,自己应该怎样出去呢?   这样,自己的灵力根本抵挡不了多长时间,该怎么办?   对了,猫儿……   虽然心里有些伤感,却不得不回想猫儿说过的那些话――那些关于维度升降的话。   他此前从未想到自己会有这样艰难的日子,所以对于维度升降这样的术法并没有太多训练,故而此时上手,甚为生疏。   他调动自身灵力布满周围空间,而后,却又将灵力压缩,让灵力带着空间缩小,再之后,却能感受空间之“蠕动”,乃加以控制。   这控制极危险,因身在空间而欲脱自身控外界,必难得。   空间有排斥,若知来者不善,亦必“蠕动”而使不速之客崩溃而消失,以肃清己身。   琮慢慢侵入,实在不能快速,否则自己灵力溃散,自身也必定崩溃而灭亡。   而小楼因为几次修为失去而重修,竟对灵力极其熟悉,控制得心应手。   心神沉入灵力而可见周围世界,那虚空里有着人们肉眼所不能见、机器所不能解的物质,似于灵力,又有不同;可能暗物质,其实不然。   暗物质乃是地球人类为平衡宇宙而自思出的东西,然而,人类之物理、化学及生物等放诸太阳系这区域尚且正确,可加于宇宙别处或者别的宇宙便不准。   所以,这物质是何物?   其实,这物质便是区分帝与皇之关键,即是说,帝及以前者皆引灵力以修己身,而皇者则引该物质以修己身。   因而,人云此物乃是皇气,唯皇者方能引之,而不得皇者不可见。   琮知此时情形容不得自己拖延,便抛却这时机,专心于灵力及于维度的控制。   不多久,这里空间的维度便在二维与三维之间僵持,至于琮,也是在苦苦坚持。   也不知多久,这空间终于受不了这样折腾,径自破裂开来,露出了那所谓神界的天空。   此时尚是白天,也不知是神界并无黑夜还是别的原因,琮也不愿去管,他只是要找到那祖灵神寻一个说法。   ……   ……   但说那祖灵神回到自己寝宫,心内隐隐不安,便对妻说:“今日我心里一直不安,不知为何。”   其妻便问道:“你今日可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他却摇头道:“我今日也没有……”   还未说完,脸色大变。   妻子见他模样,不禁问道:“怎么了?让你如此惊诧!”   祖灵神未言语,冲出寝宫,而琮已在他寝宫之前――实乃灵力之运用通神,方能联通这界面而得知许多的信息。   祖灵神喝道:“你这邪神,还不悔改!竟破坏了我的法术,更是该死!”   然而他心中是有惊惧的。   琮哪里看不出他是故作姿态,就问道:“我好心求问,你们为何害我?!”   祖灵神喝道:“你这邪神!休要迷惑我诸神,不然,要你形神俱灭!”   琮眼里闪着寒光,走向祖灵神,而灵力化微,控制祖灵神身体。   祖灵神大惧,而口中仍不服软,道:“你若是对我不利,这神界必然容不下你!”   琮哪里需要这神界容纳,便挥挥手,灵力扑向祖灵神的大脑。   到这一境界,招式皆失去其意义,而看于灵力之控制,于灵力之变幻、掌控。   在这一方面,曾受过训练的琮自然是要好过祖灵神的――这训练虽然是被忘了个干净,可是,终究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然而,祖灵神也不是任人宰割之神王,也有着自己的掌控能力,即便是比不上琮,也是不弱。 第319章   祖灵神鼓荡身体内的灵力,突破琮的束缚,落在琮身前,而后,控制着天地灵力化作龙卷冲向琮。   琮夷然不惧,抬头看着,挥挥手,竟有一丝丝细微的灵力在龙卷中左突右撞,瞬间冲破了这看似威力无限的灵力龙卷。   祖灵神眉头一皱,没想到琮竟是如此高手,顿时收起心思,起了和手的意思,道:“且慢。我们还需要谈谈。”   可是,已被如此对待的琮听不进这话,猛然卷起灵力,卷成“浪花”,一浪一浪拍向祖灵神。   这样手段实在可怕。   你道为何?   这样一浪一浪过来,挡得住一浪,又挡得住千浪万浪?   前浪推后浪,一波又一波,没有停止的时候。   祖灵神只好于自己身前利用灵力升起屏障,而又分出一丝心神控制许多灵力化作长矛刺向琮。   琮却在身周全布置了这种灵力波浪,几乎没有东西能够近身――除非破了他的这术法。   祖灵神一时没了主意,可他毕竟是所谓神王,自有神奇的能力。   只见他身体内的灵力与身外灵力一同激荡,相互呼应,竟是从中爆发出一种让琮觉察到危险的力量,如同人们遇到蛇蝎――不包括食物链顶端的那位男人。   琮顿时停止,引着灵力一层层护在自己身前,可是,那危险感却没有丝毫减弱。   难道,真是没有防范的办法吗?   他却忽然想到了在地球上看过的一些书籍上写道:“以攻为守。”   这里,是否也适用呢?   都是会受伤,何不拼一把!   他却退后两步,灵力涌出,与身外灵力混作一团,而后由那灵力卷起,竟至接天连地,神界变色。   诸神皆见到如此情景,知道是在祖灵神处,便都赶来,却因为祖灵神与琮斗法,难以近身。   太阳神惊恐琮实力强大,便鼓动诸神道:“这样实力的存在,而且是邪神,实在是我们这界面的灾难。所以,我们一起出手,击杀此僚!”   诸神原本还是迟疑不定,听了太阳神的话,顿时有了计较。   神王者皆内外灵力鼓动,而为神者自身灵力涌出,全涌向琮。   他们却不知道,原来琮与祖灵神的对决,本该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有了他们的插手,两人竟同时收起攻势。   但琮于人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耍心机,玩弄小手段,便趁机出手,顶着灵力反扑对自己造成的损伤,再次挥洒出灵力波浪。   祖灵神措不及防,被灵力波浪击中,而且是一层层接连不断,根本没有办法阻断。   祖灵神肉身崩坏,唯有灵魂存在。   说来这灵魂实在奇异。   你道为何?   世间本无灵魂,而有众皇之皇以伟力创造灵魂及轮回,那灵魂,乃是众皇之皇破灭一界面,以该界面之物质构成,故而与别的宇宙不相容,方能穿梭于界面之间而不灭。   也因为如此,皇者之下,并没有对付灵魂之方法,可这神界诸神王日夜琢磨,竟琢磨出利用灵魂攻击的方法。   那方法如何?   是利用宇宙的排斥。   因为灵魂造物不属于任何宇宙,所以,宇宙会因之产生应对性反应,并努力将之排斥到“体外”。   这里的体内即宇宙内部,而体外即宇宙外部。   因为粒子之间有空隙,而灵魂正是利用这些空隙来做到来去自如――这也是那众皇之皇想要的,所以,宇宙并没有办法真正意义上的把灵魂排出体外。   而诸神王所想到的办法就是利用还存在于灵魂内的精神与宇宙的排斥碰撞,以爆发出足够强大的力量――当然,这力量根本是对灵魂没有作用的。   本来诸神王是没有机会实践这方法的,可是,琮给了祖灵神机会。   但是,祖灵神也发现了不对。   灵魂离体之后,就不受控制的要被吸引而去,唯有精神探出,强行控制才能维持灵魂的存在。   祖灵神知道,自己怕是再没有办法了,所以,愤恨地看着琮,却并不去考虑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于是,愤恨的他终于决定不顾所有人的生命,哪怕是自己的妻子,哪怕是所谓的“兄弟”,也终究挡不住他心里的恶念。   排斥来到,而精神探出,二者相撞,终于是爆发了强大的力量。   太阳神惊骇了,龙神惊骇了,所有的神都惊骇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祖灵神会这样做。   琮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祖灵神要陷害自己,要和自己过不去。   他不明白。   祖灵神看着琮,说道:“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这样对待你?”   他忽然猖狂大笑:“哈哈!我确实是来自另一个界面,但我并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是你父亲害的!是你父亲害的!!!若不是他,我也能成为皇者!我也能问鼎万界!可是,一切都被他毁了!然而,苍天有眼,让你到了我手上,让你到了我手上!!!那种感觉,绝对不会错!绝对是他!绝对是他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迹!你看你,和他多么相像!哈哈!你终究是落到了我手上!谁也救不了你!今日,你必定是要死在这里!”   琮却冷眼看他,身处那庞大的能量中央而毫发无损。   “怎么可能?!”祖灵神为之大骇,大怒,“你怎么可能会没事?!”   琮看着他,道:“你该走了。”   说完,祖灵神瞬间被拉扯而去,不复存在。   琮揉了揉发昏的脑袋,看向死伤惨重的诸神,问道:“你们还要继续吗?”   诸神皆不语,转身离去。   待到最后一神消失其踪影,琮才肯吐出一口血。   原来,是小楼用地球所谓之“神识”,这界面所谓之“精神”抵挡了此次进攻。   神识为何有如此功效?   原来,神识乃“活物”,可疏可密。   疏则无物不可穿过,密则无物可以贯通。   而神识更有致密性质,可以阻断一切的攻击,诸如阻断大帝自身灵力与外部灵力的联系。   而琮则利用神识阻断了那能量近身,而他神识算不得太强,所以才头昏脑胀,是透支了神识的表现。   而神识并非一切攻击皆可阻断,若不然,皇者何用?众皇之皇又何必存在?   神识所能阻断的,是杂乱无章、无人引导而力量波及多个方向的能量、攻击,而即便是能够阻断,以后也会头昏脑胀,几乎没有作战能力。 第320章   琮就要倒下的时候,祖灵神的妻子却从宫殿冲出来,眼冒寒光。   祖灵神的妻子并非神王,然而对于现在虚弱的琮依旧有很大的威胁。   琮眉头一皱,咬牙,终于是决定下来。   当成为大帝之后,之前与空间的联系都会被刷新――为何会如此,之后会有解释。   所以,曾经好用的“融入空间”“空间结合”之类的办法都已经没有了实效。   为何?   前文曾说过,融入空间之类的术法是有些人到大帝甚至皇者境界才可以学会的。   可是,大部分人在大帝境界就已经学会了“融入空间”“空间结合”,所以,这术法可以说是烂大街的,不可靠的。   所以,有怎样的办法逃脱呢?   与空间结合,而后,引爆自己的灵力,以在宇宙中某两个点架起一座“桥”,地球上的人类对这座“桥”有两种称呼,第一种是物理学史上曾出现被多数物理学家接受的“爱因斯坦―罗森桥”,另一种就是人尽皆知的“虫洞”。   这里就引出一个疑问:为什么之前的人们(大帝、皇者)没有想到呢?   首先,皇者有自己的办法,因为他们体内已经不再储存灵力,与大帝有着质的区别。   至于大帝,就要说到这方法的危险。   引爆灵力是有很严重的后果的,最严重的就是灵力尽失,好些也是体内混乱,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来恢复。   琮苦笑。   刚刚杀了祖灵神,结果冤家就上门。   看来,到哪里也不能掉以轻心……   他消失了,祖灵神的妻子还在愤怒地释放术法,却也终究没有用处。   ……   ……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有点早啊……”裹着蓝袍的女子戴上蓝袍上的帽子,把自己戴着纱巾的脸遮进黑暗,盖住自己蓝色的长发,“阿婆,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阿婆穿着锦衣,为小姐撑起了伞,回答道:“那男人还是那样,身体里混乱不堪,总感觉他活不了多久。”   “可是,他不是还活着吗?”女子转过身看着阿婆,“阿婆,不用给我撑伞,我也是魔法师了,还不至于因为这点雪花就受不了。”   “可是,小姐,”阿婆急忙劝道,“怎么这么说!我都听人说了,魔法师的身子都很脆弱的,经不起大风大浪。”   女子苦笑道:“阿婆,是谁讲给你的这些,回去后一定要他好看!魔法师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们身子被那些元素滋润,对外界有很好的抵抗力,比常人要好得多!”   “是这样啊……”阿婆虽说有些理解,却还不肯把伞拿开。   女子只好低声装作愤怒,说道:“阿婆,你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阿婆笑了,道:“小姐,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啊……”   女子现在是终于羞恼:“阿婆……”   沙哑的声音透过风声传来:“你们是什么人……?”   可能是因为刚刚清醒,说话不太流利。   女子和阿婆回头,见那男人右手扶着房门站着,看着她们。   阿婆连忙过去,嗔道:“你这小子,好不顾自己的身体,刚刚清醒还穿得那样薄就出来!真当自己的身子骨很好吗!也不看自己多虚弱!”   女子也走过来,不见她表情,只闻她的清冷的声音:“你回屋子里躺着,外面下雪,有些冷。”   那男子便是穿越虫洞而来的琮。   琮却没有动作,而是盯着她们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这小子!”阿婆上前抓住琮的胳膊,“戒心还真是大啊!放心吧,我们不会对你不利的,否则,你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里和我们说话了。听我一句,到屋里去,我们再说说发生了什么。”   听了这话,琮便镇定下来,点点头,在阿婆的搀扶下回到了屋里,坐到床上。   不用琮问,阿婆便介绍了她们的身份:“小姐是法兰克王国索勒福公爵的二女儿,我是小姐的仆人。我们在的地方是法兰克王国弗朗斯山脉里的一座山谷里,这里也是索勒福公爵的领地。”   “法兰克王国?索勒福公爵?”琮皱眉,内心想到,看来,这又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那你是什么人?又来自哪里呢?”阿婆介绍完自己的情况,开始关注琮的身份。   “其实,我的身份你们不知道更好。”琮叹息,说道。   是啊,不知道他的身份,对大家都好。   好奇给了人类进化的动力,也给了人类灭亡的危机,然而,人类难以舍弃。   就像阿婆。   阿婆的情绪是很明显的表露在脸上的,任谁也可以从她脸上读出她内心的想法。   现在可以从她脸上的红色看出她是愤怒的,而琮也知道她为何愤怒。   果然,很快,呵斥便来到了。   “难道我们就是白白地救了你吗?就不值得你说一句真话吗?你还是担心……”   那索勒福公爵的二女儿打断了阿婆的话,道:“阿婆,不要说了!”   而后,她看向琮,道:“我可以留你在这里养伤,但是,伤好后就请你离开,可以吗?”   这样,已经很好了,之前没有让自己现在就离开……   琮点头,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一下:“不知道我的身份,真的对我们都有好处……”   阿婆摇摇头,表情有些不信和不屑,转身,轻声道:“有什么事是索勒福公爵不知道的?……”   索勒福公爵的二女儿看了琮一眼后,也离开了,追上阿婆。   阿婆向她抱怨道:“小姐,真要他就在这里吗?你看他,都不肯说真话,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   索勒福公爵的二女儿说道:“阿婆,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让他留下来!”   “可是……”阿婆还要继续相劝,索勒福公爵的二女儿阻止了她:“阿婆,我现在并不是手无寸铁、无缚鸡之力的卡瑟琳娜·索勒福,而是魔法师卡瑟琳娜·索勒福,所以,我相信我可以保证我们两个的安全。”   阿婆叹息,只好说道:“小姐,既然你坚持,那我也就只好从命了。”   “阿婆……”卡瑟琳娜看着阿婆,“我说过了,你叫我卡瑟琳娜就好了,就算是父亲大人知道了,他也会觉得这样很正常的。”   “那好吧……”阿婆竟有些热泪盈眶,双手颤抖,“小……卡瑟琳娜……”   卡瑟琳娜满意地笑着点点头,身上有了些许活泼的气息。 第321章   凡阳光普照的地方,皆是太阳神的光辉所至。   ――《光辉教典·创世》   《光辉教典》上说,世界初生,天地黑暗,阴阳不分,于是,太阳神乃造日月分管白天和黑夜,而后,太阳神把月亮交给他的女儿管理,于是有月光女神。   可是,近几日太阳的升起时间和方向与往日大相径庭,人们猜测,莫非人类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以致于太阳神要惩罚人类。   《光辉教典·创世》里面又说:祖灵创造了万物,而使万物有其灵。   然而,近些日子来,人们发现,万物的灵越发不受控制,对于周围元素的汲取完全不受控制――仿佛进入了全民修炼、万物成精的时代。   ……   ……   冬天的山谷里,堆积的雪不容易融化,卡瑟琳娜玩心大起的时候和阿婆堆了一个雪人。   这世界似乎没有受到异域的侵扰,所以人们都还可以无忧无虑。   琮不可以。   是的,让平行宇宙的“自己”成就众皇之皇,那里的萍儿和芊儿也许并没有去世。   但是,那不是他的萍儿,那不是他的芊儿……   神农鼎里的魂魄还需要一个交代……   突然,他惊觉,难道神农鼎里是没有芊儿和萍儿的魂魄吗?   答案是,没有的。   为何?   因为神农鼎虽能阻断灵魂的远去,却因为收集了一大帝、一皇者的灵魂而耗尽己力,无力收集芊儿、萍儿灵魂。   知此,琮并无懊恼,毕竟,这几人他都要搭救,不能抛弃!   天若有情天亦老,可谁又能真正的无情呢?众皇之皇能吗?   卡瑟琳娜发现,抛却一开始对琮抱有的念头,琮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她却不知道,很多有趣的人,其实质是悲伤的。   琮如是。   可是,他从不在卡瑟琳娜面前表露那悲伤,只有经历过大半辈子风浪的阿婆可以看出些许。   所以,阿婆对卡瑟琳娜说:“他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记得在中阳时,也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但那时的他,也还青涩,只是神农鼎的衬托。   然而,现在的他,经历了牺牲的血雨,撒过悲伤的泪水,终于是能收敛自己的气息。   而不经意散发的那种悲伤,却能给人来源于灵魂深处的震颤。   让人随之悲伤,让人为之感伤。   所以,阿婆不愿让卡瑟琳娜和琮接触,因为那种气息对卡瑟琳娜这种涉世未深的少女来说,是一种致命的勾引。   原谅我在这里用上了勾引,因为这描述总让我产生不好的联想。   ……   ……   “悔柳大哥,你快过来。”少女笑语嫣然,向琮招手,“来这里!”   琮微笑着走过去,看着如同飘然起舞蝴蝶般的少女,眼前仿佛明媚了许多,他问道:“卡瑟琳娜,怎么了?”   卡瑟琳娜停下来,嘟起小嘴,不满地说道:“都说了叫我卡薔啦~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好了,卡薔。”琮靠近些,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叫我来了吧?还要瞒着阿婆……”   卡瑟琳娜哼声道:“才不要阿婆知道!阿婆总是不让我和你一起,才不要阿婆知道!”   “阿婆是为你好啊……”琮保持着自己的笑容,只是笑容里添了些苦涩,“阿婆是担心你啊!现在的你没有人心善恶的能力,所以阿婆不愿意让你和人接触。”   “我怎么不能判断!”卡瑟琳娜像一只炸毛的小猫,“我,我……”   琮揉揉卡瑟琳娜的脑袋,无奈地笑道:“卡薔,你看,我刚被你救回来的时候,你显得是那么高不可攀,那么的冷淡,可是现在呢?”   卡薔连忙道:“可是,你不是坏人啊!”   “我当然不会对你不利。”琮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但是,若我是坏人呢?你现在已经对我放下了戒心,我要伤害你不是很容易吗?所以啊,卡薔,不要埋怨阿婆,听阿婆的话,阿婆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明白了……”卡瑟琳娜知道琮和阿婆都是为自己好所以,很容易就接受了琮的话。   琮把卡瑟琳娜的蓝发揉得一团糟,笑着问道:“现在可以说叫我出来干什么了吧?”   “讨厌,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卡瑟琳娜不满地拍掉琮放在自己头上的大手,而后眼中满是希冀地看着琮,“后天就是我的十五岁生日,父亲大人让我回家,悔柳大哥可不可以陪我回去?”   看着卡瑟琳娜满是希冀的眼睛,琮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太好了!”卡瑟琳娜高兴起来,然后跑着要去通知阿婆,“我让阿婆准备准备,到时候悔柳大哥陪我一起去!”   卡瑟琳娜走后,阿婆从一旁走出。   “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会让你相信的。”琮看着她,“但是,恐怕,配卡薔回家后,我应该就要走了……”   “你恢复了?”阿婆皱眉,“我明明在你身上感受不到元素的气息……”   “我可以告诉你,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琮笑道,“阿婆,还希望你不要把我的事告诉卡薔。”   “你要回去吗?”阿婆问道。   琮摇摇头,却笑着叹道:“自己造的孽,就要自己来偿……”   说罢,转身离去。   阿婆看着他的背影,沉思……   ……   ……   人生总是这样。   盼着的时候,时间总是慢的;不盼的时候,它却又筱忽过去了。   第二天,他们三个人就上路了――乘坐着专属于索勒福公爵的马车。   这日头,有人说是灭世的时间到了,所以,便抛却了以往心里的情绪,抄起以前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刀枪剑戟,拦路抢劫。   曾经,索勒福公爵的专属马车行在路上,是没有多少不长眼的赶来抢劫的,即便有,也很容易就被打发了。   现在却不同,路上抢劫者大有人在,甚至实力还算不错。   可惜的是,保护卡瑟琳娜的是琮。   但是,陷入沉睡的卡瑟琳娜终究是不知道了。   她的悔柳大哥不是凡人,而是大帝。   她的阿婆不是凡人,而是强大的魔法师。   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她只需要知道,有人爱着她,有人宠着她,就好了。   索勒福公爵家都是女儿,大女儿已经嫁给国君,二女儿就成了心肝宝贝。   她,现在是不需要见识人世间的险恶。   但能一直如此吗? 第322章   法兰克王国的法律规定,成年的公爵侯爵必须离开国都里昂,回到自己的封地,而拥有公爵侯爵继承权的未成年者必须留在里昂直到成年。   卡瑟琳娜不具有公爵继承权,所以并不用留在里昂,而因为她的姐姐嫁给了国君,索勒福公爵一年里有三个月可以留在里昂。   因为经常不在里昂,卡瑟琳娜姐妹很少见面,而卡瑟琳娜的姐姐简·索勒福又最喜欢自己这个妹妹,所以,她就请求国君在里昂的索勒福公爵府为自己的妹妹举办生日宴会。   宠爱简的国君爱略特·斯蒂芬自然是应允了。   ……   ……   索勒福公爵府中,作为今日主角父亲的卡特·索勒福收到了来自各方的贺喜――大部分是留在里昂的拥有爵位的大臣。   法兰克王国上议院的大部分有着伯爵以上爵位的议员都赶过来,想要抓住这个与索勒福公爵打好关系的时机。   “快看,是布莱克公爵!”大厅里,忽然有人急呼,“布莱克公爵竟然来了!”   “他身边的那个孩子应该是他的弟弟吧!”   “是本·布莱克,我见过他!”   ……   卡特·索勒福自然也看见了本·布莱克,连忙迎上去笑问道:“本,你怎么过来了……”   卡特·索勒福虽然已是中年,可面色红润,行走如风,头发乌黑茂密,若不说他年龄,没人看得出来。   而与他相对的本·布莱克就有些年轻的过分了,虽然是满头银发,但怎么看也只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其实,本·布莱克已经是二十三岁了,但他的爵位却不能继承来的。   是他自己打下来的。   本笑着说道:“贝利说他好久没见过卡薔,想要过来看看,我就带他来了。”   卡特蹲下来向贝利特打招呼:“贝利,怎么,是想卡薔了吗?”   “我……”贝利特正要回答,卡瑟琳娜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贝利,不要理他!”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卡特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本等人也都是笑起来,只有贝利特显得有些尴尬。   卡瑟琳娜当先走进大厅,阿婆和琮跟在后面。   原本微笑着目光跟随卡瑟琳娜的卡特在注意到阿婆身旁还有一个男人后勃然色变,问道:“他是什么人?”   卡瑟琳娜回头,走到琮身边,抱住琮的胳膊,道:“父亲大人,他是悔柳大哥,我在山谷中和他结识的。”   悔柳?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依旧微笑的男人身上,想要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能让卡瑟琳娜小姐对他那样亲密。   琮微笑着回复那些饱含着不同意义的目光,最后面向卡特:“你就是卡薔的父亲,卡特·索勒福?”   卡特皱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满,而心里也有着对琮不好的看法,道:“是我,有什么事吗?”   “是你就好办了。”琮看着他,不理会他话语中隐含的怒气与不耐,“卡薔已经安全回来了,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我们一路上遇到的不仅仅是盗贼,还有一些临近国家的势力派来的杀手。”   关乎卡瑟琳娜的安危以及索勒福家族的利益,卡特终于认真起来,却又不敢相信这年轻人的话:“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琮摇头微笑,不肯明说,“话已至此,你们好自为之。”   然后,俯身看着卡瑟琳娜,揉揉她的小脑袋,温柔地笑道:“卡薔,我要走了。”   “不能再停留些日子吗?”卡瑟琳娜眼巴巴地看着琮,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就一天也好!”   琮抿着嘴,揉乱卡瑟琳娜的头发,直起身子,看向本:“你为什么会留在这里?”   本轻笑着,似乎在嘲讽琮的无知:“我不在这里,又该去往何方?”   又道:“既然我选择了放弃,就不会继续。”   “那么,”琮逼视着他,“你就放弃了作为众皇之皇应有的尊严吗?”   “连血皇他们都分不清是非,我又何必回去?!”本愤怒了,双眉成“倒八”,“他们都被蒙蔽了,我出去又能怎样?”   “那你就要看着这些界面毁灭吗?!”琮显然没料到本会有这样的反应,顿时也激愤起来,“难道,你躲在这里就可以幸免于难?!不可能!”   他们交流却是用着那宇宙通用的或者说皇者通用的语言,在场众人皆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看他们脸色,似乎交流不是很成功。   诸人都不知道这“悔柳”和本·布莱克有着怎样的关系,也不好开口询问。   只有卡特面色不渝,喝道:“今日是小女生日,二位如果有要紧事要谈,我可以为二位提供一间屋子,但请……”   就在这时,本突然转头看着卡特,道:“卡特,你说的事,恐怕无法实现了……”   卡特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顿时身子一震,颤声道:“你要走了吗?真的不陪我打下那个国家?――你要去哪里?”   “我……”本抬头望着色彩斑斓的大厅顶部,叹道,“还有我自己的使命啊……终究是弟子无法代劳的……”   他又看向琮,问道:“你见到血神了吗?他的弟子呢?”   “不曾见血神,亦不曾见其弟子。”琮回应道,“怎么,可是有什么问题?”   “不曾见血神,是因为他不肯出现。”本长出一口气,声音陡然高昂,“不曾见其弟子,是因为――我才是真正的――血神!”   观望其内外,知道他是众皇之皇,却不知他身份竟是如此。   血神啊……   多么遥远的字眼……   但是,现在就在自己眼前,传奇中的传奇……   本看向琮,问道:“知道地球上的一位文人,柳宗元吗?”   “他写过一句诗:若为化得身千亿,散向峰头望故乡。”   “可是,哪里是我的故乡?”   是啊,他的故乡已经消失了,再也回不去了……   琮看着他说道:“那你看过没有一部动画,地球上圆谷株式会社制作的《雷欧·奥特曼》吗?他的故乡L77行云毁灭了,而他则是把地球当做了自己的故乡。那么,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这里不也是你的故乡吗?”   本目光大亮,道:“没错,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损害这个界面!决不允许!”   他飞身而起,血光冲天,染红了天空。血光化作众皇之皇皇座,落在本身后。   此刻,他是血神! 第323章 终章·大结局   本逐渐升高,身前现出九十九层天梯,而后,皇座飘飞至天梯之上,等待着它的主人。   本抬脚而上……   九十九层天梯,代表了九十九种成就。   九十九种成就,乃是成就众皇之皇的要求。   一日血光十万里,三界烟消众生啼……   一剑轮回为之破,一声怨愤一声悲……   ……   那九十九种成就,也不知染了多少血,浇灌了多少泪……   他一步一步走上,众人如见证了他的一生。   他不曾怒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他不曾轻语:“某一生不弱于人。”   他只是在那个时代,在无尽苦楚中站了出来,从此,天地间只有他的声音。   他是神,血神。   他从不曾远去,也不曾归来。   可是,为了他的这第二个故乡,他起来了。   他坐到属于他的皇座之上,无人不为之摄服。   他右手一挥,这界面便与万界分离,除非打败他,否则无人能入,也无人能出。   琮揉揉卡瑟琳娜的头发,抽出自己的胳膊,飘然而起,来到本身边。   本看着他,道:“异域已经如此猖狂,你可知道原因?”   琮道:“不知。”   本叹道:“因为异域之内,乃有同等存在。”   同等存在,是指和他同等的存在。   他又道:“那人最擅长模仿,便是我也有可能中招。但是,那人实力算不得强大,血皇、隐皇、思大帝等出一人则可以将其击败。”   提到思大帝,琮为之感伤,并告诉本思大帝的事情。   本笑道:“难道你还没有明白吗?正是因为思大帝的出手,才逼得那人不得不冒着极大的风险出现,帮助他的子孙。”   琮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是,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呢?我是说,为什么会有轮回守护者与异域的战争呢?到底是起源于什么?”   本却说道:“现在的你,还不配知道这些;现在的你,还是太弱;现在的你,真的……不算什么……只有你成就众皇之皇,才有资格知道这一切!”   琮不问,而是道:“我不想成为众皇之皇,只想救我的妻子……”   “救你的妻子?”本看着琮,“我喜欢这个志向……非常喜欢……”   他大笑,眼里却流出了泪水。   ……   ……   被本送到的地点,是荒湖边的姬水,但荒湖里已经没有了荒湖水怪。   还看得见异兽,却不见人类,想必这里是成了异兽的地方吧……   不远处就是曾经的西原城,也是自己遇到秋儿的地方。   不过,秋儿到底怎样了呢?   自己确实是忘记了她啊……   如今,自己又要到哪里去找她呢?   王知贫也不知如何了……   自己,到底是害了很多人啊……   不如,去人类的聚集地吧,去看看,去找找,先报答了恩情,回报了自己需要回报的一切,然后,了无牵挂地为了复活萍儿和芊儿而奋斗。   既然荒皇可以找到梓月和晴雪,我就可以救活萍儿和芊儿!   他走向西原城,走向了异兽的控制区域。   刚走两步,便有异兽冲他喝道:“那人类,这是我们异兽的地盘,快快离去。”   他却不理,依旧不急不缓地前进。   那些异兽见此,怒气上冒,全围上来要对付他。   可他们的攻击却无一能击透他的防御,于是众异兽开始了野蛮的攻击。   即开始了最原始的进攻。   然并卵。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他们惹不起的人类,顿时一哄而散,却也有人前去通知自己部落的族长。   族长得知消息后,知道此人必然极强,不敢托大,连忙通知了西原城中的“大人”。   那些“大人”急忙赶来,见到琮后,为首一位上前道:“敢问阁下何人?来此做甚?”   琮回应道:“我欲前往人类城池,却不知路途。可否告知?”   为首一位指着一个方向道:“由此向北行一千里,有一人类城池,是东阙城。”   “北行一千里,东阙城吗?”他点点头,“谢谢你们了。”   “不敢!”为首一位急忙道,“敢问您是娄悔柳吗?”   “是我,如何?”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因为自己被认出来而诧异,“我很出名吗?”   为首一位答道:“您阻止了人类和异兽的战争,谁又不知道呢?”   “是吗?”他不置可否,摇头一笑,转身离去,“不管怎样,这次都要谢谢你。所以,给你一枚丹药……”   反正也是自己用不到的,对他们倒是有一定的好处。   他离去了,留下了激动的异兽“大人”,西原城的异兽“大人”。   一道声音传入他耳中:“没想到,你在世界竟有这样的威望……”   那声音充满笑意,似乎很是欢呼雀跃。   他却摇摇头,道:“不过是让他们避免了更多的损失。有什么事情非要用打打杀杀来解决呢?静下心来谈谈不好吗?”   “你还是忘不了轮回守护者和异域之间的战争啊……但是,很多事情不是谈谈就能解决的,就比如这两者之间的仇恨……”   琮不语,而本也不语。   谁对谁错,没人说得清除。   ……   ……   北行一千里,得见一座看起来刚刚完工的城池,城门上有着“东阙城”三个大字。   琮走近城门,有人拦住他,是东阙城的守卫。守卫伸手道:“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身份证明,那是何物?   琮不知道人类何时创造了这样的物品,自然也就没有。   守卫顿时脸色大变,手中的长枪已经指向他,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   众人都聚集过来,盯着他,也在聚集力量。   “如果我是来搞破坏的,我就不会来这里。”他环顾四周,“你们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这时,已经有人飞身而出,来到了他身前,见他模样,顿时惊叫:“悔柳大人!”   这人在人类中想必有着极大的声望,一见他来,众人便分开了些许,让他有落脚之处。   他向琮拜道:“凡人不知大人身份,请勿怪。”   琮自然不会怪罪什么,只是摇摇头,而后向那人问道:“你可知道王解秋此人?”   “知道的。”琮本是不抱希望,谁知道那人竟点头,“王解秋大人就在东阙城中。”   王解秋大人?   这称呼很是有趣,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他很好奇……   进得城来,秋儿却已是早早等着他。   见了对方,都是微微一笑,无言。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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